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撐傘
南宮翧葶簡單純粹, 靜桐看得出她待這個哥哥有多真心, 就怕滿腔的真心別人也未必領你的情。
至于許平所說小時候的人情, 靜桐記不得了。少時在鑄心山莊最深刻的記憶早被某個肥嘟嘟的小家夥占滿了,小家夥一口親上來, 口腔裏都是她的奶味,記憶猶新,也很難讓人忘記吧。還有誰能比她更主動的,剛抱着就親上嘴!
靜桐撕開了信封, 發現某人伸長了脖子,比她還想知道信裏的內容, 下意識盯了下某人的唇,現在她和小時候早就大不相同了。
“師傅, 你臉怎麽紅了。”
“沒有啊,有嗎?”
“是不是屋裏不透氣兒, 我去把窗子都打開,通個風。”
趁着這會兒空當,靜桐拿出了信, 一目十行, 很快看完。見人往她這兒來,收好了信塞到袖口, “我們用早膳。”
過後, 還要問蘭姐姐暗器的事, 她來鑄心山莊不是來避暑度假的, 昨日輕松了一天已是恩賜, 還是要盡早趕回臨川。
大人談話,小孩不得旁聽。
三人皆以此理由把南宮翧葶趕出了門外。
踏出了門檻,某人才想起來,不對呀,她成年了,吆喝幾聲,房門還是沒有為她敞開。
哼,你們都以大欺小!
信送出去後,許平忐忑不安,期待結果又有些惶恐,她收到了信會有什麽樣的感受,可能會感到有些驚訝,也許會欣然接受,又或者她其實一直也覺得自己不錯,欣喜若狂,總之,許平不敢往不好的方向想。
他把她放在心頭整整七年有餘,相信世上不會有人比他更長情了。有一天,她終将明白自己的心。
“哥,你在忙啊。”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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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麽跑鑄劍房來了,身後沒有他想見的人,因為想知道靜桐讀了信後的反應,許平對這個妹妹擠出一點笑容,“靜桐姑娘收到我信了嗎?”
“有啊,一早我就拿給她了。”
南宮翧葶随意拿起許平适才在打磨的青劍,耍了兩下嫌棄地又放回去,太笨重了,材料的比例可以再改改的。
“她,她可有說什麽?”
師傅有說什麽嗎,沒有啊,看完直接放回了衣袖,小氣鬼,都不肯給自己看一眼。
“沒說什麽呀,淡淡地看了一下,收起來了。”
某人如實回答,絲毫沒注意到她哥冷下去的表情,許平的心涼了一截,她若是讀了自己的信不冷不淡,是不是意味着她對自己一點興趣都沒有,不會的。
坐回了位子,心裏各種揣測。
“哥,你寫了啥呀,神神秘秘的,都不告訴我。”
“我想偷看一眼,師傅都不讓。”
“你也在旁邊?”
突然又燃起了希望,定是那丫頭也在旁邊,靜桐姑娘才不好有什麽別的情緒,許平恢複了些自信。
“當然,我送的信。”
也是,差點忘了她倆現在住在一間房裏,南宮翧葶拜了靜桐姑娘為師,那麽她應該很了解她。
“你師傅喜歡吃什麽?”
“其實師傅也沒什麽特別鐘意的小食,她不喜歡吃的我倒是清楚。”
“那她平時喜歡幹什麽?”
“念佛經吧。”
“……”
南宮翧葶可沒敷衍許平,都是真的,“不過,你問這些幹嘛?”
事關師傅,某人變得極度敏感,哥他有點反常,大了後都不喜和她說話的,現在問了那麽多問題還笑着看着她,讓人有些不習慣。
“不是說,欠了她一份人情,想着怎麽還呢,你別多問了。”
不問便不問,南宮翧葶又跑去找別的叔叔玩耍了。
被小崽子背後偷襲,驚得他筆杆一掉,墨滴灑在畫紙上,匆忙用袖子口去吸取墨水。
南宮翧葶見左楊叔叔的袖口很快染成了一團黑,至于嘛,為了一幅圖。
“我看看。”她說,拿起來身體左閃右閃,不讓她左叔叔再拿回去。
“不得了,這什麽東西?”
這玩意兒要是個武器也太誇張了,能制出來嗎?得費多大功夫呀!
“還給我。”
“哦。”
“到底是什麽呀?”
左楊确定石門閉合無人能打開,才正色地對南宮翧葶說,“翧葶,你看到的這張紙你不能随便告訴別人。”
乖巧點頭,必須啊,那你能告訴我了嗎?
