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權臣7
回到鐘家,鐘承俞還是不在。
二小姐就去找父親說事情。
過了兩天,她來問鐘鳴,想去看舅舅嗎?
鐘鳴當然想。
甚至還想那個和舅舅一起的叔叔。
下午宮裏就有人來傳話,宣鐘二小姐進宮面聖。
二小姐就帶着鐘鳴和鐘槐枝去了,因為不好把圓圓一個人留在家裏,就一起帶去了。
進了宮,卻沒去看皇帝。
領路的人把他們領進了另外一個宮裏,鐘承俞就住那裏。
說是當太師,教皇子學習。
鐘承俞讓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拉着二小姐問她這兩年過得好不好?
又叮囑鐘槐枝,一定要對他妹妹好。
最後拉過鐘鳴,摸摸他的頭,說,長高了。
看見圓圓的時候,當時愣住了。
“是你弟弟?”他問鐘鳴。
“嗯。”确實是弟弟不錯。
鐘承俞立馬就生氣了,數落妹妹生了二胎,卻不跟自己說。
二小姐這才解釋起圓圓的來歷。
正解釋着,外面通傳送皇帝來了。
鐘鳴一看。
來的正是他認識的那個叔叔。
只是舅舅看他的眼神不一樣了。
他如今說起話來,也不再那樣嘻嘻哈哈,變得一字一頓的,聲音沉穩。
和他看起來的樣子,倒更合适。
他詢問二小姐一家是否要在宮裏多住幾天,好好陪陪鐘承俞。
被鐘承俞冷冷拒絕了。
他有些尴尬,試圖轉移話題。
就看見了作乖巧狀的圓圓。
也愣了一下,主動問起他來。
二小姐又解釋了一遍圓圓的來歷。
他好像更确定了什麽事,問到:“他耳後,靠近耳垂的地方,是不是有一顆朱砂痣?”
這下輪到二小姐他們吃驚了,這個地方比較隐秘,總不至于他一進來就看見了。
之後發生了很多事?鐘鳴也不太清楚了。
只記得回到家,母親跟他說,圓圓找到了真正的家人,不能再跟他們一起了。
鐘鳴很傷心,好像自己最喜歡的東西被別人收回去了。
可惜,還沒養得白白胖胖圓圓的!
之後幾年,他還是照樣跟着父母到處跑。
只是每當要去嬉戲打鬧的時候,覺得身邊缺了什麽,漸漸不愛到處皮了。
認認真真讀起書了。
雖然也不指望高中狀元,但他過目不忘,看的書又多又雜,幾年書看下來,倒是什麽都懂。
他常常催父母回京城,說是想念舅舅。
他每每進宮都想看看,他原本的弟弟在哪裏。
但是從來沒看到過。
他也問過幾次,但舅舅也答不上來,往後他也不再問了。
舅舅看起來也越來越不開心了。
他天資聰穎,卻看不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
就這樣一晃一晃,長到了十三歲。
每隔幾月就來看一次鐘承俞已經成了慣例,他和父母又回到了鐘家,等着進宮的旨意。
後來鐘鳴成無數次想,要是他當時并沒有要求要回來就好了。
那在剩下的幾十年裏,父母還會一起經商,一起救人。
一起看遍天下風景,恩恩愛愛,直到逐漸老去。
因為他們沒有等來進宮的聖旨,等來了滿門抄斬的旨意。
官兵把鐘家團團圍住,說是犯了十多條必死的重罪。
當時兵荒馬亂的,尖叫和哭喊聲連成一片,意圖反抗的人血濺當場,沒人敢掙紮了。
關鍵時刻,二小姐想起了她幼年時期偷溜出去的矮牆。
那裏的圍牆垮過一次,後來重新修繕的時候,下人因為沒人會來就偷工減料。
圍牆修的比其他地方更矮一些。
那一片荒得很,或許沒有官兵守着。
她趕緊帶着鐘鳴和鐘槐枝,悄悄溜過去。
好在真的沒有官兵守着,圍牆也不高,能夠翻過去。
這是他們唯一的希望了。
夫妻倆先把鐘鳴送上了圍牆。
他還沒來得及翻下去,抓你的官兵就追過來了。
二小姐大喊,不要等他們,趕緊跑,往哪兒跑都可以。
二小姐這輩子,天真歡快,活的肆意,從來都沒有這樣失态過。
他吓得跌落下去,破了皮,流了血,不敢喊痛,只悶頭往更荒僻的地方跑去。
等他實在跑不動了,跌在地上。
因為流了太多血,逐漸昏了過去。
隐隐約約,好像有人向他走來。
可能是人死前這走馬燈吧,他覺得那個人看起來,很像……
他的圓圓,他的弟弟。
本來以為自己是必死無疑的,沒想到又清醒了過來。
醒來的地方,是一個獵戶家裏。
早些年的時候,他去山上打獵,沒想到遇到野熊,被一路追下山崖,摔斷了腿。
他家裏窮,妻子和兩個孩子全靠他養活。
他腿斷了,沒有經濟來源,實在是無錢醫治。
被路過的鐘槐枝救了一命,還醫好了他的腿。
“少爺都昏迷好多天啦。”那個獵戶老實的妻子說道,“就怕你燒得太厲害,醒不過來。”
