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依舊柔斷腸) (4)
朋友不說,還要讓勝利者告訴自己我我當了多久的傻瓜,簡直在自取其辱。
“忘了……”林泓回首淡淡地答道,“好像在你跟顧少爺傳出緋聞的前後。”
竟是那麽久了……林泓拉開門走了出去,我尾随其後。
她剛邁出大門,便讓一群狂熱的粉絲團團圍住。我不知道我們的談話是否影響了她,至少剛才在鋼琴室裏的她是愉悅的,不知此時她又為什麽緊皺着眉頭。
“你跟她說什麽了!”冷冷的聲調,如果我沒有回頭,我一定不會以為這個陌生的男聲是出自如濤之口,如濤他鉗住我的手腕,對我質問道。
如果說親眼看到如濤和林泓穿着同款睡袍出現在別墅裏時我沒有心死,親耳聽到林泓訴說如濤對她的偏愛時我沒有心死,親眼看着他們在大庭廣衆之下秀恩愛時我沒有心死,在這一刻,我的心應該徹底的死了。
心髒沒有感受到熟悉的痛感,手腕處攥緊的痛此時占據了整個胸腔,整個人開始喘不上氣。
“我什麽也沒說,信不信由你。”我甩開他的手,大步大步地往前走。
“你去找個愛你的人吧。”如濤對着我的後背說道。
我當然會找個愛我的人,反正那個人不可能是你。
“還有,請你不要打擾我的生活。”他的語調沒有波瀾起伏。
到底是誰在打擾誰的生活?我不想辯解,不想回頭,因為我怕我一回頭再也掩飾不了眼眶裏充盈的淚水。我能做的只有挺直背脊,把驕傲的背影留給他們。
作者有話要說:
☆、21只負栽花者
如意今天來找過我,她沒有了往日可愛的笑容,苦皺着眉頭向我保證道:“嫂子,不管怎樣你一直都是我的嫂子,那個什麽林泓根本就是一女神經病,你才是女神。”
我強打起精神:“不管她是女神經病也好,女神也好,依然無法影響我們的關系,不過我更希望以後你能叫我一聲姐姐。”
如意差點沒哭出來,在我身邊罵了如濤一上午。我只覺得耳邊嗡嗡作響,這幾天食不知味,有一頓沒一頓,如意的話只聽了一半,另一半自動從腦中删除。
最後聽到她關切地拉着我的手說說:“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保重自己,我有空再來看你。”
我麻木的點點頭。如意含着眼淚離去。
如意的到來提醒我自己有多失敗,我上了大學,一心只顧着談戀愛,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如濤身上,導致如今身旁一個親近的朋友都沒有,唯一無話不說的朋友居然是如意,而我們談話的絕大部分內容都是如濤。
這不是一段愛情和友情都燦爛盛開的時光嗎?我失去了愛情就一無所有,委實可憐至極。
這幾天,我和如濤在學院的路上遇到了都會不自然地繞開對方,班上的同學都在瘋傳着我、如濤、林泓三人之間的關系,各種揣測和編造,不去當作家和編劇實在遺憾。
分手的第五天,我和如濤再次不期而遇,他的目光在觸及我時變得悲憫同情。
出門的時候我剛剛照過鏡子,明白自己此時的模樣有多憔悴和孱弱,因為茶不思飯不想,我的臉變得更加尖瘦,一雙大眼尤為可怕。時間果然是減肥的良藥。
不過,我無法接受如濤那樣的目光,我不是一只少了他就過不下去的可憐蟲,他憑什麽用那樣的眼神看我!
“其實,我真的不是一個好男人。”如濤垂着頭對我緩聲說。
分手後,他從未忏悔過,這是第一次。
“請你不要這樣說。”我仰着頭,對上他意外的目光,接着說,“你哪裏不是一個好男人?你丫的根本就不是人!”
說完在如濤錯愕的表情下趾高氣昂的離開,心中的怒氣和怨氣一下子釋放了不少。可為什麽明明洩憤了,心還是沒由來的難受?
和如濤分手後,那些在別人面前誇過他的話都變成了傷害我的最佳利器。他和別人不一樣?不,他和天下男人都一樣,拒絕不了誘惑。
為什麽這個錯誤不是我造成的,最後被放逐的卻是我?我才是受傷害的那個人。可是沒有人同情我,相反的,他們反倒恥笑我,覺得我活該,我到底活該什麽了?
