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各人揣着各人的心思道別。小辰辰成功勾搭到高冷男神，幸福得冒泡，恨不能也跟着何一晗回家。原碩沒眼看自己養出來的白眼狼那狗腿的表情。姜美麟得知驚天大八卦，心事重重，并且很悲哀地發現，假如客觀公正地評價的話——陸哥和某人真的配一臉啊！深情小公子千裏尋夫……她果然已經被洗腦了吧？
“美麟，你盯着我幹什麽？”陸熠莫名其妙，“你到底來不來？”
姜美麟回過了神，這才意識到何一晗貌似在邀請她月考之後去他家吃飯。憂傷地點了點頭，她表示了同意。
幾人分道揚镳。陸熠好奇地問何一晗：“你和美麟說什麽了？她怎麽突然這麽乖。”
“沒有說什麽，可能因為我教了她游泳。”
天氣漸漸冷了，陸熠的手又不方便，已經很久沒有騎小電驢。還好何一晗家離學校不遠，兩人走個十五分鐘差不多就到了。往常在這條路上，何一晗總會口頭提問知識點要陸熠回答，今天卻是取消了這個環節。
陸熠還不滿意了。
何一晗無奈道：“下周開始就要背誦文科的內容了，需要你比這三周更加集中注意力，今天不妨徹底放松放松，休息調整下。而且，你最近也很累了吧？”
陸熠的确是乏力的，不然以他的性格，在泳池邊哪裏能忍住只看別人玩？早拆掉石膏不管不顧地跳進水裏了。摸了摸鼻子，他感慨似的：“沒想到每天坐着學習也會這麽疲憊。”
兩人到了家，何一晗去洗澡——雖然在游泳館也洗過了，但他怕陸熠等太久，只粗略地沖了沖。
陸熠坐在沙發上，久違地玩着手機，點進QQ空間翻看說說。何一晗洗好出來時恰巧瞥見他的屏幕，狀似無意道：“為什麽要起那樣的名字？”
“嗯？噢，我妹弄的，這是我和她共用的號。”
曾經花費無數時間破譯密碼的何一晗：“……”
陸熠沒察覺到他的無語，擡頭見他裹着睡袍，白皙筆直的兩條腿露在外面，心裏一動，伸出手去要撩開那衣服下擺。
何一晗扣住了他手腕：“做什麽？”
陸熠笑出小白牙：“當然是……我們中華民族的優秀傳統，比鳥大賽。”
何一晗面無表情：“我是混血。”
陸熠也嚴肅了起來：“看來這是場國際賽事。”
“……”撥開對方的爪子，何一晗去廚房拿牛奶加熱。
陸熠還黏上他了，也不知道怎麽對這種無聊的事那麽感興趣，撒嬌打滾非要他脫光光。
“叮”的一聲，微波爐的燈滅掉。何一晗把牛奶塞進他手裏：“我要看書了，你自己願意做什麽都随便。”
陸熠舔了舔杯沿的牛奶汁，心想他這不屑的态度是在暗示比我大嗎？
半小時後，陸熠敲響了何一晗的屋門：“小晗，我在你家櫃子裏看到了任天堂！你怎麽都不告訴我有這種大寶貝？”
何一晗回想了一下，那貌似是那個男人給他的生日禮物：“我忘記了，你想玩就玩吧。”
“我自己玩有什麽意思？不過還是考完試再玩吧，不然恐怕我再也不會複習了。”陸熠走進來毫不客氣地躺在何一晗床上，“你看什麽呢？”
“《基地》，阿西莫夫寫的。”
“啊，我知道，他是不是什麽科幻小說之父？語文書上我看過。”
何一晗“嗯”了一聲，這條作者介紹寫在頁腳的注釋位置，陸熠對語文課本倒是看得很細致。随手把書擱在桌上，何一晗也坐到床邊：“你有話想和我說？”他感覺到了，今晚的陸熠好像格外愛往他身邊湊。
陸熠愣了下，有點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嗯……我是想，這樣用你的錢不好吧，雖然你不介意，但畢竟是叔叔阿姨掙來的……說是借給我，可我壓根不确定什麽時候能還上。”
“是我自己的錢，你不用擔心。”
陸熠驚呆：“你哪來這麽多錢？”
“專利商用化。”
陸熠持續驚呆：“沃日，那我還是別學習了。”
何一晗困惑道：“為什麽？”
“你娶了我吧，我幫你在家裏數錢。”陸熠很誇張地扯開衣領，拽着何一晗的手伸進去瞎摸一通，“人家都被你看光摸光了，你怎麽可以不負責？”
匆忙地抽回手，何一晗心亂如麻，一時竟然忘了說話。
陸熠被他的無情傷透了：“至于這麽嫌棄嗎？指甲都刮到我了，小晗我和你講，這樣的機會只有一次，錯過了你且等着後悔吧。我除了不會生孩子，哪點比不上女人？”
何一晗勉強道：“你再亂說就出去。”
陸熠哈哈笑着捏他的臉：“就不出去，氣死你。”
何一晗沒多餘的精力批評他的幼稚行為，如果不是睡袍足夠寬松，他下面的反應早就一覽無遺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在游泳館裏他就被美色迷了好幾個小時的眼，回到家又遭遇接連不斷的撩撥，他一個年輕力壯的大小夥子怎麽可能毫不情動。心虛地扯過被子蓋在身上，何一晗難得盼着陸熠趕緊離開，沒想到那家夥也不知好歹地鑽進被窩，絮絮叨叨和他講述陸韻然小姑娘的童年趣聞。
