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那個……這會不會太誇張了?”淩皖兒瞪着身後一整排護衛,算算起碼有十來個。
他們每個人都神情凜然、防衛森嚴,好像随時會有人從角落蹦出來,拿刀砍人似的,教她看得膽顫心驚,渾身發毛。
這陣仗……會不會太驚人了?
就算真有刺客來襲,遠遠看到這等陣仗,只怕早吓跑了,他們根本不用費盡心思,籌劃什麽引君入甕的誘敵計謀。
“也不想想,是誰害我必須如此的?”段子讓惡狠狠地瞪她一眼。
這些護衛,名義上是保護太子,但其實是他安排來守護淩皖兒的。
如果她肯乖乖回中原,或是暫時先到他母妃身邊,避開這個危險,他也就不必派上大隊人馬來保護她;偏偏她不肯離開,他只好出此下策,以免她受傷。
派一隊護衛,來保護一個護衛?
這話,若傳出去定會讓人笑死,但段子讓顧不了那麽多。
他無法承擔她受傷,甚至死去的風險,所以他務必得護她周全!
你為什麽這麽擔心她的安危?段子讓心底有道聲音這麽問自己。
這個問題來得太猛、太突然,使他愣怔了好一會兒。
為什麽?段子讓問自己。
老實說,他也不曉得自己為什麽如此在乎她。
當然理智地深思之後,他可以列出好兒條冠冕堂皇的理由,譬如——淩皖兒是父母的知交之女,她出了差錯,難以對她父母交代。
還有——當初是他捏造事由,将她從中原騙來的,那麽他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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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想作弄她、戲耍她,但還沒惡劣到想要害死她。
段子讓故意不去細想,除去了這些理所當然的理由後,藏得更深、更重要的原因,到底是什麽。
他不敢去想,為什麽只要想到淩皖兒可能受傷,他的心就會揪在一起;想到她或許會因此死去,更令他擔憂得幾欲瘋狂?
他甚至不敢認真思考,她在他心裏究竟有多麽重要。
他害怕知道答案,所以他寧可不去思索,繼續自欺欺人,也不想厘清,自己的心只怕早已易主……
“我了解你懼怕刺客的心情,但這樣真的太過了,也不能因噎廢食嘛。”淩皖兒同情地拍拍他的肩,望着那排石牆似的護衛隊,忍不住搖頭嘆息。
這樣一來,刺客或許永遠都不敢現身,而這幫護衛隊也無法撇下,那他使得一輩子和這些護衛綁在一起,連些許自由都沒有。
段子讓生長在皇宮內院,已經夠不自由了,但這下子,連僅有的一點點空間也沒了;他就像籠中的雀鳥,可憐至極。
“不,你根本不明白。”段子讓嘲諷地淡淡苦笑。
她豈會懂得他的用心良苫?而她完全搞不清狀況,甚至以為是他膽小怕死。
“我怎會不明白?但我告訴你,你這麽做只會把刺客吓跑,是抓不到他們的。我們還是照先前計劃的那樣,撤掉護衛,由我埋伏在你身邊——”
“不成!”段子讓拉下臉怒吼。“這件事,連商量都沒得商量!”
“你真是——啊啊,氣死我了!”淩皖兒氣得跺腳。
對于他的冥頑不靈,淩皖兒氣壞了。
可後來,她又發現一件更令她生氣的事——
“你們做什麽?”原本要去茅房的淩皖兒,瞪着後方那排浩蕩隊伍。
她發現他們竟然跟着自己,而不是段子讓。
“跟着皖兒姑娘。”為首的護衛統領,簡潔有力地回答。
“你們跟着我做什麽?需要被保護的不是我,是太子!”淩皖兒傻眼,這些人搞不清楚自己該保護誰嗎?
“我們知道。但太子下令要我們保護皖兒姑娘,找們只是遵從太子命令。”護衛統領無辜地回答。
段子讓的命令?
