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依舊柔斷腸) (2)

孔裏感到疲憊,好希望自己能回到孩提時期,能在某個溫暖的懷抱裏哭,哭着哭着哭累了就能毫無擔憂的安穩睡着。

“陳香……陳香……你醒醒……你怎麽了……”如濤急呼我的名字。

我好累好困,好像終于通過八百米長跑考試,卸下了心裏的重任,疲倦的只想好好睡一覺。

作者有話要說: 不瞞各位,我都是用手機碼字的,所以如果有錯別字,還請各位指出,我一定糾正。還望海涵!

☆、13依舊情相與

今年的上海格外寒冷,或許對于中國每個人來講今年都會是個注定不平靜的一年,日本鬼子的槍聲在東北打響,又會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空氣中到處流竄着不安的冷流,不少人的心都如同寒潮席卷的上海,冰冷異常。

我在寒冷的冬季來臨時感冒了,在醫院裏住了兩天。

兩天來,我在輸液完以後常常站在病房的玻璃窗前發呆,窗戶對着醫院的北部的花園,那裏種着和學院裏一模一樣的玉蘭花,一棵棵碩壯的參天大樹拔地而起,萬裏無雲的藍天做背景,一朵朵潔白的玉蘭花在枝上開得絢爛,方圓數十裏都能聞得到迎面飄揚的花香。

碧空如洗,本是能一掃陰霾的極好天氣,結果卻差強人意,醫院裏沉悶凝重的氛圍讓每一個過路的人都行色匆匆,陽光再烈也不能融化人們心頭的冰冷。藍天在此時顯露出特別空蕩浩瀚的寂寞。

閉上眼睛,如濤溫和的話語在耳畔纏繞不絕。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以顧氏的勢力,如果你跟顧卓遠真的有什麽,他們怎麽會讓報紙曝光出來?”

“我之前就看出顧卓遠對你有不軌的目的,他們會讓報紙刊登出這則消息,不難看出他想離間我們。”

“就算他離間不了我們,這種爆炸性的新聞也能為新片好好的炒作一番,勉強算是一石二鳥之計。”

“不過這些都是我後來才想到的,在我看到你虛弱地拉住我時,我的心一直在顫抖,我告訴自己不要相信眼睛所看到的一切,不管怎麽樣,我要選擇相信你,因為你是我的女朋友。”

“陳香,只要相愛,沒有什麽是不能克服的。”

如濤的分析很有道理,那些被曝光、出來鬼混亂來,和一些小明星炒點緋聞就覺得自己牛氣沖天的人根本就不能算是真正的富二代,他們之所以會杯曝光,是因為他們的權勢還不夠大,不能夠阻止媒體對他們的騷擾。不像顧卓遠這類人,他們可以操控任何的新聞,更甚至包括我們的生死。

只是我有些想不通,以顧卓遠的勢力,他要對我用強,讓我對他俯首稱臣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可是他為什麽沒有這麽做?

算了,有錢人的想法不是我們能懂的。我現在有愛我的、我愛的如濤陪在我身邊,還瞎想些什麽?

我擡起嘴角,總算覺得自己不至于冷死在這個冰冷的醫院裏。

玉蘭花林子寂靜的像與凡世塵嚣隔絕,我該下去走走,我這麽想着,已經處身在林立的玉蘭樹林間。

風聲簌簌,一朵朵帶着馨香的玉蘭花從頭頂不斷落下,釋放出它們最後的香甜。

“喲,這不是新晉女星陳香嘛!”聽這口氣我便知道來者不善。

王婷婷!繼林泓學姐後我們學院走出的明星。不過她和林泓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也沒有資格跟林泓相提并論,之所以會把她們牽扯在一起,只不過是因為她們都是我們學院的,且都隸屬顧氏管理。林泓在顧氏是舉足輕重的人物,而王婷婷在顧氏不能說是有分量,但總是比剛出道的藝人強上幾分,好歹也坐有了不少擁護者。現在她在顧氏旗下的各個舞廳走穴演出,有時候也能攀上一些無足輕重的角色過過戲瘾。

在此之前,我們在顧氏一直是點頭之交,看來今日過後注定要成為搖頭之交了。

對于她的突然出現和氣勢淩人的語氣,我表示很淡定。絕大部分女人現在都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塊,噢,也不包括一部分男人。他們恨透我是很自然的事,他們都一廂情願的認為我勾引了他們的老公——顧卓遠。

