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淩晨一點半,寂靜無聲的走廊上只剩煞白的日光燈,她上一次來這裏的時間和現在相隔不到一個月,兩次的心情卻是截然不同。
上一次走在這條走廊上,她又是惶恐又是緊張,為他的反應而忐忑不安;而這一次她已經說不清自己的心情如何,百感交集。
她對他這樣陷她于不義感到不忿,他明知道她不可能有過別人,在他以前沒有,在他以後更沒有,他居然可笑地說她是桃色交易中的佼佼者;她又對他的不信任感到難過,大概是因為他不相信她說的話,不相信她對那篇報導毫不知情,所以以這種方式來報複她,還有失望、落寞、聲聲嘆息……
慕容新鋪站在韓酌家門前,這次她沒有帶他家的鍮匙,不會像上次一樣捏着鑰匙,還猶豫着要不要進去,她直接擡手按上門鈴。
沒一會兒,門打開了。
“小新錦,你來了?真好。”韓酌的襯衫鈕扣解開至胸口,可以看見衣服裏面大片的胸肌,他漂亮的桃花眼此時亮如星辰,慕容新錦知道那是他微醺的狀态。
自從那晚韓酌約了薛睿淵和裴辰逸去歡場後,他再也沒有出現在風月場所了,似乎從此開始洗心革面,只不過他也從那晚起養成了夜晚在家獨酌的習慣。
這是慕容新錦所不知道的,于是她看見韓酌這副模樣,只當他又出去玩回來了。
她還在那邊為自己逝去的初戀哀悼,他這麽快就去尋歡作樂,雖然他對她沒有感情,但也別在她面前表現出一副明顯無所謂的樣子可以嗎?
這麽想着,慕容新錦的語氣也有點上火,“你好我可不好,韓酌,我不是跟你說過了,那篇報導我完全不知情,我不知道主編會同意刊登出那樣的報導,你不信的話可以去雜志社問問,我還因為這件事跟主編打了起來,工作都辭掉了。”
韓酌把慕容新錦拉進門,聽見她說了某個字眼,眼神立刻從慵懶變得淩厲,“他敢打你?他不想活了,你有沒有傷到哪裏?”
說着韓酌在慕容新錦身上摸索,想要确認一下她有沒有受傷。
慕容新錦一把推開他,“你走開,別碰我,走開、走開、走開!”
在她不斷的尖叫聲之下,韓酌高舉雙手退開幾步,“好、好,我走開,你告訴我,你受傷了嗎?哪裏覺得痛嗎?”
“我當然受傷了,我當然痛,我的心都快痛死了,你為什麽要這樣?你不相信我、不喜歡我也罷了,為什麽要用這種方式報複我?你怎麽這麽狠?!”
慕容新錦仰着圓臉,核桃般紅腫的眼睛又再度沁出淚光,“我早就跟你說過要拿回我的手機,你那時候不還給我,是不是就是為了抓住我的把柄?是不是等着你跟我分手後,我要是對你做出什麽過分的事,你就給我狠狠一擊?像現在這樣。
Advertisement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一開始你靠近我不就是為了我的身體嘛,我也沒跟你要求過什麽不是嗎?我也一直很努力想維持我們的關系,我根本就沒有想過日後會跟你有什麽進展,早在你要開始這段關系時,我就已經告訴過你了,我不是你那個圈子的人,我不玩這些。”
“不是這樣的,新錦,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說。”韓酌上前一步,想要拉住慕容新錦的手,卻被她躲開了,又退開了幾步。
慕容新錦吸了吸鼻子,擡手用衣袖摸了摸自己不知何時又淚流滿面的臉頰,她的聲音變得十分沙啞,今天她已經哭得夠多了,眼睛也開始有點疼痛,“好啊,你說啊,我會聽,你要說,我怎麽可能不聽呢?”
