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王呀大王真炫酷
“身為帝王,一言一行易落人話根,當深思熟慮才是。”
“先生所指何事?”
玄北落子,伸手又拈來一顆剔透碧綠玉棋子。
曾任上書房少傅一職阿寥萊皺紋遍布的臉像是接了一層薄皮,沉沉挂下。
他神色肅然,正襟危坐,渾濁的眼珠仿佛可看透古往今來千百事,透出股宛若佛像般古老寧靜的氣。
“戈敏一事并非上上策。”他道。
“先生顧慮太多,與其退一步叫人道懦弱怕事,不如落下狠厲名聲。”
“如今玄北王不顧兄弟之情一事傳徹天下,又如何?”
“孤之所以身陷奪位之争,為得正是不必屈于人下,既已為王,孤何必再畏懼他人言語?”
“水能載舟亦能複舟。
還望王與茹太後重修于好,萬萬不可再背負不孝之名。”
“戈敏有一子,五月大,孤已将他留在宮中,日後會送到太後膝下撫養。”
“既然如此,茹太後當不再假借抱恙,謝絕年宴,不至于招人話柄。”
“先生未免過分當心了。”
玄北再落一子。
“身處局外,一絲一毫動蕩反倒明了于心。我無官無職,亦不貪生,更不怕死,自可暢懷說教。至于為君之道,非聽,非不聽,一切全憑王定奪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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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寥萊話鋒一轉,“聽聞王身邊近來多了一個孩子,可否允草民一見?”
“不過一只頑猴,竟也能驚動先生。”
玄北偏頭望一眼天色,“這個時辰怕是還睡着,非得日上三竿才起。”
“但望一見。” 阿寥萊仍是堅持,眉目慈善。
“顏褚,派人去将你小主子喚來。”
“諾。”
顏老公公弓腰退下。
虞子矜入宮半月,這是玄北頭一回在他人面前提及,且稱小主子。
小主子。
當真從王口中吐出這三個字可不同尋常。
老公公思來想去,吩咐小公公傳話禦膳房備下吃食,又親自前往正清殿伺候小主子起身。
玄北與阿寥萊又對弈半個時辰,虞子矜的身影才出現在湖心亭。
細雪霏霏,瘦削的人裹一層寬大火紅狐皮裘自浮橋上過,小巧下巴埋沒于茸茸狐毛之中,襯得雌雄莫辨的容貌绮麗至極。墨黑發絲傾斜而下,幾縷碎發軟軟貼在臉邊;
冰肌玉骨,明眸皓齒,宛若雪中嬌豔一點紅,美貌得驚心動魄。
哪怕是玄北也不曾料到寥寥半月,這孩子能出落成這副模樣。
合該是精心呵養的。
玄北不無愉悅的縱許虞子矜投入他的懷抱,伸手為他攏了攏毛領。
虞子矜不住揉搓惺忪的睡眼,纖長的睫毛上沾着化水的雪片。
“可否上前容草民細看?”
阿寥萊眼眯成線。
虞子矜看一眼玄北才走上前去。
老先生伸出雙手輕輕貼住虞子矜的左右臉,拇指按壓下颌骨,又好似随意地觸及面上。随後,他還翻開虞子矜的手掌一看再看。
虞子矜任由他動手,直勾勾盯準老人一把茂密白胡子,宛若一只瞧見毛線的貓兒,興趣滿滿。
待得阿寥萊松開手,他一溜煙鑽入玄北滾金邊黑氅之中,只機敏地露出一個小腦袋。
“少年多波折,福中禍所依。” 老先生輕嘆一口氣,“野性難馴,氣運佳而命格弱,易惹魑魅魍魉,是拘不住富貴名利的枉勞命。”
“孤素來不信因果鬼神,不過是瞧這小東西膽大有趣,留着解解悶罷了。” 玄北牽扯嘴角,剎那間傲氣逼人。
似懂非懂的虞子矜歪斜腦袋聽了兩句,沒領悟,也就不聽了。
阿寥萊雲淡風輕,“王信或不信,非草民之事。草民只可忠君一句:此子如利器,可傷人,可傷己,望王斟酌。”
說罷遂不語,起身告退。
“我困呢,還想睡。”
四下無人時,虞子矜才肯出聲。他支起身來,用手掌觸碰玄北光潔的下巴,滿眼困惑,“你怎沒有?”
“明日便有了。” 玄北一手輕松抱起他,問:“冷麽?”
“冷阿。” 虞子矜撅着嘴,“什麽時候才不冷呀?”
“還有些時日。”
“我還餓着呢。”
“成日淨知道吃睡。”
玄北不緊不慢漫步飛雪中,朝正清殿走去。
虞子矜不服氣反駁,“我還要與老公公一塊站着呢。為什麽光你一個可以坐着?公公說要伺候你,為什麽你要人伺候阿?”
童言無忌。
童言無忌。
帝王身後兩排宮仆生平頭一回知這世上有如此膽大包天之人,敢如此同玄北王說話,紛紛屏住氣兒半分聲也不敢出。
“因為孤是王。” 玄北倒像是偏喜好少年郎這不管不怕的性子,非但不動怒,反問:“你可知王是什麽?”
虞子矜咯咯笑,“是你呀。”
“王是,為所欲為。” 玄北揚起一抹恣意笑容,低沉的聲音中別有情緒。
作者有話要說:
玄北:我給你們說哦。當王,真的是能為所欲為的。
短小過渡章
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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