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再赴桃源鄉

黛玉的身體一直算不得強健,這一天裏又是吹風又是受驚吓,早已到了崩潰邊緣。之前的急性過敏只是開胃小菜,在緊繃的神經放松後,健康狀況登時亮起了紅燈。對此,地獄的醫生表示:“這位小姐的病我不是不會治療,但是地獄裏适合人類使用的藥品太少了,很難找到對症的藥物。病人的病情不好耽誤,不如你們去桃源鄉找神獸白澤試試?對白澤大人來說,這點小病不成問題的。”

想到了桃源鄉無處不在的桃花,以及與桃花伴生的無處不在的花粉,赦生頭皮都快麻了。可他瞄瞄黛玉因高熱而比桃花還要豔麗三分的緋紅臉頰,以及有些發幹的嘴唇,還是認命的決定帶她去桃源鄉求醫。

黛玉的身材輕巧,赦生抱着她一路走到打車點,沒有半分吃力的感覺。打車點日常停着幾輛胧車等待載客,其中一輛望見這顯眼的兩人一狗組合,緩慢的眨了眨燈籠般的大眼睛:“病人的情況看樣子更糟糕了啊?”

赦生冷着臉一點頭:“所以我們需要轉去天國的桃源鄉……你認識我們?”見他對自己完全沒有記憶,胧車有些憂郁:“之前就是我載你們去醫院的,才過了兩個小時,先生就認不出來我了嗎?”

赦生的目光掃過與這輛胧車并排停放的三輛胧車。如出一轍的大長白發,一般無二的濃黑眼圈吊梢眼,別無二致的喪氣而不太聰明的表情。

他慨然點頭。

于是這輛胧車更憂郁了:“我的長相明明很有辨識度的……”它不停地碎碎念着,倒也沒有忘記本職工作,在兩位客人進了車廂後,輕捷的轉動着車輪,車身升空,向着目的地急速前進。

赦生俯身将黛玉放上了座位。後者不知夢見了什麽,手指不舍的拽住了他的袖子,失去血色的嘴唇含糊不清的念着一個名字。赦生一怔,正糾結着該怎麽讓她松開,她卻已主動松開了手指,面上浮出凄然而決絕的笑意。說不出心底是什麽滋味,赦生也坐了下來。剩下來的路途裏,黛玉安靜了下來,赦生的心底卻有很不寧靜。

翻來覆去的想着黛玉呓語中叫出的那個名字,他的疑惑越來越是鮮明:寶玉是誰?

他猶豫半晌,打開了随身光腦,輸入了“寶玉”二字,略一思忖,又在兩字之前加了個“賈”字。離開原生世界後,光腦設備即斷開了與原世界的網絡的連接,但自身龐大的數據庫仍保留了下來,想要做一些簡單的資料查詢不成問題。果然眨眼的功夫,一個人的資料已被分離出來。

賈珏,賈氏集團的三公子,知名珠寶設計師。其父賈政是賈氏集團的第三大股東,現任總裁;其母王夫人是金陵王氏的嫡系小姐,亦是出身名門;而其妻薛寶釵則是珠寶界赫赫有名的薛氏集團的掌家人,薛母與王夫人還是結拜的姐妹。

這位同樣排行第三的賈家公子,乳名正是賈寶玉。

看着光腦界面上那張長身玉立、眉目溫熙得甚至有點脂粉氣的男人的照片,再看看黛玉因為生病而顯得分外憔悴的臉容,赦生的目光有些古怪。

難道他們……

不對,黛玉的性格最是目下無塵,又怎會容許自己與有婦之夫存在任何暧昧的牽連?不過,與有婦之夫沒有暧昧,不代表與那有婦之夫還不是有婦之夫的時候沒有暧昧的可能。

可他倆是表兄妹。依異度三族的舊俗,表兄妹之間不禁婚娶,不過像賈氏那樣的正常人的家族,應該很重視這些血緣禁忌吧?表兄妹,差一層血緣關系便與親兄妹無異,別說大家族的人在這些方面的觀念往往更為古板,就是正常人也很難接受。兩人經歷過怎樣的反對與冷言冷語,如今已經無可考證,只知道寶玉邁入了婚姻的殿堂,而黛玉則游離于家族之外,成了一名不婚主義者……

