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腹黑大俠女裝教主(15)

柳無淵的夫人是個男人。

這個認知堪比炸彈,将在場的人全都炸傻了——除了知道阮少澤是魔教教主的那三人。

阮少澤完全不敢去看柳無淵的表情。

可即便是低着頭,他也能感受到柳無淵投遞過來的目光,震驚,錯愕,傷心……多種情緒混雜在一起,阮少澤忍不住瞟了一眼便不敢再看,心中瞬間無比酸澀。

就好像他不小心砸壞了柳無淵最喜歡的杯子,怕被責怪,就偷偷把碎片藏了起來,偏偏這些碎片還被其他人在大庭廣衆之下找了出來,擺在柳無淵面前,說這東西是他砸壞的。

他是魔教教主,但他沒有告訴柳無淵。

這件事的性質可比砸壞杯子要惡劣百倍,也難怪柳無淵會對他失望。

阮少澤一直沉默着沒說話,柳無淵便也靜靜地注視着他,幾乎将周圍的人都當成了空氣。

梁炳松最先按捺不住了,跳出來道:“柳莊主,現在證實他便是魔頭戰霄,您可以把他交出來了吧。”

“不行。”柳無淵回答得毫不猶豫。

梁炳松瞪大了眼睛:“為何?難不成柳莊主還要包庇這個魔頭?!”

柳無淵回頭掃了他一眼,看得梁炳松渾身發涼:“誰說他就是戰霄?只一條傷疤并不能說明什麽。”

梁炳松道:“可他還是個男人啊!”

柳無淵道:“我知道。”

梁炳松道:“莊主知道了還……”

他的聲音忽然頓住,柳無淵說的“他知道”,其實可以有兩層含義,一層是他現在才知道妻子是男的,而另一層……他早就知道妻子是男的!

後者意味着什麽,不言而喻,在場想到這一點的人神情頓時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阮少澤也是驚訝地看着柳無淵,不明白他為什麽會替一個欺騙了他的殺父仇人的養子說話。

梁炳松咬了咬牙,不甘道:“戰霄向來行蹤詭秘,見過他真容的人少之又少,莊主不相信我也罷,但是我絕不會姑息殺我全家的仇人!如果柳莊主今日執意要讓戰霄繼續逍遙法外的話,梁某也絕不會袖手旁觀!”

柳無淵涼涼地看着他,問道:“你待如何?”

梁炳松恨聲道:“先将他關起來,等到查清楚了真相,我們再……”

“可以啊,”柳無淵道,“那就關在客房裏吧,我會好好看着他,不會讓他随意外出的。”

阮少澤回想起在房間裏可能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梁炳松卻是不同意了,他冷笑道:“關在客房裏?柳莊主這是擺明了要維護戰霄,若是您再這樣下去,我們可要懷疑您與魔教中人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關系了。”

“那要不這樣吧。”淩威站出來打圓場道,“淩家堡建有地牢……呃,柳莊主請先聽我說完,地牢的守衛肯定是沒問題的,從來沒有人能逃得出去。不過鑒于柳、柳夫人身份特殊,我會派人将地牢中的一間好好布置一下,絕不會比客房的條件差,還請柳夫人先委屈一下,可還行?”

“行。”

“不行!”

阮少澤和柳無淵幾乎是異口同聲。

柳無淵不可置信地瞪着阮少澤:“我不會讓你住到地牢裏去的!”

阮少澤撇嘴道:“你沒聽到淩少堡主說條件不會比客房差麽。”

柳無淵道:“那也是地牢!”

阮少澤冷哼道:“我就自己要去住了,怎麽着吧!”

柳無淵語塞:“你!”

原本還劍拔弩張的氣勢忽然就因為他們之間的對話而變得暧昧起來,幾個前來圍觀的小姐們紛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也有些因為柳無淵的“寵妻行為”而目露豔羨。