看着她長大,瞧她那小表情,就知她也有興趣。
“翧葶,你可聽說過公孫家的暗器。”
狂搖頭,當然沒有,在鑄心山莊怎麽會有人敢告訴她暗器的發展史。
公孫家出過一個奇才,名為公孫利,暗器多以小而精巧,往往人未察覺便已喪命而出名,他卻有不同見解,他認為可以造一個類似房子一般作用的機制外殼,而那些小巧的暗器就是房客,讓它們能住在裏頭,何時出來有主人而定,如此暗器的威力可以百倍爆發。
年輕的時候他就有了這個想法,可惜當時不為同族人認可,他就去到偏遠的地方一個人研究。
“後來,他成功了嗎?”
“成功了也失敗了。”
“何解。”
“翧葶不防猜猜。”
南宮翧葶想,即使被族人鄙棄,都沒有使此人放棄,寧可遠走他鄉也要實現自己的想法,有如此遠見恒心,他必然會成功,後來他造出的武器出世後一定也得到了衆人的認可,只不過也成為衆人搶奪嘶殺的争端。
此等有威力的東西,很多人都想擁有吧,事情走向就變得一發不可收。
所有人搶破了頭都想要的東西,只能讓它不複存在,才能平息所有紛争。到頭來,知曉公孫利暗器的人,也不多了。
“左叔叔,我說的對嗎?”
“我們小翧葶就是聰明。其實後來因為他的事,連累了整個公孫一家,也因此暗器現世人只道唐門,無人再說公孫。”
“太聰明也不見得是好事。”南宮翧葶感慨,也難怪常說慧極必傷。
“所以才說難得糊塗嘛。”
“那這圖紙是怎麽來的?”
“事情說來話長了。”
“不急,翧兒有的是時間,對了,我在臨川的時候,也看到過一個很奇怪的暗器。類似于花苞的樣子。”
左楊聞言,從暗櫃裏取出一個木盒,木盒裏放的是他之前畫完的部分零件,其中一張和南宮翧葶口裏提到的暗器相似。
“是這樣的嗎?”
“就是這個。”激動地拿在手裏,“怎麽會一模一樣。”
想來不會有什麽一模一樣,本就是一體的。
爹娘一定也知道,現在肯定正在和師傅說這件事呢,陰差陽錯,不想讓自己知道的事還是知道了。
“你們什麽時候收到的這張圖?”
“近一年了。”
“翧葶,左叔叔不能說太多,你也別再問了。”
“會出事嗎?”南宮翧葶說,“我指的是鑄心山莊。”
左楊拍了拍丫頭的肩膀,“安心,有你爹娘在,會沒事的。”
“嗯,也是。”
南宮翧葶出了鑄劍房,天空中烏雲密布,是要下雨了,她的心情也很低沉,有人想讓公孫利的暗器再現,可為什麽非要找上鑄心山莊,爹娘竟然什麽都沒和她說。
思慮片刻,豆大的雨就落在地上,遙想去年,也是在一個下雨天離開了月城。
“翧兒。”
靜葶撐着油傘,快步向她走來,雨滴打在傘面發出滴答滴答的響聲,師傅的褲腿因為步伐迅速,都被打濕了。
“他們說你在這兒。”收了傘,才發現某人臉上氣色凝重。
“你怎麽了?”
小家夥是因為把她轟走了不高興了嗎?
“不喜歡下雨天。”
“你呀!”
她不喜歡下雨天,就沒有留下來欣賞雨的必要了。快些回房,靜桐想換件衣服,雨太大,傘也根本撐不住什麽衣服上也都是水。只是,一把傘遮一人都尚且不夠,兩個的話會不會都淋成落湯雞。
“走吧。”
靜桐還猶豫着,南宮翧葶把傘撐開了,對着師傅招手,“來吧,我們得擠一擠。”
走近她身邊,小家夥就一把摟住靜桐的細腰,力氣大得生怕兩人會分離似的,靜桐的手也順勢搭在南宮翧葶的肩膀上,兩個人身體的一側貼合得密密實實沒有一絲縫隙,身上的熱度也互相傳遞着。
“師傅,我覺得你好溫暖。”
慢了一拍才明白某人在說什麽,“你閉嘴,快走。”
就這樣,兩人走進雨裏,雨水打在臉頰上冰涼,身體卻因為貼得太緊而暖和得很,有種一冷一熱兩重天的感受。
抱着親愛的師傅,南宮翧葶的心情很快又好了起來,臉靠得很緊,都能感受到師傅的呼吸,即使雨天還是能聞到師傅身上的檀香味,心不自覺地又開始狂跳,自己老這樣,是生了什麽病嗎?
靜桐不敢轉頭,南宮翧葶這樣盯着她,距離又這般近,當然她也能感覺到,雨水打濕了衣襟,兩人緊密貼合着,不可否認,連靜桐都有些心神恍惚。
兩人不約而同地加快了腳步,四腳踩在地上便是一灘水漬。
終于到了,南宮翧葶收了傘,二人進了屋,室內還有些熱。
南宮翧葶邊走邊把外衣脫了起來,自己房間本就不用管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