“學姐好。”伸手不打笑臉人,我在生病時期戰鬥力不比往常,暫時采取保守的戰略。

“呵,不敢當,在勾引男人賣身老板的路上我得屈尊叫你一聲‘前輩’呢!”王婷婷居高臨下地瞪着我。

她穿着淺玫色的雲紋蘇繡滾邊高叉旗袍,外披一件黑色狐貍毛領坎肩,腳上蹬着高跟,臉上豔麗的濃裝,渾身無不散發出強盛的戰鬥力。

面無血色的穿着病號服的我站在王婷婷面前簡直就像一只任她宰割的小綿羊,單單氣勢上已經輸了一大截。

我自知今天不是鬥嘴的好時機,趕緊解決對手退離戰場才是明智之舉,只好裝傻道:“噢,那前輩我就不客氣地接受你的贊揚了。那個……我還有事,回見。”

“等等,你給我站住!”王婷婷喝住我,天知道如濤當時是怎麽受得了我追問他跟林泓的事,胡攪蠻纏的女人果真很令人倒胃口。

“陳香,你還真是不要臉,你以為顧少爺真的看的上你嗎?他只是玩玩而已。你少得意!”老實說,我實在不明白王婷婷心高氣傲的底氣來自哪裏。

“嗯,謝謝晚輩的提醒,其他的不說,至少你前輩我此時清楚的知道顧少爺是在跟誰玩玩,有的人就是別人玩玩也瞧不上眼,你說是不是?”我終于忍不住反擊。我給過她機會,她還得理不饒人了。

“愚蠢的人類,你說誰讓人瞧不上眼?說得難聽一點做我們這一行的還不都是高級一些的妓女?你等着吧,你以後頂多也只是顧少爺不要的爛貨。”王婷婷怒了。

“愚蠢的人類?額……我覺得吧,你不是人的這種事還是不要到處宣傳的好……還有,晚輩你的認知程度還停留在幾年前,我們這一行也有正當的演員,比如我。如果我們自己先輕視了自己,注定一輩子只能當個心中的高級妓女了,比如你。”我好心替她分析道。

“你!你!你……”王婷婷指着我氣得只能說出“你”這個字。

“學姐還是先把結巴治好吧,否則到時上臺演唱時出醜丢的也是顧氏的臉。”我再次好心提醒。

“陳香,你這個賤人!又難看又壞心,我要撕爛你的臭嘴!”王婷婷說着就要撲上來。

我剛滿血複活的語言戰鬥力在遇到手腳實戰時頓時又抽空了,只能目瞪口呆地等着挨揍。

“陳香你說錯了,她不會在演出時給顧氏丢臉,”冷冷的語調……

我和王婷婷同時回首,在看到顧卓遠時雙雙愣住。

顧卓遠一日既往的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通俗點說穿的像去奔喪,恰巧在醫院裏,要不是對他的穿衣風格有點了解,真的會懷疑他來醫院的目的。他深深的雙眼皮下一雙大眼沒有一絲情緒波動,一副與世無争的模樣。他身後站着一個稍矮的男人,為顧卓遠打傘。

一個大男人在豔陽天撐傘委實很別扭,又一陣冷風刮來,我明白了顧卓遠撐傘的原因,大片大片的玉蘭花撲簌地砸下,在他的傘面發出細碎的響聲。一片玉蘭花瓣不識相地落在顧卓遠的手背,在空中打個旋悠然落地。只見他從西褲口袋裏掏出一張潔白的手帕,不慌不忙地擦拭着方才被花瓣沾染到的手背。

王婷婷魂不守舍的盯着顧卓遠,剛才要打我的夜叉形态已經蕩然無存。她溢于言表的狂喜讓她躍躍欲試地想往顧卓遠方向挪動。

“哼,你剛才也聽到了吧,顧少爺說我才不會給顧氏丢臉。識相的趕緊走。”王婷婷俨然把顧卓遠的話當作了聖旨。

“噢,你們慢聊~我先回病房了……”姑且不說我對王婷婷無好感,只要想到顧卓遠在洗手間對我做出的變态行為我就雙腿發軟。

回頭想想我開始佩服當時喪失理智的自己,能毫無顧忌地對着顧卓遠發飙,面對無任何過激行為的顧卓遠我竟然不由自主地哆嗦。

“看來你沒聽明白我的意思,你不會丢顧氏的臉是因為你再也沒有機會上顧氏的舞臺演出了。”顧卓遠依舊擦拭着手背,他的手指修長勻稱,膚色若雪,手背在潔白的手帕裏幾乎融為一體。

王婷婷的臉登時垮了下來,幾欲流淚,扭曲的臉龐上掉下來不少粉黛,她不死心地問:“為……為什麽?我哪裏做錯了?憑什麽冷藏我,不讓我演出?”

