第24章 章節

杖十,再行審議。”

“臣惶恐乞求皇上,求皇上網開一面,饒恕小女年幼無知,臣願代小女領杖!”清川王護女心切,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求道。

懷着身子受杖打,一屍兩命,必死無疑。

“阿爹……”清川郡主淚流滿面,這才明白闖了多大的禍,明白自己有多麽愚蠢。

“郡主,妳腹中孩子究竟是誰的?”宋琅再問,神情和緩三分的勸道:“如若妳願實話實說,道明苦衷,皇上念妳懷有身孕,其情可憫,或可法外開恩,并為妳做主,如若妳還敢任意誣枉,恐怕連妳阿爹都會受妳牽連,背負欺君之罪,妳要想清楚。”

欺君之罪何其重,甚至可能連整個清川王府都受拖累,宋琅的話壓垮了清川郡主。

“是……”她心如死灰,終于坦白說出實話:“是……進忠伯世子……”

宋瑞松口氣,暗暗翻了個白眼,這都什麽破事啊!

其他人的表情則都快麻木了,除了賀容玖,他從頭到尾眉毛沒動半下,不過此人本來就是個面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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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進忠伯世子同樣是宋琅的玩伴,京城纨褲幫的一員,家世比其他少爺稍低,平時不太起眼,像個小喽啰地在大夥兒身後跟着玩,沒想到竟然敢幹出這等下流勾當。

老皇帝又命人召喚進忠伯及其世子前來,偌大禦書房都快擠得滿滿當當的了。

進忠伯世子一見到清川郡主,不用說明都能猜到是何事,跪下磕頭,主動自首道:“啓禀皇上,甘泉行宮游獵那夜,是小臣與郡主在一起的,小臣與郡主兩情相悅,乞求皇上賜婚于我二人。”

他與清川郡主見過好數次,傾心戀慕于她,那日才會注意她的行蹤,悄悄尾随她身後,最後在沖動之下鑄下大錯,惹起這場莫名其妙又亂七八糟的風波。

“你胡說,明明是你強迫的我!”清川郡主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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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閉嘴!”清川王轉身當衆給女兒一耳光,再對皇帝叩頭請罪:“臣教女無方,險些欺君罔上,臣無顏面對皇上,無顏面對世人,此事但憑皇上做主,是生是死,臣與頑劣小女皆無怨言。”

“阿爹……”清川郡主伏身在地,泣不成聲。

進忠伯的臉色不好看,既使今日能高攀清川王府,也高興不起來,這種難堪醜事實在有污門楣,況且清川郡主驕橫跋扈,品性不端,進忠伯府還能有太平日子嗎?

如此這般,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那行宮黃門侍人自然是打殺了,不過老皇帝對清川王府還是寬洪大量的,當場令兩家結秦晉之好,給清川郡主和進忠伯世子賜婚。

不過清川郡主欺上瞞下,先誣賴太子,再搆陷三皇子,罪責難逃,褫奪郡主封號,貶為一般無品級貴女,連封有鄉君封號的杜小姐都比不上,而杜小姐正是她一直最瞧不起的。

子不教父之過,清川王代女領罰,杖責十下。

宋瑞突然跳出來為清川王說情,言其年歲不小,代女領罰更不合人倫禮法,理當讓世子江丹書代妹受罰。

這才真叫躺着也中槍,江丹書房憑白無故給喊來挨打,盡管施杖者未打實,做個樣子而已,他仍吃了一頓皮肉痛,十分倒楣。

宋瑞在旁觀看,恨不得搶過棍子由他打,往死裏狠狠的打!

此外,再罰三年食邑稅收,對清川王府而言不過九牛一毛,最主要是清川王丢光老臉,好陣子緊閉王府大門,稱病謝絕會客,沒臉見外人。

清川郡主臨走經過賀容玖身邊時,語帶恨意的對他說:“你別得意太久,總有一日`你也逃不過。”

賀容玖置若罔聞,視她為無物。

他何必要逃?

他這輩子注定是逃不過的。

這場栽贓荒唐戲就此落幕,自古至今,上流社交圈都是很八卦的,這種事瞞得了一日,藏不了三天,成為當年最大的京城世家醜聞之一。

王爵女兒下嫁低了三個品級的伯爵家,對心高氣傲想嫁入天家的清川郡主來說,可能一生都會在痛苦和後悔中渡過。

順道說一下,七個月之後,她險些難産的生下一個女兒,對外宣稱是不足月的早産,抱出來一看,卻是足有八斤的胖女嬰。

做滿月禮時,五王府派人送了不輕不重的禮過去,三王府則只派人去道賀一聲,扔下一只金葫蘆當賀禮,着實讓她面上無光。

此女往後如何,無關緊要,毋須再多說。

宋琅早猜到老皇帝會這麽做,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并沒為此恨上清川郡主,因為他對她全然不在乎,因為不在乎,所以無情亦無恨。

不過宋瑞肯定記恨上了,這回再次砸了自己的鍋,給清川郡主擺了一道,在皇帝面前更沒臉了。

幸好老皇帝沒當場斥責他,給他留點情面,他心裏七上八下的,說不定明天就怪罪下來了,他一點都不想去守皇陵啊!

