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禮物

魔法部現在大概是最混亂的地方，用鬧成一鍋粥來形容都是輕的了，部長辦公室更是擠滿了巫師，你一言我一語，有懷疑說危言聳聽的，有驚吓過度的，甚至還有個質疑魔法部部長越權私印預言家日報散發的。

斯克林傑忍不可忍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聽命于他的早就按他的吩咐下去辦事，不站他這一系的有腦子的也會自己去看去判斷，而現在還杵在這的不是庸才就是蠢貨，趁着安靜的瞬間，他冷冷道：“那邊确實多了個大缺口，不怕死的可以去看看。”

此話一出，徹底打消了衆人內心深處的那點僥幸，恍惚的他們很快被斯克林傑招來的安保人員帶走。

斯克林傑靠在長椅上長籲了口氣，這種事他也不希望是真的，但一離開學校他就立刻去了地圖所示之處，那種規模的洞口一眼看不到邊際，散發出來的氣息更是可怕的驚人，唯一慶幸的是隔絕麻瓜界的那道屏障還在，于是他便立刻回來将傲羅等能派出去的外勤人員全派了出去，負責外圍勘測洞口規模，以及周邊巡邏。

傑爾森·韋斯萊，默默念着這個名字，他完全無法用言語形容分院帽那一席話給他帶來的震撼，而且方才還看到了魔法部工作的紅頭發來主動請纓，可他哪裏敢把人往外派，只得故作冷淡的安排了個文書工作讓對方加班，這格蘭芬多世家出了個斯萊特林領袖人物這種事也沒有哪家能有，而且分院帽也明确的表示出這個人對斯萊特林的維護之心，分院帽沒必要撒謊，只是他該怎麽去接觸一下？

……

傑爾森跟分院帽談完就對着窗外發呆，分院帽對格蘭芬多教授的能力方面沒有更多的了解，但是卻給了他一樣東西，他的老師失蹤前制作的一個水晶球——送給格蘭芬多教授的求婚禮物。

傑爾森很清楚自己猶豫不決的原因，他太理智，十八年了，他找不到老師不回學校的理由，所以他不敢胡亂再去招惹格蘭芬多教授，傑爾森轉頭又看看分院帽，帽子耷拉着，死氣沉沉的樣子。他不由又泛出一絲苦笑，以分院帽的立場是不該拿出這種會刺激格蘭芬多教授的東西的，這該是分院帽自身的感情使然，忠于主人，想讓主人高興些，哪怕是暫時的。他最後嘆息一聲，這是他老師的情意，他得轉交給教授。

下一刻，傑爾森就開始追蹤氣息移形幻影消失，在幾次移形幻影後，他看到了先一步追出來的索爾維斯，這個赤褐色頭發青年就在邊界處的樹林中坐着，旁邊站着雷奧，看樣子停留了很久，兩人沒有交談，就這麽一個人守着另一個人。

總得有個了結，傑爾森如是對自己說，于是他現出身形走過去，索爾維斯看見他頓時眼裏閃動着什麽，但仍舊沒有起身，雷奧嘴巴張了張，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怎麽回事？”傑爾森還是首先問向雷奧。

“……教授沒有理會我們，他伸手點了點屏障，見屏障沒有瓦解就走了，”雷奧回答：“我覺得是方才他耗費了太多魔力，需要恢複，所以……”兩人守着邊界，就是等教授再回來。

沉思了一會，傑爾森轉向索爾維斯，走上前，坐到青年的對面，一旁的雷奧身體不由繃緊，傑爾森沒有介意師弟緊張和防備，開口：“先談談我們的事，你記得多少？”

索爾維斯不由握拳，他的記憶是不完整，但父母被殺的一幕就象一副圖刻在他的腦子裏：“還不夠嗎？”他冷冷的反問。

“……勒梅家族擅長制作魔法石，其中有一種血色的防禦力極高，你們家族用過，”傑爾森語氣更冷：“知道是用什麽做的嗎？”

索爾維斯蹙眉，勒梅家族确實送過一些，他們家也用過，那又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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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撕碎了我族人的靈魂做出來的東西。”傑爾森再怎麽克制自己，提起這個還是滿腔恨意。

一瞬間，索爾維斯和雷奧的臉都白了，眼神中更是帶着震驚。

“韋斯萊是解咒師一脈，善治療，又因為體質特殊被黑白兩邊的巫師捕獵，所以我族從來都是離群索居，只求自保，”傑爾森面無表情的繼續：“可惜沒用，一夜之間仍是被滅了滿門，最後更是只剩我一人。”

“……你是說我父親參與了……”索爾維斯不敢相信。

“除了斯萊特林以外的七家都參與了，明明是黑白不兩立，可為了利益卻也可以合作，人心真可怕，是不是？”傑爾森挑出一抹冰冷的笑意：“你知道最諷刺的是什麽嗎，最是聲名狼藉不講道理的布萊克家族卻反了水，不僅沒殺人，還聯合波特家族救了我，我後來見過布萊克族長，他說殺人就殺人還連帶着毀人靈魂，早晚遭報應！”