淩少堡主連忙喚來家丁,讓他們去布置地牢。

梁炳松雖然還不服氣——估計最能讓他滿意的結果就是讓阮少澤站在他面前任憑他砍死吧——可這裏到底是淩家的地盤,主人都發話了,那魔頭也同意去地牢了,他也不好再說什麽。

至于出來作證的洛青英,他從被柳無淵甩了一劍後便默默地退到了角落裏。

他松開捂着手臂的手掌,淡淡的紅色已然在衣袖上氤氲開來,天行劍留下的破口極細,也難怪剛才沒有人發現他受了傷。

……

柳無淵始終沒有同意讓阮少澤去住地牢。

其實阮少澤也不想住地牢,可一回想起柳無淵方才說要将他關在房間裏,他就覺得睡地牢其實也挺不錯的。

尤其淩威的确說到做到,地牢雖然依舊陰暗潮濕,可裏面的不止卻十分過得去。

阮少澤在硬邦邦的床面上一坐,就不打算走了。

當着那麽多外人的面,柳無淵也不好意思太不要臉,只是面無表情地站在地牢外面,用小狗般的眼神可憐巴巴地看着阮少澤——當然,是調整了角度,其他人看不到。

阮少澤被看得罪惡感激增,比剛才被揭穿了身份時還可怕,幹脆閉上眼睛,眼不見心不煩。

柳無淵頓時露出了心碎的表情。

“阮阮,我一定會向他們證明,你不是戰霄的!”柳無淵說完,扭頭跑走了。

阮少澤睜開眼,看着他消失在拐角的背影,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傻子。”

“命運修改完成度:78%”

阮少澤:“小一,你來得正好。”

系統:“咋了?”

阮少澤:“阮哥的身份被揭穿了,馬上就要沒命了。”

系統:“啥,你不是好端端地坐在這兒麽,放心好了,只要你不自殺,一般死不了。”

阮少澤:“……為什麽?”

系統:“你傻啊,宿主光環呗。”

阮少澤:“……”

阮少澤:“那你說我什麽時候能從這裏出去?”

系統:“出去幹啥呀,這不是你主動要進來的嗎?”

阮少澤:“老子那是怕被柳無淵關在房間裏好嗎!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多饑渴!”

系統:“咳,我也不知道你啥時候能出去,這又不是我的管轄範圍。”

阮少澤:“垃圾系統。”

系統:“……再見!”

第不知道多少次把系統氣跑了之後,阮少澤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看着牆壁上的裂縫發呆。

發着發着就睡着了,被人叫醒的時候已經到了傍晚,是來送飯的淩威把他喊醒的。

阮少澤揉着眼睛坐起來,問道:“柳無淵呢?”

淩威尴尬地笑了笑,道:“柳莊主看起來心情不太好,一整個下午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沒有出來過。”

阮少澤道:“晚飯也沒吃?”

淩威搖了搖頭。

阮少澤頓時不知道該做什麽表情。

回想起柳無淵先前離開時放的那句狠話,他不禁想到,若是到時候柳無淵證實了他就是戰霄,又會是一副怎麽樣的表情。

淩威并沒有久留,送完飯後便離開了,只留下一個家丁守在地牢門口,等阮少澤吃完飯才拿着空盤子離開。

之後一直到阮少澤再次入睡,都沒有人來過。

他是被一陣鎖鏈的聲音吵醒的。

睜開眼,入目便看到柳無淵站在牢門口,手裏鼓搗着綁在門上的鎖鏈。

柳無淵注意到他的目光,連忙擡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壓低聲音道:“別出聲,稍等我一會兒。”

阮少澤無語地瞪着他,心道你開鎖的聲音就已經夠響了。

也不知是因為柳無淵的業務太不熟練了還是因為太緊張了,那把鎖開了近一盞茶的時間都沒能開開。阮少澤忍不住湊過去看了一眼,旋即錯愕道:“你不是拿鑰匙開的啊?”

柳無淵讪讪地住了手,只見他手裏明晃晃地拿着一根鐵絲。

阮少澤頭疼道:“誰跟你說鐵絲能開鎖的?”

柳無淵道:“書上。”

阮少澤:“……”

阮少澤道:“能用鐵絲開鎖的都是高手,你以前開過鎖嗎?”

柳無淵搖搖頭。

“那你就別想用鐵絲開鎖了,不可能的。”阮少澤後退半步,抱着手臂道,“還有,你為什麽大半夜的來開鎖?”

柳無淵的表情空白了幾秒,才慢吞吞地收回鐵絲,開口道:“阮阮,你真的是戰霄嗎?”

阮少澤的眼神不由閃了閃。

柳無淵看到他這副心虛的表情,心中也了然了,他苦笑道:“我之前一個人想了很久,發現雖然我們相處了一個多月,可我對你其實并不十分了解。”

阮少澤咬了咬唇,心裏一橫,幹脆承認了:“沒錯,我就是戰霄,你想怎麽樣?和他們一起讨伐我嗎?”

“不,”柳無淵說着,抽出天行劍,将門鎖輕松砍斷,“你走吧。”

阮少澤驚訝地看着他。

柳無淵悶聲道:“我們到底夫夫一場,我做不出那麽絕情的事情,這次我姑且放你離開,以後再見面,說不定就是敵人了。”

阮少澤道:“我以為你會打算找我報仇。”

柳無淵道:“為何?”

