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淩皖兒緩緩睜開眼,感覺自己好像睡了好長、好長一覺。
她試着挪動僵硬的身軀,卻困難重重;她渾身上下的骨頭好像都生鏽了,一動起來便呻/吟連連。
“皖兒姑娘,您醒啦?”一位宮女端熱水進來,見她醒來,當下高興地喊。
“小桃?我……我怎麽又回到這裏來了?”
她認出那名宮女,正是以前服侍過她的小桃;而她所睡的地方,則是她初到大理時所住的客房。
“皖兒姑娘,您忘啦?您為了救太子,被刺客灑了毒粉,昏睡了一整晚,是太子親自把您送回來的。皖兒姑娘,您現在覺得如何?”
淩皖兒下了床,試着動動手腳,扭扭腳踝和脖子,發現都完好無傷,也慢慢恢複以往的靈敏度,便笑着答:“我已經沒事了。啊,對了!太子呢?他醒了嗎?”
她頓時擔心起來,她昏了過去,就表示太子身旁無人守護,那他豈不危險?
“太子還在寝宮裏,我也不曉得太子醒了沒有,不過今兒個……太子應該會晚點起身。”小桃面頰微紅,很害臊地回答。
淩皖兒沒察覺她的異狀,心思全被段子讓給拉了去。“那我去找他。”
說完,淩皖兒轉身就要跑出門,小桃拚了命才把她拉回來。
“皖兒姑娘,皖兒姑娘,不行啦!”她大驚失色地喊:“您還沒穿衣服呢!”
淩皖兒低頭一看,發現自己身上真的只穿着單衣,當下紅着臉、吐吐舌頭,連忙跑回來。
換好衣服,又在小桃的堅持下喝了碗粥,她這才急忙趕往太子寝宮。
在門前遇見敖公公,她得知段子讓已經起身,剛吩咐人進去伺候。
“是嗎?那我在這裏等他。”淩皖兒乖乖在門前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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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皖兒姑娘,您完全恢複了真好,昨兒個太子很擔心您哪,在您房裏待到很晚才回房呢。”
淩皖兒聽了心裏甜滋滋的,更迫不及待想趕快見到他。
吱呀——
身後傳來房門開啓的聲音,她興匆匆地轉身,喊道:“段子——”
興高采烈的話語戛然停止,因為開門的人不是段子讓,而是一位姿色絕豔、嬌媚動人的女子。
她神色慵懶,小嘴輕掩着,還不住打呵欠,好像昨晚沒能好好睡上一覺似的。
“琴玉姑娘,您早。”敖公公見她出來,立即恭敬地上前問安。
這舉動令淩皖兒感到疑惑。她到底是誰?為何以前沒見過她?
“唔,我累了,昨晚太子幾乎沒讓我睡,我得先回去睡一會兒,如果今晚太子召喚,再過來通知我。”說完,琴玉款擺纖腰,在兩名婢女的攙扶下離去。
她一走,淩皖兒立刻問出心中的疑惑。“敖公公,請問方才那位姑娘是誰?她為何……為何從太子寝宮出來呢?難道,是另一名秘密護衛?”
“不是的。”敖公公差點笑出來,“她是琴玉姑娘,和風鈴姑娘、雅筝姑娘一樣,都是太子房裏的人,琴五姑娘是因為昨晚太子召寝,所以才過來的。”
“太子召寝?琴玉姑娘、風鈴姑娘、雅筝姑娘?”淩皖兒萬分震驚,好像從沒聽過這種事似的。
“是啊!簡單來說,她們都是太子的女人,太子會按照順序,輪流召她們來侍寝伺候。”敖公公知道她是宮外的人,怕她不懂,便特地壓低嗓音解釋。
太子的女人……
這句話,好像一記棍棒,狠狠敲在淩皖兒的腦門上。
他有女人?她怎麽從不知道?她為什麽都不知道?
