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自請
雲太妃去世,皇後因為她生前的話對清河生了憐意,允許清河入宮。這日,清河整理好裝束坐上馬車到了皇後宮中。屋中只有皇後身着素衣坐在她常坐的位置。
清河進來就跪在皇後面前不曾起來,皇後坐在原位不曾起身,低頭看她:“為什麽跪在地上不肯起來。”
“清河有事求皇後娘娘。”
“什麽事。”
“清河願意嫁給定國公。”
皇後聞言,驚得直接站起來,大聲問她:“你在說什麽。”
清河頭低的更低:“清河自願嫁給定國公。”
“荒唐。”皇後厲聲道,“你母妃為何去世,你難道心裏不清楚,她從頭到尾都是為了你,為了讓你不要踏進火坑。可是沒想到你竟然在孝期裏就說要嫁給定國公。清河,你已經長大了,你已經不再是一個小孩子可以随便任性了。”
“清河沒有任性。”她铿锵有力道,“母妃為什麽會去世,清河心裏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是盛昭害死了母妃。”
她看着皇後的眼睛泛紅,唇倔強的抿着,恍若間令皇後想到她五六歲時倔強的樣子。
皇後不禁放緩語氣,輕柔的對她道:“清河,你想多了,定國公不是害死你母親的兇手,你母妃所做的一切全都是為了你,要是她在九泉之下知道你現在的所作所為,她心裏一定會難過的。”
“是啊,害死母妃的人不是定國公,是清河,要是清河當日不在宮門口招惹定國公,母妃又怎麽會離清河而去。”
皇後一噎,頓時說不出話。
“你在胡說八道一些什麽。”簾子忽然被掀開,一身素淨的鸾鳳公主走了進來,她對皇後匆匆行了一禮後,對跪在地上的清河道,“你是皇家長公主,盛昭在宮門口沖撞了你就應該受到處罰,若是當日盛昭沖撞的是本宮,本宮也絕對不會輕易的放過他,本宮可不是什麽好性子。”
鸾鳳公主一進來就噼裏啪啦的說了一大堆,一點都不給清河和皇後插話的機會:“你也太會鑽牛角尖了,你嫁給盛昭是想要報複他全家嗎?你這麽做就實在是太蠢了,為了報仇把自己一輩子都給毀了,多麽的不值得。”
“鸾鳳說一輩子,可你過到了一輩子嗎。”清河冷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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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鳳一噎,又道:“我管它什麽一輩子不一輩子的,你每天對着你的仇人,難道你心裏很爽快。”
清河看着鸾鳳的眼睛,一字一字道:“我心裏不爽快,盛昭心裏同樣不爽快,我要盛家雞犬不寧。”
皇後聞言,心裏一驚:“清河。”
“求皇後答應,橫豎公主都是嫁不到什麽好人家的,清河能夠嫁給鼎鼎大名的定國公不知道會羨煞多少人。”
“清河,難道你瘋了不成。”
“清河沒瘋,盛昭權勢幾乎滔天,平日裏在朝堂上皇上也要讓他幾分,百官之中甚少有人敢于他作對。本朝所有尚娶公主的驸馬都不得有任何實際要職,只要清河嫁給盛昭,盛昭手中權力必然會被奪走,到時候屬于皇上的權利就會到皇上手中。”
“荒唐,你一個長公主怎麽可以議論朝堂之事。”
“清河如何不能議,清河一日是大政的長公主,大政的生死存亡就和清河有關,清河怎麽能容忍大政被一個亂成賊子把持。”
“你……”皇後擡手,想要打她,鸾鳳趕緊伸手攔住皇後,“母後,你別這樣。”
“說的好。”皇帝突兀的走了進來,皇後與鸾鳳下意識行禮。清河轉身面對着皇帝跪着,皇帝走過去彎腰親手将清河從地上扶起來。
“清河是大政最好的長公主。”
清河順着皇帝的手起身,低頭道:“謝皇上。”
皇帝走到皇後之前做的位置坐下,皇後坐在他的身邊,清河和鸾鳳站在兩人下手:“清河當真願意嫁給定國公?”
