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進了內殿,甩一把衣袖坐在了榻上。
盡管許娥能感受到劉骜沉重的情緒,但依舊笑臉相迎,“皇上為何悶悶不樂?”
劉骜也不拐彎抹角,狠狠捶了一下桌案,兇道:“聽聞皇後在後宮行巫蠱之術!”
許娥頓時面如死灰,被這忽來的惡煞之氣吓住了神經,被殺個措手不及,之前欣喜之情徹然消失,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腦袋發燙一片空白,背脊沁出了冷汗。
“說!有沒有!”劉骜再一次嚴厲的呵道。
許娥一個驚顫,回過神來,睜着驚恐的雙眼直直跪下身去,眼淚頓時灑了出來,話不連聲,“臣……臣妾……”
劉骜心灰意冷,無奈而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一腔憤氣,命令太監,道:“傳掖庭獄,給朕查。”
劉骜沒再看許娥一眼,起身離去,許娥立馬跪着爬過去,拽住劉骜的袍服,惶惶如喪家之犬,痛哭流涕,“求皇上從輕發落,臣妾不是有意漠視宮規,臣妾只是求法師讓皇上能夠回心轉意呀!”
“回心轉意?皇後堂堂一國之母,居然使這種惡毒玄虛的手段令朕回心轉意,做出這等荒誕之事傳出去就不怕被世人恥笑!”劉骜無情再次甩開許娥,往甘泉宮走去,那是他的寝殿,皇後生事,永巷大亂,劉骜此刻不想理會任何嫔妃。劉骜心如灌滿了烈酒,情緒低落到谷底,麻痹得不欲問世事。
劉骜此刻還未踏入甘泉宮,一名小太監便連滾帶爬、慌慌張張的跑來,其神色恐懼,狼狽不堪,狠狠地“咚”一聲磕地跪在劉骜跟前,瑟瑟蜷縮着,聲音發顫:“皇上,王……王美人腹中胎兒殁了!”
此噩耗如晴天霹靂,劉骜瞪大了瞳孔,雙眼條件反射的泛蒙,眼前好似灰了一片,身子一懸,差點栽地,幸好有常樂扶住。好一片刻,劉骜眼裏的陰霾才漸漸散開,理智漸漸刺痛起來,氣息微弱,再問跪在地上的小太監:“你說什麽?”
小太監撲地不起:“皇上節哀,胎兒殁了。”
劉骜頓覺得呼吸艱難,氣息不暢,搖晃着徑直朝王美人寝殿跑去。
臨近王美人的寝殿就能聽到室裏傳出女人的哭聲。劉骜跑進殿內,王美人虛弱的倚在床上,額頭上裹着白巾,泣不成聲,她身旁的襁褓中是還留有她體溫的死嬰。看見劉骜,王美人從床上爬滾到地上,侍女們吓得立馬扶住了她,“美人當心身子呀。”
王美人腹已經平緩,身上劇烈的疼痛與心理上撕心的苦痛使得她快精神崩裂,她跪在劉骜的跟前,涕淚都灑倒了地上,竭斯底裏哀求:“皇上,嗚嗚……有人要害臣妾要害臣妾,求皇上給臣妾做主,臣妾好害怕!”