韓酌看着她閃避的動作,心裏有點悶悶的,他不知為什麽就是想牽着她的手,把她的手握在手心裏,她因閃避他而退開那幾步,讓他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隔開了不只這一點點,他覺得他們要是再這麽下去,就真的沒有然後了。
“我承認,一開始我的确是受你的身體所吸引,那一夜在歡場第一次見到你,我以為你也是和我一樣的人,去那些地方尋歡作樂,但那只不過是生理上一時迷亂,即使那一夜我真跟你發生了什麽,那也只會是一夜而已,不會再有其他。”
“我真正看向你時是在那條小巷裏,你扁我的時候。”韓酌微微笑了起來,“說起來可笑,在包廂裏,我明明跟你靠得那麽近,卻認不住你的樣子,反而在那條無人的小巷,在昏暗的街燈下,我看清了你,以至于我第二次在盛世看見你時,一眼就認出你了。
一開始只是覺得你很有趣,說話、處事似乎都和常人不同,你越是不按常理出牌,我對你的興趣就越濃,我已經想不起來到底是什麽時候愛上你的,或許是你在我身前唠唠叨叨,要我出門帶鑰匙、幫我找鑰匙的時候,又或許是你硬拉着我走進那烏煙瘴氣的烤肉店時,只可惜我一直不相信,我一直以為我沒有這樣的情感,以至于我不敢承認,差點就這樣錯過。”
慕容新錦的防備因為他這一段話而松懈不少,只是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再次無聲無息地滑落下來。
韓酌見不得她哭的樣子,擡手想把她的淚水全都擦掉,拇指輕輕柔柔一遍又一遍地抹着她的臉頰,然而才剛抹掉淚水,又有新的滑落下來,他覺得很揪心,揪得他像是喉嚨被堵住了,不上不下的,怎麽吞口水也吞不下去。
韓酌試探性地伸出手,想要牽住慕容新錦的手,見她沒有反抗,他迅速地牽起她的手,将她拉入懷中緊緊抱着。
懸着的心這才像是如履平地,踏實起來,韓酌閉着眼,靜靜地嗅着她的香甜。
“慕容新錦,我不是跟你玩玩而已,我是認真的,我知道上次在餐廳裏說的話讓你很難過,對不起,我只是一時不适應有人問我以前的事,特別是你,我不知道在跟你說完我以前的荒唐事跡後,你會不會把我丢在那裏,頭也不回地離開我,我不願意再自己一個人了,你陪着我好不好?我以後一定會對你好,一定不會再欺負你。”
“你喜歡我、希望我陪着你?別說假話了,既然喜歡我,那你為什麽不相信我呢?你知道嗎?我在便利商店裏聽見別人說我行為多不檢點、看到關于我的那篇報導時,我生氣的不是你報複我,而是你不相信我。”
“不是的。”韓酌雙手放在慕容新錦的臉頰上,吻了吻她的額頭,“那篇報導我早就知道了,它還沒有刊登前,我就已經知道了。”
“那你為什麽還要刊登那篇說我是桃色交易佼佼者的報導?”
韓酌亮如星辰的桃花眼認真地看着她的雙眸,“不是我。”
“不是你?”慕容新錦皺着眉頭,“那是誰?”
“是端木瑜,你還記得他嗎?你的手機我一直随身帶着,卻在你初夜那一晚不見了,我想是我去那間包廂找你時,在那裏弄丢了,後來我請人去找都沒有找到,那天晚上我帶你走了之後,包廂裏就只剩下端木瑜了,我請楚天澈幫我查一查這個人,也的确正如我所想。”
慕容新錦腦袋有點怔怔的,“你說是端木瑜在雜志上刊登了那篇潛規則的報導,然後又在另一家雜志社刊登我是桃色交易佼佼者的報導?為什麽?”
“上次你采訪他的時候,你喝醉了,記得嗎?你把他砸了一頓,坐在他背上作威作福,而我後來走進包廂,那時他還沒暈過去,大概是覺得我們是商量好的,故意讓他難堪,現在來找我們報仇了吧。”
慕容新錦點點頭表示明白,而後又皺起秀氣的眉,“那……你不是早在報導還沒刊登時,就知道他想要找我們麻煩,你為什麽不把報導壓下來?”
韓酌頓時啞口無言,他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別跟我說你沒辦法,赫赫有名的上帝之手,人脈應該很廣吧,壓下報導這樣的小事就能賺到你的人情,我才不相信會有人不願意幫忙。”
“我……一開始只是想跟你鬧着玩嘛,後來……後來我也後悔了,我錯了,原諒我吧。”
“你分明就是想要看我笑話,分明就是故意欺負我。”
慕容新錦大力地拍了一下韓酌的胸膛,“想要我一直陪着你,還說喜歡我、還說不會欺負我、會一直對我好,騙鬼去吧!原諒你?韓酌,我讨厭死你了!”