傑爾森頓了頓，道：“所以他們該死。”

索爾維斯大腦一片混亂，鬧哄哄的一片，許久後，他突然喃喃：“勒梅……希伯希曼……”

“你的兩個師弟也是我殺的，”傑爾森語氣森然：“無知者無罪這種蠢話你就不必說了，天天帶着我族人的靈魂碎片擋災，不該死嗎？”得了家族的恩惠就得承受的了家族造的孽。

索爾維斯的世界仿佛都被颠覆了，他不想相信，但他也知道，這種大事當年若要有心查總能查出來，傑爾森不必說謊，他沉默着，很久以後，他木然的看過去：“……為什麽沒有殺我？”

傑爾森側頭看了雷奧一眼，索爾維斯立刻了然，再次垂頭沉默，整個人仿佛被樹影吞噬。

“還要說說格蘭芬多教授嗎？”傑爾森發問。

索爾維斯聞言擡頭，蒼白的嘴唇被咬出血來：“說。”

“我猜到他會對屏障下手，因為這不是他第一次做這樣的事。”傑爾森的聲音冷酷極了：“千年前黑白巫師之所以打起來的源頭就是白巫師家族的防禦結界消失，以至于除了應戰退無可退，你以為是誰做的？”這是很久以後他才意識到的真相。

索爾維斯連問為什麽的氣力都被抽空了，只能看着。

“他是真心誠意想要幫助你們，費盡一切力量去構建和平，可是白巫師們一面依賴于他，一面又為了自身利益算計于他，甚至于奪走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傑爾森始終未曾查清老師失蹤一事的真相，但白巫師中肯定有人參與，否則教授不會如此作為：“他的光明被奪走了，你們卻還想讓他繼續守護，憑什麽？”

雷奧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愛人。

傑爾森平複着呼吸，緩緩的，他說：“我們做不了朋友，但也不是敵人，到此為止。鄧布利多，你當年執意留校的本心是什麽，就不要改變，別忘了，魔法界現今三分之一都是格蘭芬多出身。”

言盡于此也仁至義盡，傑爾森起身離開。

……

傑爾森終于找到了格蘭芬多教授，這個金發男人靜靜地站在一座空曠的怪石嶙峋的山峰上，沒有神采的雙眼看着遠處天空的夕陽，那金黃色的餘晖鋪滿天空甚是美麗，傑爾森卻只覺得一陣寒意，若是可以，教授怕是連這輪夕陽都想毀掉。

傑爾森走過去，在距離男人十米處停下，後者背對着他連頭也沒回，于是傑爾森直接出聲：“十八年前，老師的氣息曾出現過，位置不明。”就這麽短短的一句話，男人瞬間整個人都轉過來，臉上還是沒有表情，但那雙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巨大的壓迫感令傑爾森有些難受，而對方雖關注卻未曾有明顯的情緒波動讓他的心跟着一沉，挑選着措辭他謹慎道：“他沒有回學校，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傑爾森停了一會，細細觀察教授的反應，男人那天藍色的眸子閃爍了下，似乎在思索着什麽。到了這個地步卻還是一句話都沒有，傑爾森珉了珉嘴唇，拿出水晶球：“這是千年前老師失蹤前留下的，應該是給您的。”

下一刻水晶球就快速飄到了金發男人的手中，水晶球裏熟悉的魔力波動在手心拂過，男人愣愣的，臉上總算是流露出一絲類似思念的感情：“薩爾……”輕輕的近似溫柔的聲音。

傑爾森稍稍松口氣，在勸說幾句和離開中徘徊片刻後，決定做另一個嘗試：“伊莉斯的母親艾薇拉夫人在魔法界，她狀态不好，您能幫幫她嗎？”對面的男人收起水晶球，卻沒有說話，轉身似乎就要走，傑爾森見狀忙加了一句：“沒有她撕裂時空打通通道在先，老師也不可能活着過來。”

金發男人頓了一下，然後擡起手，一道劍形白光就被他握住，然後松手，白光物件落地，插在石縫中，下一刻，男人移形幻影消失，只是這次氣息被掩蓋，無法再追蹤了。

傑爾森走近，乳白色的光漸漸消散，包裹其中的是一把寶劍，銀色的劍身，劍柄處鑲嵌着紅色的寶石熠熠生輝。

……

夕陽西下，黑暗降臨。

戈德裏克靠坐在一棵樹下，雙手捧着水晶球，遲疑着，猶豫着，最終用魔力點亮，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在唱歌，用的是人魚的語言，曲調綿長而優美，哪怕聽不懂歌詞，也能聽出歌唱者融入其中的深情。

戈德裏克癡癡的聽着，許久後，歌聲停止，他摩挲着水晶球，正準備再聽一遍，此刻聲音卻再次響起。

“我愛你，戈德裏克。”清清淺淺的音線一如往昔。

那個連喜歡都甚少言及的男人此刻仿佛就依靠在戈德裏克身邊，貼着愛人的耳畔溫柔的傾訴出自己滿腔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