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對于這個頗為重要的問題,徐則謙卻可惡地不給明确答案,只似笑非笑地瞥了于昕湉一眼:“你好像很緊張?怎麽?你還怕她吃了我不成?還是怕她來吃了你?放心,我要是現在還保護不了你,就枉為男人了。”
她越聽越糊塗,讷讷地又問:“那你就沒給她個解釋?就打算這麽耗着她?”
他轉頭望她,目光發亮:“你想我給她個什麽解釋?”
這是就算面對的是他都還令她無以自處的一個問題。于昕湉仿似被針紮了一下,避開他的注視垂下眼簾:“我也不知道……”
徐則謙笑起來,伸過手來寬慰地在她手背上拍了拍,又順勢握住她的手:“別操心了,我不需要給她什麽解釋。她這個人最要面子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想跟我吵,我不去見她,她又死都不肯鬧出來,那就空有渾身力氣也使不出來啦。以我對她的了解,就算是對自己親爹親媽,她都不見得好意思說出從新婚之夜就被晾着的事實,我就是不理她,看她又能有什麽法子。這不,蜜月也乖乖地去度了,知道為什麽嗎?怕沒有照片發朋友圈會讓人起疑!這兩天你沒看她朋友圈吧?發一堆風景照、自拍和獨照,文字裏抱怨老公不愛照相,又故意弄些玄虛,讓人覺得她老公就在她身邊,對她極盡寵愛,是縱欲過度狀态不佳所以才不願出鏡。”
他說着,不以為然地撇撇嘴,顯是對這個女人膩味到光說說都犯惡心的地步。
于昕湉不由失驚:“你跟餘蕙沒仇吧?你怎麽像是故意要整她似的?”
他聳聳肩:“沒,就是懶得花心思在別的女人身上而已。不過你放心,我肯定有辦法跟她盡快離婚的,畢竟我一天也不願當別人的老公——哪怕只是名義上的——昕湉,我只想當你的。”他語氣轉柔,扭頭望向她,目光裏一片溫存,“而且我保證,我跟她會是和平分手,絕不會傷害到你。”
于昕湉覺得他似乎已經有了主意:“你到底打算怎麽做?”
徐則謙握緊于昕湉的手,像是要把更大的勇氣和信心注入給她:“你就別操心了。”他又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頭,“你不會是擔心餘蕙吧?依我看,她雖然一直說你是她閨蜜,可卻未必能有多少真心待你。她之前跟我提過你幾次,雖然當時我不知道是你,但是聽得出來,她對這個所謂的閨蜜挺嫉妒的。”
于昕湉詫異:“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他勾了勾一邊嘴角:“以前她提到的時候我就隐約有這種感覺,不過跟我無關,也沒往心裏去。但是那天知道了是你,她以前說的所有關于你的話、當時的表情語氣就都出來了——我記得她最近一次提到你,大概是想讓你當伴娘,又擔心我見了你被迷住,所以故意拆你的臺。”
于昕湉和大多數媽媽一樣,網上、朋友圈裏,通常只曬寶寶的照片,自己很少出鏡。餘蕙幾年不見她,拿不準她現在是不是變成了黃臉婆。她心裏一定很糾結,一方面覺得當了媽的婦女狀态再好又能好到哪裏去,另一方面又擔心萬一于昕湉真的像有些生過孩子的明星那樣雁過無痕甚至比孕前更美怎麽辦?
于是她決定先擡高徐則謙的心理預期,好讓他見到于昕湉本人大失所望,但又不想讓徐則謙覺得自己的心機太過明顯,同時,也是本能地不願意對于昕湉誇得太厲害。
琢磨來琢磨去,她心思曲折地跟徐則謙說了這麽一番話:“你不知道,我這個閨蜜可是我們那群同學裏數一數二的大美人哦,不知迷倒了多少男生,到時你見到就知道啦!不過她呀,就是仗着自己長得漂亮,不怎麽注意保養,以前每年夏天都曬得暴黑,不知道現在是不是還這樣?我印象特別深刻,有一年暑假結束剛開學的時候,有一天我們許多女孩子在一起聊天,有個人問她:‘為什麽夏天從來不見你穿紅色衣服呢?’然後另一個人就回答道:‘當然不行啦!她那麽黑,穿紅色豈不是變成了牛肉?’”
說到這裏,徐則謙并沒有太大興趣,她自己倒忍不住笑了起來:“你不知道,當時我們那個圈子啊,都快笑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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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我本來是跟她無怨無仇,但現在我超級不爽她。”徐則謙道。
于昕湉望向車窗外:“其實她也只是一些小嫉妒而已,她跟我也沒什麽仇怨。現在我把她老公都搶了,其實是我欠她更多,你就別……”
徐則謙搖搖她的手:“什麽你欠她更多?你誰也不欠,昕湉,是這個世界欠我們的!還有,別把我稱作她老公,你也沒有搶我——我你還需要搶嗎?”他說得鄭重其事,“總之,別管她了,你對她都這麽在乎,我會吃醋的!”
