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在下馮無方,見過夫人。”

[嗯哼:果然是他,看好他,掃描身高三圍,錄入外貌。]

“你擡起頭來。”不古命令道,他低着頭沒法看清他的模樣。

馮無方緩緩擡起了頭,才發現眼前站着一個跟趙飛燕模樣頗為相似的女人,但質感卻是比趙飛燕肉得多……馮無方很快想到她便是飛燕的妹妹,有幸一見,馮無方又驚又喜,再拜道:“原來是趙昭儀,下官失禮了。”

不古認真瞄了一眼馮無方,長得風度翩翩,泛着一股書生氣。燕赤鳳的樣貌俊美得讓人過目難忘,而他的容貌就像一杯淡淡醇香的茶,幹淨爽朗,讓人印象模糊,即使見過也像是在夢裏相遇。

不古饒有興趣的繞着這個男人緩悠悠的轉圈,上下打量着,他似乎剛剛沐浴完畢,身上散發着一股洗澡後特有的濕味。不古心中的問號有了答案,這樣子八成是和趙飛燕幹·上了。不古明知故問,試探道:“我一個時辰之前來過,被姐姐無情的擋在宮外,你是何許人也,盡能在昭陽殿呆那麽久?”

[嗯哼:他是你姐夫……]

[→_→]

系統截然不同的格調總能讓她出戲。

馮無方攆一把汗,心都提到嗓子眼,謹慎的答複:“下官是一名樂師,來昭陽殿陪皇後練舞,趙昭儀莫要多疑,皇後方才午息不見外人,皇後與趙昭儀是親生姐妹,皇後又豈會不待見趙昭儀呢。”

“你幫姐姐圓話?”

馮無方聽趙飛燕說過自己妹妹無良,今日一見真是有點小頑劣。但這并不影響不古在他眼中的好感,自己的妹妹再壞,他這個當姐夫又怎會嫌棄。馮無方笑着搖了搖頭,在趙飛燕眼前他顯得呆萌,在不古眼前就顯得一副兄長氣度。“下官是實話實說,皇後常常在下官面前稱贊趙昭儀活潑機靈,懂事乖巧,只是偶爾無賴頑皮。”

好男人,居然睜着眼說瞎話。不古心裏莫名的震撼,一些感動有時不需要什麽轟轟烈烈的境況,而只需一個微不足道的細節。他希望自己跟趙飛燕和好如初,如此的善後看來他是用情至深,是實實在在對趙飛燕好。不古抿了嘴,默許了這枚姐夫。想起那天迎賓會上趙飛燕幸福的笑顏,不古心底對她的虧欠感才得以消淡些。

不古伸手傍在馮無方肩上,明人不說暗話,托付道:“姐姐就托你好生伺候着了,記得多在她面前說說我的好話。”

馮無方聽出不古話中含義,心頭不禁一顫,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麽。馮無方惶恐的點點頭:“下官記住了。”

“那好。”不古揚起嘴角,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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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骜有愧在先,對趙飛燕不觸底線的請求一般有求必應,所以應允馮無方自由出入昭陽殿陪趙飛燕切磋舞技。名正則言順,馮無方近日來往昭陽殿的次數也變得頻繁起來。兩人的出雙入對,許琰是盯在了眼裏,昭陽殿成天歡聲笑語,趙飛燕人看着似乎都年輕了幾歲。

許琰可以不要聖寵,可以不要權威,但就是見不得趙飛燕跟馮無方過得像神仙眷侶。許娥不少教她隐忍之道,可每當她路過昭陽殿,裏面傳來歡愉的琴瑟和鳴之音就使得她氣得咬牙切齒。

許琰不能忍奈,說什麽要等待時機,她偏要制造時機。許琰手握着趙飛燕的把柄擅自去了長信宮,把所知的告訴了王政君。

王政君悠閑自得的拿着一碗餌料在魚池旁邊喂魚,聽完許琰的禀報後并沒有許琰想象中那麽驚訝。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只是沒想到趙飛燕會鐘情于馮無方而不是燕赤鳳。王政君看着池子裏搶食吃的饞魚,有趣的笑着,朝池裏又灑下一把餌料。

“太後?”王政君無動于衷、神閑自若的模樣,許琰看着幹焦急,“太後可打算壓制趙飛燕?”