又是一次喪子之痛,沒有人能體會劉骜作為一個男人的痛苦。劉骜無力的坐倒在王美人身旁,目光渙散,“朕一定要把惡人碎屍萬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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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飛燕跪夠了時辰,幽緩地站起了身,坐到了榻上喝着茶水。
趙飛燕的前後情緒太不可思議,之前還人見人憐,頓時就顯得冷漠無情,就像電視裏的大魔頭。盡管她臉上還伴着淚痕,但不古看着就被她的氣場給冰封了,連空氣都變得涼飕飕的。
銜末這時跑進殿內,告之趙飛燕:“夫人,王美人小産了。”
不古一聽,都心驚肉跳,盡管知道這是遲早的事情,但依舊按捺不住自己的驚慌,不古坐到趙飛燕身旁摟住趙飛燕的手臂,“姐姐……”
趙飛燕輕輕撫着不古的頭發,雙眼望着門外的夜色,未來的路途如同暗藏在那黑乎乎的夜色裏,趙飛燕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麽,只要她還有她的“合德”,她便覺得寬慰,不再形單影只。盡管自己的妹妹會成為自己的情敵,但也只有讓自己的妹妹為皇室開枝散葉才能夠鞏固趙氏的地位。
“妹妹,無論未來會怎樣,姐姐已經無福為皇上生下一男半女,姐姐只有你了……”
不古忽然好奇起來:“姐姐,你知道是誰給王美人下毒嗎?”
趙飛燕搖搖頭:“不知,總之以後我們要加倍小心,這宮裏有太多的眼線,有太多的敵人,每一個人都在虎視眈眈……”
“姐姐,我想去看一看皇上。”不古想到這場陰謀正真的受害者除了王美人便是劉骜。對于王美人,不古只是同情,但對于劉骜,不古則出自疼惜。
趙飛燕并不阻攔,只警示道:“去吧,只是不要跟皇上說王美人是積毒堕胎。”
“嗯。”
劉骜不忍傷心,在常樂的攙扶下回到了甘泉宮,他眼中有淚不能釋放,淤積在心底成為了他此生都跨不過的坎,一下子顯得蒼老了許多。
不古在冉悅的陪伴下來到甘泉宮劉骜寝殿的門口,止住守門小太監的行禮,不古不是什麽會安慰人的人,想要進去勸勸劉骜又不知如何開口,在這悲傷的頂頭上,不古更不敢失言刺激到他。
于是不古只老老實實的站在門外,呆呆的遠遠望着劉骜癱坐在席上的背影,一直以為他高高在上,玩世不恭,如今發覺他的背影也有這般憔悴的時刻。
不古私心憐憫,他雖然多情,但歷史不是說當遇到了她,他就不再三心二意了麽。他放不下許娥,班婕妤是無可厚非的人之常情,不古能以理解與容納。而王美人這次失子之後便在歷史上終了筆墨。既然他的女人到此為止,不古唯一心防着的也只有自己的姐姐趙飛燕了。奈何趙飛燕是自己必要托扶的歷史人物,就況且且愛且恨着。只要大的歷史不變,這種宮廷瑣事,不古發誓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生!
不古強烈的腦震波刺激到了系統。
[嗯哼:夏不古同志,夏不古同志,造反的思想要不得,要不得!]
[我一不奪趙飛燕的後位,二不揭穿真相,我怎麽造反了!]
[嗯哼:你居然敢有給劉骜生孩子的想法,趙合德不孕不育呀。]
[我不管,是你們把我帶到這裏來的,就要為我的行為付全權責任。]
[嗯哼:合同上沒說讓你生孩子。]
[哼哼,跟我講法律?就憑你們禁止我生孩子這一侵權的條款你覺得國家會承認這份合同嗎!]
[嗯哼:好吧,我已經把你的想法傳達總部,待他們讨論完畢再決定要不要停止與你合作。]
停止合作?那豈不是要被拽回現代,不古心寒。
[我不要回去,我回去了誰替補趙合德這個空缺,反正趙合德被我吓死了。]
[嗯哼:不古同志你在古代待久了可能忘記現代有整容整形技術吧,找一個智商高一點的女人整一整,造出一個趙合德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你們就不怕受到道德譴責嗎!就像找代理孕婦還不能讓孕婦跟孩子産生感情!]
[嗯哼:同志不激動,我們承認這的确不怎麽道德,你先稍息一下,說不定總部讓你生孩子呢。]
不古坐在了門口的階梯上,不知是等劉骜出門看到她還是等總部回複。[好,我等你們。]
[嗯哼:同志,我勸你還是回寝室歇息吧,總部開會也是要召集各個人員的,更別說決定這種事情,只怕你等一天也等不到答複。]
[召集?難道那些博士什麽就不知道有一種工具叫手機麽!]
