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怕我喜歡上你?

“某些一,憑借盲目的自信和無人可敵的榆木腦袋,在作死的路上撒丫子狂奔,勢不可擋。”

——小修羅

中午時分,肛腸科的各位醫生護士們勞累一上午,肚子餓得一個比一個扁,“咕嚕咕嚕”的交響樂響徹整個科室。

古伊弗寧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寫資料,梁主任走過來,問他,“古醫生,大家夥兒要叫外賣,你和我們一起嗎?”

“好,”古伊弗寧點點頭,邊寫字邊說:“你們想點什麽,我都可以。”

“我們打算試試那家新開的煲仔飯,有幾種選擇,你看你想吃什麽,”梁主任折着手指給他數菜單:“吶,有叉燒窩蛋飯,洋蔥牛肉飯、冬菇雞——”

還沒等梁主任說完,古伊弗寧就很快地選了:“牛肉飯吧。”

“哦,”梁主任在便利條上記下,忽然覺得奇怪:“诶,你不是不怎麽吃牛肉的嗎?”

古伊弗寧手上的筆尖一頓,擡起頭來笑笑:“口味變了,最近挺愛吃的。”

人總是善變的。

旁邊那小護士聽見了,俏皮地添了句嘴:“牛牛這麽可愛,怎麽可以吃牛牛~”

梁主任起了滿身雞皮疙瘩,納悶現在的小年輕怎麽都不好好說話?

沒想到,一向在同事面前挺高冷的古醫生竟也開起了玩笑,像是在自說自話:“牛牛這麽可愛,就該讓人吃幹抹淨。”

樓上口腔科的牛醫生脊背生寒,毫無由來地打了個噴嚏。

古伊弗寧和牛可清維持這段關系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就像一對最佳拍檔,他們是最了解彼此身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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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對方的敏.感點在哪裏,知道對方的觸發點在哪裏,知道該如何調動對方的欲望,知道該如何配合對方的節奏,于是每次都能獲得最激烈和最新鮮的體驗。

潛移默化中,他們之間變得不一樣了——

彼此來往“日”漸密切,私生活不再完全隔絕開來。因為同住一片小區,工作地點也一樣,為了圖方便,兩人偶爾會結伴上下班,輪流給對方當司機。

對方的臉會更頻繁地進入到自己的思維中,占據越來越多的腦容量,比方說放空發呆的時候,很容易會聯想到某人高潮時潤紅的臉。

二人之間的化學反應愈發強烈,偶爾遇見,會低聲暧昧地問一聲“今晚?”不經意間對視一眼,會立馬覺得渾身發熱,多看幾眼更是抵得上神交。

諸如此類,都是極為微妙的變化,大則如煙花綻開,小則如迸濺的火星。

從前,古伊弗寧并不喜歡別人入侵他的生活,那會引起他的警戒和不安。但牛可清的闖入卻顯得那麽自然,似乎給他帶來了些不一樣的東西。

從起初的抵觸到漸漸的習慣,古伊弗寧開始迷戀這種新鮮的瞬間,這令他日複一日的枯燥生活有了些鮮明的色彩。

心跳時而加速,皮膚時而發燙,嘴角時而微揚。重要的是......

時而生出一些渴望。

不是身體上的渴望,而是想見面的渴望,想令對方從屬于他的渴望。但這種期待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他不确定。

對于這種未知、陌生的感覺,古伊弗寧變得迷茫起來,隐隐覺得......那是他不了解,也把握不來的東西。

但他很明确一件事,那就是:這些奇異的感覺都是牛可清引起的。

不過無所謂,懂得權衡輕重的古醫生心裏有把秤砣,随時掂量一切,他“明智”地稱出這些感覺是無需在乎的東西,所以根本就沒有将之放在心上。

他很滿意現在這種狀态,喜歡雙方在情事上的契合,更喜歡對方跟他一樣,是個既識相又聰明的人。

“牛醫生,你是我遇見過最知情識趣的床伴,”他給了對方一句很真實的評價。

牛可清知道這個“知情識趣”是什麽意思——

從不幹涉對方的私事,也不越距踩界,本本分分地履行着一個床伴應盡的義務。

“懂事的孩子沒糖吃,”牛可清有點悲哀地說,“知情識趣的人總是讨不着好。”

古伊弗寧隐隐察覺對方的話裏藏着些什麽,卻又摸不透,最後還是插科打诨地混過去了:“你在我身上讨的好處還不夠多嗎?我沒滿足你?”