不用蠢得去問敖公公他們在房裏做什麽,她很清楚,一對成年男女關在房裏,能“做”什麽。
她不該感到奇怪的,畢竟這是皇宮,宮中有多如繁星的豔嫔美妃,是極為正常的。
淩皖兒嘲諷地咧開嘴角,卻擠不出笑容來。
她不由得想起離家之前,爹曾私下對她說過的一席話。“皖兒,當年子讓年僅七歲,就已是個俊秀至極的男孩;爹相信長大後的他,絕對會是個能迷死無數女孩的美男子。但是皖兒,爹希望你把持住自己,千萬不要愛上他。”
“為什麽?”淩皖兒好奇地問。
“你別認為爹反對,是因為你們身分上的差異。爹從不認為你配不上他,只不過一入候門深似海,爹擔心你愛上他、入了宮,會像只被囚禁的金絲雀,從此失去自由與快樂。
再說,皇宮有皇宮的規矩,太子是大理儲君,太子妃必定是精挑細選的貴胄同千金,而且……只怕他不會納一名妃子就作罷。
皖兒,你是個好女孩兒,值得一個好男人傾盡一生真心對待,所以你千萬別愛上他!爹怕你愛上他,得到的只有傷心。”
當時的淩皖兒似懂非懂,只紅着臉叫嚷:“我才不會愛上他呢!爹,您放心好了,我躲他都來不及了,絕對絕對不會愛上他的。”
那時她以為自己絕不可能愛上他,但如今……
淩皖兒咬唇,用力逼回眼淚,嘴角扯開一抹凄涼的苦笑。
不!她才沒有愛上他呢,她沒有那麽笨,去愛一個身邊有一大堆女人的男人!
她愛的人,身邊不會有其他女人。
他的眼中,必須只有她一人,他得專心一意地對待她:永遠不變。
她絕不要愛上身旁有一堆女人的他。
絕不要!
但是……
來不及了,她早已……愛上他了……
淚,潰堤而出。
“喔,你醒了?”
房門再度開啓,淩皖兒倉皇抹去眼淚;轉過頭,正好對上段子讓那張俊美的臉龐。
或許是經過一夜歡快,他看起來格外神清氣爽,嘴角微微上揚,笑得壞壞的。
段子讓上下審視她,像要确認她安然無恙。
他壓抑瞧見她的喜悅,故意冷淡地說:“看來你沒事了,既然沒事就好,往後你不必跟在我身邊了,依你這種瞻前不顧後的性子,一定很快就會出事;要是出了什麽事,本太子很難對我父皇母妃,以及你爹你娘交代。所以從今日起,你不必再擔任我的護衛,我會多調派一支精銳的護衛隊,維護宮中安全。往後沒你的事了,你今日就啓程回中原吧。”
段子讓眼神輕蔑,雖像迫不及待要趕走無用的閑人,但心卻隐隐抽痛。
為了不讓她再次受傷害,他只能絕情地趕走她。
“……不。”
“當然,這陣子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會給你一筆豐厚的賞賜,并派人護送你回去。”如此他才可以确定,她會平安無事的回到金刀門。
“不!我不要!”淩皖兒爆發了,提高音量大喊。
段子讓眯起眼。“你說什麽?”
“我不會退出的!我要繼續留在你身邊,直到抓住那幫刺客的主謀為止。”淩皖兒擡起頭,眸中寫着痛苦與堅定。
“我既然承諾過要幫你抓住所有刺客,就絕不半途而廢。”
“你——”段子讓惱怒地瞪視她,她為何如此頑固,全不顧他的擔憂?“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昨天的情形,還不夠讓你了解嗎?那幫刺客不是那麽好對付的!他們和以前那些假——他們和以前的刺客不同,他們狡猾狠毒,你對付得了嗎?總之,我不信任你了,我不可能再把自己的性命,交到你手中!”
他臉上毫無表情,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惡毒的言語,可能會傷害她的心。
淩皖兒确實受到傷害了,從她臉上可以輕易看出——她從來不懂隐藏自己的心情。
段子讓感覺自己心口也抽痛着,但他仍必須堅持下去。
她一定得離開!
“已經夠了!這些日子,你做得夠多了,回中原去吧。”他轉過身,掩飾疲憊的神态。
“我不走。”她語氣?**呂矗但依然堅定?