許琰還是年輕氣盛,一點也沒改,王政君哂笑,“叫你每天抄寫古論語,可有欠着?”

許琰不解王政君何意,時下她說的是趙飛燕,怎麽又扯到她抄寫的事情來。許琰愣了愣,“臣妾每日都有抄三遍。”

每天都有抄還這麽心焦氣躁,王政君着實無奈,秉性率真是好,可是在人心否測的後宮一點好處都沒有,不過這樣的棋子王政君用得踏實。“你只道他倆眉目傳情,可有真憑實據?等你拿到确鑿的證據再來請示孤吧。”

“太後,”許琰不爽的跺着腳,“難道還任由他倆如魚得水嗎。”

“那就由他們如魚得水,你也不必去驚動他們。”說完,王政君便繼續逗着池魚,把許琰冷落到一旁。

許琰見王政君跟許娥一樣的态度,帶着怨氣離開,一路上是摧花蹿草,不夠發洩似的。她有意無意的去往昭陽殿,想要捕一捕證據,恰好碰到馮無方也在去昭陽殿的路上。許琰當即喊道:“你站住。”

馮無方挺住腳步,以為又是不古,回頭看卻是一張陌生的面龐,行拜禮道:“下官叩見夫人。”

許琰打量了眼前的男人,一表人才的想必趙飛燕是喜歡極了,既然現在不能舉報他倆,調一調趙飛燕胃口也好。許琰話裏有話,“你就是可以自由出入昭陽殿的樂師馮無方?果然是風流倜傥,難怪皇後一日不見你就寝食難安。”

“夫人這說的是哪的話。”馮無方心抽起來,辯解道,“皇後要處理後宮瑣事,辛勞疲憊,才借下官的曲樂排憂解困。”

“啧啧啧,”許琰看見馮無方手裏握着蒹葭,伸手觸了觸,“這可是皇上賞賜皇後的玉簫吧,居然在你手裏,可見皇後對你的情誼不潛吶。”

馮無方被她逼問得心驚肉跳,如此質問她八成是知道了些什麽,馮無方越來越不安穩,感到危機四伏。“此……此蕭只是九牛一毛,皇後珠寶無數,這只是于皇後而言莫須有的東西罷了,所以賞賜給下官不能說明什麽。”馮無方吞吐的狡辯着顯得蒼白無力。

“呵呵,一來就聽到說姐姐有好多寶貝,”不古早一刻來到這兒,之後就看見許琰攔下馮無方,便躲在樹叢後面有趣的聽着。見馮無方快招架不住,不古笑臉相迎的走出來,朝兩人說道,“那我也要去跟姐姐讨一件,似乎許妹妹也很有興趣,不如我們三人一塊跟皇後讨寶貝,如何?”

半路跳出了不古,許琰臉色頓時衰弱了些,假裝歡喜,“我正想向皇後讨件寶貝呢。”說着面向馮無方行了個禮,“希望馮樂師在百忙中抽出些時間,也好到逐沐館為我排憂解困。”

有不古幫襯,馮無方總算松了口氣,畢恭畢敬的回禮,“下官改日便去。”

“他?他算是什麽寶貝,我姐姐的寶貝多着呢,”不古牽起許琰的手往昭陽殿走去,興奮的介紹道,“有什麽紅瑪瑙枕,夜明珠,千年沉香……那才是寶貝呢。”

不是都說她姐妹倆生分了麽,看不古的神色似乎倆人很和睦。許琰此刻想不了太多,連忙推卻,她才不要見趙飛燕,慌得臉色都泛白。“不打擾皇後了,我還要去看望姨母呢。”

“那……”不古帶着遺憾的語氣,無奈道,“那你日後一定要來,我生病時多虧了你跟許姐姐來看我,我一定會叫皇後答謝你們。”

“謝趙昭儀美意,那我告辭了。”許琰拜別了不古匆匆離去。

不古目送許琰離開後,轉身面向馮無方,笑着道:“以後她若是再敢為難你,就拽着她去見我姐姐。”

馮無方擦了擦臉上冒出的汗,小心翼翼的問道:“方才……趙昭儀你可有聽見了?”

