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偷聞

陸亦總覺得這話有些微妙。

但如果按照字面意思理解的話,沈野說的也沒有錯。他也許就只是喜歡吃這個味道的雪糕,只是碰巧……

和自己的信息素一樣。

“沒關系,如果陸亦也想吃,我可以把我的給他。”

林暖暖牽強扯了扯嘴角,表現的溫柔又體貼。

陸亦冷淡回:“不用。”

說完,他吞了下口水,掃了眼沈野手裏的雪糕。

這麽熱的天,說不想吃雪糕,那都是在放屁。

但這是沈野的雪糕,而且還是林暖暖送給沈野的。

陸亦一把拉上窗簾,也沒管沈野是什麽反應,自顧自趴到桌上。

沒再看他。

他聽到身邊人笑了一聲,然後是一陣腳步聲,

應該走了。

陸亦又象征性的趴了幾分鐘,直到路銀天從外面回來,

“咱們學校幾千名學生可真是一家人,就說說上節課才結束多久,咱陸哥跟小宋打賭的事就已經被傳到學校論壇上了。”路銀天個話痨,一天二十四小時裏有二十三小時都在叭叭叭的講話。陸亦皺緊眉,剛想要把耳朵捂上,便聽見路銀天用高一倍的聲音道:“陸哥,你桌上怎麽有個雪糕,再不吃就化了!”

陸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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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茫然擡起頭,一眼就看到了放在他桌角的奶味雪糕。

大抵是剛才沈野放在這兒的。

陸亦黑了臉,“不吃。”

“不吃多可惜啊,不吃給我吧。”路銀天笑呵呵的就要拿走。

然而,将要伸出的手卻被自家陸哥的冰冷眼神生生殺了回來。

陸亦拎起雪糕,往教室外走去。

路銀天緊跟在後。

路銀天:“陸哥,校霸之争迫在眉睫,需不需要兄弟幫你做點什麽?兄弟雖然學習不怎麽樣,但是可以偷師學藝。我也打聽過了,沈野那小子平時看起來學習挺用功,其實之前在隔壁學校的成績差的一批,回回倒數。”

陸亦撕開雪糕包裝,順手扔進垃圾桶,

路銀天:“跟你基本不分上下。”

陸亦:“……”

他咬了一口雪糕,臉頰被塞得鼓起。

此時冷着臉回頭看路銀天,卻顯得一點也不兇,還有點可愛。

“卧槽,我差點忘了,還有一件事。”路銀天絲毫沒注意到他充滿殺氣的眼神,倒是自己的眼神裏也帶上了殺氣,“我剛才從學委那裏得到了确切消息!陸哥,上次你去找校霸的事就是林暖暖告的狀!”

陸亦其實不覺得很驚訝,

林暖暖都把心虛寫在臉上了。

路銀天:“陸哥你平時對她那麽好,她怎麽能這樣!”

陸亦:“。”沒有的事。

手裏的雪糕咬掉一半,陸亦也不方便講話,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看見路銀天仿佛一根飛出的箭,直奔操場正中心的草坪上。

下節課是體育課,

幾個女生正坐在草坪上閑聊,偷偷讨論着籃球場上打球的男生。

“林暖暖!”路銀天跑到草坪旁邊,沖着那群女生招了招手,“你過來。”

林暖暖愣了愣,走近他,“怎麽了?”

路銀天雖然平時粗心大直男,但也明白女生要面子,四周也沒人,路銀天給她留足了面子,小聲問:“陸哥的事,是不是你告訴了主任和校長?”

女生瞬間變了臉,眼眶紅了一圈,又急又惱,

“不是我!”她反應過于強烈,大聲反駁。

這回輪到路銀天發愣了。

“你沒有證據!你亂污蔑人!”林暖暖抹着眼淚,扭頭就向着教學樓跑去,獨留下在風中迷茫的路銀天,和周圍一圈意味不明的怪異目光。

陸亦來得有些遲了。

他到操場時,路銀天正坐在椅子上,深思什麽。

“怎麽了?”他舔了下手裏僅剩下的小半截雪糕。

“剛才,我問了問林暖暖。”路銀天表情十分一言難盡,“我覺得吧,我語氣很溫柔,問的也很委婉,可是……”

陸亦等着他往下講。

路銀天倒吸了口涼氣,“可是我他媽的居然把她弄哭了。”

陸亦:“……”

不知道該說什麽的他只能拍了拍路銀天的肩膀。

路銀天嘆了口氣,“你還沒吃完?”