她擰幹了一個幹淨的帕子給他抹臉,又說:“少爺剛被送……”
獵戶重重的咳了一聲,打斷了她。
跟鐘鳴說了一下現在的情況。
在鐘鳴昏迷的這些天裏,審都沒審過,鐘家三百七十一口,全都掉了人頭。
“恩公和夫人也沒能逃脫。”
當年二小姐跟人私奔的事,因為丢臉鐘家也沒傳揚出去,所以知道有鐘鳴這個人的,只有最親的幾個。
清點人數的時候,漏了他。
曾經鐘鳴鼎食的鐘家,現在只活着這麽一個人。
獵戶說他那天上山打獵,沿着血跡,恰巧救了鐘鳴。
“恩公救了我一條命,往後少爺就住在這裏,我就是拼了命,也不會讓少爺有事。”
鐘鳴知道他有所隐瞞。
但現在也不是追究的時候。
這一聲聲的少爺聽着他極其別扭,讓獵戶改了稱呼,也真的住了下來。
沒過多久,又有皇後病逝的消息。
很快,太子也因為結黨營私被廢了。
很快又有了新的皇後。
太不正常了。
他對鐘家雖然不熟悉,但也清楚鐘家是不可能犯下這些罪的。
他對鐘家雖然沒有歸屬感,但這血海深仇只有他能報了。
他開始收拾自己玩世不恭的性子,把自己僞裝起來一點點,變得圓滑又勢利,假裝自己是個苦讀的窮書生,跟京城的權貴公子結交,套取有用的信息。
索性本來也不是什麽好高高在上的人,面子也拉得下去。
知道他的人,除了皇帝都死了。
他特地沒有改名換姓,在京城中游走。
果然,下命令的人,真的不是皇帝。
他心裏還隐隐地期望,有皇帝的保護,或許——舅舅還在。
其實他也知道,太不可能了。
只有得到了權勢,才能為鐘家翻案。
他前幾年讀的書多,一步一步,考了個狀元也沒費太多的勁。
剛好十五。
他高中狀元的時候。
皇帝讓人把他引進了宮裏。
因為每次見舅舅,舅舅都避開了皇帝,算起來,還是七歲多那年,圓圓被送回去,見過皇帝了。
皇帝沒在自己宮裏見他,他在舅舅住過的宮裏。
那裏許顯然已經空了許久,雖然一直有人打掃整理,看起來幹幹淨淨,可就是少了一些人氣。
常年照顧他舅舅的老太監看見了他,倒抽了一口涼氣,嘴哆哆嗦嗦的,好像要喊出一個不敢喊出的名字。
皇帝本來坐在椅子上,輕輕地專注地撫摸着椅子上的紋路。
一副什麽都不上心的樣子。
沒有一個皇帝該有的威儀,一副神思不屬的樣子,像是被誰掏了心。
聽見太監的動靜,轉過頭來,眼神有些恍惚,輕輕叫了一聲:“承俞。”
輕的像是怕驚醒一個夢。
但畢竟還是夢。
看他這副模樣,鐘鳴也清楚,舅舅不可能還在了。
心裏忍不住恨起來。
都說外甥像舅。
逐漸長大抽條的鐘鳴确實是很像鐘承俞的。
他厭惡皇帝看他那種懷念熟悉的眼神。
冷冷一笑,打破了他的夢。
皇帝也不介意。
“我身體不行了,也快下去了”皇帝說“你想替鐘家報仇吧。”
“我們合作吧。”他又說“事後,你想要皇位都可以。”
“畢竟承俞那麽疼你,他知道了,一定會高興。”
皇後的勢力越來越大,陳家也越來越猖狂,皇帝的身體不行了,單靠他,竟然束手無策。
鐘鳴想告訴他,不是誰都會稀罕這個位置。
但是已經懶得跟他說了。
他确實需要權力,如果有皇帝暗中操作,定會比他自己打拼方便百倍。
“我需要真相,所有真相。”鐘鳴,提出了自己的條件。
就這樣,他知道了,自己原本所不知道的所有秘密。
還有皇帝的愛情。
作者有話要說: 氣氛有點沉重,今天就沒有小劇場了。
其實本來寫這一段的時候,是寫了鐘家當時具體的慘狀的。
就很詳細的描述了,鐘鳴當時其實在角落裏藏了起來,然後親眼看見父母以及大部分人的死亡,然後還有蔓延的大火。
蜷縮一團,腦海中始終都是父母死去死睜大了雙眼,在火海裏逐漸窒息,昏迷過去。這樣子。
但作為一個勵志寫小甜品的人,我感覺自己有點太過分了,就把它給删掉了,換了另外一種不那麽有陰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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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講的那個拍西瓜的笑話,我今天又把它講給了我的同學聽。
但是我的同學角度比較刁鑽。
他聽了之後沒笑,他問我西瓜沒熟就算了,如果西瓜熟了,是不是就該開始切了?
真的是冷笑話瞬間變成鬼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