我認為王婷婷錯就錯在敢不知死活的這麽跟顧卓遠說話。

果然~

“憑我是顧氏的繼承人,如果你有本事的話可以跟顧氏解約,我看哪家公司敢雇用你。”顧卓遠的語氣不起波瀾,他主宰了別人的人生,仿佛捏死了一只螞蟻一樣游戲、冷漠。

“為什麽……為什麽……”王婷婷捂臉痛哭。我原先想不通為什麽女生在哭泣時都愛做這個動作,在今天徹底明白了,那是當事人不想讓因為妝容毀容的臉出現在大衆眼前。

“我喜歡陳香,但是你侮辱了她。”聞言我和王婷婷不約而同地紛紛後退兩步。我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又是熟悉的深深恐懼感襲來。

作者有話要說:

☆、14夢裏朱顏換

“你可以離開了。小右,送她走。”顧卓遠對着身後打傘的黑衣男子說道。

“我不要……我不要……”王婷婷不肯死心,“再給我一次機會,顧少爺,我錯了……”

小右把傘遞給顧卓遠,王婷婷幾乎是被拖走的。

顧卓遠的皮鞋踩在松軟的草地上,無情地踏過滿地的玉蘭花,一步步向我走來。

我很想把王婷婷離開前的最後一句話複述一遍:“我不要……我不要……”

他打着傘的俊拔身姿越來越近,我慣性地一步步退後,不巧地上的樹枝絆了我一下,我狼狽地摔坐在地上。

“你沒事吧。”顧卓遠停住前行的腳步,低沉的關切聲入耳。

“沒……沒……沒事……你不要過來……”我承認自己很沒用,他的一個小動作都能把我吓得心驚膽顫,剛才和王婷婷對峙的勇氣通通去間閻羅王了。

我坐在地上一邊往後挪動,一邊看向顧卓遠,他低垂着的眉目撞上我的視線,我的心跳漏了半拍,他的眼神很落寞,裏頭汩汩流淌過哀傷,我保證,那是我見過最悲哀的眼神。

“你是不是很怕我?”顧卓遠若有所思的問。

我低着頭不敢看他,只是誠實乖順地點點頭。

明明恨不得掐死他,對他的深惡痛絕,可還是控制不了心裏的畏懼。小時候外婆告訴我,有個女的被她的婆婆虐待毆打致發瘋,她瘋了以後見人就打,成了人見人怕的瘋子,可她一見到她的婆婆還是恐懼的像個迷路的孩子,我相信,有一種懼怕是本能。

“我不碰你。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公司那邊不用擔心,會一直等你回來了再繼續。”顧卓遠轉身準備小樹林,修長的背影在斑駁的樹蔭裏恍惚的不真實。

“那個……”我喚住顧卓遠,他的身形頓了一下,沒有回頭。

“你方才說的你喜歡我的話我只當你在開玩笑,以後不要再招惹其他女孩了,林泓那麽優秀,值得你好好對待……”生病的人是不是都同情心泛濫?

顧卓遠身子一抖轉過身,目不斜視地對着我道:“我沒有開玩笑,你也不許把它當作玩笑。我跟林泓沒什麽關系。”他閃動的熠熠眸光裏泛着些許無奈,終于再次轉身離開。

他的話聽得我內心澎湃難安,原本打算為了巨額違約金當作什麽事也沒發生,再忍氣吞聲等到電影拍完的同時拍拍屁股走人,在此期間能和顧卓遠恢複正常上司和下屬的關系,又是我自作多情了。

不過也松了一口氣,今天顧卓遠沒碰到我的一根手指頭,他對我已經沒興趣了吧?或者說那日只是他神經病發作一時興起。

他說的和林泓沒有關系又是哪出戲?有錢人都是這般薄情的吧,妻妾成群,喜新厭舊,換女人如換衣服。

我不禁又為林泓感到惋惜,她是那樣的完美無缺……

兩天後,我回到學院,一股撲鼻而來的玉蘭香使我心神不寧,顧卓遠悲哀落寞的眼神和失落的修長背影在我的腦中重疊。我不斷責備自己,我是在做什麽?怎麽能無恥成這樣?我真該死!我要擡頭看看現在陪在我身邊的人是誰,和我十指緊扣的人又是誰。我對着如濤溫潤關心的笑顏,羞愧的不敢和他對視。

