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鑰匙與鎖

“你的一字一句猶如刀疤劃心上,我的一舉一動随你改變多荒唐。”

——歌曲《嚣張》

或許是剛才那場太激進主義,彼此做完後皆身體疲憊,但精神卻很亢奮。腦袋裏的血管跳躍着,脖子上的青筋膨動着,誰都沒有睡意。

他們各披了一件厚衣服,一起走出陽臺,倚在欄杆上吹起夜風,眺望稀稀寥寥的星空。

風冷是冷了點,但他們現在急需些涼意,得給火熱的身體降降溫。

牛可清将點燃的薄荷煙叼在嘴邊,吸一口吐一口,看着細長的白煙慢慢擴散,就那樣随風而逝。

偏了偏頭,他瞥一眼身邊的古伊弗寧,忽然覺得股春水在緩緩地淌遍四肢,內心像深潭一樣平和。

“看什麽?”古伊弗寧伸手把他嘴邊的煙搶過來。

那煙頭上還洇着一點濕潤的痕跡,那是牛可清的津液,古伊弗寧便将嘴巴含上那處,狠狠地吸了一口。

“古醫生長得好看,我多看兩眼不行?”牛可清故意跟他鬧着玩,像個浪蕩子一樣,伸手去扯他的大衣。

他倆都是真空套大衣,裏面什麽都沒穿,牛可清這麽随手一胡扯,古美人那大片光潔的前胸就露出來了。

“不行,不讓你看,”古伊弗寧故作嬌羞,裹緊了身上的衣服,“牛醫生那眼神,啧啧啧,簡直像要從我身上剮下兩斤肉似的。”

牛可清擡腿踢了踢他,笑罵:“瞧你金貴的。”

他心想,我不想剮你的肉,只想剮你的心,狠狠地剮,好讓你也嘗嘗我的苦滋味。

古伊弗寧轉了個身,後脊靠在欄杆上,百無聊賴地交疊着雙腿,姿态很是懶散。

每次跟牛可清做完,他都會暫時地擁有這樣一段舒适的狀态,像是整副身心都放松下來了,比降壓藥還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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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佻地吹了聲口哨,他杵杵牛可清的胳膊,忽然說:“你沒發現嗎?我們真的很投緣。”

牛可清沒明白他這句忽如其來的感嘆,以為對方指的是他們的共同愛好:“你是說……我們都喜歡維克多·弗蘭?”

“想什麽呢?我說的是,咱倆都是走腎不走心的人。如果炮友算是朋友的一種,那我們一定是最佳好友。”古伊弗寧滿意地說道。

無論在哪一方面,他都覺得和牛可清很投契,不用費力氣去相處,不用絞盡腦汁去揣度對方的想法,更不必對對方承擔責任。

他可真是愛死了這種關系。

“是最佳損友才對吧?”牛可清無奈地笑了笑。

這個笑細品起來其實有點苦,因為他清楚地意識到,對方走的确實只有腎,而他……已經開始走心了。

媽的,失控的蠢貨。

“你等我一下,”古伊弗寧走進了屋裏,沒過多久又重新折回。

他翹着嘴角,雙手繞在背後,一雙藍眼睛閃着晶亮的光芒:“牛醫生,把手伸出來。”

“搞這麽神秘?”牛可清禁不住揚起一抹笑意,聽話地将手伸了出去,掌心朝上攤開着。

古伊弗寧抽出背後的手,将一枚金箔書簽放在他的掌心上。那書簽又薄又輕,幾乎沒有重量,卻壓得牛可清掌心一沉。

“送你,”男人嘚嘚瑟瑟地說。

牛可清怔了怔,垂着眼,目光定定地看着手裏的書簽——

這枚書簽是一把鎖的形狀,金色的镂空花紋,跟他今天送古伊弗寧的那枚是一對的。

一把鎖加一把鑰匙,像童話故事裏愛神用來鎖心的定情信物,天生一對,是這世界上最契合彼此的“伴侶”。

古醫生見牛可清一副呆怔的樣子,在他眼前打了個響指,“想什麽呢?”

牛可清不答反問:“你什麽時候買的?”

“今天趁你沒注意的時候,”古伊弗寧抿抿下唇,努力克制住快要溢出來的得意,“在口袋裏多藏一枚書簽不是什麽難事。”

原來,給人驚喜還挺好玩兒的。

只這麽蹁跹一剎,牛可清心裏的那顆種子被澆灌了,頂端的嫩芽在一瞬間茁壯成長,被眼前人催生出一棵挺拔的小苗子。

有陽光,有雨露,小小的苗子舒展着嫩綠的葉子,延伸着長長的根系,就這樣光速地張成了一棵參天大樹。

“為什麽......送我這個?”

“白天的時候你送了我一枚鑰匙,這個,就當是回禮了,”古伊弗寧還補上一句強調,“比起欠人東西,我更喜歡有來有往。”

牛可清的心跳失了控,面上維系着欣然的神色,他接受了這份回禮,又問:“那......為什麽要送我一把鎖?”

“因為鎖必須被鑰匙插.入啊。”古伊弗寧混球地耍了把流氓。

“狗東西,”牛可清笑罵着,擡起小腿踹了他的膝窩一下。

這枚鎖,他很喜歡。

當然不是因為裏面那層黃色涵義。

而是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把牢牢扣住的鎖,這麽多年來尋不到一把合适的鑰匙,以至于落了灰,生了鏽。

當他以為自己要做一把一輩子都打不開的鎖時,古伊弗寧出現了,就像一把完美契合的鑰匙,伸進來,“咔嚓”一聲地轉動。

這塵封多年的心鎖就開了。

有人天生是一把鑰匙,有人不得已成為一把鎖。每把鎖都需要被一把鑰匙打開,但每把鑰匙卻不一定要去開鎖。

鑰匙總是這樣,可以随心所欲,可以随處插 入。鎖卻一定要找到與自己相配的那把鑰匙。

到底還是不公平的。

懷着某種複雜的情愫,牛可清把這枚書簽撰在手心裏,對古伊弗寧說:“謝謝。”

是啊,哪怕這只是鑰匙的一次随性之舉,鎖也滿足了。

“我很喜歡,我真的很喜歡,”牛可清停頓了一會兒,把後半句話說完:“……這份禮物。”

古伊弗寧聽了,心裏有些奇異的感覺“蹭蹭”地往外冒,不自然又不自在。

相比起在床上為了求饒而說出的“喜歡”,牛醫生這聲純粹的“喜歡”似乎來得更讓人火熱。聽得他不僅下腹發燙,就連耳脖子都在發燙。

古伊弗寧的喉結滾了滾,滿腔傲慢地說:“喜歡就把它揣好,弄丢了我可不給你買。”

牛可清溫柔地答應道:“好。”

或許,他們之間早已不僅是欲望的碰撞,也不再只有生理上的需求,一種濃厚的化學反應在彼此間産生。

劇烈的煙霧無聲無息,彌漫心野。只是當局者迷,當事人尚未發覺而已。

天邊的魚肚白漸漸顯露,黎明翩然而至,千萬戶人家在寂靜中淺眠,而有些人卻講了整宿整宿的話。

他們在這片小小的陽臺上,肩抵着肩,分享着一根又一根事後煙,雲霧缭繞,共同看了一場慵懶的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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