不古裝作什麽都不明白,“我?我能聽見什麽了。”

馮無方尴尬的說道:“沒……沒什麽。”

眼前的小白生戰戰兢兢的樣子真是逗,不古好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走吧,我也正要去看看姐姐。”

73 賤女人

“馮無方,馮無方……好哇。”

許琰腦海裏萦回着他的身影,想起那天禦花園裏趙飛燕滿足欣慰的眼神,還有許氏家族的沒落,許琰眼裏閃過一道淩厲的冷光,緊緊握住了拳頭,心裏頭咒罵道:許氏的痛,我要你十倍償還……

許琰來到許娥的寝宮,她已經等不及要報複,她需要許娥的幫助但不會在許娥面前顯露自己的動機。許琰一臉愁容走進許娥的內寝,看許娥又是恬靜的坐在角落裏刺繡,嬌氣的嘟囔道:“姨母,怎麽辦,皇上還是沒有理會我。”

許娥應聲回頭,感知今日的許琰不同于尋常,多了一份莫名的焦急,不過這樣渴求聖寵的焦急不是什麽壞事,許娥微微一笑,“噢?我的琰兒什麽時候如此念皇上了。”

許琰重重的嘆了口氣,羨慕道:“琰兒今天又遇到趙合德了,不知從什麽時候起,我好羨慕她們趙氏,既擁有貴傾後宮的權利,又擁有陛下一心一意的疼愛。”

聽許琰這麽說,許娥心裏寬慰,才能安心把許氏複興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那你想了什麽法子沒有?”

許琰撒氣的坐上榻去,無可奈何說道:“我知道皇上喜歡趙合德,所以我還模仿她穿着打扮和言行舉止,可皇上終究都沒正眼看我一次。”

許娥聽罷,深思熟慮了一會兒,令宮人關上窗戶退下,然後打開衣櫃小心翼翼取出個藥瓶,從瓶裏倒出一粒息肌丸握在手心。做了十四年皇後,許娥對宮中嫔妃争寵用的小伎倆十分了解,當然也包括息肌丸。她知道趙飛燕不能孕育的原因,也知道那是王政君的計謀。因為趙飛燕不是太後第一個“擡舉”的嫔妃,之前某個妃嫔違律被廢,許娥派人搜宮時偶得此物,問過太醫後得知此物的厲害就一直私底藏着。這損體之物她不屑用,卻又有一種預感它遲早有用得着的一天。

許娥把息肌丸遞給許琰,“把這個碾碎抹在身上,皇上自會寵幸你。”

許琰接過藥丸細細一聞,嗅到一股細細的幽香,令她有些飄飄然。許琰大抵知道了這是媚惑皇上用的迷藥,可是僅僅一顆又怎能滿足她的野心,“姨母,這既然是好東西,為什麽只給琰兒一顆。”

許琰重新拾起針線縫繡,鎮定道:“它可不是好東西,雖然有媚誘男人、養顏潤色的功效,但它對女人宮胞傷害更大,切莫抹在肚臍上,那樣傷害極大。若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會令你用此藥,為達到目的用一倆次便罷,切不能依賴它。”

“哦。”許琰聽完,愣愣的點了點頭,竟不能想象這小小的一粒藥丸卻有如此強大的魔力,真叫人又想又怕。

——

自那日見許琰後,馮無方就寝食難安,許琰果是一樁不小的麻煩事,一些事逃避不了,也總要弄個明白,在家中猶豫了幾天後才下定決心去一趟逐沐館。他常常自嘲說什麽曲樂能緩解煩憂,他連自己都安定不了。為了不讓趙飛燕煩心,許琰的事他并沒跟趙飛燕說,也沒讓不古說。他是在想,既然飛燕許了自己,自己就應當為她擔當所有的事。

