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權臣1
皇上能有什麽決斷呢?
皇上早已卧病多年,不理朝政,此次恐怕連江南有水災發生都不知道。
鐘鳴的決斷,就是皇上的決斷。
這自然不是第一次了。
朝堂上無人反駁,反駁過的“忠烈之士”人也早就被解決了。
奸臣當道,正是如此。
他們紛紛這樣想到,卻也無人吭聲。
“丞相大人日理萬機,管着天下大事,自然脫不開身!”門下侍郎趕緊露出谄媚的笑,先一步反駁出言頂撞的小言官。
本以為是順着鐘鳴的心意,不料卻聽見他冷哼一聲。
“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這大事是所有朝臣的大事。我要是一刻都走不得,養你們這些人有何用?”
說完又恢複了溫和的表情,接着講道:“二皇子也不小了,皇上有意讓他歷練,黎民百姓需要他去安撫,自然是一定要去的。”
“我既是丞相,也是太師,為人師表,自然不能讓二皇子獨自涉險。”
“陛下有令,讓臣一同前往。”
朝臣唏噓不已,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
“戶部,赈災的災銀準備的如何了?”
“不敢疏忽,早前第一批已經發出,還有部分……”
解決了最大的問題,剩下的就好辦多了。
散朝之後,工部尚書和吏部侍郎很快走到了一起,他倆都是二皇子的親信,也都是皇後母族出身的人。
“李大人,你看這事……?”工部尚書有些懊惱的說道,本來他今天的任務就是盡量不讓二皇子去赈災。
“本來皇後這樣吩咐,主要是怕鐘鳴攬權,更怕他背後下黑手,如今“皇上”命他一同前往,他恐怕也不好動手,暫且安心吧,陳大人。”今日他們倆在朝堂上一唱一和的目的,也勉強算是達到了。
其實皇後也真是多慮。
鐘鳴還有什麽權好攬的呢,早些年,皇帝身體還好些的時候,對他就幾乎言聽計從。
從那個時候起,就大權旁落了。
這些年皇帝卧床不起,他更是代為監國,指鹿為馬的事情做得不少,礙手礙腳的人也早都死絕了。
就是他明天坐上皇位。除了名聲不太好聽,也不會有太多麻煩。
甚至大多數人還會叫好。
二皇子這些年毫無建樹,就算勉強開脫說他小,可鐘鳴在這個年紀的時候,早就将朝堂這趟渾水攪得風湧雲起。
這幾年,更是大權在握,把大祁朝捏在手裏,管的國富民強,養得兵強馬壯。
他得民心,在幾路軍隊裏也是一呼萬應。
真正是手眼通天。
手眼通天的鐘鳴,沒有去繼續處理公務,也沒有回他偌大的丞相府。
他來上朝時坐的馬車回了丞相府,他自己卻坐了一輛轎子,往丞相府的反方向去了。
目的地是一個不大的小院。
他一推開大門,屋子裏的人就迫不及待的跑了出來。好像知道來的一定是鐘鳴,還沒看見人,就高興的喊道“夫子來了。”
“都多大的人了,做事還這樣急躁莽撞。”嘴裏說着責怪的話,神情卻溫和的很。
他難得有這樣真正溫和的時候。
來的是個十六七的少年,身條忻長,實在算不得個孩子。
此時卻露出了孩子氣的表情。
“燕陵知錯!”
鐘鳴哪裏是真的責怪他,和他回了屋。
照例抽問了他的功課,為他解惑,不拘時政國策都有涉獵。又在他的央求下教他習了小半日的字。
對這些事鐘鳴熟悉的很,好事做了千萬遍。
他精于此道,做起來似乎比操控風雲詭谲的朝堂更得心應手。
天色漸漸暗下來,鐘鳴一日的光景都耗在了這個地方。
用過晚飯,鐘鳴早該回去了。
祁燕陵十五的生辰過後,鐘鳴覺得他也大了,覺得少年人應該喜歡自由,不愛有大人看着,這一年就再也沒留宿過。
可惜他自己也才二十,就永遠一副沉穩的樣子。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今日他有話要說,卻猶猶豫豫的,朝堂上雷厲風行的丞相,竟然有事情如此瞻前顧後,左右為難。
祁燕陵也清楚,鐘鳴尋常忙得很,案桌上各式各樣的折子堆的山高。
今天抽出這麽多時間來,定然是有話要說。
他知道是什麽緣故。
也不為難鐘鳴,主動開口問到:“夫子是有話要說?”
“嗯,”鐘鳴接口道“江南水患,前去赈災的人選定下來了,皇上讓我和四皇子一同去。”
“本來答應陪你一同過十六生辰的。”
說到這裏,鐘鳴為自己的食言感到不好意思。
少年早就料到了,心裏其實沒什麽波瀾,卻故意露出失落的表情。
“不礙事的,皇命難為,夫子的大事重要。”他說的這樣委屈又善解人意的話,因為知道,對方會更加愧疚。
“待我回來,答應你一個要求,什麽都行。”鐘鳴果然說出了意料之中的答案。
“嗯,”祁燕陵乖巧應到“天色晚了,夫子今晚就住這兒吧,客房一直都留着的。”
鐘鳴正在愧疚的當口,自然沒有拒絕。
這個宅子靠近郊區,一入夜,就完全安靜下來,完全沒有鬧事的吵鬧。
一輪皎月挂在空中,耳邊淨是悉悉索索的蟲鳴,這些聲音,他已經好久都沒聽到過了。
上一次是什麽時候呢?