因為林泓的關系,學院的很多同學看到我大多都抛開厭惡的目光,可能他們覺得我不自量力膽敢和林泓搶男人。我又回到了跟顧卓遠傳緋聞的那段時期,排擠、孤立、冷嘲熱諷……
今天我厚着臉皮鼓起勇氣回到班級上課,不料推門進入的瞬間頭頂上方一袋面粉從天而降,我被砸的兩眼發昏,委坐在地,身上沒有一個地方是幹淨的,通通沾染上了白色的面粉。班上的同學們哄堂大笑。
我難堪的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門再次被推開,睫毛上落滿了層層面粉,我艱難的睜開眼,一道熟悉的身影闖入模糊的視野。
“通通給我閉嘴!”來人很有威儀,一句話便讓同學們笑也不敢笑。
冷淡凜冽的男聲……是顧卓遠嗎?他俯下身将我橫抱在懷裏,那是我這些天一直渴望的一個避風港,他溫暖踏實,炙熱得讓我忍不住掉下眼淚。
不斷湧出的淚水把糊在眼睛上的面粉沖刷幹淨,清晰的視界裏,顧卓遠泛着胡子青茬的下巴兀地出現在眼前。
“陳香,別怕,我們回家。”顧卓遠低頭對我輕聲說道。
我再也忍不住啜泣出聲,就在不久前有人跟我說過一模一樣的話。而那個人現在是不是在某個角落裏用鄙夷的眼神冷眼看着這一幕幕的事情發生過程。
“送我回宿舍就好。謝謝。”在顧卓遠懷裏的這一刻,至少我感覺自己是幸福的。
“好。”顧卓遠清瘦的下巴上的薄唇緊抿着。
一路是顧卓遠抱着我回的宿舍,路上免不了衆人交頭接耳和駐足觀看。顧卓遠帶的保镖還算夠用,安全護送我們到達女生宿舍。
“我可以自己上去,今天謝謝你了。”我對仍抱着我的顧卓遠說道。
“恩。”顧卓遠輕輕放下我。
“我先上去了……謝謝。”我朝他俊朗的身材鞠了個躬迅速轉身離開。
“陳香……”顧卓遠喚住我。
“什麽?”我回頭看他。
頃刻間,空氣中的雜質都抽空了,聽不見任何的雜音,連風都停止了飄蕩。
我屏息等他開口。
“不要一直跟我說謝謝,以後有任何麻煩都可以來找我或者找小右。”顧卓遠從容不迫的說。
“好。”我點點頭應承。
“還有……你剛才的反應告訴我你已經開始信任我了,我很高興。”顧卓遠的表情是腼腆?一定是我眼睛裏的面粉還沒徹底沖洗幹淨,所以才會老眼昏花。
他的話聽得我心頭又是一陣悸動,他害羞的表情,他欲言又止的眼神,此時我眼裏的他真的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少年。他幹幹淨淨,和外界傳聞的與黑社會有勾結的富商完全沒有幹系,他簡簡單單,高興了便說我很高興,不高興了便抿着嘴唇不說話,他是幹淨簡單的顧卓遠。
我轉過身進了宿舍樓,沒有再回頭看。
作者有話要說:
☆、22毛發蕭蕭冷
1935年深冬。
我在“面粉事件”發生後被顧卓遠送回宿舍,在宿舍洗了不下十次的澡,雖然我清楚的知道我想洗掉的不是身上的面粉,而是衆人留在我身上各種詭異眼神。
我再也不想學院,那裏布滿了各色的言論,我嫌貧愛富攀附權貴劈腿顧卓遠,我是如濤和林泓之間的第三者……不論哪種言論我都不敢聽,毫無根據的惡毒言論就像噩夢,随時影響我的睡眠,讓我冷汗淋漓的驚醒。用地獄來形容我們的學院的确是最恰當不過。于是我選擇暫且休學回到老家河北修養疲憊的身心。
在我要做出決定又萬愁莫展的前一天,小右主動找上門,他告訴我,我今後不必再參演我接拍的那部電影了,因為電影本身已經接近完結,只餘最後幾個鏡頭,顧卓遠考慮到我最近情緒不穩,也猜到我一定不想再跟如濤碰頭,最後的一小部分幫我找了替身出演。
小右的話聽得我感激涕零,這不是簡單的幫忙了,這是價值三十萬的大忙啊!如果我不參加演出只能選擇毀約,意味着我得賠償違約金三十萬。
我激動地拉着小右的手:“你告訴顧卓遠,我真心的謝謝他,下輩子我一定好好報答他。”
小右站起身理了理筆挺的西裝道:“陳小姐說笑了,這輩子能做的事何必非得留到下輩子做?”