馮無方心事重重來到逐沐館,握緊着玉簫,深深吸了口氣走進去。

許琰剛午睡起,在內寝梳妝打扮,聽侍女傳報說馮無方求見,嘴角揚起得逞的笑意,令侍女全數退去。自言自語道:“哼,該來的終于來了。”

許琰取出息肌丸将它溶于杯水中,然後把藥水塗抹在身上,她垂散着烏黑光澤的長發,不失如花似玉的容顏,穿着粉黃色的睡衣,顯得溫婉可人。許琰徒腳走到正殿看到馮無方,自信的朝他走去,趙飛燕擁有的,得不到搶又何妨。

馮無方望見許琰穿着睡衣出來,四下宮人又全數退去,這樣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實在不合适。馮無方回避的轉過身背向許琰,說道,“夫人前些日叫下官來不知為何事,若無事,下官先行告退。”

許琰以傲慢的語氣說道,“叫你來,自然是有事。”

“若夫人有事,請夫人先整理衣冠,下官在門外等候夫人。”馮無方說完,欲推門而出。

“慢,我只是想……”許琰輕輕走到馮無方身後,玉手撫上他的肩,侬軟道,“想你如待皇後一般待我。”

“夫人使不得。”馮無方感觸肩背上的熱度,嗅到了來自她身上的一股幽香,連忙抽開身子,“請夫人自重。”

“什麽使不得,什麽自重?”許琰見話拆話,“難道馮樂師跟皇後行的是不體面的事,皇後也不自重?”

馮無方臉色頓時慘白,空氣似乎悶得令人窒息,他隐約感知大禍臨頭,然而在這樣危險的關頭,他卻明顯感受到自己身體內一片燥熱。馮無方低下頭,“夫人可不要冤枉皇後,下官跟皇後……”

“跟皇後只是切磋舞技而已,對吧?”許琰沒由他說完,便替他把話說了,他的慌亂說明他和趙飛燕确有其事,她由不得他辯解,就逼近一步問道,“你喜歡皇後?”

馮無方顫抖着雙腿被她逼到了牆角,抵死不認,“夫人你多疑了。”說完,馮無方無情的推開許琰往門外走去。

許琰看馮無方如此護着趙飛燕,心底的憎恨感又增了幾分。“你可以走,也可以不回答我,我大将疑惑禀明太後,到時候趙飛燕被押到暴室自然會嚴刑招供。”

馮無方一聽,本能的停下腳步,語氣帶着乞求,“皇後到底對你做了什麽使得你這樣恨她,你怎樣才能不懷疑我跟皇後。”

許琰哂笑起來,走到一旁的桌前坐下,飲下一杯酒,“你好傻,你要是直接幹脆的走掉我還不相信你跟皇後有關系,你這麽低聲下氣的求我,倒不落實了跟皇後有暧昧之心。哼哼,來,陪我喝酒,我就不追究你。”

這刻,馮無方才大悟自己中了她的圈套,他只一個無憂無慮的樂師,哪裏能料想到宮婦深不可測的居心。馮無方悔恨的捶打一下門口,轉身坐到桌子一旁,拿起一杯酒猛咽而下。“酒我喝了,夫人有什麽話要對下官說,盡快講。”

馮無方越是焦急她越是慢悠,提壺給他又斟上一杯酒,“急甚,不如我來給你講一個故事。”

馮無方低首不敢正面看他,雙手慌亂的握着蒹葭,那是他的信仰。只是那股異香越來越濃,聞得他內心騷動起來。

“從前一個內心醜惡的妃子想要取皇後之位而代之,借皇後行厭勝之術,縫制了人偶塞進皇後的寝宮,于是皇後被廢至冷宮,她就成了當今的皇後,你說,這樣的女人可不可恥?”許琰一邊喝着酒一邊瞄着馮無方,見他臉上泛起紅光,心裏得意。

馮無方意識越來越亂,腦海裏竟冒出了不堪的畫面,身體裏也一股沖動勁。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像得了急症。

許琰悠哉悠哉自顧自的說道:“那個賤女人就是你的心上人,叫趙飛燕,你怎麽了,生氣了?”