調解失敗,那天晚上韓酌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之後,非但得不到佳人的熱情擁抱,得到的還是悲慘的“韓酌,我讨厭死你了”一句話,這件事一直被韓酌記在心裏,真是慘痛的經歷,他還真該學習裴辰逸的沉默寡言、少言多做事,看他才多久就把他老婆哄得服服貼貼的。
反觀韓酌,他從那天晚上以後,繼續死皮賴臉地黏着慕容新錦,她拒絕繼續住在他家,也不願意去他家,那他就到她家去吧;她不讓他留宿在她家,即使深夜了也要趕他走,那他就每天早早到她家,到了晚上才離開,盡量争取更多的時間待在她身邊,為小佳人做牛做馬、任勞任怨、任她奴役,她說好,他不敢說不好;她說對,他不敢說錯。
這麽一段時間下來,雖然慕容新錦還沒有完全原諒他,但也算是看到了他對她的真心,只不過她還不打算這麽快原諒他。
“新錦大美女,今天中午想吃什麽?我去準備。”
慕容新錦眼珠子轉了轉,一副沒興趣跟他說話的淡淡表情,看都不看他就回答,“就上次那家烤肉店吧。”
她不着痕跡地留意着他的神情,只見他臉上沒有一絲勉強,“好,那我幫你帶保濕噴霧。”
他一臉讨好地對她說:“那地方太多油煙,對女孩子皮膚不好。”
慕容新錦一副無所謂的表情,“那你再找個皮膚好的不就行了?”
韓酌正要往卧室走去,身體立刻一百八十度回轉,向她表明忠心,“那些平庸的女人怎麽比得上我的新錦大美女?我的新錦大美女是仙女,在我眼裏是天下第一大美女。”
“皮膚都快不好了,還大什麽美女。”慕容新錦吹了吹指甲,臉上的表情像是不在意他說了什麽話,但心裏确實有些竊喜。
“當然不是,我的小新錦就算皮膚粗糙得像砂紙,毛孔出的油多得可以做飯,也還是大美女,在我眼裏,我的小新錦就是傾國傾城、千金不換、風華絕代、絕世無雙的大美人。”
“你怎麽這樣說?”慕容新錦瞪了他一眼。
韓酌立刻敷衍地說:“當然,我的小新錦絕對不會那樣,什麽砂紙啊、臉上的油,絕對跟小新錦沒有半點關系。”
“哼!”話算是好聽了一點,慕容新錦還是繼續找碴,“你叫我什麽?”
韓酌的表情像是忠犬一樣,只差沒對着慕容新錦搖尾巴了,“新錦大美女。”
“哼。”這次的聲音沒有怒氣,卻是傲嬌極了。
最近韓酌每天都得面對慕容新錦這些傲嬌的問題,像今天這樣已經算是小菜一碟了,而他卻像是被虐狂一樣,她越刁難他,他就越喜歡她。
其實他也知道,她心裏已經沒那麽氣他了,不然也不會讓他一直纏在她身後,還不哭不鬧,只是整天找他麻煩,就好像他越不痛快,她越快樂,他知道她只是心裏吞不下那口氣,他也就忍氣吞聲地由她出氣,只要她別像上次一樣,幾天不理他就行了。
“喂,你去繳電費。”韓酌扯回思緒,立刻堆起滿臉笑容,“好,待會出門去烤肉店的路上會經過,我去繳。”
慕容新錦面無表情地板着臉問:“你是要我餓着肚子等你去繳電費?那我幹脆用彙款的算了。”說完她轉過頭就去摸手機。
韓酌急了,想要捉住她的手,阻止她拿手機,慕容新錦圓眼瞪了他一下,他讪笑着放下手,不敢碰她。
“那我現在去繳,我馬上去。”慕容新錦故作體恤的樣子,“那會不會很委屈你啊?畢竟走來走去的多辛苦啊,幹脆別繳了,反正是我家又不是你家。”
那次出門沒關電視,等她再進門時已經是幾個小時以後的事了,電表的數字不斷往上跳,心慕容新錦心疼得連心頭都在滴血。
這個時候,正急于挽回形像的韓酌當然挺身而出,從此繳電費這光榮而又艱巨的任務,就被韓酌攬下來了。