我不知如何應答,小右倒也沒繼續追問,含笑離開了。
我回到了河北,回到了父母親溫暖的懷抱裏。父母起初非常不理解贊同我休學,但在看到我紅腫的雙眼和疲憊不堪的纖瘦身軀後不再發表任何意見。
我回河北原本是想修身養性,修養身心,結果倒把身體越養越差,差點就把自個兒給養死了。我每天過得渾渾噩噩,像得了嗜睡症,天天的睡眠時間都超過十二個小時,就連一向得我寵愛的上小學的弟弟陳雲上我房間煩我皆被我用兩個“降龍十八掌”打發了去。
日本鬼子三番兩次的挑釁,東北三省徹底淪陷,中國的國情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河北的上空也彌漫着戰火硝煙。
陳雲的小學也被迫停課兩周了,街上時不時有日本鬼子出現,處處人心惶惶。
該來的還是來了,終于……
1935年11月,日本唆使漢奸殷汝耕在通縣成立“冀東防共自治委員會”。冀東22個縣宣告脫離中國政府管轄,淪為日本殖民地,促使北平學生爆發“一二九”抗日救亡運動。
整個冀東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暴亂,我的家恰巧就在22個縣其中之一,我第一次為我跟如濤分手感到慶幸,在這混亂的時刻我能夠不離不棄的守在我的父母身邊。
不過我即便留在他們的身邊也幫不上任何忙,我們的縣城被封閉,城裏的人出不去,城外的人進不來,沒有人敢招惹街上蠻橫的日本人,沒有店鋪敢開門,開門意味着大開大門歡迎日本人來洗劫,空蕩蕩的街上不見半個人影,宛如死城。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跟全城的老百姓一起等死。
與其都要死,還不如死前能舒舒服服的,我照舊渾渾噩噩的過日子。
“陳香,你到底在學校發生了什麽?媽這幾天看你這樣實在難受……”我媽幾次欲言又止後還是忍不住問我。
“媽……真的沒什麽……”我從被窩裏坐起來,支起身子坐起來和坐在床邊的母親對視。
“你別騙媽……你是不是叫人欺負了去?媽就你這麽個女兒……書可以不讀,但咱不能受氣……”我的父母是和天下絕大部分的父母親一樣,平凡樸實,他們視子女比自己的生命還重。
我望着母親兩鬓微微發白的銀絲嘆了口氣,她身上灰色粗布衫襯得她的臉色呈現出不健康的灰暗,聽說母親年輕時也是村裏的一枝花,如今光華盡失,時光把她消磨成一名粗糙的半百婦人,心沒由來的抽痛。
“到底怎麽了?”母親一見我嘆氣,頓時急了起來,眼圈紅通通的。
“沒有……媽,真的什麽什麽事都沒有,我只是在想,我的力量很渺小,我本來能盡我的力量替家裏分擔一些,你和爸爸也不必每天起早貪黑的忙着雜貨店的生意,可是我還沒有替家裏賺到過一分錢……”我沒有向他們提及我在上海拍電影的事,在這山溝溝水鄉鄉的地方消息一向傳得慢,父母親不識字,報紙他們也不看,保密工作自然而然做得很好。
“陳香,說什麽傻話呢,你在爸媽的眼裏始終還只是個孩子,賺錢的事最少也得等到你畢業了再說,你只要開開心心的當爸媽的乖女兒就好了。”母親說着眼眶時不時的泛着水光。
“還有啊……你看我們國家現在這麽亂,我呢身為一名大學生,每天醉生夢死,活得太沒有建設性了。而我知道我的力量實在微不足道,真的不能做出什麽豐功偉績來,是不是很沒出息?”
“國家的事哪輪得到我們女人操心?那是男人的事……”母親苦口婆心的勸慰我。
“媽,現在時代不同了!”
