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金蘭河樂隊的演出結束後,天已經開始發暗。寧歌這回遠遠地見到了真的白瑪,不虛此行。

林西梓從始至終都沒表現出對某個演出嘉賓的興趣,寧歌也只是為了來看金蘭河,現在演出結束了,兩人都沒了再逗留的興致。

寧歌跟着林西梓,誰知對方并沒有走向出口,而是往舞臺後方。

“我們是不是走錯了。”寧歌問。

林西梓說沒有:“走之前帶你先見個人。”

林西梓走到後臺入口,特勤人員攔住了他,寧歌看着他打了個電話,還沒挂就見後臺跑過來一個人,寧歌瞪大了眼,是白瑪。

白瑪示意特勤人員開門,手穿過栅欄一摟林西梓的脖頸,雙眼因為喜悅染上一層金亮:“那是我兄弟!”

寧歌到後臺後第一件事就是和白瑪合影,白瑪非常配合,鼓手吉他手貝斯手也一個個搶着入鏡,完全沒有在剛才舞臺上的酷霸勁。

寧歌對合影很滿意,也覺得金蘭河樂隊的人設有點崩。

“你都沒和我說過你認識白瑪,”寧歌問林西梓,“林少爺你這藏得也太深了,不帶你這麽給人驚喜的。”

白瑪湊過來替林西梓解釋:“小姑娘不瞞你說,我們也快八年沒聯系了。”他撓撓一頭髒辮,“是八年前吧,咱們打了那一架,就王不見王了。”

“還王不見王,兄弟你有點自知之明行不行。”林西梓說,八年不見,白瑪張口就跑火車的習慣還是沒改。

寧歌嘗試着理解:“也就是說你們以前是很好的朋友,後來因為什麽事情鬧掰了?”

“說來話長,你知道再好的哥們,也有為同一個女人反目成仇的一天。”白瑪一臉滄桑,手伸到挂在旁邊地外套口袋裏掏煙盒,“也有為了另一個女人冰釋前嫌的一天。”

林西梓扶額:“兄弟你做個人吧,說人話。”

白瑪憨然一笑:“你就是寧歌吧,還得謝謝你,你要是不喜歡我們樂隊,你西梓哥哥肯定不會一個星期前放下身段聯系我,不然就他這倔脾氣,八十年都不主動找我。”

寧歌很懂事:“那你們一定有很多話要說,我不打擾了。”樂隊其他成員都在,寧歌可以和他們聊很久。白瑪拿着煙盒,和林西梓一起到了屋外。

“你好歹都開過全國巡演的人了,還用這種打火機?”林西梓見白瑪掏出的是街邊小店一塊錢一個的塑料火機,問。

“哥們再別說了,還不是你,我對火機都有陰影多少年了,”說是說着抱怨的話,白瑪還是護着火,把林西梓的那根點上。

“八年啊哥們,彈指一揮間,”白瑪用肘一頂林西梓,“你上哪找我這麽好的兄弟,為個火機一斷就是八年。”

白瑪摸了摸鼻梁山根:“名字一時想不起來了,許什麽來着……”

“許曾谙。”

“對對對,江南好,風景舊曾谙那個。”白瑪吐了口煙霧,“你啊,談個戀愛整個人都魔怔了,人家就是謝我當了三天導游,送了我個火機,我在你面前顯擺了幾次,你倒好,就差把我整個人都燒了。”

“那你當初還送他顆狼牙,你這不是成心要……”

“要啥,搶人?”白瑪打斷他,“他許曾谙長得再心疼1也不是個姑娘,我有必要和你搶?再說了,你到底是那本野書上看到說狼牙是定情信物的,我們家年年要打狼,獠牙辟邪倒是真的,不知道送了多少人,個個都是我童養媳?”

林西梓長呼一口氣:“當初是我不對,直接動了手,都沒聽你解釋。”

“我為什麽要解釋,”白瑪一收剛才的嬉皮笑臉樣,“我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為什麽要解釋。”

“咱們小學就認識的交情,不是沒有矛盾過,可我真沒想到,林西梓你這次這麽狠,我不找你,你就真不來找我。我都懷疑,我八年前要是服軟主動來和你說個明白,你也不會信我。”

“兄弟是我對不住你,”林西梓說得誠意。

“不說了,都過去了,”白瑪擺擺手,“說說你那姑娘呗,哥們你原來好這口,和那許曾谙一個水靈樣。”

提到許曾谙的名字林西梓心裏一凜:“不提他了。”

白瑪還想再來一根,才發現煙盒空空,林西梓把自己的拿出來,白瑪笑着接過:“還說我,你一個大老板,還只抽十幾塊錢的黑金城。”白瑪拍他的胸脯,“你人在海洲,這顆心還是金城的。”

“你還見過許曾谙嗎?”

林西梓停頓了兩秒:“沒有。”

“其實我也有錯,不應該和你置氣,服個軟和你說清楚。”白瑪喉結一動,其實剛才那番話他思忖了八年,終于說出來了,也回不去了。

“現在想想許曾谙也挺可憐的,我就想着回個禮,送顆牙還不用跑禮品店,”白瑪看着林西梓,那眼神的意思是,我真的只是順手。

“他接過去的時候眼睛就紅了,然後和我說,這是他收到的第一個禮物。”

林西梓拿煙的手一抖。

“我當時還不信,誰還沒過過生日,怎麽可能沒收過禮物。我那時候還不知道他從小就一個爸爸,又是飛行員,确實不像是會給他過生日的。”

白瑪問林西梓:“他是不是,很傻逼地把一個我順手給的禮物,珍藏在什麽地方了。”

“然後你也誤會他了。”

天色已晚,林西梓能看到煙頭上的紅色火星,慢慢燃起又熄滅。

“他有個小鐵盒,放我給他的一封情書。”

那些火星一點一點綿延往下,不知何時才能燃到盡頭。

“那顆牙也在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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