學院裏的每一個人,包括老師們在內,包括男同志們,上達教導主任,下至學院門口賣水果的阿姨,都視我如洪水猛獸,仿佛我和他們有不共戴天的殺父之仇,奪夫之恨。

是的,奪夫之恨。

頭條上的大肆渲染,他們都認為是我勾引了顧卓遠,搶走了他們的老公。我無奈至極,明白寡不敵衆的道理,知道多說無用,只能耐心等待風平浪靜那天的來臨了。

“看!不要臉的賤貨!她還敢來上課,下次我們得備好臭雞蛋,見她一次砸她一次。”

賤貨是麽?沒關系,更難聽的我都聽過。

“臭婊子!腳踏兩條船!”

兩條船?你看,我現在還穩穩地站着呢。

“學校怎麽還讓這樣的人渣來上學啊?太可怕了!我要跟我父母說我要轉學……”

人渣?強吻我又讓事件登上頭條的才是人渣!

“真不知道老公看上她哪裏了,說得好聽是戲子,不就是妓女嘛!”

“聽說她是靠着被顧氏高層包養才能拍電影,難不成就是老公……”

“應該是被高層一個個睡過了……”

我握緊拳頭,尖銳的指甲嵌入掌心,疼痛告訴我要理智,要寬宏大量,不能因小失大,實在受不了時就在心裏默念幾遍“三十萬”,保證立馬神智清醒。

令我奇怪的是,我沒有被扔臭雞蛋,那些難聽的粗俗罵聲居然迅速地少了下來,時間果然是治療一切傷病的良藥,包括口臭。

直到今天我從如意的嘴巴裏得知了真相才恍然大悟。

是如濤!他不厭其煩地跟學院的同學們解釋。

全學院的人都在看他的笑話,說他的頭上頂着一頂閃閃發亮的綠帽子。如濤聽罷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對着衆人鄙夷嘲笑的臉淺淺地說:“陳香是我的女朋友,她的為人我很了解。”

“你敢說報紙上的人不是陳香?”有人質疑。

“不是。”如濤果斷地說:“那只是為了宣傳新電影找了一個和陳香很像的女演員跟顧少爺拍了張宣傳海報來博群衆的眼球,後來拍攝的相機丢了,讓有心人撿了去,才杜撰了一個不存在的假新聞。”

我躲在禮堂的角落裏,聽着如濤對着一群根本不認識的同學解釋報紙上的新聞,如濤說得句句肯定,他們從懷疑再到接受最後信服,過程非常短暫,那一群同學被如濤哄的十分信了九分,還一副大徹大悟的模樣。若不是從如濤的嘴巴裏說出來,我都險些都相信事實就是這樣的!

待人群散去,我從角落裏走出來:“如濤。”

如濤轉身看到我,細長的眼睛裏是熟悉令人心安的溫柔。

“對不起。”我低垂着腦袋頂着自己的鞋尖道。

“傻瓜,你什麽都沒做錯啊!”

“我欺騙了你。”

“你只是不想讓我擔心啊,而且你不是說以後有什麽事都會告訴我了麽,嗯?”

我點點頭:“如濤,他們愛說就讓他們說去吧,反正再過一段時間他們說膩了就不會說了,你又何必一個個解釋過去……”

如濤愛憐地刮了刮我的鼻子薄怒道:“你一定不愛我。”

我聞言立刻擡起頭睜着大眼睛脫口而出道:“我愛你的!”

如濤得逞地一笑,随後解釋:“看你急的,我知道你愛我,只是沒有我愛你程度深嘛!陳香,你知道嗎?如果你真的愛一個人,你一定不會舍得她受一丁點傷害,又怎麽會舍得讓她處于輿論風暴的正中心?我的力量雖然很小,卻希望能幫你排除萬難。”

“如濤……”忘了是第幾次的感動。學院同學的百般辱罵,老師的故意刁難,寝室姐妹的共同排擠,再艱難我都撐下來了,卻在如濤一貫如常的溫柔裏鼻子一酸掉下眼淚來。

“傻瓜,沒事,一切都過去了,我們走吧。”如濤拉着我走出小禮堂。

走到門口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吸吸鼻子,拉住如濤不讓他走:“等等……你憑什麽說我愛你的程度不及你愛我的深啊!我才比較愛你!”