韓酌立刻一臉誠懇,義正辭嚴地說:“絕對不會,這麽一點點困難,我絕對可以克服,就算是新錦大美女要我去馬桶裏撿耳環、垃圾車裏找鈕扣,我也絕對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說完他微不可見抖了抖。
天啊,他是個每隔一個小時洗一次手的潔癖男,這種事要是在過去,別說做了,光是想一想他就受不了。
慕容新錦留意到他顫抖的手,強忍着笑意,故意皺着眉,一臉嫌棄地說:“你離我遠一點。”
他都惡心到自己了還被嫌棄,韓酌流了一公升的眼淚。
轉眼間,裴辰逸的兒子滿月了。
裴辰逸寵老婆幾乎已經是衆所周知的事情了,他這個生活大白癡,平常連煮個粥、煎個荷包蛋都不會的大男人,在他老婆懷孕時,竟然跟薛睿淵家裏的老管家學會了熬湯,還為了不讓他老婆聞到油煙味,每天跑到薛睿淵家熬湯,熬好了打包回家喂老婆,整整一個月,風雨不改。
認識裴辰逸的人都知道,他這個人有嚴重的領地占有欲,他家是從不允許別人進來的,而現在為了不讓他老婆奔波勞累,連兒子的滿月酒都只在家裏舉辦,雖然也只邀請了韓酌和薛睿淵而已,但他說為了不讓他老婆在他跟兄弟們說話時感到無聊,請韓酌和薛睿淵把家眷一起帶過來。
韓酌實在想不明白,怎麽會有人像裴辰逸一樣,寵老婆寵到這種程度?
酒過三巡後,飯桌旁也就只剩下裴辰逸、薛睿淵和韓酌了,女人們都在客廳說着女人的話題,還說明了不許男人走進客廳偷聽她們說話。
三個大男人也只能苦哈哈地繼續留在飯桌旁,忍着不能去抱老婆,進行他們的叮咛。
女人們的歡聲笑語從客廳傳過來,而飯廳這邊卻是一片靜默,韓酌認得,其中笑得最傻的那個聲音,就是他的小傻子小新錦的。
自從那次被她知道他這麽愛欺負她以後,她對他都愛理不理的,也不像以前一樣,眼睛水靈靈的在他身上打轉了。
每次他才剛冒出想要欺負她的念頭,就被她一個眼波掃過來,把他的念頭扼殺在搖籃裏,還一副“我就知道你想欺負我”的樣子,哼的一聲掉頭走了,讓他傷心得只能暗地抓心撓肝,忍着忍着,不能兇她、不能欺負她,還要對她好。
“逸,你怎麽能這麽寵你老婆?”韓酌還是忍不住問了。
裴辰逸用一副看着白癡的樣子看着他,“難怪你到現在還娶不到老婆。”
韓酌被他一擊震得內傷,流血倒地,吐血不止。
薛睿淵在一旁笑而不語,少有的在旁觀戰。
韓酌迅速恢複傷勢原地複活,再接再厲,請教已婚前輩,“咳,我的意思是,嗯,就是……難道你有的時候不會想要欺負一下你老婆?”
裴辰逸思索了一會,然後很平靜地說:“韓醫生,我覺得你病了,該治。”
薛睿淵立刻悶笑出聲。
韓酌額角三條黑線滑下來,難道就只有他一個人有這樣的心态?
韓酌的目光穿過長廊,看向客廳裏正坐在沙發上說話說得眉飛色舞的傻女人,小新錦,你到底什麽時候才不再跟我鬧別扭?他好想念以前那個傻乎乎的小傻子。
嚴格上來說,這是慕容新錦第一次正式與時若翻見面,于是當她第一眼看見這個美豔而不可方物的女人時,她丢臉得轉不開自己的視線。
得知這個女人就是裴辰逸的老婆時,看着時若翻抱着寶寶和裴辰逸站在一起,兩人沒有言語卻默契地相視而笑時,慕容新錦感覺到幸福的味道。
“寶寶都不怎麽跟我撒嬌,可能是因為他出生以來都是爸爸帶着他。”
時若翻有點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只是個打雜的,只負責跟寶赍玩。”
上官靜一臉平靜地說:“想不到程序設計師還有當奶爸的天賦。”
慕容新錦有點疑惑,“那要是寶寶晚上餓了,也是裴辰逸去喂奶?”
