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切磋

原本幾個人抱團八卦,門突然被推開,大家都以為是長老來了,吓得沒人敢吭聲。

一人看門口站的是方遠,撫胸說道:“方遠啊,你進來就進來,那麽用力推門幹嘛,吓死個人。”

見來人是方遠,幾個吵吵的最兇的都松了口氣。

方遠關了門,走回自己位子上坐着,看着桌上那本劍譜,上面還有他睡着時候畫的墨汁印,“能不能少八卦,多看書?還有眼睛不好的早些去治一治。”

“方遠,‘多看書’這三個字能從你嘴裏說出來真是罕見吶,”看方遠坐下,立刻有人上前坐在他旁邊調侃,“你這胳膊都這樣了,還說不是你師尊打的?”他伸手在方遠的傷口處摁了一下,疼的方遠倒吸了口氣。

“嘶……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師尊打的了?”

“不然怎麽?你可別跟我說你和蕭師伯是在後山切磋,然後一不留神被樹枝給刮破了……哈哈哈”他一笑,引得旁邊人全笑了。

方遠沒吱聲,他們修仙問道的,且不說修為有多深,能被樹枝子給刮了已經是低級錯誤了,一不留神這個詞更是大忌,大忌啊,千萬不能犯。

“我管你信不信,總之少造我師尊的謠,走開,礙我事了。”方遠把桌子整理好,騰出了一塊地方,往桌子上一趴。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重生的緣故,他覺得十分的困。

剛想眯一會,冷不丁的從他後面傳出個聲音,帶着點不屑和嘲弄:“當年的牛犢子長大了,學會護着師尊了。”

方遠轉頭一看,這人他認得,元聖師伯座下首席弟子,宋簡。

宋簡和宣聞是一般大的,據說他當年也想拜在蕭子君的門下,可惜蕭子君那年只收了宣聞一個人,又過了一年,蕭子君收了方遠,從此之後就沒再收過徒弟。宋簡修為不如宣聞,自然是沒話說,但方遠是個實打實的菜雞啊,無論修為還是學識都不如宋簡,宋簡在心裏一直暗暗的氣不過,所以逮到機會就想嘲諷他兩句。

方遠無數次想反諷回去,但是他慫,這要是讓蕭子君知道自己拿他說事,那胳膊打斷可能就不再是傳言了。

方遠只好扯開話題:“宋簡師兄,熱鬧看多了不利于修習……啊。”

啊字還沒全說出口,一把木劍直直地橫在方遠的脖頸處,把他的困意一掃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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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簡從自己位置上起來,手握着劍慢慢悠悠的走到方遠面前:“我可沒興趣看你的熱鬧,我想和你切磋一下,試試?”

方遠看着木劍,兩眼發直,還來?他這還有傷呢!他笑嘻嘻地推開脖子前的劍,道:“試試就算了吧,私自鬥毆是不對的。”

“你怕了?”

方遠心道,我當然怕了,不是師父厲害,徒弟就一定厲害好嗎?這要是試試,估計就真的逝世了。

他心裏想的軟,但是他嘴硬啊:“怕……那是不可能的,我就怕等下把師兄你打的都是傷,師伯那邊不好交代。”

方遠說完這句話立刻就想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子,都什麽時候了還管不住嘴!

宋簡似乎是聽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上揚的嘴角昭示着他的興奮,手上一用力把木劍挽了個劍花,對着方遠就一通刺。

方遠閃躲的很快,攻擊他不行,但是逃跑他最在行了。

晚修教室不大,一個桌子挨着一個桌子,沒有打架的空隙,方遠只能踩着凳子跳上了桌子,再從這個桌子跳到那個桌子,然後拎着凳子當防禦,滿屋子的亂躲,宋簡就在後面追着他打,屋子裏的閑雜人等識趣的列成兩排,看着他們打。

打了有二十幾招,宋簡縱身一躍也上了桌子。他往上刺,方遠就彎腰躲,他往下刺,方遠一腳踩住了他的木劍,咧嘴對他一笑:“師兄,差不多了吧?我跟你也沒仇吧?”

你心裏有氣,也應該去找蕭子君啊,你打我幹嘛?

“看來你師尊也沒把你教的怎麽樣。”宋簡根本不聽他的,擡腿向方遠踢去,方遠為了躲這一腳偏身一閃,宋簡趁機把木劍抽了回來。

他還想再刺,門突然被打開了,所有人聞聲望去,瞬間感覺汗毛倒豎,連宋簡都怔了一下,方遠更是覺得後背一陣陣發冷。

青須長老,這個門派最殘酷無情、嚴厲冷漠的小老頭,現在就站在門外,他看着屋裏橫七豎八的板凳和飛的哪哪都是的書本,還有兩個人站在桌子上,差點沒背過氣去。

青須狠斥了一句:“放肆!”然後揮手一掌掀飛了桌上的兩個人。

方遠和宋簡摔在地上,捂着屁股半天爬不起來,青須就像一陣風一樣,瞬間過來拎着兩人的領子直接掠出去了,速度快到令人咂舌。

以至于留下來的人仍然驚魂未定,吊着一口氣相互問道:

“剛剛……那是青須長老嗎?”

“好像是……”

“方遠他們還能活着嗎?”