“我不許你污蔑皇後,”馮無方憑着身體裏最後一點清醒的意識站起來,指着許琰,“皇後比你好得多。”

“比我好?”許琰無奈得苦笑着,站起身來貼近馮無方,“那是你被她的外貌迷惑住了心智,她是什麽人你根本就不了解,她是個賤——女——人。”

“賤女人……”馮無方腦海已經迷亂,語無倫次,只剩下身體裏的本能在瘋狂的叫嚣。他的眼睛也開始模糊,只覺得眼前的女人妩媚,美麗,銷·魂。

見馮無方進入了狀态,許琰大膽的解開自己的衣衫,“對,沒錯,賤女人。”

瞬間,他眼前就呈現出一個凝白姣好的胴體。馮無方再也無能把持住,張開手臂就把許琰緊緊擁入在懷,埋頭進她的頸項,深深的嗅着她身體的芳香。

許琰此刻也并不好受,她不愉悅,但有一種報複的快感,待事成之後,她會把這個“美妙”的體驗第一時間清清楚楚、一滴不漏的告之趙飛燕,想着就多麽痛快。許琰挺身迎接他的撫摸,伸手替他解開衣裳。

馮無方把許琰抱起走到床上,擁着她盡情的吻着,嘴裏叨叨的念道:“宜主,宜主,我要帶你離開皇後,去過自由自在的生活……”

許琰瞪大了嫉妒的眼睛,不敢相信他嘴裏的話語,她計劃着報複趙飛燕,不料卻被馮無方當成了趙飛燕的替代品。許琰心底一陣揪痛,恨老天有眼無珠,趙飛燕如此歹毒的女人,竟讓她當成了皇後,還有如此忠誠的男人深愛着她,多麽諷刺。

她隐忍的閉上了眼,那樣也好,就讓他們有多愛就有多恨。

74 雪中送炭

魚水歡後,馮無方眯了一小會時間,醒來已經是一個時辰後。許琰梳洗完身子悠然坐在梳妝臺前整理發髻,精神好了些,許琰心裏不得不感慨:怪不得趙飛燕近來越顯美豔,被男人滋潤的女人就是不一樣。

馮無方揉揉眼,慵懶的睜開眼睛打量四周,觸摸着身上的棉被發覺并不是趙飛燕寝宮的錦段,霎時僵白了臉。一幕幕不堪的畫面湧現腦海,眼前驀地黑乎一片,他無力的張着嘴,像被一只魔爪勒住了咽喉,又苦又澀又難以呼吸,淚水不禁滑落下來。他倉忙拾起地上的衣服穿好,狼狽的跑出去。

許琰瞥一眼他跌跌撞撞的身影,然後拿起她最美的一支發簪戴在頭上,恣意的看着鏡中的自己,說道,“你若想皇後安全,就離她遠點。我只一個小小的美人賠了命是小,呵呵,皇後就不值了。”

馮無方若有所悟的頓了頓,然後懷着恨意頭也不回的離開。

許琰從裙擺下取出蒹葭,滿意的欣賞它晶瑩通透的蕭身,她已經想象到趙飛燕欲哭無淚的畫面,真是大快人心。

——

已有七日不見馮無方,趙飛燕心情漸漸沉悶下來。她獨自郁郁的倚在閣樓紅色椒漆的欄杆上遙望宮門,手裏拿着一本詩經一站就是兩個時辰,希望宮門快快出現那白衣飄飄的夢中人。

她最近喜歡上了詩經,是因為那日馮無方為她背了一首《靜女》。馮無方本不會巧言令色,特向燕赤鳳請教一些讨悅姑娘的小招。他如此有心,趙飛燕看在眼裏喜在心上。

銜末遞來一盤水果放在趙飛燕身旁的桌案上,見趙飛燕直愣愣的看着宮門,勸道:“娘娘,馮樂師今天八成也不會來了。”