[嗯哼:……]有時候于不古的智商,系統也無能回應。
[嗯哼:夏不古同志你急毛?劉骜正傷心欲絕,就算總部讓你生小孩,你能立馬跑進去把他撲倒麽!]
[好吧,你贏了。]
不古起身留戀的看了看一眼劉骜的身影,然後悄然離去。走經一條昏暗的徑道,四周靜谧,顯得陰森邪氣。這時系統頓時發起飙來,在不古腦海裏冒失的尖叫,第一次聽到系統這麽飽具人類情感的恐懼叫聲,不古被吓得一大跳。一個趔趄差點栽了跟頭。冉悅扶住不古,給不古擦了把汗。
[JustBeatIt:報告夏不古同志,報告夏不古同志!]
[你鬧哪樣!]
[JustBeatIt:難以啓齒。]
[那你要不要說!]
[JustBeatIt:好吧,我說,肥貓發了春,四處尋母貓,剛才騎上了一只母貓,然後……然後……]
不古覺得好笑,系統也會羞澀的呀。
[哈哈,有什麽說不出口的呢。]
[JustBeatIt:我想把一部分子系統随着肥貓的精·液攝入母貓體內,結果……]
[結果什麽了?]不古開玩笑的說道,[然後你發現那只貓也是雄性?還是發現那只貓是肥貓的親妹妹?哈哈。]
[JustBeatIt:事實比你所說的還勁·爆,那只母貓體內居然已經存在了一支系統!]
[那有什麽大驚小怪的,能說明什麽了?]
[JustBeatIt:說明有人在總部的計劃之外私自帶着系統進入這裏。]
[那豈不是更好,終于可以在這裏找到同類了。]
[JustBeatIt:能瞞過總部來到這裏,而且現在才被我們知道,你覺得那個人只是跟你一樣來這裏收集信息的麽?]
[那你以為那樣?]
[JustBeatIt:怕就怕是來這裏……改變歷史!一定是那樣的,記得那會你剛進入西漢的時候系統崩潰,是被黑客入侵。可能就是趁着那個縫隙,被別人趁機鑽了進來,而那人的行蹤也不再總部的追蹤內。]
[那,要不,你們再請些人來把他抓回去?]
[嗯哼:等總部決議後再說。]
[那我現在要不要去把肥貓和那只母貓抓起來。]
[嗯哼:不必了,那兩只貓男女已經死了。]
[吓吓,怎麽就死了呢!]
[嗯哼:我把肥貓的腦細胞摧毀了,那人也把母貓幹掉了。]
[幹嘛要殺掉它們?]
[嗯哼:殺掉它是不讓它成為他的工具,而且他的信息洩露也選擇殺死了母貓,目前我們除了知道第二支系統的存在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那你會不會以同樣的方式殺掉我!?]不古心慌起來。
[嗯哼:放心我們不殺人。]
[嗚嗚,連貓都不放過,以後這永巷之中,那些阿貓阿狗哪還敢發情……]
[嗯哼:我就怕這裏的小動物全是那人的狗仔隊!]
[阿貓,我門前的那只鹦鹉!]
[嗯哼:帶我去,如果真有系統,幹掉。]
不古想起了趙飛燕的話——宮裏太多眼線,這何止是人,連小動物們都虎視眈眈了呀。
32 明争暗鬥
不古回到寝殿,正想查一查那只鹦鹉,結果……
“夫人你可回來了,阿鬥它之前還好好的,忽然就死掉了。”童蘭捧着鹦鹉的屍體坐在臺階上,看到不古回來便站起身來。
不古:“拿去埋了吧。”
“是。”
[嗯哼:看來你真是被那人監視着。]
[那還有沒有什麽東西也在監視我?我忽然感覺四周都是眼睛。]
[嗯哼:洗洗睡吧,別疑神疑鬼了,省得精分。]
于是,不古做了一晚上噩夢,夢裏是鋪天蓋地的眼睛……
次日,不古還在跟噩夢抗衡着,冉悅就在床邊追債一般催着不古起床,“夫人快醒醒,夫人,太後傳召你呢,別睡了。”
不古一聽見“太後”二字,一個鯉魚翻身立馬驚坐起來,“太後為什麽要傳我?”