“急什麽。”陸亦站起來,左手拿着雪糕,低頭叼住衣領,騰出右手拉開拉鏈。

他一路走,把校服脫掉拎在手裏,不慌不忙舔着雪糕往籃球場走。

走一半就後悔了。

他看見沈野剛從籃球場旁邊走過來,手裏也拎着校服。

四目相撞,

陸亦咬着雪糕,

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氣氛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沈野先是看見男生探着舌尖舔了口乳白色雪糕,很小心,

又看見男生發現了他,忙不疊咬了一大口雪糕。

兩邊臉頰都被塞得鼓起。

他走近,意有所指的看了眼他手裏的雪糕木棍,“好吃嗎?”

“再不吃就化了。”陸亦鼓着腮幫子,“化了可惜。”

沈野把校服搭在器材上,重複一遍,“我問你好不好吃。”

陸亦瞪了眼這人,順手把雪糕棍扔進了手邊垃圾桶,

“難吃!”

沈野挑着眉瞥他一眼,沒說話。

陸亦被他這眼看得莫名其妙。

“兄弟們,好消息好消息,這節課體育老師請假了,告訴咱們這節課自由活動!”體育委員掄着手裏校服,活生生像是揭竿起義。

操場上準備站隊的學生們一下子沸騰了。

體育委員又掄着校服跑過來,撞了下路銀天的肩膀,“走啊!打球!”

“哦,好。”路銀天還沒緩過勁,下意識問陸亦,“打球嗎陸哥?”

陸亦點了點頭,剛想回個好。

“你傻了?陸哥是o,o的活動區在那邊。”體育委員指了指操場盡頭的空地。

陸亦順着望去,看見一群體格明顯弱些的男生女生正在那邊踢毽子跳繩。

還有轉呼啦圈的。

體育委員:“陸哥去轉呼啦圈吧。”

“滾。”陸亦很暴躁的把校服扔上器材,瞪他一眼,“我打球!”

“啊?打球?”體育委員明顯不知道自己哪裏說錯了,也不曉得陸哥是哪根筋抽風了,omega跟alpha打球,那豈不是要出事?

但他也攔不住陸亦。

“陸哥可真牛掰。”他感慨道。

沈野盯着男生跑去籃球場的背影,也跟了過去。

“咱們就不抽簽了,看誰跟誰有默契,分一組。”路銀天撿起一個球,招呼籃球場上其他幾個男生過來。

“呦,陸哥也來打球?”還沒等陸亦看清楚場上都有誰,卻突然被人從後面勾住脖子,來人很是親近的把他往懷裏拽,“陸哥當然跟我一組!”

路銀天望見譚譴,直接爆粗,“你他媽松開陸哥!”

譚譴诶了一聲,語氣暧昧不明,“大家都是朋友……靠!”

被他勾住脖子的人突然反拽住他的胳膊,一把擰了過去。

譚譴瞬間疼得說不出來話,甩着胳膊跑離了陸亦身邊。

“跟你很熟嗎?”陸亦掀起眸子,很是不耐的聞了聞自己身上的衣服。

“陸亦你他媽!”譚譴紅着眼就要沖過去。

結果還沒等動作,便被旁邊的人拽住胳膊,

那人正好拽的是他被陸亦擰過勁的胳膊,譚譴又被疼得龇牙咧嘴,

“看不出來嗎?”

沈野嗓音冷淡,手中力道加深幾分,

“他不想跟你一組。”

“陸哥願不願意跟我一組,跟你有個屁關系?”譚譴瞬間把矛頭對準沈野,掃了眼他全身上下,“你也打球?”

沈野:“嗯。”

“你身體這麽弱,還是別打球了吧。”譚譴譏笑了下,眼神示意對面o的活動區,“去那兒踢個毽子跳個繩,比較适合你。”

“譚譴你有完沒完?不想打球沒人逼你打。”路銀天想着法子把譚譴踢出去,“我跟陸哥體委還有沈野一組,譚譴你自己找隊員去。”

陸亦輕微皺了皺眉心,

他原本只是想打個球,既不想跟沈野一組,也不想跟譚譴一組。

但無疑,在沈野和譚譴之間,他更惡心譚譴。

沈野,他只是想保持距離而已。

“大家都沒異議,那就這麽定了。”路銀天轉身,往籃球場正中心走。

譚譴冷哼一聲,也沒再争,招呼了幾個人過來,準備打球。

“我前段時間腳受傷了,還真不一定能發揮正常。”體委嘆了口氣,給他們分工,“陸哥你就護住咱們的球籃就好了。”

陸亦:“你護後面。”

“啊?”體委一愣。

“我跟路銀天主攻。”他瞟了眼沈野,“沈野跟你主守。”