于是,只好再哭着去找媽媽……嗯,這次沒哭,只是帶着張慘無人色的臉找他親娘。

事情了結,衆人拜禮退出禦書房,宋琅理所當然和賀容玖同行,他們半個月沒見面了。

自從入主東宮後,他時常代替皇帝到這裏、去那裏,今日檢閱軍隊,明天接待使節,努力學習和協理朝政。

太子這職業不是享福的閑差,是苦差累差,皇帝逐漸放權給他,讓他分擔更多政務,諸臣恭呈太子禦覽的奏章增多,有勸導谏言的,有歌功頌德的,有為民請命的,種種類類不一而足,光批閱處理這些給他的奏章就頗勞心費神,比以前更加忙碌。

在宮中仍可每天看到賀容玖,但通常匆匆一見,私下相處的機會和時間減少許多,例如這次他去巡視衛城守軍,如果不是清川郡主的事提早回來,還得在那邊待幾天。

“清川王這次真是丢臉丢大了。”宋琅搖頭一笑。“沒想到清川郡主竟敢這麽做,游獵那日`你說她去向不明,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也算勇氣可佳。”

“哼,該死的愚蠢之輩。”賀容玖顯露怒意,難得情緒形于色。

“如今事情圓滿解決,你別想着怎麽弄死她了,那可是一屍兩命,太造孽,晦氣。”

“嗯。”

賀容玖垂目掩住眼中的暴虐戾光,收斂殺氣,他在戰場殺人無數,雙手沾滿鮮血,然而他不想讓宋琅在他身上聞到血腥味。

“三哥必料想不到會給反咬一口,江丹書莫名被叫來打一頓,瞧三哥那得意勁兒,看來他們的孽債很難掰扯清楚了。”宋琅不掩幸災樂禍,等著看這兩人之間的好戲,誰叫宋瑞老想扯他後腿,這次手段卑鄙,手法拙劣,可惜這個如意算盤還是砸了,且砸了自個的腳。“希望這次三哥能學聰明點,別成天想搞幺蛾子,到最後不都還是他自食惡果。”

“如果清川郡主一開始就說是宋瑞的,宋瑞或許會因為想拉攏清川王府而認下。”

“你很了解我三哥嘛。”

“我最了解你。”

自互表心意那日起,他們簡直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偏偏各都忙碌著職務朝政,相思常常泛濫成災,一旦見面了,恨不能化為狗皮膏藥黏在對方身上,撕都撕不下來。

宋琅笑眼如新月彎彎,像喝了十斤糖水,整個人甜滋滋的,湊到他耳邊,帶着誘惑氣息低語:

“九哥,我想你了,今夜到東宮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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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翌日,德妃到禦書房主動求見老皇帝,她向來看他不順眼,能不見就不見。

皇帝曉得她是為宋瑞而來,清川郡主的事他明顯有教唆之嫌,還沒來得及敲打他,他娘就先過來了。

德妃依宮儀見禮,老皇帝賜座,她卻傲然站立著,年過四十仍風華美貌猶在,依稀可見當年英姿飒爽的影子,那個在朝宴上舞劍而驚豔全場的美麗少女。

“難得德妃來找朕。”皇帝說。

“別跟我來虛與委蛇這一套,咱們倆人誰不知道誰。”

“那麽,有話直說無妨。”

“當年你明知我有心上人, 卻下旨召我入宮,只為箝制賀家,毀我一生,事到如今,我再如何怨你恨你亦無事于補。”德妃對老皇帝不假辭色,直言今日來意:“我從未求你任何一件事,但這次我要求你,但凡你還有點良心,但凡你對宋瑞這孩子有點愧疚,便保我母子性命無憂,安享此生。”

“倘若你倆永無異心,必能一生富貴安順,何需朕多言承諾。”老皇帝平聲和氣道,未因她的無禮态度而龍顏大怒。

“果然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老皇帝笑了笑。“想來這天底下也只有妳敢對朕如此直言犯上,妳厭恨朕也算人之常情,朕心裏明白,妳我夫妻多年,總有幾分情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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