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葉夫人向來說話算話，行動跟說話的速度同樣迅速，沒幾日葉檀的親事便定了下來，葉檀滿心埋怨，坐在葉蓁蓁房間不離開。
“哎，那個什麽李小姐我從未見過，以後又怎麽能娶進門。”葉檀滿臉寫着不滿，卻又不敢跟父母反抗。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說娘親又不會害你，聽說那李小姐也是相貌端莊，美名在外。”葉蓁蓁勸着，生怕葉檀這個莽撞的性子做出什麽出格的事兒來。
葉檀不再說話，只是一遍一遍地嘆氣，好像給他說成的不是親事，是傷心事，“想我風流倜傥，才貌雙全，再不能沾花惹草了。”說完拂袖離去。
葉蓁蓁搖了搖頭，忽然想到那日葉夫人對自己說的話，現在發愁的是葉檀，只怕過些日子就是自己。
芳洲匆匆忙忙挑了簾子進屋，抹了抹頭上的汗，大喘着氣，“小姐，夫人喚人來叫你去前廳，說是來了客人。”
“那你也不必這般匆忙，瞧你滿頭大汗的。”葉蓁蓁起身為芳洲拭了拭汗。
“小姐，來得人就是神色匆匆的，奴婢怕誤了事，夫人還特意囑咐，說是讓小姐妝扮一下再去。”
“妝扮？”葉蓁蓁心裏起了疑心，既然是特意囑咐的，這來得客人必定是有頭有臉的，可既然是有頭有臉的又何必讓自己出去見客。
葉蓁蓁換了一身玉色繡折枝堆花襦裙，插了只銀質四蝶步搖，抹了點胭脂便往前廳去。
沒走到前廳，葉蓁蓁便聽到前廳傳來朗朗笑聲，葉夫人似乎好久都沒有這樣好的心情了。
葉蓁蓁進門前先擠了擠微笑，一進屋便帶着燦爛明媚的笑容，“娘親，女兒來了。”
“蓁蓁來了，快見過韋夫人。”
葉蓁蓁沖韋夫人行了行禮，“小女葉蓁蓁見過韋夫人。”
“快起，坐下坐下。”
葉蓁蓁聽了韋夫人的話，坐在一旁的木椅上，對面的女人面相富态，濃眉大眼，身着木蘭青雙繡緞裳，頭戴金累絲紅寶石發簪，手上的翠綠扳指泛着光，整個人貴氣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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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夫人上下打量着葉蓁蓁，一雙笑眼透着絲絲滿意，“怪不得我們家韋圳回去一直誇葉家小姐，這模樣真是讨人喜歡。”
“韋夫人過獎了。”
“你瞧那烏溜溜的眼睛，透着一股聰明勁兒。”韋夫人指了指葉蓁蓁，随後拉住葉夫人的手，“你這小女兒我是打心底喜歡。”
葉夫人雖不習慣太過親密，卻不好扶了韋夫人的面子，只得任由她抓着，葉夫人沖葉蓁蓁笑着，眼中透漏着信息。
葉蓁蓁怎會看不懂，葉夫人眼中的意思就是自己的親事，只是想起那豬一般的韋圳，除了厭煩大概就是反胃。
人醜不是錯，人品極差，葉蓁蓁是見識過的。
“給我們韋圳當側房是不是太委屈了？”韋夫人臉上仍帶着笑意，倒是葉夫人瞬間黑了臉，收回了手，她笑了笑，“只怕我們蓁蓁配不上韋少爺。”心裏把韋夫人罵了個遍。
“怎麽配不上，洛陽富商的女兒，雖說是庶出吧，但怎麽上門求親的人也是排成隊的，若是真的能做我們韋圳的側室，倒是我們的福氣。”
葉夫人越聽越氣，本以為她主動上門是說門好親事的，誰知這般不自量力，來說側房，真當商家女便不是女兒了，她不再提起，而是轉移話題，聊了聊東家長，西家短，時間也就那麽過去了。
韋夫人離開後，葉夫人趕緊讓人撤了上好的茶葉，“趕緊撤了，喝了上好的茶葉卻辦不了好事兒。”
葉蓁蓁斂下眼眸，“娘親也莫要生氣了。”
葉夫人拍了拍葉蓁蓁的肩膀，“今天是娘親讓你受委屈了，你可別往心裏去，娘親是不會讓你給別人做側室的。”
“女兒明白。”
葉蓁蓁心裏越是明白，就越是着急，今天有個韋夫人，明日可能就會有周夫人，後天還有陳夫人，各個上門求親哪還有好。
若是放在以前，過得去，葉蓁蓁也就嫁了，畢竟父母不會随意處理自己的親事，可是放在現在，她心裏再也塞不下別人，便只有他。
楚序一連好幾日沒有出現，葉蓁蓁倒是覺得奇怪，只自己一個人在房裏發悶，看着快繡成的荷包，心裏頗有安慰。
葉蓁蓁信命但卻從不認命，她卻不知楚序總是做出乎意料的事。
