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目标16
綱吉在暫時屬于迪諾·加百羅涅的房間前站了好一會。
他對這個孩子有印象的。
雖然只見過一面，但是相當自來熟，自顧自拉着他叽叽喳喳吵吵鬧鬧。
在此之前，綱吉瘠薄的記憶中并不存在這種性格的人。
即使是話唠如沢田家光，更多的也只是在他身邊自顧自地坐下自言自語，而從沒有要求什麽回應，他偶爾因為拼圖拼對了或是剛才吃到的甜點合口而給男人一個唇角的幅度，說實話都足夠男人高興半天。
更別說拉着他的手說自己家那只叫斯圖爾特的金毛，亦或是吃着給他準備的小餅幹還和他搶拼圖了。
多數時間綱吉是懶得理這個人的，但是也有被煩到的時候，那個時候他就會順手拿起身邊的東西——比如茱莉亞準備好的小餅幹啊QQ的軟糖啦之類的，一把塞給金發的孩子以期他閉上那張滔滔不絕的嘴。
但是事情總不如預料，得到糖果的金毛反而比之前更加難纏。
這些都是小事，畢竟那也只是他第一次見到迪諾，按照他在這個地方待了這麽久對方也只是現在才出現的情況看，他們的交集必定不會太多。
所以就暫時忍耐吧。
不過綱吉總覺得，小孩子不該是迪諾·加百羅涅這樣的。
要說應該是怎麽樣的……他也不記得了。
雖然聽起來讓人啼笑皆非，但是他，Tsuna·Vongla就是記不得以前的事情了。
就連這個名字，也只是從淺淺淡淡、令人極有安全感的記憶而來，而後面那一串形式，也不過是那個叫做沢田家光的男人和其它對他好的人唠叨無數遍之後他勉強承認的。
這些都不細說，經歷過那樣的事，迪諾·加百羅涅總算是在綱吉的心中占據了一定份量，帶着傻笑就敲開了名為Tsuna·Vongla的人心上的某個小門。
綱吉站在醫療室前許久，一直低垂着眼看着地面，許久之後才松開暗搓搓捏得死死的衣服下擺，在門上輕輕敲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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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過程中茱莉亞都一直跟在他的身後，仿若不存在一般亦步亦趨。
與默默糾結了好久的綱吉不同，門內響起的聲音歡快而迅速，幾乎是在聽到聲音的瞬間，就能判斷出門內的是一個陽光爽朗的孩子。
綱吉推門的手頓了頓，在身後充當背景板的茱莉亞見狀上前一步，誤以為是年幼少爺尚且推不開們的少女只是稍微用了用力，便讓內裏的場景出現在了兩人的面前。
“啊！”坐在床上的金發男孩盯着門口，看到綱吉的時候疑惑了一瞬，立刻又反應過來，“你是Tsuna吧！”
原本乖乖坐在床上的迪諾高興地蹦下床，啪嗒啪嗒幾步跑到門口拉起綱吉的手，“我早就聽說過你了哦，Tsuna弟弟，”
他的臉上是全然的喜悅與興奮，像只歡喜的鳥雀一般叽叽喳喳說個不停，“啊，忘記自我介紹啦，我是迪諾·加百羅涅，你可以叫我哥哥哦。”
诶？
綱吉大概意識到了什麽，向來不愛說話的他只是抿着嘴，全然不知自己這幅模樣露在對方面前就是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迪諾少爺，請不要光着腳在地上走哦～”有不甚熟悉的聲音傳來，似乎是加百羅涅家一直服侍迪諾的女仆，打斷了一個人高興的迪諾。
“诶？”高高興興拉着綱吉往房間走的迪諾倒是沒在意常年警告自己的小姐姐粗粗應了一聲就将注意力放回身邊的小夥伴，發現（貌似）不高興的綱吉皺起了細細的眉。
“抱歉，”他拉着綱吉坐在自己的床上，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什麽地歪着頭搖了搖對方的手，“是我忘記Tsuna的事了嗎？”
自己拉着的手手幅度極小地動了下，迪諾就知道自己是猜對了，于是拿出同父親撒嬌時的勁開始搖晃綱吉的手。