“不一定……”

方遠和宋簡被青須拎到了靜思堂,靜思堂是個很神奇的地方,它有好幾間屋子,屋子的門常年不關,屋外有個半開放的院子,圍牆只圍了一半,也就是說路過這的人都能看清裏面的人在幹些什麽。

這個地方裏面的屋子是用來罰抄的,外面院子是用來罰跪的,方遠不才,來過七八回,屋裏屋外都待過。

現在方遠和宋簡都低頭跪在院子裏,青須在他們面前來回踱步,邊踱步邊在他們頭上虛點着。

“你們兩個小兔崽子,眼裏還有沒有規矩了?把蕭山門矩都忘光了?整個晚修就聽到你們那吵哄哄的,我要是不來你們是不是打算掀房頂了?”

“別以為不說話就沒事了,說話!”

方遠道:“不敢。”

宋簡也說了句:“不敢。”

青須冷笑了一聲,走到方遠前面:“方遠啊方遠,你還好意思說你不敢,你已經是靜思堂的常客了!”

方遠有點無奈,他不說“不敢”,那他說什麽?梗着脖子說“我敢”,這不是找死嗎?

“宋簡,你好歹也算方遠的師兄,你也跟着他瞎胡鬧!”

方遠一邊聽一邊嘀咕:明明就是他先挑事的,什麽叫跟着我瞎胡鬧。

誰知道青須的耳力極好,他嚴肅道:“你嘀咕什麽?當我耳背?我真不知道我當年怎麽允了子君收你為徒!你簡直就是……就是……”

方遠見他就是了半天也沒就是個所以然來,好心接道:“就是野豬拱了師尊那顆好白菜,我知道的,您罵過我好幾回了。”

“你!”

“可是青須長老,這話可不對了。白菜又不會動,只能站着讓豬拱,我師尊又不是白菜,他會動,他有自己的想法,他……”

方遠說到一半忽然閉了嘴,迅速低下頭去。

青須道:“他什麽?怎麽不說了?”他轉身一看,蕭子君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門口。

月光下,白衣出塵,似是要融進月色裏,他目光清冷,像一把寒箭直射着跪在地上的人,蕭子君緩步走進來,青須見他來了,對他說道:“你來的正好,這兩個,你看怎麽處置吧。”

蕭子君走過來的時候,宋簡正好擡頭,兩人的目光有一瞬間的交集,蕭子君淡淡的略過他,直接走到方遠面前,他訓斥道:“你還真是屢教不改。”

他在後山別了方遠,與青須商量那封信的事情去了,兩人邊走邊說正好到了晚修的地方,原本他打算去看看宣聞和方遠,誰知道還沒到門口就聽到屋裏打鬧嘈雜的聲音,接着青須就拽了兩人到這來了,前前後後連一個時辰都不到。

“師尊……”

“宣聞去哪了,我不是叫他看好你?”

方遠怕蕭子君牽累宣聞,如實道:“師兄去幫我取藥了。”

蕭子君知道他胳膊有傷,沒再多問宣聞的事,說道:“說教你不聽,叫人看也看不住你,你今晚就在這跪着吧。”他看了眼宋簡,又說:“至于你,我等下叫人通知你師尊,看他怎麽罰你吧。”

言外之意,我不罰別人的徒弟。

宋簡望向蕭子君的時候,眼神裏有一抹光亮,就在蕭子君說出這句話的一瞬間,那抹光黯淡下去,他垂在身側的手攥緊了衣服,低下頭去,抿着嘴一言不發。

蕭子君走後,方遠端正跪在院子裏,宋簡也跪着沒走,方遠好奇地問他:“你怎麽不走?又沒罰你在這跪一夜。”

宋簡道:“要你管?”

方遠:“好好好,我不管你,你想跪就跪,那你也別來管我。”

“你要幹什麽?”宋簡問。

“我不幹什麽,你別這麽警惕好不好?真這麽跪上一夜,腿都該廢了吧,等後半夜的時候我躺一會,你別跟我師尊說哈。”方遠朝他眨眨眼。

宋簡驚愕:“你一直都是這麽不受管束的嗎?”

“是啊,”方遠錘了錘一直僵着的腰,跪坐在地上說道:“我不受管束,不聽說教,哪像你,受罰都受雙份,不懂變通。”

“你……哼!”

方遠嘴炮上贏了,滿意的閉上眼休息。

院子裏很靜,月光照下來,樹影婆娑,過了一會,一人翻過半邊的圍牆,手裏拿着藥和紗布急急趕來。

“師兄?”

“我去找你的時候他們說你被青須長老帶走了,我一猜你就在這。”宣聞搖搖頭,上手把方遠小臂上的布解開,打開一個藥瓶一邊給他擦拭一邊問他:“你這要跪到什麽時候?”

方遠痛的吸吸鼻子:“明天早上吧,嘶,輕點師兄。”

宣聞又把另一瓶藥粉均勻的倒在傷口上,最後拿新的紗布包紮好。

等包紮好了,宣聞才道:“那我回去了,你自己小心點,別睡過頭讓師尊發現了。”宣聞知道,他肯定不會老實地跪上一夜。

方遠朝他笑笑:“放心吧。”

臨走的時候,宣聞看了一眼旁邊的宋簡,他閉着眼,兩手垂在身側,腰杆挺的筆直,他的手背上,有一道明顯的擦傷,估計是晚上和方遠打架時候劃到的。

宣聞問道:“宋簡,你要不要擦點藥?”

宋簡睜開眼看了宣聞一眼,又閉上,冷冷地說:“不用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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