她的頑固,激怒了段子讓。
“你不明白嗎?我根本不需要你!”憤怒使段子讓口不擇言。
“你想知道真相嗎?好,我告訴你!沒有刺客,從一開始就沒有所謂的刺客,前陣子出現的那些,全是假的,是我派人假扮的是為了将你騙來,好戲耍你、作弄你,将你耍得團團轉,以報當年你以木劍将我敲昏的怨氣!在你前來的途中,在林子裏将你綁住倒吊起來的人,就是我。”
段子讓的冷笑招認,讓淩皖兒宛如遭受雷殛。
她眼神倉惶地望着他,努力想将對方看清楚,卻發現模糊的視線,怎麽也無法将他臉上的表情看仔細。
“你說什麽?”她顫抖地問:“你說這一切……全是假的?”
“對,全是假的。”
“沒有刺客?”
“沒有刺客,那是我瞎掰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編出來的?”
“對。順道告訴你,我根本就懂武功,只是故意裝成不會,好蒙騙你們這些傻瓜。懂了嗎?就算沒有護衛,我也壓根不需要你的保護,我從來就不曾真正需要過你。”
段子讓簡短的幾句話,卻像利劍般刺痛淩皖兒的心。
“你還……記恨着當年的事?”她以為他早忘了。
“沒有一天忘記。”他冰冷回答。
淩皖兒曾經以為,自己懂他,但現在她才知道,自己從不曾真正了解過他。
他竟如此深沈難懂,到底哪個他,才是真實的他?
一開始的溫文爾雅?之後的戲谑逗弄?還是眼前的冶漠絕情,才是真正的他?
她已經搞不清楚了!
“既然你已知曉,我是撒謊将你騙來的,那麽現在,你應當願意回去了吧?”
段子讓故意以譏諷的口吻問道。
“……不。”淩皖兒不曾改變自己的決定。“等我抓住所有刺客,自然就會離開。”
“你到底在想什麽?你為什麽非得賴在我身邊不可?”段子讓的忍耐徹底潰堤,他好想将她狠狠搖醒。
“我受夠了你的愚蠢,你知道嗎?你令我厭惡透頂!”
她不僅嗎?他正在傷害她!
她沒有尊嚴嗎?連他如此踐踏她的自尊,踐踏到連自己都覺得心疼、痛恨起自己的殘忍,她也不在乎嗎?
淩皖兒幽幽擡起眼眸。
眼眶泛紅,說明了她不是毫無所覺,也不是滿不在乎,但處搖了搖頭。
“對不起,讓你感覺如此厭惡,我很抱歉,但,我還是不能離開。
記得你曾說過,我是個冥頑不靈的頑固女人;我爹也說過,我最大的優點就是堅持到底不服輸。我确實固執好強,所以我不會走。
當初我是因為你需要,所以才來到大理的,雖然那只是你欺騙我的謊言,但如今既然真刺客出現,我就不能抛下你。
我知道我的存在,會讓你覺得礙眼,但請你再忍耐一陣子;只要抓到真刺客,揪出躲在幕後的主謀,我自然會走。這陣子,要請你多忍耐了。”
淩皖兒痛苦地閉上眼,向他深深一鞠躬賠罪。
“你……”段子讓愕然。
他都把話說得這麽難聽了,還如此糟蹋她的人格,她卻仍不肯走,堅持要留在他身邊?
一股深沈的無力感湧上,但無力感的背後,是深深的感動,以及萬分的喜悅。
她如此委曲求全,也要留在他身旁保護他,那份執着,使他震撼、令他動容。
這個傻女孩,她真是太傻了!
倏然,他覺得自己昨晚拚命想用另一個女人取代她,以為其他女人的懷抱能使他感到滿足的想法,實在太愚蠢。
她的純真、她的傻勁,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夠比拟。
再也不會有人像她這般,肯為他犧牲了吧?
這個傻丫頭……
段子讓感覺鼻間一陣酸澀,連忙背轉過身,不想讓她看見自己泛紅的眼眶。
“随你的便吧!”他壓抑情緒,不讓她聽出喉頭的輕微哽咽。
“你想留就留,我不會再阻止你。”
說完,他邁開步伐大步離去。
他答應了!他答應讓她留下了!
淩皖兒露出凄楚的微笑。
其實,她不肯離去,不只是因為責任心使然;除了不願半途而廢,還有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讓她就算被唾罵、被厭惡,仍堅持要留下來。
那就是她仍有眷戀,她還舍不得離開他。
因為太過突然,所以她沒辦法決然地轉身走開。
她還需要一點時間,斬斷對他的依戀;她要慢慢地、慢慢地學會告別。
很快,她就能潇灑地微笑,對他揮手道別。
她相信自己可以的。
“太子,請留步!”