“皇上……”皇後插嘴,被皇帝擡手打斷,她不由焦急,想要阻止清河接下來要說的話,鸾鳳站在皇後身邊,适時伸手拉扯皇後,要她不要說話。
“清河願意。”
皇帝聞言,高興道:“好,從今日起你就是我大政的清河大長公主了。”
清河俯身跪在地上:“謝皇上。”
皇後一雙已經直勾勾的盯着跪在面前的清河,心裏荒涼一片,雲太妃臨死之前死死拉着她的手求她給清河一個好的歸宿,她的行動還沒有付出行動,清河已經将自己的未來決定好了,她怎麽這麽倔,要嫁給定國公。
雲太妃身死,定國公一派松了一口氣,原本迫在眉睫的婚事也放了下來,畢竟段熙語年紀還小,不急于一時,段姨媽母女因此心裏頗有幾分失望,可一想到這門婚事盛太夫人都已經答應了,她們倒沒什麽好顧忌的。
清河被冊封為大長公主,自然要擺席慶祝,可雲太妃剛剛去世,不管從哪個方面看都不适合大肆慶祝,只得小小的慶祝一下,其他的一如往常。
此次波動,盛昭毫發無傷,沒有受到任何波及,卻讓朝中大臣,天下百姓清楚的認識到盛昭的權勢到底有多麽的大。
不管世人議論如何,盛昭一點影響都沒有,他位高權重多年,不管是什麽事情在他面前發生都難引起他絲毫的注意。
他閑坐在花園中垂釣,段熙語端着幾盤點心,帶着丫鬟過來。盛昭身邊沒人,只有他一人坐在涼亭中,段熙語從丫鬟手中接過托盤,放在盛昭身邊,刻意把聲音放的溫柔:“表哥,吃些點心吧。”
盛昭眼角瞄到放在他身邊的點心,不過是尋常的幾個樣式,聞着味道有幾分甜膩:“你放那吧。”
段熙語站在盛昭身邊,目光從他修長的手轉移到他的後腦勺,想到她很快就可以嫁給盛昭,心裏是一片的歡喜。她雖然住在定國公府,與盛昭之間的聯系卻不多,他們一個是在外宅一個是在內宅,就算是遇見盛昭也不會把眼角留給她。
以前女兒家的矜持和名聲問題,她沒有刻意靠近過盛昭,只是有意無意的在盛昭面前打扮的漂亮一點。她枉費心思,盛昭連眼角都不會給她,又怎麽會知道她變得漂亮一點呢。
段熙語在盛昭旁邊坐一會兒,兩人都不說話,她沒話找話道:“表哥,你怎麽想起來釣魚了。”
“閑着無事。”
段熙語身在內宅,對外面的事了解不多,只知道盛昭是受了清河的拖累才會被百官彈劾,她不過是個普通的後宅女眷,對朝堂之事了解不多,不知道盛昭從這一場彈劾中全身而退,只以為盛昭是因為清河的緣故被皇帝賦閑在家:“都怪清河長公主殿下,要不是受她的拖累,表哥怎麽會閑在家中。”
盛昭聞言一愣,腦海中想起那日在鬧事的街頭中,清河一臉焦急的騎着馬狂奔的身影,這是盛昭唯一一次靠近清河,他坐在馬背上一手環住她的腰身,一手奪過她手中的缰繩,将狂奔的馬制住。
他幫了她一把,她卻連一個謝謝都沒有說出來,只簡簡單單的瞥了他一眼就騎馬走了。清河不管做什麽本來不該盛昭的事,那日盛昭看着清河的背影,腦海中忽的冒出一個想要知道她要去幹什麽的念頭。
很快,盛昭就知道了清河那日為什麽行為匆忙,原來是雲太妃病重,即将不久于人世,清河街道縱馬只是想進宮看雲太妃最後一面。雲太妃此人盛昭知道一點,她是永昌帝生前最喜歡的一個妃子,也是唯一一個有機會生下永昌帝子嗣的宮妃。
永昌帝是個有為的君王,使得大政中興一段時間,這一段中興随着他的去世已經不複存在,現今皇帝雖然也是個有才有德之人,但皇位做的名不正言不順,藩王不怎麽聽他的話,五年前的那次造反動搖了國本,百姓受到戰亂侵害,使得大政多年來元氣大傷沒能緩解過來。
皇帝再怎麽有心治理國家,面對這樣一個千瘡百孔的大政也實在是有心無力了。
盛昭久久沒有說話,段熙語轉頭看他,只見盛昭失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她民樂抿唇,知道她再呆下去也沒什麽意思,便道:“表哥難得有安靜的時候,熙語就不打擾表哥了。”
盛昭轉頭,淡淡的看了眼段熙語,點點頭:“你回去吧。”
段熙語一噎,心裏有無數委屈說不出來,只得不甘不願的離開。
盛昭哪裏會管段熙語現在的情緒怎麽樣,他要娶段熙語只不過是想要避免麻煩罷了。
段熙語憋着氣去找段姨媽,段姨媽看女兒這副樣子不由得納悶,忙問她怎麽了。
段熙語撲進段姨媽的懷裏,抱着段姨媽不說話,段姨媽讓屋裏的下人全都出去,低頭問女兒:“熙語告訴娘,怎麽了?”
段熙語悶悶道:“娘,表哥一點都不喜歡我。”
段姨媽聞言一愣:“熙語,你怎麽冒出這個想法?”
“那我要有什麽想法,我喜歡表哥,一直都很喜歡表哥,當我知道我要嫁給表哥的時候我心裏開心的都快哭了。”
“兩個人過一輩子哪裏來的喜歡不喜歡,女兒家嫁人都是在新婚之夜才知道自己的丈夫長得是什麽樣子。熙語,你現在年紀還小,不要去想那些有的沒的,只要你以後和昭哥兒日子過得好,娘也就心滿意足了。”
“可是娘,表哥他一點都不喜歡我。”段熙語鑽進了牛角尖,滿心裏想的都是盛昭不喜歡她的這件事。
段姨媽聞言嘆息:“熙語,你別多想了,娘和你爹也沒什麽感情,不也過了這麽多年,昭哥兒不是什麽三心二意的人,你看他的後院就能看出,這麽多年來他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娘,別以為我不知道醉雲樓裏的芊芊姑娘和表哥的關系。”
段姨媽一頓:“你怎麽知道這件事。”
段熙語道:“我喜歡表哥,就快要嫁給表哥了,表哥的事情我當然要知道一點。”
“你……”段姨媽恨鐵不成鋼的指着她,“你要我說你什麽好,哪個男人願意被後院的女人管到前院,這事你以後都不要再做了。聽見沒有。”
段姨媽的語氣裏有了幾分嚴厲,段熙語縮了縮脖子,不高興的嘟唇:“我很快就是表哥名正言順的妻子,我怎麽不能管他。”
“你自己都說很快了,就說明你現在還不是,你最好祈禱你做的事太夫人不知道。”
段姨媽深感頭疼,她這個女兒精明的永遠都不是個地方,有的事情可以做的很好,有的事情做的讓人光想想都覺得頭疼,她怎麽也沒想到她這個女兒居然會在這個地方鑽牛角尖,真是氣得她都不知道說什麽才是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