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支清李沉思了片刻,答道:“傀儡大致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直接操控人的肉體,另一種是制造出來的假人。”
“前者,由于被操控的人自身還有意識,所以對操縱者而言,想要讓他們完完全全服帖,如正常時候一般,是幾乎不可能的。倘若是屍體的話,它的肌肉僵硬,也難以達成目的。”
“後者……本來傳統都是用木頭或者鐵之類的制成,對操縱者的精神力需求相較前者,可能就更低。但是也有個例外。”
奚榮昇問道:“什麽例外?”
支清李看了他一眼,說道:“陛下若沒有失憶,應該記得。陛下剛登基那一陣,有位來自中九族的天才傀儡師橫空出世,在會試中取得了優異的成績。他自創出了一種全新的血傀儡——血傀儡除了沒有呼吸與脈搏,表面與真人無異,甚至還能動作流暢地與人打鬥。”
奚榮昇頓時精神一震,“現在他人呢?”
“他當時頗得陛下賞識,朝中某些人怕他越過了他們去,設計讓他的傀儡失控,殺害了他的全家,包括他尚在孕中的妻子。後來,他辭了官,不知所蹤了。”
“他叫什麽名字?”
“朱……”
這時有人來報:“禀陛下,安統領求見。”
支清李于是閉了嘴,站到了一旁。
“讓他進來吧。”
安封吟大步流星地進了門,頓時将奚榮昇的目光給吸引了過去。
“你怎麽受傷了?”
只見他臉上赫然有數塊青紫,看上去頗是滑稽。
安封吟喘着粗氣,氣息十分不穩,整個人好似炸藥包。
Advertisement
他沒有回答奚榮昇的問題,就直接跪下了身,“陛下,臣知道近期在皇城制造焚燒案,挑起上九族與中九族矛盾,包括傷害皇後的人是誰。他叫朱渠焉,是五百多年前的械堂戌正司。”
支清李失聲道:“不可能是他!他雖然脾性怪了點,但他不可能做出那般草芥人命的事!”
安封吟倏地看向了他,說道:“若我說焚燒案無人死亡,現場的焦屍其實都是被燒壞的傀儡呢?”
奚榮昇手指在桌面輕敲,道:“安統領,你起來說話。”
安封吟站起了身,加快了語速,說道:“臣當年與他共事過一段時間,對他還算是了解。他的血傀儡制造的引子是沾染了血凝草毒的血,因而只要……”
奚榮昇打斷了他的話,“你說引子是什麽?”
“沾染了血凝草毒的血。”
奚榮昇深吸了一口氣,扶住了額頭。所以說,對方收集姬歧的血,壓根就不是為了什麽詛咒,而是為了制造傀儡!
“你繼續說。”
“只要以血凝草毒的解藥滴在血傀儡上,它就會溶解。請陛下恕臣大膽,臣方才嘗試過,那焚燒案的焦屍果真是被溶解了一小部分。”
“所以,焚燒案或許壓根無人遇害。受害者,現在其實是失蹤狀态。”
全皇城封鎖,搜尋曾經的械堂戌正司朱渠焉。
“操他娘的安封吟!”
某建築中,朱渠焉恨恨地一砸桌子,茶杯跳了起來,落到桌面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施瓊面無表情道:“我就說要你現在不宜與安封吟起沖突。主上的追引盤在他手上,又跑不了。”
“去哪裏都被立刻找到,這誰遭得住?”朱渠焉的目光落到了桌面上一個羅盤狀的物件上,“估計也就只有你有這麽良好的心态了。他們其他人知道追引盤在安封吟手中,恐怕當即就去奪回來了。”
施瓊道:“安封吟不知道其他人,追引盤在他手中,也只能找到你一人。說到底,主上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你去招惹皇後完全是多此一舉,惹火上身也算是你咎由自取。我是不會幫你逃出皇城的。”
朱渠焉哼了一聲,“我可沒打算逃出皇城——若是離開了皇城,豈不是說明我怕了他安封吟?”
***
奚榮昇想起自己上次在路上見到與安封吟談話的人就是叫朱渠焉。
朱渠焉的目的是為了挑起上九族與中九族之間的矛盾。
他的目的可以說已經達到了。
焚燒案的真相揭露,是鐵板釘釘了中九族的人謀害上九族人的事。而屈添珩重傷,這也是事實。
但好在焚燒案的人沒死,朝廷派去找人,可以安撫家屬情緒。
至于屈添珩那邊……中九族的人來此是為春秋會,大多數人為了自己的前程,大抵不會魯莽行事,所以或許也算是好控制。
——但兩方矛盾長年累月積下來,也不知靠朝廷的強行鎮壓,還能夠壓制多久。
他去了趟尚欽司,親眼看了焚燒案焦屍的溶解,又用相同的溶液滴在了普通的被燒焦的屍體上,後者沒有反應。
這下是驗證了安封吟的話。
回到宮中,天色已是完全黑了下來。
今天這一天真可謂是一波三折。
他仔細詢問過安封吟,制造與控制血傀儡,并不會對原血的主人造成絲毫影響。
這讓他長舒了一口氣。
他又問起當時他與朱渠焉在街上談什麽。他說自己得知焚燒案,覺得有蹊跷,就去找了朱渠焉。
奚榮昇現在對安封吟存疑。
一是支清李說朱渠焉五百多年前就不知所蹤,安封吟又怎會知其行蹤?又怎會在只聽過只言片語後,就判定這事與其相關?
二是他這些天的一直不言不語,甚至對他連些風聲都沒有透出來。
他将整件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姬歧。
姬歧又提出了一個疑點:“傀儡理應呆板木讷,但臣當時看那‘姬永琨’,他眼睛靈動,甚至還有恐慌,不像是一般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