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餓了,想吃你
“你遇到一個人,你願不願意跟他對視,離他多遠跟他說話,說話舒服還是不舒服,其實不是大腦決定的,身體知道。”
——《柔軟》
歷經樓梯間那瘋狂的一次後,時間又繼續滑動了十多天。在此期間,牛可清和古伊弗寧幾乎沒怎麽碰面。
偶爾打一個照面,二人也裝作不熟,像一對清清白白、并無交集的同事。
一起做過的事、一起經歷過的瘋狂就像從未發生,統統被封存在心底的盒子裏,變成了你我心照不宣地秘密。
起碼,牛可清是這麽覺得。
直到這天傍晚,下班之後,牛可清到停車場取車,結果碰上了同樣來取車的古伊弗寧。
兩人的車相鄰而停,古伊弗寧張望了一下周圍,見四下無人,便繞過車頭,特地走到牛可清那一側,以一種二人很熟絡的語氣搭讪:“下班啊?牛醫生。”
他順帶以一只手搭住牛可清的肩膀,假裝不經意般,用食指碰了碰牛可清的下巴。
——就像一個寂寞少.婦在當街勾引良家婦男。
“精分啊?古醫生,”牛可清狠狠地拍了一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爪子,就跟拍蒼蠅似的,男人哼聲道:“平時不是裝作不認識我?”
“你不也裝不認識我?現在又沒人,你我就不用裝了呗。”古伊弗寧笑得壞壞的,涎皮涎臉地開始勾搭,“欸,今晚一起吃個飯嗎?”
牛可清瞥他一眼,态度漠然地說:“不了。”
古伊弗寧将胳膊從他肩膀上拿下來,淺藍色的瞳眸裏有些許失望:“這麽不給面子?”
牛可清早就習慣了對方裝可憐的樣子,心比石頭還硬,直接挑明了講:“你是想吃飯還是想幹別的,你自己心裏有數。”
“奸計”被當場戳穿,古伊弗寧反而捂額大笑,“牛醫生啊牛醫生,你可真是我肚子裏的蛔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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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可清那雙藏在鏡片後的利眼一下就把對方洞穿了:“哪是什麽蛔蟲啊,你我都是狐貍,心裏打的什麽算盤還不一清二楚嗎?”
毫不留情地拒絕古伊弗寧後,他便潇灑地開車走了,留下的車尾氣糊了古醫生一臉。
自從這天後,古伊弗寧就像被激起了好勝心,征服欲便像懸在弦上的利劍,随時要射中那只他看上的獵物——
牛可清。
只要一見到牛醫生,他便忍不住地要去撩撥兩下,用盡渾身解數地開屏,就想讓牛可清答應他成為長期炮.友。
可惜,牛可清和他以前的所有獵物都不一樣,那張假斯文的面具就像一副堅硬的盔甲,刀槍不入,利箭無用。
“不約。”
“一邊玩兒去。”
“莫挨老子。”
“......”
屢被拒絕,古伊弗寧百思不得其解,他自認魅力值不低,不至于像毒蟲猛獸一樣被對方避之不及吧?
終于有一天,他們又在醫院的走廊上偶遇了。牛可清依舊繃着一副冷硬的态度,像是恨不得與古伊弗寧形同陌路才好。
憋屈的古醫生怒上心頭,一把将牛可清拉入旁邊的一間工具房內,關門上鎖。
他一把将人壓在門後,用那一雙深如寒潭的眼睛把牛可清看得發毛。
“你幹什麽?”牛可清面如靜水,兩邊肩膀被對方壓得有些疼。
古伊弗寧隐去那令人生寒的目光,饒有興趣地看他:“這位帥哥,你為什麽總是拒絕我?”
“不為什麽,”牛可清斜眼瞥他,頂着一張能使河水萬年冰封的冷臉,只說:“我要真講出來了,估計你也不愛聽。”
古伊弗寧的眼睛微微一眯,發出危險且脅迫的信號,男人說話時呼出的氣息盡數噴灑在牛可清的面上,撩人又性感得很:“你不說......又怎麽知道我不愛聽?”
如同直探入海底的觀察儀,牛可清深深地看進那雙淺藍色的眸子裏,心裏再次起了不該有的波瀾。
就是這雙像淺藍色琉璃一般的眼睛,總是出現在他的腦裏、心裏,妄自攪亂他心跳的節奏。
害他呼吸不暢,害他日思夜想。
和古伊弗寧上.床的事已經過去那麽多天了,牛可清卻依舊心心念念,拼盡全力也走不出那場绮夢。
那是一場春色無邊,一場桃光爛漫,他恨不得天天埋在那樣的夢裏,不要理智了,也不要自我了,就那樣溺死在那片淺色的藍裏。
越想就越不能冷靜,下腹的火甚至竄到了腦子上。他像是在說氣話一般,将古伊弗寧從自己身上推開:“我說了,我讨厭你眼睛的顏色!”