“你要這樣說的話,也行吧。”

“好像很勉強的樣子……反正你要記住,明明是陳香愛如濤多一點!”我不服氣地說。

“額,那就多一點點吧……”

“多很多好不好!”

“……”

我和如濤竟然在禮堂門口争辯起“誰愛對方比較多”,事後想想此行為實在幼稚的讓人臉紅。

途經學院公告欄時,遇上了人流堵塞,人擠人地用力往前移動,我們學院的同學要是時刻保持着他們一半的八卦幹勁來讀書,估計每人都能上重點大學,這簡直是用生命來看公告!

到底是什麽公告能造成如此大的轟動?我和如濤雖然疑惑,不過望着密集湧動的人群,打算繞道而行。

不巧前方一個同學轉頭時瞥見了我,見鬼時的大叫:“陳香!陳香在這裏!”

密密麻麻的人頭齊刷刷地轉過來,目光皆看向我,暫時沒看到我的還在順着其他人的視線在找我。這人數多的能吓死戰争片群衆演員們,難道我陳香今天要在此地被人滅口分屍,葬身此處?噢,不,死無葬身之地。

作者有話要說: 馬上要2015年了,時間過得好快~

☆、15恐帶荷心苦

冬日的寒風不算凜冽,卻直叫人身心皆寒。

在場的每一道目光都像一把冰刀子刺向我。

人群中居然默契地在我面前敞開了一條直通向公告欄的路,看來公告欄的告示一定是有關我的事。

在衆人千刀萬剮的目光注視下,我忐忑不安地握緊如濤的手一步步走上前,汗水濡濕了手心,兩個滑膩的手掌緊緊握着。

見到告示上張貼的報紙後,如濤不自覺地又抓緊了我的手,我也是震驚萬分。

報紙的頭條新聞粗黑的字體鮮明清晰地印着,澄清:顧卓遠與新晉女星廁所激吻為假新聞。

看清标題後我好不容易才回過神把報紙上所登載的內容消化一半。

大致的意思是說,原本假新聞上的照片只是和顧卓遠有八分相似的男明星為了新電影宣傳拍了張海報,不料照片不小心落入他人之手,有心之人扭曲事實,颠倒黑白,捏造不存在的事件,特此澄清,海報上的人确實不是顧卓遠和某新晉女星。顧卓遠親筆。

“我就說嘛,老公那麽帥,照片上的人哪一點像他了……”

“是哈,你看那女的也不像陳香啊,原來我們大家誤會她了。”

“怎麽有人這麽壞心眼啊,報導這種假新聞……”

“……”

很久以前聽過一個笑話,有個名人自己出資辦了一個模仿秀,看誰能将他模仿的最像他。模仿秀如火如荼地進行着,這個名人玩心大起,瞞着衆人,神不知鬼不覺地也參加了此模仿秀,結果在總決賽時,摘得第二名亞軍桂冠。模仿秀結束後,這個名人在接受采訪時哭笑不得地說:“原來還有人比我更像我自己啊!”

這就是心理作用,如果我們心裏先入為主地認定某張照片的人像誰,就會越看越覺得照片上的人非本人莫疑,反之亦然。

在一片歡呼雀躍的歡呼聲中,我和顧卓遠鬧的沸沸揚揚的頭條新聞事件總算落下帷幕,很快那些不愉快也将煙消雲散,他依舊是全國人民的老公,我也依然是個不起眼的小演員,皆大歡喜的結局。

天空異常的清澈,仿佛陰霾一掃而光的心。

放晴的晴空下,天氣還是詭異的寒涼。我有時有種離奇的想法,覺得我和如濤自從進了顧氏後,活像兩個任人擺布的布娃娃,我們的身旁有一個巨大的漩渦,随時要将我們吞噬,我們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想來又是一陣頭皮發麻。

演藝圈的黑水果真不是一般的深,金錢的力量強大到能掌控一切,硬是能把黑的說成白的,真的新聞能變成假新聞,假的新聞因為多了顧氏少爺的親筆簽名又成了人人信服的真新聞。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竟連我當事人都有些分不清了。

不過顧卓遠為什麽要發這樣的一條聲明?我的心裏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不管怎樣,顧氏都是大贏家,兩個頭條新聞已經把他們公司的新電影炒的火熱,接着他們等着數錢就好。

“陳香,你知道嗎?如果你真的愛一個人,你一定不會舍得她受一丁點傷害,又怎麽會舍得讓她處于輿論風暴正中心?我的力量雖然很小,卻希望能幫你排除萬難。”如濤的話不合時宜的闖入腦子裏,我的太陽穴不受控制地汩汩跳動。

顧卓遠……他會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嗎?