“嗯,沒滿足。”

“那今晚你別哭。”

他們的“滿足”有着各自的意思,一個祈求情感的反饋,一個只看見肉.欲上的渴求。

簡直雞同鴨講。

牛可清不否定這段關系給他帶來的愉悅,卻又擔心自己淪喪在這種愉悅之中,并且苛求更多不該觊觎的東西——

感情。

處在這樣一種矛盾之中,牛可清日漸糾結,他企圖将自己從這段關系中抽離出來,即使無法逃離對方,至少也拉開一點距離,冷卻冷卻。

于是最近,他嘗試着減少與古伊弗寧接觸,盡量避免與對方産生除上床以外的接觸,以此捍衛自己的心不被動搖。

然而,他的态度才稍稍變化了一點,古伊弗寧便立刻感覺到了這種疏離,并做起了嚴刑逼供:“牛醫生,你最近怎麽好像總躲着我?”

“躲着你?我哪有,”牛可清做賊心虛,連說話的音量都提高了幾分:“我們約的頻率并沒有減少。”

見他這副不對勁的樣子,古伊弗寧就知道自己的直覺沒錯,愈發咄咄逼人:“我是說平時,在醫院裏,你見到我就繞路走,這麽明顯地躲我,是因為什麽?”

“你的安全意識不夠。”牛可清意味不明地講。

古伊弗寧一愣,對他的話不能茍同:“沒有吧?我每次都戴套。”

他側頭看了看,床邊的垃圾桶裏不剛扔進好幾個麽?

“我說的是彼此保持安全距離的意識,”牛可清眼神躲閃着,“畢竟你我同一所醫院工作,擡頭不見低頭見,我不希望我們之間的關系......變得過分尴尬。”

這話聽着挺客氣,意思也不難懂,就是甭管咱倆床上多密不可分,下了床就得保持距離,不然很容易出事兒。

“噢~”古伊弗寧明白他的意思了,指關節揩揩下巴,用一種諱莫如深的眼神将對方從頭到尾打量了個遍。

牛可清被他看得不自在,撚起被角蓋住身子,語氣裏帶有幾分煩躁:“看什麽看?!”

古伊弗寧不屑地哼笑一聲,反問:“牛醫生,你怕我喜歡上你啊?”

這句話就像一個暫停鍵,霎時把牛可清的眸色停住了,男人一點一點地回過頭來,對上古伊弗寧那雙帶着鄙夷的藍眼睛。

多美多清的藍眼珠,可惜眼神裏全是鄙薄。

牛可清心裏說,我是怕我喜歡上你。

特別害怕。

他知道自己的心已經開始不正常了,漸漸被對方所捆綁,所束縛,被一些類似于荊棘的東西纏繞着。

古伊弗寧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會牽動他的心,讓他生出好奇,生出期許,生出很多對炮.友不該有的想法。

上述這些意味着什麽,牛可清心知肚明。

可他又怎敢說出實話呢?唯有理直氣壯地、佯裝自戀地答:“對啊,我這麽有魅力,怕古醫生你跟我走得太近,會不小心愛上我。”

有時候,真心就藏在反話當中,以開玩笑的方式說出來。

對方的鄙夷更深了些,眼角眉梢間全是淡漠,無遮無掩地投射在牛可清的眼瞳裏,令他的心冷了冷。

“牛醫生,你說得對,我确實愛——”古伊弗寧頓了頓,湊近他耳邊,狠狠地咬着重音說,“上你。”

如果說前半句給了牛可清一點如初升旭日般的希望,那麽後半句,則給了他如日薄西山般的哀戚。

是啊,或許對于他來說,“上”是個介詞;但對于古伊弗寧來說,“上”只不過是個動詞。

就只是愛“上”他,而不是愛上他。

牛可清輕笑了一聲,笑出了些苦澀,也笑出了些荒謬,他就不該以自己的心思去揣度對方。

因為對方根本沒有心。

那更好,那最好了。

我也一樣,我也沒有心,我也不會喜歡上一個炮友。

——牛可清如此篤定地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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