冉悅給不古打理衣服,急急說道:“太後在長信宮審問皇後呢,召集一些有幹系的嫔妃問話。”
不古受驚:“可是跟我沒關系嘛!”
冉悅:“就算沒跟夫人有幹系,但夫人姐姐在皇上面前舉報了皇後,夫人作為妹妹的,哪能脫了幹系呀,夫人還是快快準備,別觸怒了太後。”
不古聽話快速穿戴好衣服,簡簡洗漱完就直奔長信宮。
殿內,劉骜已經坐在了正塌上,身旁是王政君。妃嫔們也成兩列相對而坐,各個神色嚴肅,或悲傷或緊張。不古來得最遲非常尴尬,感覺氣氛異常冷靜,甚至能聽到每個人的呼吸聲,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不古畏首畏尾,每一步都小心謹慎,跟皇上、太後行了拜見禮後弱弱的走到趙飛燕身旁跪好。
不古坐定,劉骜跟王政君相視一會兒,劉骜點點頭,小太監識實務的走出去傳話,接着許娥便蓬頭垢面的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許谒,兩人紛紛跪下。許娥淚洗了一晚,整個人如嬌花凋零,毫無生氣,雙眼裏滿是絕望。而許谒的雙眼則依然流露着餘恨。
掖庭獄的管事給劉骜盛上證詞和在浴池裏打撈出來的人偶,劉骜冷冷看了一眼人偶,人偶上有繡着被詛咒的人名,還插着幾根銀針。劉骜不忍直視,痛心疾首,“皇後,你竟做出此等歹毒之事,可認罪。”
許娥萬念俱焚,并不渴求能脫罪,只淡淡的解釋,“臣妾行巫蠱之術卻有此事,但只是以此祝福皇上龍體安泰,許願望皇上垂憐,歹毒?從何談起。”
王美人也是一夜之間香消玉殒,頭上依舊裹着白巾,把眼睛哭腫,控制不住哭泣起來,狠惡地指着許娥,“有人偶為證,是你詛咒我的孩兒,是你讓它死在腹中。你要是痛恨我盡管朝我來,可我的孩子是無辜的,你還我孩子,還我孩子!”
不古看在眼裏,死死的低着頭不敢做聲。作為一只知道真相的人,不古不忍眼睜睜看着許娥被冤枉,但又不敢也不能站出來伸張正義。而且王美人居然也如趙飛燕一般,說起慌來眼睛也不眨,直指許娥,步步相逼。難道這就是作為皇後必須背負的黑鍋,不古想來就心慌,她發誓日後打死都不當皇後。
若說設法之事許娥無話可說,但說她惡意詛咒,她絕不承認,那是她最後一點殘餘的尊嚴。“皇上明鑒,臣妾并沒有詛咒任何人!”
劉骜揮手往桌面一掃,把人偶打落在許娥跟前,“這作何解釋!”
許娥不敢相信眼前的東西,立馬意識到是被人誣陷,拼命的解釋道:“這不是臣妾之物,定是有人栽贓嫁禍于我。”
許谒也連忙說道:“皇上,太後,皇後入宮十餘載,秉性善良是人所皆知,詛咒之類的狠毒行為絕不是妹妹所為,妹妹又心細膽小,根本不敢詛咒別人,求皇上、太後明鑒。”
趙飛燕掐準時機火上澆油:“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還是物證最可靠。除了王美人失子之外,臣妾聽聞太後和大司馬進來身體都有抱恙,都可應驗了人偶的詛咒,就連我也一直被噩夢纏身。”
劉骜:“合德,人偶有你,近來身體可有什麽不适?”