這很奇怪耶,才剛滿月的小嬰兒晚上總會哭鬧,有時也會吵着要喝奶,裴辰逸一個大男人,哪裏來的奶給小嬰兒喝?肯定不是泡奶粉啊。
時若翻也有點被問倒了,她凝神仔細一想,而後笑了起來,“可能是因為我老是跟辰逸說我漲奶漲得很不舒服,他就要我都擠出來,放在冰箱裏,寶寶晚上餓了,他大概就是從冰箱裏把母奶拿出來熱一熱,讓寶寶喝了吧。”
慕容新錦一聽,立刻拍拍手一臉羨慕地說:“哇,裴辰逸對你真好。”
時若翻有些不好意思地擺擺手,“沒有啦,你不知道他以前是怎麽欺負我的。”
“咦?裴辰逸也會欺負你?但是他現在對你很好啊。”慕容新錦滿臉疑惑。
時若翻也算是過來人,她一聽慕容新錦的問題,就知道這女孩現在在糾結什麽,她笑得溫柔,身上帶着母親的溫暖氣質,“打是情罵是愛,他要是不喜歡你,怎麽會欺負你呢?”
“難道我就要任他欺負?”慕容新錦對時若翻的話一知半解。
“當然不是。”上官靜眨着一雙墨綠色的眼睛,面容平靜地跟慕容新錦說:“男人就像是一條狗,他做了壞事,要立刻對他進行深刻的教育、狠狠地鞭打,他才會明白這種行為是錯誤的,下次才不會再犯。”
慕容新錦睜着大眼看着上官靜,滿是崇拜。
坐在一旁的時若翮卻突然打了個冷顫,沒來由地替薛睿淵默哀。
慕容新錦突然回過頭來對時若翻說:“話說回來,整天聽你“寶寶、寶寶”的叫你兒子,你兒子到底叫什麽名字啊?”
這下時若翻真的被考倒了,真不是她貴人多忘事,實在是平常整天“寶寶、寶寶”的叫,再加上裴辰逸在她坐月子的時候,就像老媽一樣整天唠叨,她一時也忘了要問裴辰逸,他到底幫寶寶改了什麽名字,她只能求助她的親親老公了。
天色再暗一點時,薛睿淵說要先走了,韓酌自然是求之不得,這樣他就能繼續和慕容新錦單獨相處,過兩人世界了。
裴辰逸和時若翻只把他們送到玄關處,幾個人便各自回家了。
從裴辰逸家裏出來,韓酌碰了碰慕容新錦的手,見她沒有縮回,便一把抓住她的手,牢牢牽着往停車場走去。
韓酌此時心情有點興奮,簡直就像十四五歲的青澀少年一樣,為了牽到心上人的手而心跳加速,他現在高興得有點飄飄欲仙。
沒辦法,最近慕容新錦在找他碴的同時,也不允許他碰她,別說把她壓倒了,就連牽牽小手、碰碰小嘴都沒有,簡直過着和尚的禁欲生活,差點沒憋死他。
但他偏偏就是抛不下她,沒辦法碰就跟她多說說話吧,就算被她罵他也願意,而現在她總算默許他牽她的手了。
“裴辰逸家那個臭小子還挺可愛的。”韓酌側過臉對她笑笑,想跟她說說話。
“什麽臭小子,你才臭,人家已經有名字了。”慕容新錦輕斥道。
韓酌看她這麽護着那個臭小子,心裏突然有點異樣的情感在慢慢騷動。
慕容新錦見他突然又不說話了,擡陣看看他怎麽了,卻看見他正愣愣地看着她。
慕容新錦擡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你怎麽了?”
韓酌将在他眼前晃的手抓住,突然用力拉了一下,将她扯進自己懷裏。
慕容新錦的鼻梁撞上他硬實的胸膛,痛得她都快冒淚花了,她擡頭看向他的眼裏帶着一點怒火。
韓酌一手抱着她的後腰,一手扣着她的肩膀,只見他笑吟吟地往她耳旁湊,聲音低沈而帶着笑意,“我在想我們以後要是有了寶寶,你會不會也偏袒他,像剛剛偏袒那個臭小子一樣。”
慕容新錦一把推開他,韓酌也怕惹慕容新錦不高興,不敢硬是拉着她不放。
她離開他的懷抱轉身就走,讓韓酌的心一下子懸在半空。
但她沒走幾步,又朝他回首,“你想的美,我才沒那麽快原諒你,我一定要整死你。”
她說話時龇牙咧嘴、張牙舞爪的,但韓酌卻覺得心裏無比踏實。
“那小……”韓酌在她的目光威逼之下,将快要脫口而出的稱呼吞回去,再換上一臉讨好的笑容問:“那新錦大美女什麽時候才不再生我的氣?”