對了,林泓!顧卓遠是怕林泓誤會才特地登報澄清吧。但他如果真為了林泓着想,當初強吻我的目的何在?

越想越亂……

“陳香……你在想什麽啊?”

“啊?沒什麽啊。呵呵……”

如濤悵然若失地對我說道:“陳香,你要相信一件事,沒有人會比我更愛你。”

我也不知道我在害怕什麽,只能強笑着對如濤道:“知道啦!幹嘛突然這麽正經啊。”

“沒什麽。”如濤保持着一貫的微笑。

我和如濤怎麽離開公告欄我已經忘了差不多,但第二天公告欄上所貼的另一張報紙卻令我印象深刻。

近來最熱鬧的地方非我們學院的公告欄莫屬。我們一個風氣還算良好的學校,就因為是顧氏注資落成,所以天天公告欄上粘貼的都是和顧氏有關的新聞,雖符合常理,但這麽赤裸裸地報道演藝圈的險惡對我們善良的小同學們真的好麽?不怕傷害大家幼小的心靈麽?

“太可惡了!有錢了不起啊!居然大張旗鼓的封殺我的女神!”

如果不是聽到“女神”二字,我和如濤在經過擁擠的公告欄旁時,絕對會默默地繞路走。

我一聽到“女神”二字立即在它們和林泓之間劃上等號,于是我的耳朵立刻拉得老長,腳步也慢了半拍。

“你什麽時候也對無聊的花邊小新聞感興趣了?”如濤摸摸高拔的鼻梁問我。

“沒……沒有啊。”我悻悻然只好作罷。

“想看的話就去看看吧。”如濤沒好氣地笑。

還未等我回答,他便拉着我穿梭過擁擠的人群,他的掌心是溫熱的,偉岸的身材在前方用他的力量為我開辟出一條小小的道路來。我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擠到了前面一些。

“顧氏聲明:暫停王婷婷一切公演活動與電影拍攝。”

身邊的同學大聲地念出标題。

顧卓遠還真是說到做到,王婷婷惹到他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

我聽聞王婷婷的名字,頓時失去了深入了解的興趣,因為在我的印象裏,嚣張跋扈又胸大無腦的王婷婷實在很難跟女神二字扯上邊。

“沒什麽好看的,我們走吧。”我無趣地拉拉如濤。

“嗯。”

于是我們又排除萬難地擠出人群。人群外的空氣簡直靈透的不像話,我貪婪地吸了兩口清新的空氣,算是遠離喧鬧八卦後的重生。

我要是知道在後來的整整一個月裏我們學院的同學們都在津津樂道地讨論此事,我就算再不想看到王婷婷三個字也會耐着性子把今天的頭條新聞看完。

現在我和如濤完完全全是兩個不合群。如濤倒還好,他原本就對此類事情不上心,閑餘時間看書打發無聊是他的興趣愛好。而我呢,回到宿舍聽到舍友們在熱烈的讨論關于“王婷婷惹怒顧少爺慘遭封殺”一事,愣是聽得雲裏來霧裏去也不敢仔細打聽,誰讓上一期的頭條主角是我和顧卓遠,而我們宿舍的女生絕大部分是顧卓遠的“老婆”,當初孤立我排擠我的場景就在眼前,如今不求能恢複以往的關系,有個點頭之交我也很知足了,我拉不下老臉參與她們的歡聲笑語,她們對我來說不重要,我犯不着作踐自己。

可是她們口中的“新聞”我倒是很感興趣。

如果那時我能警醒,我感興趣的不是新聞而是顧卓遠,我和如濤之間,先離開的會不會是我?不受傷的人會不會就不是我了?

