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尾聲

清河提防了盛昭一輩子,直到盛昭死去,盛昭都不曾對大政做過什麽,而她的親生兒子卻在自己的父親死後沒有幾年篡奪了大政皇位,改國號為燕。

而她卻是最後一個知道真相的人,清河沉默了,她望着這亭臺樓閣,想到往日種種,恍恍然的,她差點以為自己此時生在夢中,她知道的一切都是假的,她不過是做惡夢罷了。

可是……她擡頭,将眼中澀意逼回去,湖中的水鴨在一起嬉戲,不知道岸上的人此時心中痛苦的情緒。環月走過來小心翼翼地,輕輕地提醒清河:“大長公主,皇上來了。”

沉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慢慢走來,清河睜開眼睛,望着面前湖面沒有說話。環月自動退下去,只留下清河母子兩人站在湖邊說話。

盛俨站在清河身邊,順着清河目光看過去,微風輕拂,吹過他的衣擺,只掀起小小弧度:“娘。”

清河嘲諷:“我不是你娘,我從來都沒有像你這樣的兒子。”

盛俨面色不變,反道對清河說:“在娘的心中,想要的是什麽樣子兒子?一個永遠都不會謀朝篡位的兒子嗎?”

清河不語,因為盛俨說出她心中真正的想法,她從心裏就不希望盛俨會是一個會謀朝篡位的人,她的兒子不會是這樣的一個人,可是事實恰恰相反,盛俨用自己的行動做成了他的父親一輩子都不會做的事。

盛俨諷刺的笑了,他望着這個園子,他在這個園子裏生活了幾十年,這裏承載了他幼年時所有的記憶,有母親的,也有父親的。整個大政能堅持這麽多年,其中包含了盛昭多少的心血,清河這個做妻子的不知道,他這個做兒子的知道的一清二楚。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他開始覺得大政應該是屬于盛家的,大政氣數已盡,新上位的皇帝為人平庸,根本撐不起一個王朝,把大政交到這樣的一個人手上,他離覆滅也不遠了。

清河沉默一會兒問他:“你為什麽想要篡位。”

“我不是篡位,大政的皇位本來就應該屬于我的。”盛俨清冷道。

清河不解,不懂盛俨腦海中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大政什麽時候變成盛家的了,她從來都沒有在他的耳中灌輸過這樣的想法,就連盛昭都沒有,教他的先生也絕對不會有這樣的膽子在他耳邊說出這般話語:“你在胡說些什麽,大政什麽時候成盛家的。”

盛俨知道清河心中疑惑,幹脆把話說全,将她心裏疑惑全都解釋通順,告訴她他為什麽會覺得大政就應該是他的。“大政不僅僅屬于盛家,還屬于我。是汪爺爺,他告訴我大政本來就應該是我的,最有資格坐上皇位的人應該是我,而不是那個草包。”

盛俨口中的汪爺爺除了當年的汪公公不做他人可想,清河怎麽也想不到,在盛俨面前說出這句話的人居然會是她尊敬了那麽多年的汪公公。她猛地轉頭,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盛俨的臉,想要從他臉上看出撒謊的痕跡。

汪公公怎麽可能說出這樣的話,他明知道清河心中想法,又怎麽可能會和她反着來。

盛俨猜出清河心中所想:“娘,你不用懷疑,的确是汪公公告訴我這些。”

汪公公能和盛俨說出這些話的理由很簡單,汪公公對皇帝皇後兩人積怨已久,只因自己是個宦官無力做出點什麽,可想要報複他們的想法從未斷過,要不是皇帝皇後,還有太後插手,清河又怎麽會過成這個樣子,她嫁給了盛昭,最後卻落不到什麽好,他們甚至連她腹中的孩子都要害。

清河可以不介意,不代表他可以不介意,大政天下氣數已盡,與其繼續落在皇帝那一脈人的手中,倒不如落在清河後人手中來的劃算,就算是改了國號,做皇帝的人身上流出來的還是永昌帝和清河的血,這樣的買賣怎麽算怎麽劃算。

清河仍是有幾分不信:“我不相信公公會對你說出這樣的話。”

盛俨輕笑:“娘,你心裏想的,不代表別人心裏想的和你的一模一樣。有關外祖父的總總事情汪爺爺在臨死之前全都告訴我了,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我全都知道。這個皇位,本來就該是我的。”