趙飛燕回過神來急切的問:“他的風寒還沒好?你再悄悄的替本宮拿一些好的藥給他。”

馮無方自覺有愧于趙飛燕,假病為借口不肯入宮,也為了避免閑言碎語。衆口铄金,積毀銷骨,叫他如何不畏懼。馮無方撫着身前的長琴,那種美好與惶恐好似撫琴,雖然能奏出美妙的樂曲,但指法不正,就會被琴弦割破手指。馮無方苦痛的垂下頭,正如許琰所說的自己只有遠離她,她才會安全。

銜末給趙飛燕披上一件披風,“那娘娘也得照顧好自己的身子,老是站在這冷風口,就怕馮樂師的病沒好成,娘娘就病倒了。”

“咦,門外好像有人來了。”銜末忽然晃眼看見宮門外出現一個身影,連忙說道。

趙飛燕欣喜的回頭看去,卻大失所望,來的并不是日盼夜盼之人,而是許琰。趙飛燕神色冷落下來,不鹹不淡的說道:“她來這裏做什麽。”

“那娘娘允不允她進來?”

趙飛燕把詩經遞給銜末拿好,頓煥發出女王的姿态。她若不來,她還要親自去找她。馮無方的行蹤豈會逃得過她的眼線,他就是去了許琰那裏後生病卧床。馮無方膽量是小了些,但不是随便任人欺負,許琰若是敢為難她的人,她定讓她吃不了兜着走。“允。”

趙飛燕起身走到正殿端正的坐在正榻上,昂首挺胸,靜如處子,活像一尊威嚴的佛像。

許琰走進正殿給趙飛燕請安,看到趙飛燕的架勢,心裏抵觸起來:勾三搭四的妖女作什麽正經。

趙飛燕冷冷道:“平身。”

“謝皇後。”許琰說完,坐到一旁的墊子上。

趙飛燕懶得拐彎抹角,對許琰這樣的性格無需假情假意,幹脆直接的問:“找本宮有何貴幹。”

許琰今天的妝容自信鮮豔,透着濃濃的惡意,但臉上是甜甜的微笑着,“是這樣的,不知馮樂師最近可有來昭陽殿。”

“與你何幹。”

“嫔妾只多嘴問問,聽說他病了。”許琰說得有意無意,臉上顯現出焦慮的神色,然後朝随身侍女招了手,侍女就把蒹葭呈上來。許琰滿懷歉意說,“前幾日他把這只貴重的蕭落在嫔妾寝宮,不見他來尋,嫔妾就特地帶來歸還娘娘。”

趙飛燕洞察到她話裏的潛意,也捕捉到她挑釁的眼神,沒想到許琰年紀輕輕也學會了拐彎抹角,但趙飛燕懶得接她那一套,認為她不配。趙飛燕一揮手罷退所有宮人,“你對馮無方做了什麽,你最好說得了當一點。”

許琰感受到從趙飛燕骨子裏沁出來的殺氣,滿意的揚起嘴角,做作的睜大無辜的雙眼,反問道:“到底是皇後對馮樂師做了什麽,何不直說。”

趙飛燕面不改色:“本宮與馮無方清清白白。”

“清清白白?那嫔妾跟馮樂師也是清白的。”許琰暗自佩服趙飛燕說瞎話的功夫,好似當真也什麽沒發生一樣,還一股理直氣壯的勁兒。許琰原本揚起的嘴角此刻抽了一下,看趙飛燕還能矜持多久,她回味無窮的說道,“他說夢話了,說要帶我出宮去,過平平淡淡的生活,到現在我都好像做夢一樣。”

趙飛燕心裏懸着的石頭瞬間被許琰剪斷墜入了低谷。裹在心囊的苦痛被許琰一針刺破,崩裂開來。許琰都已知道,那就是大難一場。趙飛燕目眩了一瞬,喘着粗氣,“許琰呀許琰,本宮可小看你了。”

看到趙飛燕隐忍克制的模樣,許琰痛快極了。“許琰不敢當。”

