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完結 (2)
問道:“那你還要去學校。”
曲和耐心地給他解釋:“我怕阿雨有話要說,有我在不方便。”
黃志雄輕聲說:“我們只是好好告個別。”
曲和吻了他的眉心:“我明白。”
我都明白。誰都有個過去,但那都已經是過去了。作別那些悲傷的過往,讓我陪你走向未來。
其六 未來
黃志雄走出浴室,見到曲和正拿着逗貓棒逗大姐頭玩,大姐頭懶洋洋地露着肚皮躺在地毯上,用毛茸茸的前爪去鈎眼前的玩具。曲和先洗過了澡,這時頂着一頭軟軟亂亂的濕發,被貓咪萌得笑出聲來。他這樣子帶着幾分稚氣,叫人不由得心生愛憐,黃志雄便走過去蹲在他旁邊,沒去逗貓,而是歪着頭看他。
曲和一邊和大姐頭玩,一邊分心和黃志雄講話:“你看她呀,玩都要躺着玩,真是懶。”黃志雄胡亂應了一聲,擡手去給他梳理那頭亂毛,心想大姐頭再萌也萌不過你。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黃志雄覺得自己的心裏多了一個泉眼,裏面湧出的卻不是泉水,而是滾燙的愛意。只要見到眼前這個人,心口就熱熱的,泉眼裏湧出的愛意先只是一個小塘;後來越發深了,變成一彎淺池。可如今已經是一汪深潭,他探不到潭有多深,只知道那泉眼仍在噴湧,再這樣下去,也許哪一天這愛意就會從胸口滿溢出來。但始作俑者無知無覺,一個簡單的笑容就能令黃志雄再一次為他心動,心裏那深潭就泛起層層漣漪。
黃志雄用手指給他梳了幾下頭發,便開始玩對方微涼的耳朵。玩得那柔軟的耳廓熱了起來,耳朵的主人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他便拉着曲和要他起來:“別玩了,早點睡吧。你腿麻了沒有?”曲和正随着他站起身,腿确實有些麻了,聽了他這話,索性假裝站不穩,往黃志雄身上倒,讓那人手忙腳亂地來扶自己,又把自己的兩條胳膊纏在對方腰上,擡頭用他那雙又黑又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望去。
黃志雄便如他所願,深深地吻下來。
曲和以前從不知道只是親吻就能給人如此之大的滿足感。與黃志雄的親吻好像能勝過萬語千言,只是唇齒交纏,他就能感到對方的深情一并傳來,像要把他淹沒似的,讓他幾乎要戰栗起來。而這時黃志雄的手會撫慰地滑過他的背脊,貼着他的嘴唇淺淺碰觸,等他理順亂了章法的呼吸,再把他拖進新一輪的親吻之中。
兩人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來到了卧室。曲和感到的手指急切地探進自己剛剛穿好的家居服下面,忙笑着握住他的手,連聲要他等等。黃志雄吻着他的耳朵,含糊地問:“等什麽?”曲和安撫地捧着他的臉頰,柔聲說:“我們先把頭發吹幹,不然等一下只想睡,濕着頭發睡要頭疼的。”
黃志雄挫敗地狠狠嘆了一聲,但拗不過他,只好坐在床邊等對方從浴室拿了吹風機來,乖乖讓他給自己吹頭發。
黃志雄比曲和年長,又經歷了多年風霜,黑發裏的銀白色比他多得多。曲和的手指在那些微微蜷曲的發絲中間穿過,心裏有些不忍。默默地幫他吹幹了頭發,黃志雄便接過吹風機,兩人交換了位置。曲和仰臉望着黃志雄,讓黃志雄有些詫異地問:“怎麽了?”