“媽不管時代怎麽樣,你是我女兒這件事是怎麽都不會改變的,我的女兒我只要她開心,什麽賺錢……國家大事……都休想來煩你。”母親一本正經的說。
“陳香……你不能再這麽下去了,好好振作起來,你總要好好吃飯,好好生活吧?你看你回來的這段時間哪一天三餐有吃全了?”母親又繼續萬分操心地說道。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媽……你趕緊下樓吧,我好困……我再睡一會兒……”我不耐煩地打斷母親,堂堂一個大學生還要父母擔心我的吃喝拉撒委實很丢臉,我使出殺手锏,半眯着眼睛假裝很困地撒嬌,總算把母親打發走了。
在我接下來的人生中,我常常後悔,在與母親最後的相處時光裏,我留給她的态度竟然是不耐煩,如果我當時能多陪陪她說說體己話該多好?如果時光能在她陪我的那一刻凝結該多好?或者把我透過棉被的間隙裏看她蹒跚的背影離去的時間拉長一些,該有多好?只要一些些……
作者有話要說:
☆、23淚滴千萬行
如果我沒有受情緒的影響睡得昏昏沉沉,也許我就能覺察到不遠處的另一家雜貨店正在被日本鬼子洗劫一空傳來的哭天喊叫聲,能察覺到貪得無厭的日本人正興高采烈的往我們家方向步來的腳步聲,那麽我的家人興許就能逃過一劫……
在母親下樓不久後,我在睡夢中迷迷糊糊地聽到破門而入的聲響,又是一陣迅速有秩的腳步聲,緊接着是哭聲……一聲巨響槍的槍聲聽得我渾身冷汗出了大半,我從床上跳起來,整個人頓時清醒。
我第一反應是立即下樓查看個究竟。
我們家的格式是普通的兩層土房子,一樓分割成前後兩部分,前半部分用作店面,一間小小的雜貨鋪供給了全家的開銷,後半部分是父母的卧室,中間的樓梯連接到樓上,房子雖小,但不失精致,屋裏雖亂,卻很溫馨。
為防止調皮的陳雲掉下稀疏的樓梯扶欄,父親特意把扶手欄全都用木板訂的嚴嚴實實,而如今這個如同屏障似的大木牆卻成了我的救命符,我在木牆後走着,剛走了兩層階梯就再也邁不開腳步,透過細小的木板間隙,眼前的情景如人間煉獄般紮入我的視野,豆大的淚水不斷地砸下,我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我看到我的弟弟……我一向最疼愛的弟弟,我們全家視為掌上明珠的弟弟,家族唯一血脈的陳雲……直挺挺的躺在血泊裏,他睜着圓滾滾的大眼睛,好像在訴說着他的悲哀,他微微張着的嘴又仿佛在控訴他短暫還未玩耍夠的一生,我好似能聽到他在說:姐姐,我不想死,我不想這麽就死了……
一群穿着軍裝的日本人裏裏外外将我們家一樓圍得水洩不通,為首的是一個微胖的日本皇軍,他身邊跟着一個穿黑色中山裝的中國男人,如同哈巴狗點頭哈腰地緊随那名皇軍身旁,我們對這種人統稱——漢奸。
“山田大佐,這是第二家店鋪,也都是您的了。”漢奸奉承地說。
“好滴!你滴很好!剛才那個小孩又哭又鬧太吵了,你滴幹的不錯!”山田大佐朝汗奸豎了豎大拇指。
又哭又鬧?難道僅僅是因為陳雲又哭又鬧所以他們就殘忍地殺了他嗎!
漢奸一聽誇,尾巴翹到天上去了,連忙獻媚道:“哪裏哪裏,能為大佐做事是我的榮幸。大佐有所不知,這家店鋪最大的吸引力不是它的錢財,而是他們夫妻二人所生的女兒,聽說生得那是清純可人……不如讓他們的女兒陪您快活快活?”
他們說的是我!