淩皖兒火上腦門,立刻轉身往回沖,去找段子讓。
“段子讓你——”砰地一聲,她用力推開緊合的房門,卻立刻發現有十雙眼睛同時盯着她,裏頭寫着訝異、興味與有趣。
“啊,對不住……”她面色窘紅,立刻縮起脖子道歉。
她沒想到段子讓正和四位皇子商讨事情,急忙想退出。
段子讓起身。“好了,今天讨論先到此為止,其他的下回再說。”
“散會,”五皇子立刻蹦蹦跳跳地,跑到她面前,笑嘻嘻地說:“皖兒姐姐,你動作可真快,我們才剛到不久呢!沒想到你腿這麽短,卻跑得挺快的。”
為什麽每回他開口,都讓她有種想狠狠痛揍他**的沖動?
不過淩皖兒沒空教訓他,她要找的是段家老大。
“段子讓,我有話跟你說!”她直接點名。
段子讓沒計較她的無禮,先瞄瞄左右,再催促故意摸東摸西,賴着不走的四個弟弟。“你們先出去!”
可原本耳聰目明的四名皇子,卻突然像又聾又啞似的,既看不見他的警告,也聽不見他的驅趕。
段子讓惱火,但也拿他們無可奈何,索性當他們不存在。
“你急急忙忙闖進來,是為了什麽事?”他質問淩皖兒。
一提起那事,淩皖兒火又上來了。“我問你,為什麽命護衛跟着我?你有沒有搞錯?該被保護的是你,不是我!”
“我這麽安排,自有我的道理。”段子讓拒絕解釋動機。
“什麽安排?喔,我知道了,你壓根兒不信任我!怕我在宮裏亂闖,弄壞貴重的寶物,所以才派一隊護衛來監視我,對不對?”哼哼,一定是這樣沒錯!
段子讓加上四名皇子,全無言地看着她。
事情無論怎麽想,都不至于想偏到那裏去吧?
“反正我已經決定了,既然你不想回中原,那就得乖乖接受我的安排。”段子讓的語氣和态度都很強硬。
“你怎麽可以如此霸道?”
“彼此彼此,你也很頑固呀!”段子讓冶冶一笑。
“你自以為是,任性透頂!”淩皖兒罵他。
“你才是冥頑不靈,魯莽沖動!”段子讓回敬。
“你……”淩皖兒氣得渾身發抖。
“欵,你們不覺得,他們好像夫婦在拌嘴嗎?”段子诰以掌掩口,小聲地問其他兄弟。
“何止像?我瞧,他們根本就是!”段子訓哼笑。
“沒錯!”這句話得到全員一致認同。
“我受夠你這個為所欲為、任性妄為的傲慢太子了!我不要再和你待在同一間屋子裏!”淩皖兒氣得大吼,随即轉身往外沖。
“喔,如果你回心轉意要回中原,我可以慷慨地派一輛馬車,送你回去。”段子讓的讪笑,從後頭追來。
“我不會回去的,你死心吧!”
接着大門被狠狠甩上,段子讓頓時像鬥敗的公雞垂下雙肩,懊惱地猛捶桌面。
他是真的希望她遠離危險,她為何不能理解?
“氣死我了!”淩皖兒氣嘟嘟地往外跑,每一步都踩得格外用力,好像地上鋪的青石板,全是段子讓的臉。
她使勁地踩踩踩,“真是夠了!”轉頭望去,那些護衛像串粽子似的緊跟着,教她見了就心煩。
“別管太子吩咐過什麽,你們都別再跟着我了!”她氣惱地朝他們大喊。
但那幫護衛所受的嚴格訓練當中,包含了絕對忠誠這一項;所以即使看出了她的憤怒,護衛們依然不敢怠忽職責。
“對不住,皖兒姑娘。太子吩咐我們,必須緊密地保護你,請恕我們無法不遵從命令。”
“難道你們不覺得,保護太子,遠比保護我重要多了嗎?”淩皖兒喊道。
“保護太子一事,自有其他護衛負責,我們的使命,就是确實保護皖兒姑娘的安危。”統領護衛一板一眼地答複。
淩皖兒憋得有點難受了,只得忍着窘迫,咬着牙問:“難道我上茅廁,你們也要跟着嗎?”
