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接下來兩天剛好是周末,于昕湉本來就不會跟徐則謙見面的日子。

她覺得松了口氣一般。

原來這份愛情,給她的壓力已經大到如此地步了嗎?

所以,這樣也好吧,各自冷靜一下,好好想想接下來的路究竟該怎麽走。

晴朗的初秋,已經有些早熟的樹木換上了滿枝金黃,在陽光裏耀眼地熱力四射着,笑意盈盈着,教人每每在走到門外的一瞬,心裏豁然敞亮,煩倦盡消。

這是最适合戶外活動的光景,于昕湉和蕭野帶貝貝徜徉于各個公園綠地,芳草依舊萋萋,蕭野帶貝貝放風筝,貝貝張開雙臂使勁歡笑高呼着奔跑,于昕湉在旁邊給他們拍照片視頻,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這是于昕湉和蕭野從未出口卻始終堅守的默契:不管他們夫妻倆關系如何,不能影響到孩子。

只是在歡聲笑語之中,于昕湉常常一剎分神,陡然之間就痛徹心扉。

忽然想起徐則謙,這兩天,他一定過得很不好。

她也并沒有完整的幸福,可是她至少有一個家,有時時能淡化自己的痛苦、寄托許多摯愛的兒子,而他,孤家寡人一個,細細想來,其實什麽也沒有。

他本來可以有的,只是為了她,他放棄了。

無論已經多麽不願意,無論他帶給她多大的壓力,說到底,她還是愛他。

好幾次,蕭野和貝貝父子倆玩得投入時,她背身走到一邊,掏出手機,翻到徐則謙。

可最後一刻,還是不知道該對他說什麽。

他也始終倔強着沉默,令她捉摸不透,牽腸挂肚。

周日午後,一家人照例午覺,于昕湉醒來時,聽到客廳裏已經傳來父子倆的笑語聲。她走出卧室,見蕭野膝上放着iPAD,貝貝趴在一旁,倆人正有商有量地挑照片,打算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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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貝問:“洗出來放哪兒呀?咱們是不是要買很多很多相框?”

蕭野說:“可以買一點,把特別好的放大了擺出來,其餘的放在相冊裏。今年情人節爸爸送給媽媽的相冊都還沒用上呢。”

“嗯,好!”

他們挑好了照片,發送給一家網店沖印,貝貝是急性子:“什麽時候能洗出來呀?”

“他們說一個小時就可以了。不過如果要快遞送來,就要明天才能到。”

“那可以不要快遞嗎?”

“可以,我們可以自己去拿。”

“那一會兒我們去拿吧!”

“好,沒問題!”

于昕湉做晚飯的時候,他們已經取了照片回來,在往相冊上貼了。當然,照片主要是蕭野在貼,貝貝則在旁邊貼上裝飾的小貼圖,蕭野用熒光筆在每張照片旁寫上一兩句話,标注拍攝時間地點及情境,貝貝也學他的樣子,用不同顏色的熒光筆在其餘的空白處寫寫畫畫。他才三歲多,能力有限,大多不過是打上或長或短、或大或小、奇形怪狀的記號,淺淡明亮鮮豔的顏色,胖胖的筆畫,沒有人看得懂,但是漂亮得如同抽象派畫作。

蕭野一頁一頁地極力稱贊,貝貝也很得意:“媽媽媽媽,快看我和爸爸做的相冊!爸爸說可以進美術館展覽啦!”

于昕湉把爐火關小,走過來,看見最開始竟是四年前的老照片。她懷着貝貝,大約有七八個月了,肚子很大。以她和蕭野的關系,他們既沒有婚紗照,她也沒有特意去拍孕照,那張照片是蕭野抓拍的。那是一個清朗明淨的早晨,她靠在陽臺上默默望着遠方,似是在想什麽心事,他捕捉的光線和角度都極好,她仿佛泛着金色絨毛的輪廓,除了腹部凸起其餘部分依然美好的身段,幹幹淨淨的臉龐和衣服,渾身籠罩着一層母性的聖潔光輝。

貝貝在把剛才蕭野的講解重複給她聽:“媽媽,爸爸說,媽媽的肚子裏就是我,那時候我還很小很小,但是對于媽媽的肚子而言,已經很大很大了。”

于昕湉揉揉他的腦袋,抿着唇角笑。

那張照片的斜下方,是蕭野寫的一句話:“貝貝在寶寶肚子裏,我最愛的兩個人。”

其實那天徐則謙質問她的時候,她也疑惑過,為什麽對一個被并非所愛之人強迫而生下的孩子,都可以愛到這種地步?有些女人确實是像他說的那樣,不得不生下的孩子,可以轉手就扔掉甚至殺死,《半生緣》裏的曼桢,在生下孩子重獲自由的第一時間,也選擇了決絕離開。

可是女人和女人也是不一樣的,她們的心情她無從理解,她只知道當小家夥在自己肚子裏翻來拱去伸手踢腿的時候,她就已經放不下他。

她記得最開始感覺到胎動時,蕭野很緊張,擔心地問:“他踢你你會不會痛?”

