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天早晨,于昕湉好不容易強令自己撐開惺忪的睡眼,看見床頭的鬧鐘已指向七點半。

她“呀”的叫了一聲,剛要起來,卻忽覺渾身酸痛。蕭野聞聲從外面走進來,看他的樣子已經起來好一會兒了。

“你睡吧,我已經給貝貝做好早餐,一會兒送他去幼兒園就行了。”他不由分說又扶她躺下來。

于昕湉一頭霧水:“鬧鐘怎麽沒響?你關掉了?”

蕭野笑着看她:“嗯,”他低頭疼惜地吻她的臉頰,“昨晚上累壞你了,讓你睡個夠。”

于昕湉臉一紅:“難道你就不累?我睡夠了,還是起來吧。”

蕭野還是按着她:“別起來,你再休息一會兒。”他俯下來,在她耳邊說,“我是男的,體力當然比你強,你等我回來。不過……”他的聲音放得更低更魅惑,“你休息好了,一會兒就該換你多出力了啊!”

于昕湉撅嘴推開他,卻見卧室門又開了,貝貝噠噠噠地奔進來:“媽媽!爸爸說你不舒服,你好點了嗎?要不要我跟幼兒園請假在家陪你?”

于昕湉還沒來得及張口,蕭野就說:“不用,爸爸會在家照顧媽媽,要是貝貝也在家,爸爸還得照顧貝貝,就不能全心全意照顧媽媽了,對不對?”

貝貝當然不明白爸爸的良苦用心:“爸爸不用照顧我,我可以幫爸爸照顧媽媽!”

于昕湉這才說上了話:“不用的貝貝,媽媽沒什麽事,現在已經好啦。”

貝貝半信半疑:“真的?”

于昕湉點點頭:“真的!”

貝貝煞有介事地伸手來在媽媽額頭上摸了摸:“嗯,好像是還好。”他這才放心地說,“那爸爸送我去幼兒園啦,媽媽快起來吃早餐。”

于昕湉對他招手:“好,下午媽媽去接你。”

“嗯,媽媽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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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貝再見!”

接下來一連好些天,蕭野如同剛剛開葷的少男一樣,将于昕湉纏得脫不開身。

在最初那般令人喜悅的生澀之後,他們倆找到了超乎一切的共鳴。狂野的愛潮中,仿佛是四年多前第一次時在他們的身體裏播下了種子,原以為藥效早就消失幹淨,卻往往又似重被喚醒,強烈的電流如同汲取了超效化肥的樹根,蜿蜒着延伸,盤根錯節的觸手迅速向他們的四肢百骸爬去……她在他的身下、他們倆在整個屋子裏,翻轉、搏擊,她上下兩只小嘴都被迫地承受着,被他強勢地填滿,撐成大嘴……

沉淪時無法自拔,只好在清醒時設法脫身。

這天,為了讓他能多緩幾個小時,她又拉他去看電影,可是在黑暗的雙人包間裏,他的手和唇再度攀上她的身體。

她火燙着臉推搡着他,指指門上的長條玻璃:“會被看到的……”

他不說話,一把将她拉起來,把她帶到門側的牆上去:“這樣就沒人看得到了!”

愛情電影的柔美配樂悠然回轉在整個包廂裏,裹挾着他們高一聲低一聲的歡叫與求告。到後來他們到底是都站不住了,蜷在地上散亂的衣服裏,他替她揩拭了半天,她終于忍不住:“別擦了,越擦越濕……”

他卻架住她試圖夾緊的雙腿不讓動彈:“那我們就看看能有多濕!”

她的小珍珠再也經不住幾下彈奏,硬硬地立了起來,她尖叫着弓起上身,要使盡全身的力氣繃緊,才能抵受住這一波要人命的狂潮……

電影包房隔音效果最是好,大屏幕上男女主角也正在悠揚的配樂裏深情擁吻,現實與故事糅合在一起,分不清究竟何者更美,更令人沉迷。

他将她筋疲力盡之後軟綿綿的身體摟在懷裏,低笑着問:“你說,別人會相信我們是已婚四年多的夫妻嗎?”

她的眼睛映着銀屏的白光,越發清淩淩晶瑩璀璨。她眼波流轉地橫了他一眼:“你很得意嗎?要是再過四年還能這樣才該得意呢。”

他信心滿滿:“別說四年,就是再過四十年,咱們也還是這樣!”