沒過幾日，楚序便主動上門了，這次不是在牆外，而是廳內，葉蓁蓁聽說楚序帶着聘禮上門時，手裏的繡花梆子吓得掉在了地上，不管不顧的跑向前廳。
葉蓁蓁輕悄悄躲在前廳門外，只聽楚序道：“葉老爺葉夫人，在下本想過些日子再上門叨擾，今日冒昧前來，還請二位諒解。”
葉夫人瞧着這少年英姿飒爽，彬彬有禮，心裏倒是喜歡的很，只是葉老爺在，她也不好多說，只是面帶微笑沖楚序點了點頭。
葉老爺則皺着眉，上下打量楚序，似多有不滿，“請問楚公子可見過小女？”
“在下曾在白馬寺見過葉小姐，雖短暫，卻一見鐘情。”楚序說起謊來倒也不含糊，葉蓁蓁差點笑出聲，她捂住嘴，心上像是沁了蜜。
“你家中還有何人？”
“在下家中只有我一人，祖父與父親戰死沙場，母親病逝後，我便一個人回了老家洛陽，我雖在朝中并無官職，但祖上在洛陽留下一些宅院與田産。”楚序看出葉老爺的擔心，一一如實相告。
說到無父無母，葉夫人皺了皺眉，有些為難，看向葉老爺，葉老爺也明顯不夠滿意。
“按理說，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楚公子沒有其他長輩親戚麽？”葉夫人開口問道，顯然還帶些期待。
楚序搖頭，勉強帶笑，“并無其他人。”
葉老爺嘆了口氣，“楚公子，小女承蒙你厚愛，但這門親事，為父的确實不能同意，楚公子請回吧。”
楚序似乎早料到這樣的結果，禮貌的起身，道：“葉老爺葉夫人，在下告辭了。”
葉蓁蓁靠着門，身子慢慢的往下滑，整個人坐在了地上，她抱住膝蓋，埋着頭，眼淚掉了下來。
楚序走到門口看到葉蓁蓁蜷着身子，輕嘆口氣，彎腰拍了拍她的肩，“蓁蓁，等我。”
葉蓁蓁眼淚婆娑的擡起頭，對視上楚序堅定的目光，她點了點頭，起身擦了擦眼淚，“好。”
看着楚序離開的背影，孤獨而堅毅，葉蓁蓁又流下淚來，只聽廳內葉老爺的聲音傳來，“誰在外面，是不是蓁蓁？”
葉蓁蓁抹了淚珠子，走進前廳，小聲叫了句：“爹。”
瞧見葉蓁蓁的樣子，葉老爺心裏又急又氣，“你這丫頭還有沒有廉恥，為父的沒有交過你？那楚公子雖好，可卻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我又怎能把你交給那樣的人？為父怎麽放心。”
葉夫人拍着葉老爺的背，幫他順氣，“蓁蓁，你爹說的不是沒有道理，楚公子是好，可做父母的也不希望你嫁到那樣的人家，不說官家起碼也得大富大貴。”
“楚家是将門世家，雖已沒落，楚序卻也不是什麽野小子。”葉蓁蓁抽泣了幾聲，辯解道，見葉老爺瞪圓了眼睛，趕緊噤了聲。
“我說不行就不行。”葉老爺拂袖而去。
葉夫人無奈的看了葉蓁蓁一眼，張了張嘴，卻什麽也沒說，随之離去。
葉蓁蓁幾日晚膳都只是吃上幾口，對着父母除了請安大多沒有言語，而牆外不再有楚序的聲音，換成了白天。
一連幾日楚序都前來上門提親，起初葉老爺還見，久而久之倒是不見了。
直到有天晚膳，葉夫人問葉老爺道：“那楚公子怎地這般執着，老是這樣下去怕是府上會傳出閑言瑣語。”
葉老爺放下銀箸，“蓁蓁，你跟爹說實話，你可是真喜歡那楚序？哪怕以後的日子過得清貧些？”
葉蓁蓁咬住嘴唇，點了點頭，“若是不喜歡的人，只怕日日山珍海味也難覺得幸福，若女兒喜歡，粗茶淡飯也不失為一種幸福。”
葉老爺看看女兒的臉，只覺得她長大了許多，這簡單的道理葉老爺并不是不懂，只是心想着自己從小捧在手心的明珠，嫁為人婦受苦受累，他便多少心有不甘，生怕女兒後半生的日子過得不舒坦。
嫁人是女子的第二次投胎，又怎麽能不一再慎重些。
想着楚序這半個多月來的日日上門，再看着葉蓁蓁堅定的眼神，葉老爺素來心疼女兒，索性送了口，“罷了罷了，兒大不由娘，女兒也一樣，反正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便是操心也沒用。”
葉蓁蓁一怔，随即臉上綻放花一般的笑容，“爹，你這是同意了？”
“同意了，明日楚公子再上門，爹就把你嫁了，省得操心。”
“女兒謝過爹爹。”葉蓁蓁一臉頑皮，卻是發自內心的高興，以前那些空想，以後都會實現，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更，大家不要等更啦，起早看就好~~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