她說不會,他還是不放心,切切地對着她的肚子叮囑:“貝貝,你不可以弄痛媽媽,知道嗎?否則等你出來看爸爸怎麽收拾你!”

她那時不怎麽跟他說話,因而也沒有告訴他,她其實很喜歡小家夥踢她,他每踢一下,她都很開心,也更愛他一點。

其實,父親也是需要培養和成長的吧?假如她和徐則謙有一個共同的孩子,他陪她經歷過那一切,或許他也會成熟起來,理解她,知道她對孩子的愛終究和對他不同,而且孩子屬于他們的時間不過短短十來年,而這十來年當中的至少一半,孩子也不是完完全全屬于他們,而夫妻有着可以完全屬于對方的一輩子,這二者何從比較、又何必計較?

周一的早晨,于昕湉送貝貝去了幼兒園,回到小區裏,就看到徐則謙正在某個路口徜徉。

她嘆了口氣,知道他是在等她。

于昕湉走過去,看見徐則謙的眼圈是紅的,眼珠子上布滿了血絲,臉頰也凹陷了下去,皮膚發幹,這幾天不知是怎麽過來的。

她還沒開口,他已經走過來拉住她的雙手,那樣子竟像個怯生生的大男孩:“昕湉,我們別吵架了行嗎?一吵架,我就覺得你像是要跟我分手,再也不會見我了……”

說起來,那确實是他們倆第一次吵架。四年前他們在一起不到半年,熱戀都來不及,就算偶爾有不愉快,也會在升級之前就在歡愛中盡數化解,再加上她當時對他也是百依百順,真的很難吵得起來。如今他們關系本就微妙,突然來了這麽一遭,的确讓人措手不及。

光看見他的樣子已令于昕湉于心不忍,再聽他那憔悴不堪的語氣,她的心霎時就溶化了,鼻子也泛起了酸:“怎麽會……”

他的臉上頓然綻發出光華:“那……我們回家好不好?”

進了門,于昕湉只見滿屋子亂得一團糟,方便面的盒子、用過的紙巾團、團在沙發上的毛毯、甚至還有抽了一半的煙,散得到處都是。于昕湉連忙挽起袖子去收拾:“怎麽跟狗窩似的?鐘點工阿姨沒來嗎?”

徐則謙理直氣壯:“我故意留給你看的,讓你知道我有多慘。”

她一時語塞:“……你什麽時候才能成熟一點?怎麽連煙都抽上了?”

“反正你不要我了,也管不着了,你不讓我抽煙,我偏抽給你看。”

于昕湉氣結,回頭瞪他:“我不要你了,又怎麽能看得見?看得見也不會在乎了啊!”

他臉一黑,快步走過來抱住她:“你敢!你要敢不在乎我,我就……”說到這裏,他嗓子已經發幹發燥:“別收拾了……”

他奪過她手裏的垃圾扔掉,不由分說就吻下來:“寶貝,寶貝,你想死我了,你折磨死我了……不許你看不見我,不許你不在乎我!”

他扯開她的衣服,見她高高鼓脹起來的乳-房上,硬凸而起的乳-頭紅得發亮。他喜得發急,捧住它們使勁地吸,嘴裏含含糊糊地問:“是不是也很想我?是不是癢得想讓我用力吸它咬它?”

于昕湉滿臉燙紅,無法否認:“嗯……”

他壓着她躺下來,欺身而上,用她泛着情熱的雙峰夾住自己,兩根大拇指還在兩枚紅豔豔的珠子上快速滑動撚磨。她被他帶得滲出了一層細細的汗意,越發像是情動到汁液也沁了出來一般。他咬牙強忍着堅持,她卻終于忍不住蹙眉推他:“好了……夠了……下面……唔……要……”

他粗喘着也在求她:“那你發誓,再也不許那樣折磨我!”

“嗯……”

事後,他趴在她的小腹上,有一下沒一下地啃着她肚臍邊緣最柔軟的小肉:“昕湉,我保證,以後再也不那樣了。我會好好愛貝貝的,你帶他嫁給我,我會把他當親生兒子。”

他蹭上來,團住她的胸,語氣裏卻還凝着一絲委屈:“但有些事我可能真的沒辦法,就算對咱們自己的孩子,你那樣我也會吃醋的,我想你愛我多一點,我知道你有了孩子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對我了,可也別比我愛你少太多吧?”

于昕湉輕輕撫過他的黑發:“你如果也愛孩子,我們就等于是有了同一個興趣愛好似的,你不會再吃醋啦。”

“嗯。”他擡起頭,順從地、戀戀地望着她,“那你趕緊跟蕭野離婚吧,我這邊也快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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