“對不起啦Tsuna，PaPa說我忘記了一些事，說不定我和Tsuna一起玩的記憶也一起忘記了，”他低着頭，在這個年齡比起來長長的睫毛低落地半垂着，從上方看下來的話定然是可憐極了令人心疼極了的模樣。
但是在他面前的是綱吉，一個比他大兩歲但是身形上完全看不出來的孩子。
于是憑借着這招在自家父親面前百戰百勝曾經有過得到小熊玩具零食等一系列戰利品的迪諾·加百羅涅首次戰敗了。坐在他身前的綱吉也跟着歪了歪頭，重複了他話語中的某個詞彙。
“忘記了？”
“對、對喲……雖然這也不是我願意的啊……”他嘟囔着，“總之忘記你是我的錯吶，”
明明只忘記了幾天的事情，但是迪諾也沒料到自己居然會忘記和期待了好久的弟弟認識的過程。
不過……
孩子的眼珠骨碌碌地轉了起來，既然弟弟來看他了，那就說明他們确實是好朋友吧？
想到這裏迪諾不由輕輕笑起來，心想果然是自己強大的兄長力俘獲了可愛弟弟的心。
這樣想着的時候他不由轉過頭盯着綱吉，扭扭捏捏地想從對方嘴裏套一套他們認識的過程。
“诶等等等等”擡眼看去他才是真的慌了，“不要哭啊Tsuna，忘記你是我的錯啦你不要哭啦……要、要吃蛋糕嗎彭格列的蛋糕很好吃的哦所以不要哭了啊，”
诶？
被這樣一說綱吉才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滴落在自己手上了。
他本人對“哭”完全沒有印象，潛意識中知道這種東西不會有任何用處，但是這個時候竟然有液體從眼眶中流露出來倒也真的是吓了他一跳。
綱吉再度抿抿嘴。
“對不起，”他小小地回握拉着他的迪諾，“讓你失去記憶，對不起。”
什麽都想不起來一定很難過的吧。
“要不是我的錯的話……迪諾也不會被攻擊。”
如果不被攻擊的話，也就不會失去記憶。
“不、不是Tsuna的錯呀，都是入侵彭格列的壞人的錯……Tsuna你什麽時候不哭啊QAQ”對于此前事項都不記得，只是從父親口中得知來自外界的壞人入侵彭格列，他不小心被波及因為意外而失去記憶的迪諾手忙腳亂地試圖勸慰一言不合就面無表情哭泣的弟弟，到最後自己都快要哭出來。
“不是這樣的，”綱吉搖搖頭，他直覺那團黑泥一般的物體是沖自己而來，最後受傷的迪諾反倒是被牽連的那個人。
一種澀澀的從未感受過的感情從胸口湧漲起來。
他是知道失去記憶是什麽滋味的。
過去的記憶都只是一片漆黑，想要觸碰到什麽的時候腦袋就會漲漲的疼。
綱吉不願意将疼痛表現在臉上，但并不代表這疼痛不存在。大多數時候他一個人待在角落，因此即使頭疼只要不表現出來就沒有人能夠發覺。
反正也沒人在意的。
但是迪諾不同呀。
他偷偷瞥了眼正保持一個QAQ的表情忙上忙下的迪諾，雖然自己對臉上不斷滑落的液體不甚在意，但是對方看起來卻不是這樣。但即使如此焦急，對方也還是明亮得像個小太陽一般。
他垂着眼眸想起迪諾在他尚且不如現下這樣能夠完全調動肢體動作的時候在危險中時刻顧及自己的模樣，手無意識地捏上了身下的床單。
什麽毛茸茸的感覺自頸邊傳來了。
正手忙腳亂的迪諾茫然了一瞬，反應過來是看起來冷冷淡淡呆得可愛的Tsuna抱住自己——但是因為體型與二人之間的距離的緣故更像是整個人撲在他懷裏的樣子。
“怎麽了嗎？”他也不知為何放低了聲音詢問。
埋在肩上的頭低低說了什麽。
“什麽？”他茫然地問道。
“我會幫你找回記憶的。”
綱吉重複道，“被丢失的記憶，我都會找那個人為你找回來的。”
讓你失去記憶的賬，我也都會讓那個人還回來的。
這個時候綱吉覺得自己不像自己極了。
但是又有某種力量在驅使着他要保護某人，驅使着他不能再躲在別人身後。
所以他想，這一次要是能做一個能夠保護被人的角色就好了。
如果是個大人的話定然已經開始吐槽又不是別人把迪諾的記憶取走了就算是找到那坨黑泥也無濟于事。但是迪諾還是個小孩子啊。
所以小孩子迪諾只是眨巴眨巴眼，又想起父親曾經說過的Tsuna也忘記很多很多東西的事。
于是他回抱回去，高興地應着。
“好喲，那作為交換，我也幫Tsuna找回記憶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