忽然,一個巴掌落在了盛俨的臉上,清河的手在顫抖,掌心一片火熱,卻暖不了她冰涼的內心。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天下是大政的,你只是一個外姓人,大政的天下與你何幹。”

臉上的疼痛也讓盛俨的心裏一疼,自幼他就知道,母親一直都在防着父親,而父親總是在母親看不到他的時候露出難受的神色,他隐藏的很好,可還是被盛俨發現,很多時候他都很想問盛昭,為什麽不和母親攤開來談話。

直到他長大,他才明白,有一些事情不是攤開說就可以結束的,就算父親與母親攤開說話,母親也不會相信父親的話,對父親的防備依然還在。

盛俨心疼盛昭,對清河有了怨念,他不明白清河的腦海裏到底想的是什麽,皇帝皇後那樣利用她,她居然還要幫他們做事,還不把父親放在眼中。

他忍了很多年,他就在想,總有一天,他要打破清河心裏所有的念頭,故意與她反着做,他很想看看,清河到底會不會恨他,恨到恨不得殺了他這個兒子。

他輕輕的說:“娘,現在大政已經不叫大政了,它叫大燕。”

他說的再輕,落到清河耳中卻如雷擊一般,她無法想象她的兒子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在這一刻,她的心裏深深的後悔,為什麽當初她要留下這個孩子,還悉心将他撫養長大,她現在成了大政的罪人。

她年級已大,盛昭走後,她身體慢慢不好,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覺,今日被盛俨一氣,只覺得心口疼的難受,有點喘不過氣來,她指着盛俨,趕他走:“你給我滾,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盛俨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走,邊走邊說:“你從來都不曾把我當成你的兒子,我的出生不過是你的一場交易罷了。娘我會滿足你的願望,你死後以大政大長公主的身份下葬。”

盛俨登基三年,清河逝世,盛俨依照對清河生前說過的話,讓她死後以大長公主的身份下葬。

昏暗的佛堂中段熙語的頭發已經花白,她跪在佛前,聽春桃把話說完,自從她進入佛堂後再也沒管外面的事,可她總是讓春桃打聽外面的消息,再回來告訴她聽。

春桃一輩子都沒有嫁人,這也是她自願選擇的,在當年那樣的情況下,春桃在短時間內根本找不到什麽好人家願意娶她,還有一點是段熙語這輩子過得實在是不怎麽樣,令春桃對嫁人這種事産生了恐懼的感覺,就幹脆跟着段熙語搬進了佛堂一直跟着她熬日子。

春桃把話說完後,段熙語敲木魚的動作戛然而止,她輕輕地笑了,笑的聲音越來越大,好像聽到了什麽好玩的事情,笑了好長一段時間,段熙語才停下來,她望着面前的佛祖:“我熬了這麽多年,終于熬到了他們全都死在我前面。以大長公主之禮下葬?清河啊清河,你折騰了一輩子也不過是得了這麽一個下場,你的兒子與你的想法截然相反,你越是不想讓他做的事他偏偏就是做了。”

她的神态有點瘋癫,春桃擔憂輕輕喊她兩聲,段熙語回神,吩咐春桃退出去不用管她。

春桃有點不放心段熙語,她伺候了她這麽多年,她對段熙語多少産生了一點感情,段熙語現在情況不對,她實在是不放心就這樣離開。

春桃一直在原地不走,段熙語面色不虞:“難道你沒有聽見我的話,出去。”

最後兩個字顯而易見的嚴肅,春桃心想,她就站在門口守着,要是聽到了動靜就立馬跑進來。

她想通這點,也就乖乖出去,站在門口等段熙語找她。

從白天等到了夜晚,屋中還是沒有傳來動靜,春桃感覺不對勁,不顧段熙語吩咐她的話,推開房門進去,看見段熙語端端正正的跪在佛前一動不動。

她站在門口,看着段熙語的背影,莫名的感覺到一股心涼的感覺,屋中沒有點燈,她借着月光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進去,小聲的喊段熙語:“夫人?夫人?”

段熙語沒有回她,春桃徹底感覺不對勁,快步走過去,繞到段熙語面前,待看清段熙語的臉,她吓得跌倒在地,死死捂着唇不讓自己哭出來。

盛俨得知段熙語死訊,也沒做多想,他知道段熙語是什麽人,成王敗寇,當年段熙語敗給清河之事他也知道些許,對于段熙語的死他也不想多管,想着她是父親的妻室,就給了她一份體面,在盛家的祖墳周圍找了個地方将她安葬。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完結了,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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