“噢?”山田一聽便來了興趣,一臉的淫笑。
“喂,快說,你們女兒哪裏去了?”汗奸擡腳踹了踹捆綁着跪在他們身前的父親,可憐的母親早就哭暈了。
“我女兒去上海上大學了……”父親答道。
“真的假的?”漢奸狐假虎威地一腳踹翻我的父親,父親胸口正中一腳,急咳幾聲。
眼淚更兇的傾瀉而出,我忍不住要沖出去和那些禽獸拼命,只聽父親大聲疾吼:“陳香,你在上海要好好的,我們今天注定要死在這裏了,不要為我們報仇,好好活下去……”
我在一瞬間就讀懂了父親的用意,他在誤導日本人,告訴他們我不在家裏,同時也在提醒我千萬別出去。
父親越說越慷慨激昂,但他還未說完山田便不耐煩地掏出手槍,對着躺在地上無力掙紮的父親心髒位置毫不猶豫的扣動扳機,我睜着驚恐的大眼睛眼睜睜地看着一切罪惡的發生,最後一刻不得不合上早已濕透的眼睑……
父親走得很痛快,不到三秒就咽了氣。我想沖出去和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同歸于盡,可是我拿什麽跟他們同歸于盡呢?只是以卵擊石吧!況且,我不能背棄父親最後的遺願……
母親看着父親萎倒在身旁意外的無動于衷,她在一聲低泣後居然義無反顧往山田的槍口上撞,結果可想而知,日本人沒有一點點良知,他們全都是喪心病狂的禽獸,又一聲槍響震耳欲聾地響徹天空。這一聲徹底瓦解了我的家,擊碎了我的全世界……從此我在世界上無依無靠了。
一時間肝腸寸斷,眼前一片漆黑,我憑着十幾年累積下來的熟悉感連滾帶爬地跑回了房間,快走到房間期間不小心絆倒了一個小凳子,只聽樓下漢奸肅聲喊道:“誰!”背上的冷汗不自覺一顆顆地湧出,聚成水流緩緩流下背脊。
我慌亂地跑房間,飛快地掃視了屋子,能藏人的地方只有兩處,一處是床底,一處是衣櫃。我沒有猶豫地躲進了衣櫃裏。
“嗒嗒嗒嗒……”皮鞋踩着地板發出的聲音一下下伴随着我的心跳加快,不消片刻那聲響就近在耳邊了。
衣櫃的兩扇門頁間有着微小的縫隙,我不自覺地往那裏探看……
是山田!他進了房間,一步步的逼近櫃子……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冷汗涔涔直流,世界安靜的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我捂住嘴巴,連大氣都不敢喘。
山田突然調頭往床邊走去,他駐足在床邊半刻,驀地将整張床掀翻!床鋪側翻後發出轟然巨響,引得心髒又是劇烈地顫抖了一把。山田看到空無一物的床底,盛怒的表情不言而喻。他大聲怒罵:“八嘎!”
為什麽有些人形容時間常常用“度日如年”來講?大概是對某個時刻厭惡、害怕到了極點。
山田現在的每一個動作在我看來顯得格外緩慢。他氣呼呼地轉過頭,把目光對準我現在藏身的櫃子,他淫笑的臉恍若就在眼前,我躲在黑暗裏,渾身止不住地顫栗,一股惡心感漫上胸口。
“哈哈,花姑娘……”山田拉開了櫃門,發現了躲在櫃子裏的早已吓得六神無主的我。
我的眼淚像斷了線的水珠一顆顆不停地掉。
山田笑得愈發淫蕩,他猥瑣地吞咽着唾液,笑眯眯着看着我用生疏地中文說:“不怕……大佐疼你……”
他把他肮髒的手慢慢地伸向我……
“不要……”我不斷地搖頭,我很清楚落在日本人手上是什麽下場,到時候一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此刻我竟非常渴望能痛快的一死了之。
“嘭!”一聲驚天動地的槍聲。
一股腥熱的血液噴濺在我的臉上,我條件反射地閉上眼睛,再睜開眼睛時山田如一座突然崩塌的山峰倒在我的眼前。
山田倒下後顧卓遠的狠絕的面孔近在咫尺,在看到我那一刻,顧卓遠眼裏的陰狠都瞬間瓦解,他上前一把将驚魂未定還在瑟瑟發抖的我摟進懷裏,我在這個雖然冰冷可是熟悉的擁抱裏痛哭出聲。
顧卓遠低聲在我耳畔說:“陳香,你吓死我了。”
“帶我離開這裏,求求你。”我緊緊地攥着顧卓遠的衣袖哀求。我終于等到了熟悉的人來,終于等到了希望,顧卓遠的出現簡直就是我的救命稻草!
“好好。我們馬上離開。”顧卓遠輕柔地抱起我,瞥了一眼山田的屍體對站在他左側的小右道,“剩下的事情你去處理,告訴麻生少将他的手下做了蠢事,連我的家人都敢動,問問他還交不交顧氏這個朋友了?”
“是,少爺。”小右畢恭畢敬地回答。
作者有話要說:
☆、24淚眼不曾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