于昕湉被他噎得不知該說什麽才好了。
他的這些想法和做法,顯得有些孩子氣,執着又任性,兩個人瞬間就不在一個頻段上,讓她不知該怎樣去溝通。
其實,以前他們倆在一起,她就有過這樣的感覺,她還曾跟他提過:“則謙,你跟我以前想的不一樣。”
徐則謙好奇:“哦?怎麽個不一樣法?”
她想了想:“以前的你,總是給人感覺那麽成熟穩重,好像很難接近似的;可誰知其實常有這麽小孩子氣的時候!”
當時徐則謙笑了,然後,他長嘆了一聲,是心滿意足的那種太息:“昕湉,我還是我,只是我原本不示人的一面讓你看見了。而且……”
他的手指拂過她一绺飄在頰畔的散發:“我覺得,你就好像一杯水,而我是一塊糖,我已經被你溶化了……”
當時,于昕湉快被感動哭了。那時她還小,其實并不介意男朋友幼稚一點,他心理沒那麽成熟,恰好抹過三歲的年齡差,讓他們倆更能玩到一起,分享快樂。
可如今一晃四年過去,她經歷了那樣的事,又已是母親,比當年二十二三歲的小姑娘不知成熟滄桑了多少,而重新遇上她的他卻俨然比當年還要沖動莽撞,她一時茫然,不知該因此而越發感動,還是該有所憂慮。
徐則謙住的公寓,還是以前那套,裝修都沒有變,家具也基本上都還是原來那些,屋裏還擺着他們倆以前的合影,以及于昕湉的單人照。
當年二十二三歲的她,還沒有當母親。雖說如今她生了孩子也依然年輕美麗,可是同照片一對比也還是會感慨,那種朝露一般的氣息,确實是不再有了。
這也許同生育無關,只是當年她的幸福純淨如水,或許真如他所言,那是追償不來的虧欠。
她靠在徐則謙的懷裏,覺得有些不敢相信:“那……餘蕙住哪兒?”
他不耐煩再提這個人:“她自然有地方住。至不濟住到我爸媽家去,她要什麽解釋,我媽盡可以給她。”他的吻繞過她的頸項,停在鎖骨上,“總之不能讓她來這裏,誰也不能來這裏……昕湉,四年了,我一直留在這裏,住在我們的回憶裏,我一直在等你什麽時候突然就回來了,可你居然沒有,一直一直,都沒有……”
她鼻子一酸,再看眼前這一切,只覺得當年的時光複又湧來。
他這樣的大少爺,一直都不會做飯,她那時也不會,但一心想要做他賢惠的小妻子,明明他已經要她要到可以放棄全世界,她卻還是偷偷犯傻,暗自擔心表現得不夠好,讓他将來不想娶她。
其實他根本舍不得、也總是纏她纏得令她不可能有太多時間徜徉在廚房,她不過偶爾在這裏熱熱牛奶豆漿、煮煮方便面、或将飯店打包回來的飯菜回回鍋罷了。有一次抽油煙機上的燈跟她作對,她每次打開它它就會立即自己滅掉,幾次之後,它就怎麽也不亮了。
他聞聲過來,将那燈關掉再開,亮了,沒再滅過。他得意洋洋地笑看她,敲敲她的腦袋。
她嘟着嘴委屈:“老公,它們都愛你不愛我!”
他仍是笑:“那就對啦,它們誰敢愛你,不怕被我砸了?”
她跺着腳背過身去:“你也欺負我!它們明明是不認我,不肯接受我!”
他這才橫眉立目:“敢!你是女主人,敢不認你的,統統拆掉換了!”
她有了滿意的答複,便也有了底氣,摩拳擦掌地忙活開了:“哼,不愛我也是由我來收拾你們,氣死你們!”
還有那次,她劉海長了,要去剪頭發,早就說好他陪她去的,可是周日一整天,早上本就睡到快十一點才起,叫了外賣來吃過之後,他又要看電影,看完電影倆人都困了,倒在床上睡了個晚午覺,醒來時天已黑了,他還纏着她要了一次,然後又睡了過去。
再醒來都快晚上十點了,晚飯還沒吃也就罷了,再要去剪頭發更是來不及。
她嘟哝着怪他:“我劉海都長得我受不了了!明天上班,晚上吃完飯又都很晚了,我豈不是又要捱一周?”
他想了想:“來,我幫你剪!”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