慕容新錦看他的目光也從淩厲變得滿意,她轉身繼續往前走,走路時雙手負在身後,腦袋一晃一晃的,有點模仿古代人的味道,“快了,你表現一直這麽好的話。”
“那是什麽時候?”韓酌跟在她身後追問。
“你再等個七年就差不多了。”
“什麽?”
“嗯?”意思是你有意見?
當然沒有,他怎麽敢有,韓酌一臉讪笑,“能不能适時打個折?”
“當然可以,你可以不用等。”
“我還是等吧,新錦大美女,我要是對你再好一點,你是不是就不會再生氣了?”
“難道說我不生你的氣,你就繼續欺負我,不再對我好了嗎?”慕容新錦停下腳步看他。
韓酌心裏暗暗叫苦,以前那個小傻子在哪裏?他好懷念以前那個傻傻笨笨的小傻子。
“當然不是,我時刻記得對新錦大美女好是我一生的責任,不再欺負新錦大美女是我的承諾,這個承諾永遠生效,即使時間走到了盡頭、世界将要颠覆毀滅、即使是宇宙洪荒、即使要被黑洞吞噬,我都不會改變。”
“哼,你明白就好,對我好是你的責任。”
“是、是,我就是新錦大美女的忠仆,新錦大美女要我跳,我不敢跑;新錦大美女要我洗澡,我不敢洗頭。”
慕容新錦點點頭,算是暫時滿意了,“待會回家,你別搭電梯,跳着上樓梯吧。”
韓酌臉上的表情一時僵滞,然後很無奈地應了一聲,“是,新錦大美女。”
兩年後。
早已過了午夜時分,客廳裏的日光燈被關掉了,換上小桌子上的暈黃小臺燈,橘黃的光線不算太亮,還有點昏昏暗暗的感覺,但看電視時開着卻是不錯的選擇。
光線寧靜地傾斜在茶幾上,讓茶幾上的東西都籠上了一層暈黃的薄紗,茶幾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小零食,還淩亂地散落着花生殼。
慕容新錦坐在沙發上,手裏拿着遙控器,嘴裏一直不停咒罵,“他媽的,那個男人那麽瘡,整天欺負你,你趕快把他甩了啊,笨蛋,男配就不錯嘛,真是死腦筋。”聲音卻是越說越小聲。
她的圓眼已經變成橢圓了,看上去似乎随時都有可能進入夢鄉,她打了個呵欠,甩了甩頭,又繼續盯着電視。
只是這次沒幾分鐘,遙控器便從她手中滑落到沙發上,她靠在沙發上睡着了。
韓酌把鑰匙插進鑰匙孔裏,緩慢地轉動門鎖,不讓鑰匙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響,但打開門的一剎那,還是将睡在沙發上的慕容新錦吵醒了。
他這幾天去國外醫治某個大人物,原本想讓慕容新錦陪他一起去的,但後來因為那位大人物病情突然惡化,使出發日期提前,讓他在陌生的國度孤枕難眠了三天。
慕容新錦打了個小呵欠,揉揉眼睛翻身坐起,“你回來啦?”
她迷迷糊糊地走到大門處,一頭栽進韓酌的懷抱裏。
韓酌抱緊懷裏的小傻子,反手關上大門,閉上眼嗅着她身上香甜的氣味。
他想他真的患了一種名叫慕容新錦的病,而且還是個重症患者,從遇見她到現在已經三年了,而他們也已經結婚兩年了,但他對她的愛卻有增無減。
他還是很喜歡欺負她,有時總是忍不住欺負她一下,但也只是像玩笑一樣的惡作劇,無傷大雅,再也不會像當初那樣,用刊登報導這種事來欺負她了。
也因為他的行為表現良好,他在兩年前求婚成功,将慕容小姐這個稱呼換成了韓太太,她答應的那一刻,他真的覺得整個天空都在發亮,這二十幾年來,他從沒有如此強烈地想要跟某個人一直在一起的感覺,他真的很慶幸自己沒有錯過她。
“怎麽又在沙發上睡?我不是說明天的飛機。”慕容新錦憨憨地說:“但我知道你一定會在半夜的時候回來。”
韓酌神情溫柔,他俯身親了親她的紅唇,“有沒有想我?”