不古驚愕失色,目定口呆。她好得很,每天吃完睡,睡玩吃,身子養得妥妥的,除了月事肚子犯抽之外沒什麽不适啊。
[嗯哼:說你頭暈目眩。]
不古立馬照說:“臣妾最近頭昏目眩。”
不古暗自欲哭無淚,自己竟成了歷史的幫兇,嗚嗚,罪過罪過,只能怪許娥星座不好了。
班婕妤立馬說道:“皇上、太後,實屬巧合也未可知,詛咒之事若是皇後所為定不會留下如此顯明的證據。”
班婕妤與許娥情重,也更是能想象到後宮無主之後的危機四伏。她想保住皇後,不想讓趙氏姐妹得逞。然而她這一出手相助,卻落人把柄。
趙飛燕:“人偶并無班婕妤,素日班姐姐與皇後交好,班姐姐這番袒護與肯定皇後不是兇手,莫非班姐姐也參與了此事所以心知肚明?”
劉骜問起班恬:“你可有知曉?”
班婕妤見趙飛燕此般無中生有,冷哼一聲,略顯不屑之意思,“臣妾聽聞死生有命,富貴在天,真正的行善積德尚不能求來福祉,更談何惡意詛咒?若使鬼神有知,怎會聽信讒思之理;倘若鬼神無知,則讒溫又有何益?臣妾不敢為,也不屑為。”
劉骜點了點頭:“朕想你聰慧,也不可能做這等荒唐事。”
趙飛燕收斂了一些,“臣妾不過是心直口快,說一說心中的想法而已。”
許谒哭訴:“是民婦把擅自帶法師入宮,我妹妹全然不知,是我慫恿妹妹的,求皇上、太後開恩啊。”
劉骜無奈的閉合上雙眼,“物證在此,口說無憑,許娥立當廢後,許谒即刻問斬。”
許谒跪向王政君,苦苦哀求道:“太後,求求你給皇後說說話,民女甘願受死,只是皇後是元帝親賜于皇上的嫔妃,廢不得呀。”
王政君縱然心存私意,此刻也只能委曲求全,哀嘆:“皇後你好糊塗,自你進宮以來,孤沒少勸導你,身為皇後就要步步忍讓,心如止水,克己為人。卻不料你如此好妒釀成大錯。盡管人偶非你所為,但憑設壇之事就可治你死罪。孤也愛莫能助。”
趙飛燕見王政君無可奈何,心生快意。
班婕妤起身上前許娥身旁,力勸道:“皇後乃六宮之尊,廢後之事非同小可,不可貿然處決。”
王美人:“這樣的女人還有什麽資格掌控後宮,她在位多年,皇上可有子嗣?天下一連三年日蝕,朝廷內外都傳言此陰盛之象都是皇後失德所制,皇上豈能充耳不聞?莫不是她一直詛咒,後宮嫔妃們就早能上龍胎,為大漢開枝散葉。班姐姐你心地善良是好,但防人之心不可無,為何你不思量自己的孩兒數月夭折,你不痛苦嗎!”
班婕妤立即被戳中心傷之處,哽咽着,淚盈雙目,“那是妾身無能,與皇後無關。”
許娥哭訴:“臣妾沒有詛咒任何嫔妃,難道臣妾在皇上心底竟如此不堪嗎?”
王美人不依不饒:“你所犯下的罪惡人盡皆知,你難道還想逃脫罪名!”
許谒連連磕頭,狠狠的撞在地板上發出咚咚的聲響,“皇後是無辜的,是無辜的!”
劉骜揮了衣袖,太監們上來把許娥與許谒拖帶下去。許谒竭力嘶喊,聲音飽含着怨念,“我妹妹是無辜的,你們是惡人,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們,我詛咒你們不得好死……”
這一聲垂死前的控訴,喚得不古心寒,驚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劉骜起身離去,王政君連忙問道:“皇上認為如何處置許娥?”