段子讓心情紊亂地快步前行,忽而聽見有人喊住他。
他停下腳步轉頭一看,是他指派去跟蹤故意縱放女刺客的密探——王信。
“追查到她的行蹤了?”他壓下心頭諸多紛亂,神色一整,嚴肅地問。
“是的。她一逃出書房,我就暗中跟上。”
“做得很好。”段子讓贊許地點頭。“那麽,她是從何處出入的?”
“是……”王信頓了下,神情掙紮,似乎有所顧忌,不敢直說。
段子讓覺得奇怪,于是追問:“到底是何處?”
“是……”王信這才傾身向前,附在他耳旁,說出一個地點。
“怎麽會?”段子讓倏然變了臉色。
密室裏,段子讓與四名弟弟,照例進行深夜的秘密會談。
“老大,結果那名刺客的行蹤,追查出來沒有?”段子诰一來,就關切地問。
段子讓微愣一下,遲疑地點點頭。
“查出來了?太好了!”段子诰擊掌高喊。
“那她逃往何處?”段子言興奮地追問。
宮裏有什麽地方可以随人自由出入?真讓人好奇!
段子讓沒有立刻回答,只在四個弟弟臉上輪流看了一會兒,然後突然牛頭不對馬嘴地問:“我問你們,若我出了意外,那麽将來皇位由誰繼承?”
段子訓、段子诰、段子谌和段子言互看一眼,雖然對兄長突然提出的問題感到詫異,不過還是認真思考起來。
“應該是二皇兄吧。”段子谌直言。“長幼有序,以排行的順位來說,長子之下便是次子,除非父皇另立太子,否則應當是由二皇兄繼位。”
“老大,你幹麽突然問起這個?”段子訓略為不安,總覺得大哥此刻提出這個問題,十分詭異。
“因為……根據我的密探回報,那名女刺客逃進了——子訓的寝居。”
段子讓平靜的陳述,卻在密室裏投下一顆大爆竹,炸得大夥兒驚駭不已。
“我的寝居?”段子訓首先跳起來,惱怒又焦急地澄清:“刺客與我無關!我從來都不想當太子或皇帝,我絕不會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
“是啊,我們也不相信是二皇兄!”段子诰等人連忙幫腔解釋。
有沒有野心,相處十多年的兄弟,心裏比誰都清楚,他們不相信二哥會做出這種殘害手足、争權奪勢之事。
“放心,我也不認為是你。”段子讓一笑,拍拍二弟的肩,要他放輕松。
“我想了很久,覺得這應當是主使者的詭計。我想他早已識破了我們的釣魚之計,故意使出反間法,命女刺客逃入子訓房中,誤導我們子訓有奪權之疑,讓我們互起嫌隙、互相猜忌,繼而,互相殘殺。”
“然後他好鹬蚌相争,漁翁得利。哇!這人的心腸,好陰狠狡詐。”段子言咋舌。
“那麽大皇兄,你打算怎麽做?”段子谌想知道他有何打算。
“既然有人這麽期待我們兄弟阋牆,那我們何不演一出戲,讓他們瞧瞧?”
“大皇兄的意思是……”段子言眼睛倏然發亮。又有好戲可看了!
段子讓轉頭對段子訓說:“子訓,明日禀報過父皇母妃之後,只怕……要暫時委屈你一陣子了。”
段子訓撇撇嘴,不怎麽甘願地哼道:“記得牢房給我弄得幹淨舒适些,我讨厭肮髒惡臭的地方。”
“那當然!”段子诰搭着他的肩,笑嘻嘻地說:“老大一定會搭個頂級舒适、有珍馐美酒,還有仆傭成群的上等牢房給你。”
“那還叫牢房嗎?”段子訓白他一眼。
這時,段子谌慢吞吞地發問:“你們沒注意到嗎?從方才,我就聽到外頭似乎有腳步聲來回走動,好像有人跟蹤我們當中的某個人,來到這裏。”
跟蹤?段子讓蹙起眉頭,該不會是——那個傻丫頭吧?