統領護衛立即回答:“當然不會!不過,我們會在外頭等候。”
淩皖兒翻翻白眼,真的輸給他們了。
算了!只要他們沒堅持跟進去,那她就不跟他們争論。
淩皖兒進了茅廁,一幹護衛就在門外不遠處候着,沒人敢松懈戒備。
畢竟這是衣子親自下的命令,而且他們看得出來,太子對這名女子非常重視,他們萬萬不敢輕忽大意。
只是他們沒料到,淩皖兒并非一般中規中矩的姑娘。
她沖動魯莽,但也大膽、機伶,她雖是從門走進茅廁的,可那并不代表,她就會從同一扇門走出來。
護衛們在外頭等了許久,卻不見她出來,喊了幾聲也沒回應,但又不敢貿然闖入,只得找來一位宮女,請她進去看看。
宮女看完後禀報:“裏頭沒有人,皖兒姑娘不在裏頭。”
“什麽?”
原來她早從另一側的小窗翻出去,逃走啦。
段子讓支着頰,斜躺羅漢椅上,閉着眼,正在小憩。
非常難得的,老跟在他身旁的聒噪小丫頭不在,一幹護衛也不見蹤影,更沒有朝臣等着朝見讨論國事,他才得以清閑地偷個眠。
這時,房門輕輕開啓,一道輕得幾乎聽不見的腳步聲跨入。
“誰?”段子讓耳朵很利,即使只是一點點輕微的聲響,他同樣立刻發覺了。
但他仍閉着眼,沒有張開。
“奴婢小紅,送熱茶進來。”輕柔的話音,伴随着瓷器微微碰撞的聲響,證明她所言屬實。
“唔。”段子讓略一擺手,示意她進來。
“奴婢失禮了。”小紅端着茶盤進入屋內,在離段子讓最近的小兒上放下來,開始将茶盤上的茶點與熱茶,——取下來擱好。
小紅擱好茶與點心,見段子讓仍閉目假寐,狹長的眼冷厲地一眯,悄悄将手探往腰間,抽出匕首,用力朝他刺下——
段子讓像早已算準了她的動作,倏然睜開眼,抓住她刺下的手,冷笑道:“我等你很久了。”
他調開淩皖兒與護衛,故意裝睡,就是為了引君入甕。
“說!是誰派你來的?”他冰冷質問。
“你——”女刺客沒想到自己竟然中了計,當下大驚,飛快甩開他的手,再度高舉匕首朝他刺下。“段子讓,你受死吧!”
段子讓一個利落翻身,輕易逃過。
難道他會武功?!女刺客如此猜測,神色大驚。
“我可沒打算那麽輕易就死去。告訴我,你背後的主謀者是誰?還有你是如何混進宮裏的,是否有人接應?”段子讓逼近她。
他仔細想過,刺客即便再怎麽厲害,但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裏空繞,根本無濟于事;可刺客卻屢次精準地掌握他的行蹤,這代表着兩個可能。
一,是宮中有人被買通,出賣了他。
二,是那個主謀者,根本就是宮裏的人。
目前,他排除第二種可能,只認定是自己身旁出了叛徒。
但那個叛徒是誰,段子讓毫無頭緒。
“我死也不會告訴你的!”女刺客面色蒼白,突然将一把白色粉末,朝段子讓灑去。
段子讓一驚,立即閉氣回身閃開,女刺客則趁這機會往外逃;沒想到她才逃到門口,就被一腳給狠狠踢了回來。
“刺客,看你往哪裏逃!”擋在門前的不是別人,正是從茅廁翻窗,偷跑回來的淩皖兒。
她雙腿劈開,站得穩穩的,兩手擦在纖腰上,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氣勢。
她自信滿滿,确信這回自己一定可以捉到刺客,但段子讓卻被她給吓出一身冷汗,急忙朝她大喊:“皖兒,太危險了!你快讓開!”