“按大漢律法滿門抄斬。”
班婕妤跪撲在劉骜跟前,磕頭求饒:“皇上竟不念十餘年相好之情非處死姐姐不可嗎!”
劉骜冷漠:“那便請由母後草拟懿旨,給皇後一個體面的死法。”
劉骜忿然遠去,不古終于無力的癱坐在了地上,想不到十年之情一朝盡毀,人性竟如此涼薄。
嫔妃們相顧無言,莫不敢做聲。
嫔妃們散去之後,王政君方顯露出她的怒火,她氣得咬牙切齒,“這個趙飛燕真是氣死孤了,孤本想借她之口告發許娥,滅一滅許娥傲氣,哪知她變本加厲,借孤的隐言化虛為實,還自稱什麽噩夢纏身,害得許娥毫無周旋之地,還想牽連班恬,好一個惡毒的女人,孤真低估了她的能耐!倘若許娥只是作蠱,孤尚能抱她周全,這好被趙飛燕鬧出個人偶的事來,孤也無計可施了。”
公孫夫人:“太後請息怒,恕老奴愚昧,太後為何不當場拆穿趙飛燕呢?”
“孤已落了趙飛燕的口實,孤拆穿她,她也會拆穿孤。骜兒性格叛逆,對趙氏姐妹又寵愛有加,骜兒指不定聽她們的。”
“可是……,太後您謊言事小,趙飛燕誣陷事大,你是皇帝的母親,拆穿了趙飛燕死罪難逃,而太後您則不會有事,何不……”
“死罪難逃?孤不信,”王政君無奈的坐到了榻上,“趙飛燕恃寵而驕,要不是有十足的把握,料想她也不敢這般膽大胡為。看見今天她那傲慢的眼神了嗎?這擺明是跟孤作對。”
“那太後就讓她一直肆無忌·憚下去?”
王政君沉思了一會,說道:“不,留着她,還有用。”
公孫夫人臉色忽然大驚:“太後,是不是趙飛燕知道了息肌丸的事?”
王政君聽罷,臉色頓時暗了下來。
33 奉勸
[嗯哼:夏不古同志,你還愣什麽,進去呀。]
此刻暮色四合,日落星升,甘泉宮燈火通明,森嚴又靜谧。班恬跪在殿門外求見已經一個時辰,望求劉骜饒許娥不死。劉骜上午審完許娥後便苦惱的躺在床上已經一個下午,一天滴水未進,知班恬的來意并不願召見她。不古手托着一碗清淡的白米粥站在甘泉宮殿門前,晃眼看了一眼班婕妤,心寒得遲遲不敢入內,話說已經做了一刻鐘的心理調整。
[嗯哼:同志,同志,有在聽我說話嗎,不進去粥就涼了。]
不古深吸了一口氣,剛要起腳踏入,又不争氣的縮了回來。[阿貓,我不會說話……]
[嗯哼:你不說話許娥過兩天就挂了。]
[你确定這一碗白粥就能讨好劉骜嗎?]
[嗯哼:不然呢,你還能煮出其他東西?]
[可是這白粥太……太沒味兒,要不我回庖廚叫廚師做些豐盛的菜來?]
[嗯哼:站住,別想臨陣開溜,記住,重點不是什麽食物,重點是你煮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同志,你行的!]
[阿貓,你确定劉骜很愛我嗎,确定我故作不死?]