前者似是不堪壓力的逃避,後者則更像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的心灰意冷。

他想着,注視着黛玉的夢中緊蹙的眉尖,一向直來直去的心裏,不知為何難得的湧出了點名為“憐惜”的情緒。

沒等他理清自己的心緒,忽然身下一震,胧車停了,原來已經到了桃源鄉。從車廂的門窗縫隙裏傳來熟悉得令人心驚膽戰的甜香,他竭力忍耐着打噴嚏的沖動,從包裏翻出那只令他看一次心裏就發毛一次的萌兔口罩,認命的戴在了臉上。

一如既往的,白澤正在泡妞……啊不,正在和美麗可愛的女孩子交流美甲經驗,盡管他對美甲并沒有興趣,他只是對喜歡美甲的人有興趣。女孩子是天照大神的新晉侍女,之前只聽過同事們用開玩笑似的輕松語氣“抱怨”過這位華夏萬妖之長的花心,可果真直面這位溫和而又體貼還了解少女喜好的俊美男士,又實在抵不住對方的魅力,只聊了一會兒,臉便紅撲撲的。

感覺到小姑娘身上的疏離感一點一點的被剝落,白澤笑得人畜無害,裝作無意的擦過她的小手,凝視着她霎時暈紅的雙頰,正準備順水推舟的提出交往的請求,就聽見門軸轉動的聲音。很重的一聲,來者不知是太匆忙,太焦躁,還是太沒有社交禮儀的概念,白澤感覺得到,自家可憐的門是被對方一腳踹開的。

他為自己可憐的門哀悼了不到一秒鐘時間,但這點哀悼一點也不影響他繼續粘在自己的位子上泡妞,啊不,是陪着美麗可愛的女孩子談心。他只稍稍的側了下頭,對一側正在處理藥材的助手喊道:“桃太郎,有客……”話音未落,赦生已經抱着黛玉走了進來,萌萌噠的兔頭口罩外露出的表情是與萌系畫風截然不同的兇神惡煞。而黛玉被他用大衣裹成了小小的一只,露出大衣外的清妍臉容蒼白如紙。

女孩子還沒來得及眨眼的功夫,上一刻還在眼前扮演着溫和知心好哥哥的白澤先生已經不見了蹤影。她抽搐着嘴角轉過頭去,望見某只神獸正指揮着進來的帥哥把他懷裏失去意識的美麗女子放進玫瑰椅裏。

“林小姐怎麽會傷風得這麽嚴重?仔細看看受過驚吓?銀锽先生,你平時都是怎麽照顧她的?”白澤迅速的把了脈,忙忙的命令了桃太郎去配藥,之後忍不住向赦生道,語氣中不乏責備之意。

“平時還得照顧她?”赦生被指責得有點懵。他和黛玉是再正常不過的工作拍檔,硬要說的話,也只能加上因相親不成而意外發展出的朋友關系。不管哪一層,他都沒有義務照顧對方。何況黛玉為人敏感,過于殷勤反倒彼此沒趣。

白澤看着他的眼神,仿佛是在看着一個拿着塊稀世的玲珑美玉做砸核桃的錘子的傻子:“女孩子都是需要男人呵護的,何況是美麗的女孩子?而美麗的女孩子如果能夠再加上優雅的風度,不管放在哪個時代,都可以稱得上是世界的瑰寶了——這樣可愛的珍寶,你身邊就有這麽一位,居然還不知道珍惜!”

“白澤先生誤會了。”赦生硬邦邦的說。照顧?珍惜?他又不打算追黛玉,何必又要多此一舉,做些讓人誤會的事情?他甚至感覺不出黛玉有什麽動人可愛之處……好吧,大多數時候還是挺聘婷可人的。

也不知道白澤把他的話理解成了什麽意思,瞟了瞟黛玉遠山寒色般疏麗的眉目,望向赦生的眼神又分明寫着“孩子我懂你”的遺憾:“身邊有如此佳人,偏偏卻是個看破塵緣的獨身主義者,追求無用,不追又輾轉反側,那種進退維谷的心情,上回在盂蘭盆會上見到林小姐時,我就領會到了。”

赦生眉頭飛快的一皴,眼睛看向他身後。白澤兀自只顧着滿嘴跑火車,渾然沒有察覺他的眼神變化,自然也沒能發覺身後怒氣沖沖的接近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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