明知許琰想要看到的就是自己挫敗的模樣,可趙飛燕再也克制不了心底暗湧的刺痛,一手緊緊捂着胸口,一手指着許琰,“好……好卑鄙的女人。”

“說起卑鄙,嫔妾還不足娘娘十分之一呢。”許琰笑盈着雙眼,像兩顆月牙,細細看着趙飛燕由衷贊美着,“娘娘長得可真是标志,可是露出了狐貍尾巴恐怕好景不長了,嫔妾現在想多看娘娘幾眼。”

趙飛燕晃着缺氧般沉重的腦袋,預感越來越黑暗,“你膽敢威脅孤,你不一樣會死!”

初出牛犢不怕虎,許琰站起身來走近趙飛燕,俯身對峙着趙飛燕的眼睛,“好歹也分個值不值得,我死了起碼還有姨母和太後,而你死了,留下趙昭儀形單影只恐怕也敵不過太後幾日。我不妨告訴娘娘你個秘密,太後早就等着你作死的這一天了,所以才對你不聞不問。”

趙飛燕一把口水呸在許琰臉上,蒼白的擠出絕望的笑容,“放心,本宮不會比你死得早。”

許琰凝着趙飛燕雙眼,一字一句從牙縫裏擠出來,“那就走着瞧吧。”

趙飛燕第一次感到害怕,眼前的女人不怕死,而她怕了,從她相信自己可以開開心心活着的時候開始。趙飛燕心顫抖着,無力的推開許琰,指着門口:“滾!”

許琰退了幾步,禮貌的鞠了個禮,“嫔妾告退。”

趙飛燕手足無措,忽然感到四周的光線好暗、空氣好冷,她蜷縮着身子往榻裏面縮,想找一個依靠,才不争的發現自己身邊竟然連一個可以信任的人都沒有。自己的親生妹妹生分了,皇帝不待自己了,如今連她最依賴的男人都已叛變。自己是不是變成了一個笑話,一個任人玩弄的人偶?趙飛燕萬念具焚,狠狠的把蒹葭摔到地上,仰頭竭斯底裏的嘶喊了一聲,重重的栽下身去……

許琰暢快的笑着從昭陽殿出來,興奮不已。她往長信宮走去,要把這個大好的消息告訴太後。她的确沒有确鑿的物證,但只要知道馮無方跟趙飛燕有染就足夠了,接下來證據收集的事大可由太後一手操辦。

許琰笑岔了氣,忽而胸口一悶,居然幹嘔起來。随身侍女關切的問道:“夫人,你怎麽了?是不是……”

“閉嘴!”許琰連忙甩了侍女一巴掌,已然是笑不出來,隐隐約約感知大事不妙,慌忙的轉身往許娥寝宮急急走去。“你要是敢亂說,小心你的腦袋。”

小侍女捂着臉蛋慌忙的跪在地上,“奴婢知錯了,求夫人饒恕。”

許琰慌亂的來到許娥的寝宮,急哭了,撲到許娥的懷裏,哭啼道:“姨母救我。”

許娥見許琰忽然闖進來,神色畏懼慌張,心想着她一定是鬧出了禍事,忙問:“發生什麽事?”

“我……我,”許琰不知道自己是否懷孕,如果不是,說出來怕得不償失,但如果是,也只有許娥能救她了。“姨母,我胸悶想吐。”

許娥聽罷,按捺不住喜悅揚眉笑出聲來,激動的捂住許琰的雙手,止不住流下兩滴如願以償的心酸淚水,“天助我也,天助我也,許氏終于等到這一天了。”許娥輕吻了許琰的額頭,“我們家琰兒真棒,只一次就懷上了龍種。該高興呀,琰兒為什麽哭了。”

看着許娥笑,許琰哭得更慘了,“姨母,還不知是不是孕上了。”

“這還不容易,叫太醫來瞧一瞧便知,來人……”許娥剛要叫人,就被許琰止住了。

許琰跪在許娥跟前緊緊摟住許娥的腰,乞求道:“不,不要叫太醫。”

許娥只當這孩子任性,“為什麽?”