[嗯哼:以一個雄性系統的直覺,你會成功的。]
呃……
不古越想越煩,幹脆豁出去了,再次呼了口氣,擅自硬着頭皮跨進殿內。殿裏的宮人都被遣了出去,估計劉骜這會不想見任何人。不古走到劉骜床邊,他并沒有合眼,只面無表情的盯着賬上的一點不知在想些什麽,略顯孤獨蒼涼。不古努了努嘴,小心謹慎地說道:“皇上,臣妾給你做了些粥,你起來喝一喝吧,別餓壞了身子。”
劉骜無反應。
不古自己緩和僵冷的氣氛:“太醫說粥與腸胃相得,為飲食之妙,最能滋補身體。”
劉骜方坐起身子,看了一眼不古端來的白粥,又思躺下,“太醫絕不會說白粥滋補。”
好吧,不古承認那句話是自己訛造的,白粥雖談不上滋補,但起碼清胃飽腹嘛。“皇上,臣妾都親自煮好了,你嘗嘗可以嗎。”不古語氣接近哀求。
劉骜微微點了一下頭,不古興奮的把粥放在床邊,到席子上端起矮桌架在劉骜身前,再把粥放到了桌上。劉骜伸手拿起湯匙吃了一口,白粥溫和,粘稠也恰到好處。“你莫非來替許娥說話?”
不古想起班恬還跪在門外就覺得心涼,嘴角僵硬的翹起,“呵……哪有的事,臣妾只是聽聞皇上茶飯不思,才來勸皇上進食的。”
“那待朕吃完你便回去吧,朕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呃……太高冷了吧。
不古此刻是絞盡腦汁想跟劉骜套話,不理會他的意思繼續硬着頭皮坐到床邊上,“皇上,臣妾知道你很難過,但是一切過去了都沒法挽回,皇上不要在為那件事傷身了,想想其他的開心的事吧。”
劉骜眼神渙散:“這件事挑起了那麽多事端,要朕怎麽還能想到其他的事情。”
不古疼惜:“恕臣妾枉言,如果皇上你不是皇上,一定不會這麽難過。”
劉骜擡眼看着不古,雙眸間頃刻百感交集。
“臣妾自幼在民間,見慣了普普通通的家庭,每個家庭雖然常常大吵大鬧,但之後又會和好如初,其樂融融。窮人家有窮人家的好,皇室雖然榮華富貴,卻波折連連。臣妾小時候聽過一首描寫了小村人家的詞,臣妾很向往那樣的生活:‘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裏吳音相媚好,白發誰家翁媪?大兒鋤豆溪東,中兒正織雞籠。最喜小兒亡賴,溪頭卧剝蓮蓬’。”
[嗯哼:辛棄疾正從墳墓爬出,帶着律師前往法院路上……]
[我好不容易才想起這詞來的,不要鄙視我腦力勞動成果好不好!]
劉骜眼神透着羨慕的瞳光,表情卻變得些許扭曲,擠出難堪的笑顏:“茅檐、白發、翁媪?大兒、中兒、小兒?哼哼,合德你是在諷刺朕除了江山一無所有?哼哼,可笑,如今連江山都不是朕的,不是朕的……”
不古眉頭一緊:“不是的,臣妾不是這個意思,臣妾的意思是如果皇上也羨慕普通人的生活,就能擁有。只是皇上你是漢室子孫,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在江山社稷與平凡生活中只能選擇一個,所以皇上才覺得難為。”
劉骜捂着頭,一副痛苦的樣子。
“皇上,即使你行為上選擇不了,但可以從心态上改變呀,這樣想來,你就能輕松很多。”
“如何改變?”
“皇上,你就想着自己是一個平凡家庭的一家之主,你的妻子因為妒忌在人後說了你妾室的不是,你的妾室不幸此時小産。你教訓了你的妻子,挽惜失去的孩兒,這樣想來,皇上你會不會好受一些?”
“可是皇後位高權重,詛咒後宮。”
不古認認真真道:“第一,如班姐姐所言,若詛咒能成人美惡,那天下哪還有壞人,所以不是許姐姐詛咒致死王姐姐的孩子;第二,請注意你不是皇上,許姐姐也不是皇後,我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戶人家,沒有權也沒有位,更沒有瑣碎的規矩禮數。這樣一來,事情是不是簡單了好多。許姐姐罰也罰了,大不了夫君你日後冷落她便是,王姐姐那邊你就多加疼惜,這件事不就過了麽。合德來自民間,所以想法粗·俗了些,認為既然這件事已經讓夫君你這麽難過,你已經痛失孩兒,難道還要失去自己的發妻嗎?何不把這件事能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我們一家人重新和和睦睦的過生活好不好?”