何一晗心不在焉地聽着，偶爾吐出幾個音節作為回應。他走神地太過厲害，以至于陸熠好半天沒說話了，他才意識到對方竟是睡着了。
呆呆地凝視了片刻陸熠的側臉，何一晗鬼使神差地湊了過去：“陸熠？”
無人回答。
他的心跳聲暴漲，不自覺地咽了口水。陸熠的嘴唇看起來那樣柔軟，可是他沒有勇氣去品嘗，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吻一吻他的眉心，或者臉頰，或者鬓角。
然而何一晗什麽都沒做，悄無聲息地下了床，他打算去衛生間冷靜冷靜。
很不幸，他先經過了陸熠的卧室。理性再次脫離了大腦，何一晗跪坐在柔軟的地毯上，在陸熠留下的微弱氣息中自我纾解。壓抑着的喘息平複後，他盯着手裏的紙巾，忽然迷茫了起來，煙瘾則趁虛而入。
抽了兩根煙，何一晗沒想出什麽解決辦法。姜美麟說得沒有錯，是他總是自欺欺人地抱着樂觀的看法，或者說倚仗着和陸熠的交情，篤定對方不會和他翻臉。但，真的不會嗎？
陸熠接受不了他的感情，也許不是最可怕的結局，更讓人恐懼的是，假如他厭惡他了呢？假如他覺得自己被觊觎、被隐瞞、被欺騙了呢？
然而扪心自問，何一晗承認自己忍受不了只像現在這樣，默默做陸熠的朋友，即使親如兄弟他也不會開心。他曾經以為自己願意再等待十年，等他的心上人被他細水長流的溫柔所攻陷，可是和陸熠愈是親近，他愈是沉不住氣，甚至偶爾某些時刻，他想生吞活剝了他。
這樣的沖動顯然是不行的。
合适的告白時機……熄滅了煙頭，何一晗帶着腦中旋繞的這幾個字，洗澡去了。
他擦着頭發回到卧室，這次能心平氣和單純欣賞他家小鹿哥哥的睡顏了。何一晗輕手輕腳地鑽進被子裏，然而還是驚醒了陸熠。後者摸了他的頭發，喃喃道：“怎麽又去洗澡？”
他心裏一沉，下意識撐起身子。
陸熠被他的反應搞得茫然：“我吓着你了？”
何一晗沒言語。
陸熠笑道：“好了好了，乖，去把頭發吹幹，我不怕吵。今天睡你屋裏行不行？我那屋牆上全是便利貼，搞得跟陣法似的。”
何一晗點了點頭，聽話地去拿吹風機。
見他走了，陸熠的笑容收了起來。他之前只是裝睡，因為察覺到何一晗的敷衍，想逗他一下。只是沒料到對方發現他睡着後，會靠得那麽近，陸熠差點沒裝下去，他也不知道何一晗搞什麽幺蛾子，忽然湊過來，又忽然走了。陸熠聽着他像是去了自己那屋，待了挺久，也不知道有什麽可待的，他還以為他去偷偷學習他貼在牆上的重點了呢。等何一晗回來了，陸熠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煙味，這才明白這家夥是煙瘾犯了。倒是挺稀奇的，在陸熠眼裏，何一晗不像是會抽煙的模樣。
只是不知道他在煩惱什麽。
何一晗弄幹了頭發，重新爬上床，他想離陸熠近一點，可屋子裏很暖和，床和被子都足夠大，他沒有任何理由去擁抱他。正暗暗失落着，何一晗感覺有人貼過來扣住了自己的肩膀，他僵了片刻，擡起頭去看陸熠，眼裏是困惑的神色。
“別亂動壓到我的手。”陸熠撩了撩他的劉海，很認真地問，“還記不記得小時候我經常對你說的話？”
何一晗抿了抿嘴，他當然從沒忘記過。
陸熠放緩了聲音：“現在也一樣，有人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幫你打他，打不過就幫你罵他。”
何一晗垂下眼：“怎麽突然說起這個，沒人欺負我。”
“是嗎，那樣最好。不然我的金主爸爸不開心，我還要犧牲色相□□。”
他這樣插科打诨地表示關懷，雖然不知道是如何看出自己心情差的，何一晗還是被安慰到了。忽然側過身去，他回摟了陸熠的腰，臉埋在對方胸前：“那你就犧牲下好了。”
“喂……”陸熠調戲不成反被占了便宜，騎虎難下。
何一晗怕他反悔，立刻又說道：“如果這次也考第一名，可以喝你調的酒嗎？”
“嗯？你還記得啊。當然可以，你不嫌棄就好。”陸熠想起好久沒去的甜茶，心裏湧出思念的情緒，然後他又回歸現實，心想何一晗這小子怎麽回事，才上高二又喝酒又抽煙的，還有這頭發，誰允許他留這麽長的，學校不是統一規定了男生板寸女生齊耳短發嗎？陸熠多年來管教妹妹成了習慣，一旦意識到何一晗的這些毛病，就再也看不下去了：“小晗，考完試我們去理發吧。”
何一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