作者有話要說:

☆、16似被前緣誤

“你聽說了嗎?王婷婷已經整整一個月沒有上臺演出了,連舞廳都不允許她出入了……”甲說。

“誰讓她惹到不該惹的人呀。”乙說。

“我可是有內幕消息的噢!聽說王婷婷是得罪了顧卓遠的女朋友從而惹惱顧卓遠,才遭到毀滅性的封殺。”甲說。

“切,哪裏聽來的消息,我可沒聽說老公有女朋友了……”乙說。

“是真的啦,我姐姐的朋友在顧氏上班,親耳聽顧氏高層說的!”甲說。

“不會吧……那我們不是好可憐?老公是別人的了……你姐姐有沒有說老公的女朋友是誰啊?”乙說。

“沒有哎……”甲說。

兩個學姐交頭接耳地從我身邊走過,因為太過認真地談論并沒有發現默默跟在她們身後的我。

我木偶似的立在原地,王婷婷面目猙獰的樣子重新跳回記憶。在醫院的玉蘭花林裏……

是因為我嗎?顧氏要封殺王婷婷是因為我?我一時有些接受不了,總覺得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這種事離我很遙遠,沒想到竟有如此貼近的一天。

“顧卓遠根本就是傻B!”一戴眼睛的學長突然在操場中間狂吼,引來衆人紛紛側目。

這麽一個瘋子本應無人理會,不曾想還真有人陪他一起瘋。

“你他媽罵誰呢!”人群裏一聲憤憤不平的聲音響起。

“我他媽就罵顧卓遠了!顧卓遠傻B!封殺王婷婷,顧卓遠不得好死!”眼鏡男怒吼。

他是真的不想活了,要知道顧卓遠在學院裏的粉絲絕對多過王婷婷,就是我們學院都是顧氏出資修建的,罵完顧卓遠他估計連學都沒得上了。

“傻B!他以為電影院和舞廳是他家開的嗎?”眼鏡男繼續嘶吼。

人群裏爆出哄堂大笑。

一男同學捂着肚子,笑着抹去眼角因眼鏡男的話而笑出的眼淚,大聲笑罵:“傻B,電影院和舞廳就是他家開的!”

衆人與我:“……”

顧氏的産業遍布全國各地,相關行業的種類更是五花八門,交通行業,服務行業……其中以娛樂行業為代表。

“有錢了不起啊!”眼鏡男詞窮,補充罵道:“媽的!”

又一人聲音響起:“有錢是不怎麽了不起,但有錢到顧卓遠這般程度,的确很了不起!”

眼鏡男簡直要抓狂吐血了。

我的自覺告訴我,眼鏡男今天不被顧卓遠的老婆們氣死也會被她們打死。他的男女老婆們能讓他罵這麽久再死,他也算死得其所。我以為不出兩句他已經被生吞活剝了……

眼看口水戰要演變成肢體戰,我趕忙以上廁所不洗手的速度離開戰場。

一個月來,處處都是顧卓遠,學院裏,同學們都在紛紛議論他。電影拍攝現場,他總會時不時地出現,慶幸的是他總是只呆上一會兒就走了,他更像是盡職的老板,來督查我們的工作。他每次來都弄得人心惶惶,大家反而不能有正常的工作狀态,所以他每次來是不是看到的都是非常不敬業的我們?導致他來現場觀摩的頻率越來越高。

顧卓遠來了這麽多次,只有一次,讓我印象深刻。

好吧,其實和顧卓遠有過接觸的每一次都讓我印象特別深刻。

那天我們在豪華的別墅裏取景拍電影,顧卓遠坐在導演的位置上,看了大概有十分鐘後便走了,在大家都以為他離開現場後,導演喊了暫停,全體休息五分鐘。

歐式水晶燈把整座別墅照耀的金碧輝煌,璀璨的燈光打落在潔白的牆壁上,凝聚出繁星點點的美妙。

狹長的走廊過道,兩邊的牆壁均勻地分布着星星的光芒,在這狹隘的空間裏,我和顧卓遠不期而遇。他身着白色針織線衣,衣裳白的和牆壁別無二致,那些燈光撒在他身上,他猶如披着燦爛的星光向我緩步走來。

我原想掉頭繞開,但觸及顧卓遠明亮的大眼裏的淡定自若時,又覺得自己此番做法有自作多情的嫌疑,我內心頗為煎熬,有過以往的教訓,我有些害怕,又有些不安,但想着大廳離此處不過三米,料顧卓遠也不敢有什麽不軌的舉動,于是我也大着膽子向他迎面走去。

顧卓遠的眼睛裏盛着最耀眼的光芒,他的左手插在便褲口袋裏,右手自然的垂放在身側,面無表情地從我身旁經過,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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