牛可清就像一個不講理的村婦,為了甩開古伊弗寧這個麻煩,不斷地與內心的欲望做對抗,不斷地勸服自己站穩在理智的制高點上。
他總不能每次都上古伊弗寧的鈎。
“......”這麽奇葩一理由,聽得古醫生無語凝噎。
牛可清指着他,食指指尖與對方的眼鏡片近得只有半厘米,“我讨厭你的藍眼珠,醜死了。”
怕這樣的藉口不夠說服力,他又信誓旦旦地添了句:“我只喜歡跟黑眼珠的人做.愛。”
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古伊弗寧嗤嗤地笑出聲,輕輕握住牛可清伸出的食指,笑得溫和:“眼睛的顏色又不是我決定的。”
“要怪就怪你的基因吧,”牛可清蠻橫地駁斥。
他實在厭惡極了,這姓古的散發魅力卻又不肯負責,最後變得煩躁、變得懦弱、變得口是心非的就只有他而已。
是啊,從開始到現在,一直都是對方在撩,而他在動心。
可這不公平,為什麽需要辛苦逃避的就只有他?對方就能使勁兒點火不用負責?
牛可清想要轉身離開,古伊弗寧卻對他的回避視而不見,一把将人拉住,依然意有所指地暗示:“那,我把眼睛蒙上再跟你做也行,說不定更刺激。”
牛可清:“…………”
古伊弗寧上前一步,離他更近了些,那雙淺藍色的眸子忽而變得像深海一樣蔚藍,一眼望不到頭。
男人伸出食指和中指,輕輕夾起牛可清胸前的領帶,從上而下地順了順,在那光滑的綢緞布料上摸了又摸:“材質挺滑的,嗯,用來綁眼睛應該很不錯。”
牛可清低頭一瞥自己的領帶,整個人都不大好了:“......”
被對方這“提議”騷得滿臉通紅,牛可清整個人都氣噗噗的,猛地将領帶從古伊弗寧的指縫中抽走,轉身就逃走了。
是的,就是逃,逃離對方的美人計。
只求一個不了了之。
然而令人夭壽的是,過了大約半個月,他們又在自家小區的門口碰面了。
這時的牛可清正從外邊回來,手上提着一大袋東西,裝着剛從超市買回來的新鮮蔬菜。
醫生這個職業非常忙,他難得能這麽早下班,于是到附近的超市逛了一周,買了點蔬菜肉蛋什麽的,準備在新家做一頓飯。
即使是獨居,也得搞點煙火氣。
走着走着,身後忽然傳來一聲輕佻的口哨聲,遁聲回頭,牛可清才發現自己身後跟了一輛銀色的奧迪。
他停下腳步來,那車子也在他身邊停住。車窗緩緩降下,牛可清一下就看見了坐在駕駛室裏的男人。
古伊弗寧摁了下車喇叭,以示招呼:“巧啊,牛醫生。”
“好巧不巧,古醫生,”牛可清扯了扯嘴角,那副不怎麽待見的臉色幾乎是沒有掩蓋就露了出來。
他都差點忘了,他倆同一個小區的,下班後碰面的幾率甚至比上班的時候還要大。
牛可清滿滿的不自在,說話的時候甚至不敢望着對方的眼睛,只問:“有何貴幹?”
古伊弗寧倒是一臉輕松,招招手對他說:“上車吧,載你一程。”
這男人,既然是只觊觎對方身體的老狐貍,那醉翁之意就肯定不在酒。
送什麽送啊,這明擺是要等牛可清一上車,就把人給拐走呗。
牛可清也不是傻子,他在心裏罵了千句萬句“冤魂不散”,然後管理好面上表情,禮貌地拒絕道,“不用,這都進小區門口了,我再走幾步路就到家了。”
他可不會再讓這家夥給勾了去!
古伊弗寧探了探頭,看見牛可清手裏提的那袋子菜,眼睛一彎:“難得提早下班,就自己一個人在家裏做飯吃啊?”
“你怎麽知道我是一個人,說不定家裏還有一個人等着我回去呢?”牛可清存心要趕跑對方,于是故意說些不好聽的。
古伊弗寧不說話回他,嘴角邊挂着一個帶有輕蔑意味的笑:
老子就靜靜地看着你裝。
牛可清:“......”
“一個人不無聊嗎?今天我提早下班,也是孤家寡人的,”古伊弗寧話裏有話地說,“難得有空過點夜生活,咱倆抱個團一起找點樂子?”
這只狐貍翹起了條大尾巴,牛可清便順着他說:“古醫生的意思是,去床上找?”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輕松,”古伊弗寧那雙藍眸子溫善地盯着他,滿足地聊起了騷:“牛醫生,你說,我倆也沒多熟吧,你怎麽就這麽懂我的心呢?”
牛可清被氣笑了,這姓古的腦子裏除了“性”,還能裝點別的東西嗎?
他打量了一下對方,蔑視道:“古醫生,當初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怎麽就看不出來你這人這麽厚臉皮呢?”
“不瞞你講,我這人不僅厚臉皮,還能随時随地耍流氓。”古伊弗寧敲了敲方向盤,“不信你跟我走一個試試,我示範給你看。”
牛可清提了提手裏的菜,一字一頓地強調,“我餓了,要回家吃飯。”
古伊弗寧癟癟嘴,像個天真的孩子一般撒嬌:“我也餓了,想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