體委還想再說什麽,但又覺得受傷的事也是自己提出來的,人家陸哥好意幫他分擔,他再說人家不行,就很沒人性。

反正也就是場友誼至上的比賽。

體委很自覺的站到了後面,

沈野也沒說什麽,

他盯着男生走到前面活動筋骨。陽光映着少年人纖瘦的身影,陸亦的白色T恤有些透,陽光一照,便能隐約照出兩條很漂亮的腰線。

那把腰很細。

“老規矩,友誼第一,比賽——”裁判一整句話還沒說完。

哨聲響起,球被抛至半空。

陸亦半曲膝蓋輕巧躍起,右手高舉頭頂用力一勾,便順利把球勾到了手。

“陸哥穩住!別慌!別受傷就好!”體委瞬間化身悉心老大媽,在後面防守的時候還不忘句句囑咐。

也不怪他多嘴。

畢竟陸亦對着的正好是譚譴。

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譚譴總是往陸亦身上撞。

陸亦覺得這人真是一塊很惡心的狗皮膏藥。

他騰出空,趁譚譴不注意,腳下靈巧錯開,同時抛出手裏的球。

中了。

“譚譴你能不能好好打!光堵陸亦有個屁用?”

對面幾個人開始罵街,紛紛吐槽譚譴。

陸亦也覺得有些沒意思,他不想投了,想把球扔出去,可看了一眼旁邊的路銀天,見他也脫不開身。

“陸亦。”男生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球給我。”

陸亦回頭看,見沈野正向他的方向跑來。

他下意識把球抛出,

沈野穩穩接住了球。

“你把球給那個病秧子。”堵着他的譚譴啧了一聲,“你是多想輸給我啊。”

陸亦狠狠撞了回去,喊道:

“誰輸了誰特麽是狗。”

譚譴盯了他眼,終于沒再堵他,招呼着其他幾個人一起跑過去堵沈野,

沈野拍着球,跑向了對面籃筐。

馬上要投了。

一瞬間,陸亦覺得自己呼吸聲都被放大了好幾倍,

場內所有的聲音,加油聲,笑聲,籃球撞擊地面的聲音,

都消失了。

他停在原地,目不轉睛盯着男生躍起半空,

舉起球,

抛出。

沈野确實很白。

幾乎算是病态的白,以至于陽光照下時,不像是灑在他身上,

倒像是和他融為一體。

陸亦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看球,還是在看人。

只知道最後這個球大約是中了,畢竟周圍的人都在喊。

“我靠啊啊啊啊陸哥!你跟沈野真是深藏不露!”體委激動跑過去,“還有半場!争取不讓對面中一個球!”

“我累了。”

陸亦突然松了口氣,眼裏眸色像是柔和,又有些暗淡,

“你們繼續。”

體委張着嘴,還沒來得及勸什麽,陸亦就已經下了場。

沈野拍着球跑過來,望了眼男生的背影,“怎麽了?”

“不知道。”體委聳了聳肩。

沈野低下頭,“他說什麽?”

“說讓我們繼續。”

“哦。”沈野盯着地面,眸子裏的光漸漸消失,

“那就繼續吧。”

後半場比賽裏,雖然陸亦退了場,但替補上去的那個小兄弟實力也相當可觀。在加上沈野發揮十分穩定,幾乎不會對方留喘息的機會。

譚譴他們還是沒找到機會投進一個球。

陸亦坐在籃球場旁邊,興致乏乏。

剛才他看見沈野投籃時,腦子裏閃過一個很荒謬的念頭,

世界上會不會有某種方法,可以改變一個人的信息素?

畢竟沈野和星哥,也只是信息素不同而已。

但是這個念頭沒有停留很久,就被他自己毫不留情的掐掉,

真是魔怔了。

場上比賽快結束了。陸亦站起身,準備去器材上拿校服。器材上堆着很多人的校服,清一色的藍白道,陸亦突然怔了怔,

他發現自己第一時間找到的不是自己的校服,而是沈野的。

沈野的校服很幹淨,一絲不茍的擺在器材邊沿,看起來很普通,

但陸亦能聞見校服上隐隐透着一股很淡的薄荷香。

這點信息素不至于刺激到他的腺體,

但是……

很好聞。

他停在半空的指尖顫了一顫,

夏日的空氣裏翻湧着滾燙的熱浪,連時不時襲來的風都是熱風,親吻在他的臉頰上,脖頸上,将這股炎熱同他全身貼切,

周圍越是炎熱,便愈發顯得這一點點冰冽的薄荷香,很誘人。

陸亦滾了下喉結,突然覺得很渴。

他飛快掃了眼場上,見沈野還在打球,便像是偷吃的小貓似的,迅速拿起那件校服,整個人都躲在大樹後面,

抱在懷裏,嗅了一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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