是祁燕陵滿十五,兩人都很高興。他酒量不好,只喝了一點,就有點暈乎乎的。
本來打算在當天就告訴祁燕陵他的身世的,可是當時的氣氛太好了,好到鐘鳴實在不忍心打破這份安寧。
他還小。
鐘鳴總是這樣覺得,覺得他還擔不起沉重擔子,背不起蒙蔽人心的仇恨。
自己還能替他再扛一段時間,多一份不多。
再讓他天真快樂幾年吧,自己能把所有的仇都報完,連帶他那份一起。
到時候,他要是還喜歡這樣閑散寧靜的生活,自己就永遠保守秘密。
他會有個溫柔的妻子,一堆可愛的孩子。
自己歸隐山林,過閑雲野鶴的日子。逢年過節,他或許會來探望探望自己古板的夫子。
喝了酒,耳邊又是這樣舒适安寧的聲音,想着那麽美好的事情,很快就沉沉睡去。
所以當然看不見……看不見祁燕陵勾着嘴角,玩味的神情。
他直勾勾地看着鐘鳴,眼睛幽深得不見底。
那種“想要吃掉他”的表情,還有一點點讓人不寒而栗。
他沒看見這些,所以現在回憶起來都是一些歲月靜好的景象。
回到客房裏,擺設還是熟悉的樣子,他撫摸着書桌的桌角,一步一步朝窗口踱過去。
有些睡不着了。
他是權臣,是奸佞,一舉一動都要格外小心。
心思太重,總會有點報應。
小時候舅舅說過:“慧極必傷。”
自己卻說:“那我就一輩子都有舅舅護着,啃父親母親的老,一直當米蟲!我不動腦子,有什麽好傷的。”
那時候多大?
十歲?
或許更大一點。十三歲之後,就再沒有那樣說傻話的日子了。
十三歲前的鐘鳴,是鐘鳴鼎食之家的鐘鳴;十三過後的鐘鳴,是鐘家最後的悲鳴。
“夫子睡不着嗎?”祁燕陵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身後。
“我見夫子屋裏的燈一直亮着,就來看看。”他有說。
“無事,你回去睡吧。”
“我給夫子講故事吧,就像夫子以前給我講的那樣。”說這句話的時候,好像想到了一個多好的辦法。
“孩子話。我這麽大了還要人哄睡覺不成?”
“但是我想和夫子睡,夫子已經很久沒和我好好說過話了,這一走又是幾個月。”
“夫子總是忙!”
鐘鳴沒有辦法,答應下來。
被他這麽一岔神,也沒了剛才的陰郁心思,還真有點睡衣意。
祁燕陵喜滋滋的和他一起回到自己屋子裏,笑得像一只偷了腥的貓。
滿臉都是天真活潑。
按理說他這個年紀的少年,已經不太适合這樣的表情。
不過,還是可愛。鐘鳴這樣想。
自己家的崽子,就是不一樣。
願望得到滿足的崽子,很快就睡了過去。
鐘鳴聽着規律的呼吸聲,也逐漸平整了呼吸。
祁燕陵卻突然睜開了眼睛。
他朝熟睡的鐘鳴越靠越近,嘴唇逼近對方緊閉的眼睛,輕輕印了上去。
鐘鳴的眼珠轉動了一下。
祁燕陵一下屏住了呼吸,控制自己不要一下驚坐而起,好像被燙到了一樣呡住嘴唇,又回味一樣的舔了一下嘴皮。
最後深深的嗅了一口,似乎想要記住他的氣息,終于還是躺回了自己原來的位置。
心跳得格外的劇烈。
不應該這樣的。
自己并不是真正的少年。
只是發現了一個有趣的人,想要和他好好玩一下而已。
如果他真的是那個人,自己就更不該産生這樣的心思。
為了使這個游戲更加有趣,自己在大部分的時候封住原來的記憶,這些記憶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會有稍瞬回轉。
每每,都會有這樣劇烈的感情。
不過,既然游戲開始,那就要有始有終。
自己不會改變“祁燕陵”的任何決定。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個副本正式開啓。
第一個副本,是作為一個引入過渡的存在,我刻意把它寫得很短。
而這個世界它作為攻受培養感情的存在,它就會相對很長。不管是時間線還是小說篇幅。
第1個世界留的伏筆,在第2個世界結束之後會基本解決。現實世界的結構框架設定,也會基本亮出。
這個古代是架空歷史的。所以也沒什麽可以考據的。
就像丞相和六部同時存在,主要是怎麽方便怎麽來。
小劇場1----------------------------
快要病死的老皇帝,垂死病中驚坐起。
皇帝;明明都是你決定的,憑什麽都要讓我背鍋!
鐘鳴:這麽跟朝臣說主要是方便,這麽跟祁燕陵說,主要是怕他因為我食言而肥生氣,然後觸不及防的黑化肛我。
小劇場2————————————————————
祁三歲:我要和夫子睡。
鐘鳴:你還小嗎,還要和大人睡。
祁燕陵:我要和夫子睡。
鐘鳴:……(臉紅.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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