“讓開?開什麽玩笑!我淩皖兒就是來捉刺客的,豈有刺客已經自投羅網,我還轉身逃跑之理?”
“我不是在說笑!我已在外部署好,她逃不掉的,你快讓開,別被她傷了。”
“我不讓。”她淩皖兒,可不是會夾着尾巴逃走的膽小表!“不用動外頭的大批兵力,我現在就可以捉下她!”
說完,她使出父親教導她的七星拳法,朝女刺客節節進逼。
女刺客見她功夫不弱,心一凜,瘋狂揮舞匕首拚死抵擋,好幾次險些割傷淩皖兒的手臂,幸好她閃躲得快,只有衣袖被劃破。
“皖兒,別打了,讓她走!”段子讓見女刺客的刀差點劃過淩皖兒的手臂,驚得吓出一身冷汗,幾乎要放棄計劃,呼喊護衛進來捉拿刺客。
“我絕不會放棄!你逃不掉的,乖乖束手就擒吧!”淩皖兒對女刺客大喊。
女刺客呼吸急喘,怒瞪着淩皖兒,忽然轉身,假意要攻擊段子讓。
“住手!”淩皖兒一急,飛快撲過去想救人,沒想到女刺客要詐,突然朝她灑出白色粉末。
淩皖兒一時不察,吸進粉末,不過短短一瞬,就失去意識,癱倒在地。
“皖兒!”
女刺客趁隙破窗逃跑,但段子讓卻沒心思去管她的去向。
他直奔向淩皖兒,将她從地上扶起。“皖兒?皖兒?淩皖兒!”
該死的,她出事了!
他不要她有事!
不要——
段子讓靜靜坐在淩皖兒床邊,擔憂地看着呼吸輕淺、仍在昏睡中的她。
先前他已請太醫來看過,确定她中的是一種迷魂藥,對身子沒有太大傷害;服了解毒藥之後,不久便會清醒。
但他仍是無法放心,他怕那迷藥的毒性比太醫說的還要強,所以非得親眼看她醒來,方能安心。
他溫柔地輕握住淩皖兒露在被褥外頭的小手,看着她白皙手掌,無力地攤放在自己的掌心裏,第一次深深感覺,她有多麽嬌小細致。
在他大掌中的小手,小巧、綿軟、冰涼,這完全就是女人的手。
無論她有多懂武功、多會退敵,終究只是一個女人——
一個脆弱的女人。
“皖兒,快醒來吧!太醫說你已經無礙了,你怎麽不趕快醒呢?”段子讓不由自主地握緊掌中的小手,深怕她就此永遠阖眼、長睡不起。
記憶中,她也曾像現在這樣,守在他的床邊。
那一回,她是因為歉疚,徹夜看顧昏睡的他;而這一回,卻是他滿懷憂慮,守着不肯離去。
想起往事,曾令他記恨至今的種種事跡,如今,卻帶着絲絲甜蜜。
“老大,小皖兒不要緊吧?”
說話的是段子诰,不只他,其他幾位皇子得知消息,也都來看熱鬧——呃,是探望她。
“太醫說不要緊,只是會昏睡好一陣子。”段子讓回答,神情仍難掩擔憂。
“讓她多睡會兒也好。這陣子她受你虐待,日也折磨夜也折磨的,給整得不成人形,想必累翻了。不如趁現在好好睡一覺,補充體力。”段子诰讪笑。
“我哪有日夜折磨她?”段子讓心虛地瞪他一眼。
真是這樣嗎?