冬天越來越深,慢慢地,在白天也會下起雪來。

剛開始還不像雪,更像霜,窸窸索索粉塵一樣的。但也許就是一頓早餐的功夫,牽着貝貝走在去幼兒園的路上時,就會發現春雨般的細末已經轉為名副其實的冬雪,将四下裏都染上一層霜白。早先尚且裸-露着的斑斑駁駁幾塊地面被雪覆滿,空氣昏昏暗暗的,因為濕氣太重而顯得有些沉甸甸的玲珑雪花細細碎碎墜得很急。

不一會兒,太陽出來了,漸漸散去濕氣的雪片就越來越大,飄飄搖搖随風輕舞,幾乎可以看見花瓣邊緣映着晶光的精致六角形。

就算習以為常,每年的此時,于昕湉也仍舊常常為了這樣道是無晴卻有晴的一陣太陽雪而又驚又喜,今年尤為如此。在朗朗的晴空下飄着雪片,總令她想起春天裏一定少不了的楊絮,于是再看那漫天大雪,便覺得宛若天堂降落般,驚心動魄的美麗。

明明心裏脹滿了幸福與快樂,卻又不知如何是好,于是只好靜靜地待在那裏,對自己,對身邊的他,以及對一切,微笑。

每當此時,蕭野便會在她的身後擁住她,從她的頸項裏一點點吻到雙唇間去。在家裏對着落地窗如此是再溫馨不過,可在外面……

于昕湉總是紅着臉警告他:“秀恩愛會被人咒分得快的。”

他無所畏懼:“我看誰咒得動我們!”

于昕湉沒了法子,也拗不過內心的沉迷,便由着他,漸漸順着他,配合他。

像是在戀愛,像是在補上那麽重要的一課——在寒冬臘月裏,也有情得溫飽地可以在風雪中抵死纏綿……

每天下午接了貝貝、或是周末的親子日,他們會帶貝貝去這座城市的各個室內游樂場所玩耍。家附近新開了一家商場,華麗麗地模仿著名連鎖酒店“威尼斯人”,投入重金做了一片人造天空,因而那裏就算不是兒童游樂場的區域都特別受孩子們的歡迎,于是最近他們一家三口常常徜徉在這裏。

這天是聖誕前的周末,到處的商場裏都多了各種各樣的活動,這片人造天空下不但出現了穿着輪滑鞋四處給小朋友派發氣球的小醜叔叔、挺着大肚子供人擺拍的真人版M & M巧克力豆,還居然開來了一輛卡通造型的售貨車,不斷反複播放着歡快的兒童歌曲,随時随地停下來,賣給人們棉花糖。

車子只來了一小會兒,商場裏就奔跑起了好些舉着棉花糖笑靥甜甜的孩子。他們像舉着小旗子那樣高高揚起手裏的竹簽,雪白的棉花糖映在頂篷的藍天裏,轉眼就變成了一朵朵胖乎乎的雲彩,染亮了孩子們清黑如水的眼睛。其中一個小家夥吃得太急,臉上粘了一圈糖絲絲兒,像只小花貓,惹得貝貝一個勁地笑。

于昕湉便問:“寶貝,你要不要?讓爸爸也去給你買?”

貝貝立刻高聲歡呼:“要!”

蕭野便笑着掏錢包,然後邊把媽咪包遞給于昕湉邊說:“好,給我的兩個寶貝都來一支!”

蕭野剛剛走開,于昕湉牽着貝貝轉了個身,冷不丁一支胖乎乎的棉花糖就伸到了她鼻子下。

她吓一跳,駭笑道:“這麽快?!”一擡眼卻變了臉色:“是你……”

徐則謙望着她。兩個多月不見,他整個人消瘦了一圈,皮膚發暗發黑,不知是疲勞還是因受什麽折磨而起。他的臉上浮着一層虛垮垮的冷笑,眼睛裏卻聚集着陰沉的悲怒:“好一派夫妻恩愛兒繞膝下的天倫之樂啊!這麽說,我媽沒騙我?你真的愛上蕭野了?”

貝貝不知發生了什麽狀況,緊張地抓住媽媽的衣服,抱着媽媽的腿。

于昕湉蒼白着臉:“則謙,對不起……”她摟住貝貝的腦袋,讓他一側耳朵貼牢自己的身體,雙手捂住他的另一只耳朵,“有什麽話我們找地方說行嗎?別吓着孩子。”

徐則謙看了看貝貝,臉上的神情卻突轉柔和。他忽然蹲下來,伸手要摸貝貝的頭:“你就是貝貝對不對?聽媽媽說起你很多次了,來……”

貝貝不認識他,吓得轉到媽媽身後去:“媽媽!”

于昕湉正尴尬無措着,蕭野回來了:“什麽事?”

他幾個大步跨過來,不動聲色地将妻兒略略護到身後去:“則謙,好久不見。”

徐則謙望着他,站起來,并不說話。

兩個身材同樣高大的男人之間突然就形成了一個對峙僵持的危險氣場,一時間竟是一種難決高下的局面。

于昕湉緊張到了極點,哀求地望向徐則謙:“則謙,放手吧,我不會和他離婚了,你媽媽沒騙你。”

徐則謙紅着眼,轉而瞪向她:“不可能!你告訴我,你現在才是撒謊!這怎麽可能呢?我們之前分開四年你都沒變心啊,怎麽現在我們才兩個月不見你就……我不信!你一定是因為舍不下兒子不願離婚,才不得不這樣自欺欺人!”

于昕湉剛要說什麽,他卻又不敢給她機會一般,忙忙地開口:“但是現在已經不存在這個問題了!”他的目光複轉熱切,像是病人陷入高熱。他再度低頭望向貝貝,“昕湉,這兩個月總算讓我查清了,貝貝是我的兒子!”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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