劉骜心有所悟,握着不古的雙手對視着她的雙眼:“合德,你真這樣想?”
不古見劉骜松下心來,心情舒暢了許多,她當然不會那麽想,她只要他倆和和睦睦的生活,不要其他女人。“合德還想帶皇上到民間小住一段時間,陪皇上散散心,皇上你常年在宮中,想來民間有好多美好的風景你都沒見過吧。”
劉骜把不古摟在懷裏,感到欣慰,癡癡地說道:“你是我見到過的來自民間最美好的風景。如果每個嫔妃都是你這樣的想法,永巷也不會有這麽多波折。”
“那皇上決定寬容許姐姐了嗎?”
劉骜輕輕吻了不古的額頭,“好。”
劉骜喚來常樂:“且去告訴班婕妤,朕允許娥不死,教她回宮歇息。”
“是。”
[嗯哼:任務完成,同志辛苦了。]
永始元年,許娥被處廢後,貶至昭臺宮,許氏家族被驅逐出京貶為庶民。
34 姐妹生仇
天高雲淡,落葉缤紛,氣候俨然步入秋季。一夜秋風吹過,人們都添上了一件厚實的長披。
不古懷着閑情逸致在庭前賞着剛綻放的秋菊,完成了任務之後如釋重負,連呼吸空氣都覺得新鮮。這時又接到了總部的好消息,本來輕松的心情又錦上添花。
[嗯哼:恭喜恭喜,夏不古同志,總部允許你生寶寶了。]“真的呀!”不古興奮得叫出了聲。
[嗯哼:不過你遵守一些規定,簽一份新的協議。]
[說說看。]
[嗯哼:前提是孩子的撫養權歸屬你和研究院。]
[這個怎麽說?]
[嗯哼:就是說當你結束“X”計劃回到現代,孩子由你和研究員撫養,自然,我們肯定你是孩子的母親,只是由研究院來教育孩子。]
[這個沒問題。]
[嗯哼:其餘的不是什麽大問題,至于你和劉骜的情感問題,研究院表示不會幹涉,一切由情感産生的損失研究院概不負責。]
[行行行。]
[嗯哼:如果你臨時取消生孩子的念頭,我們會尊重你的意見。]
[好的。]
[嗯哼:如果你懷上孩子,我的子系統會自然注入胎兒身體,獲取它的身體數據,以好随時向你向總部傳達孩子的健康狀況。]
[那自然是極好的。]
[嗯哼:那好,還有一些瑣屑的小條件當遇到的時候我會提醒你注意。]
[沒問題。]
[嗯哼:還有一個問題,關于那個擅自闖入西漢的人,我們命名他為“老狼”,老狼身後還有一只強大的團隊,已經破壞了穿越軌道,使得我們工作人員無法穿越到此,我們也同時封住了隧道,使得老狼的人也無法進來。目前總部正在盡力維修,我們不知道老狼已經進入了多少人,總之我們這裏只有你一人在西漢。目前不知道老狼的意圖是什麽,總之我們得一步步偵查。]
[額……那他們會不會對付我啊,他知不知道我是現代人。]不古惴惴不安。
[嗯哼:據分析,老狼應該是研究院的一份子,可以說你在明處,他在暗處,不過作為僅存在西漢不多的現代人,老狼應該會珍惜你的。]
猶如一陣寒風吹過,不古面癱,總覺得系統說這句話一股陰險的意味。
[嚴肅點,他會不會害死我啊。]
[嗯哼:你對他的利用價值就是你好好的活着。]
[……]
[嗯哼:你去捉一些小動物,再把我注入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