許琰眼淚嘩嘩的流下,後悔已來不及,忏悔說:“如果懷上了,它……它不是皇上的孩子,嗚嗚,姨母救我。”

許娥臉上的笑容頓失,轉而變得沉重,琰兒到底說是名門之後,怎麽做出了這等羞恥的事情,許娥痛心疾首,這是在給許氏蒙羞。許娥被氣岔,緊拽着許琰的手臂,小聲狠狠的質問:“那是誰的。”

許琰可憐兮兮的看着許娥痛斥的眼神,怯生生道:“是……是馮樂師的,姨母救救我,我只是為了報複趙飛燕,我沒想到會……姨母幫幫我把這個孩子打掉吧姨母。”

“你……蠢頓至極!許氏的顏面都被你丢光了,”許娥擡起手掌想狠狠給她一記教訓,但就算是打死她也已然無濟于事。許娥苦思冥想後,順了口氣,“這孩子不許打,跟我去見太後。”

許琰頓時臉色蒼白,連忙扯着許娥的衣角,使勁搖着頭,“姨母使不得,琰兒不要去見太後,太後一定會賜死我的。”

許娥蹭開許琰,解釋道:“不是去認罪,是去讨一劑蒙汗藥。”

許琰重新爬到許娥跟前抱着許娥的膝蓋,“弄那個做什麽,姨母不要抛棄琰兒。”

許娥心想既然錯了何不幹脆一錯再錯,猶豫得太多就成了行動的絆腳石。從前自己就是太瞻前顧後才舉棋不定、寸步難行,到最後落得人人避而遠之、名譽全毀的下場。許娥心平靜下來,鎮定道:“把皇上蒙倒,假裝做了事,然七天之後喚太醫把脈,如果沒孕這件事就算過去了,如若你真是懷孕,喚之龍嗣。”

許琰瞪大了眼睛,被許娥的計劃殺得個措手不及,“姨母,這可是欺君之罪!”

許娥伸手抵住許琰的下巴,看着她嚴肅的說道:“你已經犯了死罪,還在乎是那一則罪狀?這是你最好的選擇。”

許琰抹一把眼淚重新振作起來,得到姨母的認可和幫助便不覺得那麽可怕,既然計劃那麽做,她覺得有點不妥,“姨母,不如你再賞我一個藥丸,我用那個迷住皇上。”

許娥松開了手,走到梳妝臺前拿起一張絲絹遞給許琰,“你現在已經懷孕了,更碰不得那藥。拿着,把臉收拾幹淨。”

許琰接過絲絹好好的擦拭了一番,但做了羞恥的事情不敢面對太後,提議道:“那我們去太醫院去拿,我們能不能不去跟太後讨。”

許娥心思缜密,“去太醫院拿都會有記錄,被發現的話會落人話柄。”

許琰失落的點點頭,“哦,知道了。”

兩人整理了情緒後,鎮定自若的來到長信宮與王政君說了來由。王政君聽罷除了無奈也只有嘆息。原以為叫劉骜去逐沐館就能成全他倆,沒想到劉骜對許琰豪發不沾,這讓王政君料想不到,傷透了腦筋。這下藥一計可謂無奈之計,既然許琰有心,王政君也便成全她,賞了她一粒蒙汗藥。

許琰覺得時機已經成熟,起身跪向王政君,肯定道:“太後,皇後跟馮無方有茍且之事,嫔妾确信無疑,請太後定奪。”

王政君臉色陰暗下來,瞧見許琰一股得意勁兒,無奈她魯莽愚笨,這樣的女人難成大器,也只能用來生孫子罷了。王政君再看一眼許娥,她鎮定自若,這才是把稱心的兵器。王政君問道:“你為何如此肯定。”

“嫔妾與馮無方有一面之緣,在臣妾的套話中他說漏了嘴,道出自己跟皇後有染。太後若是不相信嫔妾可以令人去查,便知嫔妾有沒有撒謊。”

王政君揉揉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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