阮少澤道:“你的父親不是和我師父同歸于盡了麽。”

柳無淵道:“你也說了是同歸于盡,若是你師父還活着,我自會找他報仇,也不會來找你。上一代的仇怨,我并不想讓下一代來償還,冤冤相報何時了,我想我父親在九泉之下也不會希望我遷怒的。”

阮少澤對柳無淵刮目相看。

沒想到平時看着挺不着調的一個人,居然會想得這麽通透,實在不可思議。

“對了,還有解藥。”柳無淵拿出了一個瓷瓶,遞到阮少澤手中,“這枚解藥服下去,一個時辰內你的內力就會完全恢複。”

阮少澤遲疑地接了過來。

柳無淵笑笑道:“放心,是真的。”

“我也沒說這是假的,”阮少澤白了他一眼,倒出藥丸,二話不說仰頭吞下,“我只是想為什麽你會忽然這麽好心。”

柳無淵笑容苦澀:“看來我的信譽在戰教主的心中很不怎麽樣啊。”

“勉勉強強吧,”阮少澤沉吟片刻,忽然道,“你想不想知道我為什麽會僞裝成洛清歌的模樣,混進無暇山莊?”

柳無淵道:“你願意說我就聽着。”

阮少澤道:“我是為了你的天行劍,本來想着在新婚之夜就把你砍死,然後奪劍離開的。”

柳無淵:“……”

柳無淵道:“那為什麽後來又改變了主意?”

阮少澤搖搖頭,道:“不知道,可能覺得你是個好人吧,殺了你怪可惜的。”

突然就被發了好人卡,柳無淵竟無言以對。

“好了,我要走了。”阮少澤說着,便繞開柳無淵,朝外面走去。

“等等。”柳無淵叫住他。

阮少澤不解地回頭,便看到一柄劍遞到了自己的面前。

阮少澤覺得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很愚蠢:“……你這是什麽意思?”

柳無淵道:“你不是想要天行劍嗎?”

阮少澤神情古怪道:“我要你就給?”

柳無淵道:“外人皆傳此劍是我無暇山莊的傳家之寶,但它除了比其他寶劍更鋒利一些,也沒別的優點。且無暇山莊并無稱霸武林的打算,所以天行劍對我來說,其實可有可無,既然你想要,便送給你好了。”

阮少澤遲疑着沒有接。

柳無淵道:“你也不想以後再派人來奪劍的時候,造成更多的傷亡吧。”

阮少澤心說他以後不會再來搶劍了,可看着柳無淵真誠的眼神,他還是默默地把天行劍接了過來,道了聲謝。

柳無淵收回手,笑眯眯地道:“當然作為交換,我可以提一個要求嗎?”

“……”阮少澤立刻戒備地瞪着他,“什麽要求?”

柳無淵臉上頓時挂上了阮少澤熟悉的表情,無辜道:“你走了之後,我就沒有老婆了,可以在臨走之前讓我再親最後一下嗎?”

只是親一下而已,阮少澤并沒有反對。

反倒是柳無淵自己神情羞澀,扭扭捏捏地走到阮少澤面前,遲遲沒有動作。

阮少澤生怕有人發現他們,不耐煩道:“要親就快親!別磨磨蹭蹭……唔!”

雙唇相貼,未盡的話被盡數堵了回去。

柳無淵這次親得十分含蓄,只是用嘴唇貼着阮少澤的磨蹭,阮少澤站着任憑他親了幾分鐘,忽然感覺嘴唇一濕,卻是被舔了一口。

阮少澤忙不疊推開柳無淵,擦着嘴道:“別得寸進尺!”

柳無淵這才意猶未盡地收了勢。

“教主,”柳無淵道,“我還有最後一個要求。”

阮少澤冷哼道:“說了別得寸進尺。”這最後一個要求不會是還要和他做一次吧?

柳無淵道:“很簡單的,我希望你離開之前,能将我打暈。”

阮少澤愣了愣,理解道:“也對,這樣你也不會太難做。”說着,就朝柳無淵擡起了右手。

柳無淵下意識抱頭。

阮少澤:“……”

柳無淵讪讪放下手,道:“不好意思,習慣了。”

阮少澤翻了個白眼,一掌打了過去,卻在碰到柳無淵身體之前,并指成劍,只點上了他的睡穴。

扶着柳無淵軟倒下來的身體,阮少澤無聲地嘆了口氣,拿着天行劍迅速離開了地牢。

以至于他并沒有看到,柳無淵在他離開後就立刻睜開了眼睛。

“唉,我知道你舍不得傷我,可讓我自己打自己也很殘忍啊……”柳無淵低聲嘟囔着,運起內力,擡掌印在了自己的胸口。

一縷血絲從他的嘴角潸然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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