他轉向床上,歉疚地凝視着淩皖兒,發現她似乎真的瘦了些,原本圓潤的臉蛋也消瘦成了瓜子臉。
“只可惜,教那些刺客給跑了!”段子訓仍為了沒捉到那刺客,而耿耿于懷。
“這些刺客,究竟是誰派來的?他為什麽要暗殺大皇兄?”段子谌沈吟。
“嗯……”沒人知道答案。
“無論刺客是誰派來的,他很快就會現形了;放出去的餌也差不多該收線,大魚就要上鈎了。”段子讓狠厲地冷笑。
“好啊!一定要将這幫刺客抓起來,別以為咱們段家的人好欺負。”段子言憤慨地猛槌桌子。
“噓!小聲點,別吵醒她了。”淩皖兒看來真的累壞了,他想讓她多睡會兒。
段子言稚嫩的俊臉上,頓時露出嘲弄的表情。“啧啧!大皇兄,你還說自己恨她呢,依我看,你根本愛着她吧?皖兒姐姐不過是昏睡過去而已,你就這般緊張。
瞧你這心疼不舍的樣子,還敢說自己讨厭人家。”
哼,幾個兄弟當中,就屬他最口是心非了!
“我愛淩皖兒?”段子讓先是一愣,随即諷刺地大笑出聲。“子言,你愛困了是嗎?困了就快去睡,別在這兒說夢話!我怎麽可能愛她?”
他承認,現下确實為了淩皖兒憂心仲仲,不過那無關情愛,只是愧疚。
畢竟她是他父母好友的掌上明珠,而且又為了他才來到大理;她若有個閃失,他難辭其咎。
再說她會受傷也是為了救他,所以在她完全複原之前,他為她擔心,也是理所當然的。
這只是一份責任心,絕不是因為對淩皖兒的憐惜,或者是——愛!
“難道大皇兄對她毫無感覺嗎?”段子诰可不這麽認為。
“當然沒有!”段子讓毫不猶豫地回答。
他不可能喜歡她!
“是嗎?可是我認為老大你此時的模樣,完全是身陷愛情中的男人模樣耶。”
所以他才一直避免踏入愛情的陷阱裏。
“子诰,你想得太多了。報複淩皖兒、惡整淩皖兒,是我對她唯一的企圖,除此之外,別無其他。憐惜她?心疼她?哼,那是萬萬不可能的!”段子讓說得冷硬無情,不知是為了說服自己,還是說服別人。
“既然如此,那你幹麽整晚守在她床邊,好像很擔心她似的?”段子訓顯然半點也不相信他的鬼扯,哼笑地指指他的手掌。
段子讓順着他的手勢往下看,才發現自己仍緊緊握着淩皖兒的手。
像燙着似的,段子讓甩開那只軟綿小手,跳起來,急促說道:“我守在這兒,是怕她萬一死了對淩家難以交代。現在既然确定她已經沒事,那麽我也不需要留在這裏了,沒有她跟在身邊,今晚我正好可以高枕無憂,好好享受美人懷抱!”
說完,他長袖一甩,頭也不回地離開淩皖兒的房間。
“哎呀呀,瞧你把他激得……”段子诰裝模作樣地唉聲嘆氣。
“你也知道老大那人最好面子了,打死也不會承認自己愛上小皖兒,你又何必去戳他的死穴?可憐的小皖兒,醒來之後,只怕得遭到冷落了。”
這本該是充滿同情的話語,卻配上了等着看好戲的惡劣笑容。
“要不要賭一賭?我賭一錠金子,将來我們的大嫂,會是淩皖兒。”段子言興致勃勃地開賭。
“小孩子學人家賭什麽?”段子訓敲他腦袋一記,先教訓一頓,然後直接追加籌碼。“我賭兩錠,是她。”
“啊,你們真狡猾!那我賭三錠,老大會娶她。”段子诰豪氣地追加一袋。
接着,三人轉向總是沉默的段子谌。
“老四,你該不會不玩吧?”
段子谌擡起頭,性格地勾起嘴角。“玩!我怎麽不玩呢?我賭一錠銀子,老大不會娶她。”
“啊?為什麽?”
大家都賭他會娶,怎麽他偏偏和人家相反?
“這叫做富貴險中求。如果老大真娶了她,那麽我損失的只有一錠銀子;但若老大沒娶她,那我就穩賺六錠金子,賠一賺六,怎麽算都劃得來。”嘿嘿。
“啊?”原來如此!
“你這家夥實在太狡猾了!論起做生意的手腕,我們比不過你啦。”
甘拜下風,甘拜下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