“有啊,好想好想你呢。”慕容新錦的圓臉埋在韓酌懷裏磨磨蹭蹭,像小貓向主人撒嬌一樣。
“這麽想我,幫我洗澡好不好?”趁她不怎麽清醒,韓酌誘拐她。
慕容新錦從他懷裏離開,看着他時也是一副乖巧的模樣,就在韓酌以為她下一秒就會答應他時,她卻對他說:“哼,你自己要洗不洗随便你。”
哼了一聲從他身旁走開。
韓酌失笑,她的脾氣被他寵得日漸增長,他那時候還不明白裴辰逸怎麽會這麽寵老婆,
現在他體會到了,把喜歡的人寵出在自己面前才會表露的任性,這樣的親密,即使她不說一句話,只要看着她驕縱任性的模樣便滿心歡喜。
韓酌洗完澡走進卧室,三兩步跨上床,把慕容新錦纏得嚴嚴實實的被子一點一點拉開,然後将她箍進懷裏,一手攬着她的腰,兩腿夾着她的雙腿,她整個人都陷在他懷裏。
嗅着她身上的香甜,他心裏一片平靜,每當他抱着她時,他都能感覺到他的心在跟他說:這才完整。
慕容新錦也往他懷裏蹭了蹭,“這次還順利嗎?”
韓酌抱着她,舒服得直嘆氣,“嗯,這次起碼半年,我不用再飛國外了。”
“太好了。”慕容新錦眼珠子一轉,有點狡黠,“那這次有沒有看見什麽美女?”
“有啊,我眼前的新錦大美女。”
“真的只有我?”
韓酌笑着吻了吻她的額頭,“就只有你,我以前的确很花心,在遇見你之前,我和不少女人在一起過,但我也不想那樣,誰教你不早點遇見我。”
這話聽起來有點像“就是因為你這麽晚才遇見我,讓我這麽晚才能開始當個好男人”一樣,有點不可理喻,卻真的很動人。
他見過不少女人,美豔嬌媚的、才華洋溢的、亮麗奪目的,他都一一遇到過,但他只願意為她停留,他只希望能跟她一直在一起,因為她而懊悔他從前的荒唐。
“哼,我偏偏不早點解救你,你跟我說,那個姚格絲是不是你某一任的……前女友?”
“你還記得那件事?”慕容新錦不依不饒地追問:“你說不說?”
他舉手投降,“怎麽可能?”他笑着搖搖頭。
“不是嗎?那你怎麽還跟她摟摟抱抱?”慕容新錦語氣裏盡是不相信。
“你真的還記得這麽久以前的事情啊?我都差點忘了。”慕容新錦斜眼瞪着他,韓酌舉手投降、乖乖屈服。
“那是吻面禮,她媽媽是法國人,她是混血兒,從小就是這樣跟人交往的。”韓酌耐心解釋。
以往他總是對這樣的解釋很不耐煩,但只要是從她嘴裏問出來的問題,他一點都不覺得煩,反而希望她多問一點。
“那你那時候還不讓我看她,她那麽漂亮,讓我看看不行嗎?”慕容新錦失去了追問的氣勢,多了點委屈的語氣。
韓酌喟嘆一聲,他輕咬了咬她的臉頰,知道此時她的小嘴一定微微嘟起,“我不是怕你看她,而是怕她對你有興趣,她喜歡女人。”
“不會吧?她長得那麽漂亮。”
“她再漂亮也跟你無關,你還是先心疼心疼你老公吧。”他幾乎是同時翻身而起把她壓住,聲音已經變得有點瘖啞,“給我吧,我硬得好痛,這幾天想你想得骨頭都痛了。”
韓酌語氣中微微帶着撒嬌的語氣,讓她不自覺松了警惕,一下子就被他分開雙腿,欺身到她雙腿間。
他一把抓住她胸前的雪軟,急不可耐地湊上前吮吸,另一手揉搓擰捏,逗得她身子一陣發軟,她難耐地呻吟出聲。
韓酌湊在她耳際,聲音魅惑性感,輕聲說了句動人的話,“老婆,我愛你。”
慕容新錦漾出了幸福的笑容,她仰頭親上韓酌的嘴唇,圓眼看着他,像是看着神祇一般虔誠,“老公,我也愛你。”
愛程序如癡的裴辰逸如何擄獲時若翺芳心,請勿錯過臉紅紅系列626《人妻分居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