“那我們今天到此為止吧!我先出去,大夥兒晚點再走。”說完,段子讓率先開啓密室的門,先行離開。
“奇怪,應該是在這裏才是啊。”淩皖兒在假山附近繞來繞去,還不時摸摸粗糙的巨大岩石表面,納悶地喃喃自語。
先前,她在段子讓寝房外的小房間睡下了,夜裏卻忽然驚醒,察覺他悄悄的離開。
她不知道段子讓大半夜的要去哪裏,心裏疑惑,便一路小心地跟了過來;伹跟到了這附近,他卻突然不見了。
她兜了好幾個圈子,還是找不着,不禁擔心,他是不是讓人綁走了,于是一直不放棄地在附近搜尋。
“你在這裏做什麽?”忽然,段子讓熟悉的聲音由背後響起。
淩皖兒轉身一看,立即露出松了一口氣的驚喜表情。“段子讓!你去哪裏了?我找了你好久,一直找不到你。”
“你找我做什麽?”他逸出無奈的輕嘆。
這個傻丫頭,果然沒睡,一路尾随他而來。
“我見你半夜突然離開,所以……”
“我來這兒,是為了和女人幽會,你跟來做什麽?”他故意這麽說。
淩皖兒臉上驚喜的表情霎時凝滞,她幽幽別開頭,低聲道:“那麽,至少讓我知道你安然無恙,我就不會……打擾你。”說完她靜靜地轉身走開。
“該死!”段子讓懊惱地往一旁的花叢一踢。
他真恨這種感覺!
段子讓雖然力持鎮定,但他看得出對方眼中的酸楚,而他恨透了這種讓她心痛的感覺。
雖然一開始将她騙來大理,就是為了欺負她、戲弄她,讓她沒好日子過,可他從未真心想傷害她——至少不是以這種方式。
直到她臉上的笑容消失,被哀傷的表情取代,他才發現,比起她的淚,他更希望能見到她的笑容,那單純,喜悅、毫無保留的笑容。
但是……
望着她守候在不遠處的嬌小背影,段子讓不自覺又重嘆一口氣。
他注定得讓她傷心了。
隔日,大批護衛沖入二皇子段子訓的房內,将他以謀反罪名逮捕下獄。
一時間宮中嘩然,臣民紛亂憂心,深怕這把火一燒不可收拾,會引起一番腥風血雨。
有人主張嚴懲叛亂者,也有人主張太子應顧及兄弟之情,給二皇子一個悔過的機會,當然,臣子們私下也吵成了一片。
聽聞這消息,淩皖兒同感錯愕。
她對段子訓雖稱不上熟悉,但直覺他不是這種野心勃勃、不顧兄弟之情的人。
“太子!奴婢秦晴,求您放了二皇子!”一名宮女裝扮的清秀女子,撲跪在段子讓面前,涕淚縱橫地哭求。
段子讓瞧了她一眼,認出對方是段子訓房裏,那打小服侍他的陪寝丫頭。
“二皇子絕不會謀反叛變,他不是這種人!這當中一定有什麽誤會,求您放二皇子出來,查明清楚吧!”
她哭得好傷心,幾乎泣不成聲,讓淩皖兒瞧得也跟着傷心起來。
她一定很愛段子訓吧。她心想。
“不可能!我已經查明清楚,指使刺客來刺殺我的就是他,沒什麽好說的!”
段子讓将無情兄長的角色,演得入木三分。
“太子——”
“別再說了!你退下去;要不退下,我連你一并捉拿治罪。”段子讓不耐地喝斥她離開。
“好!晴兒願意下獄,請太子也将晴兒關入天牢,晴兒願意在牢裏頭服侍二皇子。”小爆女真誠地哀求。
段子讓傻眼了,他原以為淩皖兒已經夠傻,沒想到,還有女人比她更傻。
他心裏不由得感到一陣欣慰,世上竟有個女人,如此忠誠地對待二弟。
但他臉上依然波瀾不興,甚至擠出厭惡的表情。“荒謬!叛亂者在牢中,還妄想有奴仆服侍嗎?簡直是笑話!來人呀,把她給我拉走,別讓她在這兒礙眼!”
“是!”兩旁的護衛立即上前,粗暴地将哭泣無助的宮女拖下去。
段子讓則冷漠地一甩衣袖,頭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