曲和輕聲說:“想我要是能早一些遇見你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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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志雄微微一怔,接着笑了。他低頭溫柔地親吻曲和的額頭,又抵着他的額頭說:“對我來說,只要能遇到你,什麽時候都不算晚。”
曲和抿了抿嘴唇,沒再說話,臉頰泛起了緋紅。黃志雄笑着提起吹風機開始幫他吹頭發。曲和頭發并不長,沒一會兒便幹了。黃志雄關了吹風機,随手幫他理了幾下頭發,只覺溫暖柔軟的發絲簡直讓人愛不釋手,不由多揉了幾把,卻忽然發現在漆黑的發絲裏一星銀白刺眼得很。
也是一根白發。曲和已經三十出頭,長白頭發并不稀奇。黃志雄正要幫他拔掉,忽然心思一動,沒有出聲,又揉了揉他的頭頂,那根白發馬上被遮住不見了。
曲和沒察覺他的異樣,他由着對方折騰,已經有些昏昏欲睡,這時閉着眼睛,看不出是睡着還醒着。黃志雄湊在他耳邊輕輕問:“睡了?”
曲和連眼睛都沒睜開,先飛快地搖頭:“不,”接着才勉強睜開眼睛,迷迷糊糊地朝黃志雄看過去,手卻毫不猶豫地去扯對方的褲子。黃志雄笑出聲來,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人拖上床來,迅速奪過主動權。
黃志雄喜歡用漫長而纏綿的吻令曲和完全失去思考的能力,他知道曲和也享受其中。然而今天的親吻似乎比往日更令曲和難以招架,簡直要溺死在潮水一樣的深情裏。他喃喃地念着黃志雄的名字,對方就默不作聲地把他抱在懷裏。
黃志雄溫柔地梳理着曲和的頭發,他知道那裏埋藏着一根白發,是他發現的,又懷了一點私心,讓那白發留在了那裏。
就算我們無法一同老去,但至少見過了彼此白頭。
End
※※※
短章到此結束,接下來還會有一篇番外,不造啥時候更
其實還有些想要滿足的點梗想寫進來,但是情節上有些安排不開,只有和姑娘們說抱歉了
也許以後有機會再給姑娘補上吧=w=
接下來想就這幾天鬧得比較兇的事說下自己想法,對此不适的姑娘可以止步了,謝謝閱讀麽麽噠
番外 須似月頻圓
BGM:永遠にともに-コブクロ
寒冷冬日的周末早上,想要離開被窩總是格外艱難。
何況被窩裏還有戀人暖和的懷抱。
現年三十多歲的曲和先生,盡管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仍然孩子氣地努力把腦袋埋在戀人的肩窩裏,鼻子緊貼着對方溫暖的皮膚。他故意眨眨眼睛,長睫毛掃得對方有點癢,原本環在曲和腰上那雙有力的手立刻以牙還牙,去撓他脆弱的腋下。曲和癢得掙紮起來,對方卻不依不饒,一手把他牢牢按在懷裏,另一手還在不住撓他的癢。曲和奮起反擊,兩手同他對抓,兩個三十幾歲的大男人在被窩裏玩鬧得笑作一團。最終曲和在力量上敗下陣來,只好連聲求饒:“不玩了不玩了!我輸了!”
黃志雄順從地停了手,卻去掖緊了剛才打鬧時被掙開的被角,才重新把人環抱在懷裏。黃志雄的額發亂亂的,柔軟地堆在前額;鋒利的眉眼邊上都堆起了笑紋,眼睛裏映着亮閃閃的晨光。曲和目不轉睛地看着,忽然湊過去親親男人的眼角。黃志雄托着他的下巴,令他微微仰頭,把吻印在曲和的雙唇上。
被子裏兩個人都是不着寸縷,這樣緊緊挨在一起,不過交換了一個吻,彼此的呼吸都已經快了不少。黃志雄輕聲笑道:“先吃早飯。”曲和早開始去吻黃志雄的脖子,聽了這話,像只小狗一樣啃了他一口,說:“先吃你。”黃志雄笑了起來,曲和在他的喉嚨處感受到笑聲的震動,自己也笑了,親親剛才被自己咬過的地方。
黃志雄一個翻身将曲和壓住,正要好好叫他明白一下到底是誰被吃,卧室外忽然傳來一陣電話鈴聲。是曲和的手機響了。兩人昨晚從客廳一路糾纏回卧室,誰都無暇去管手機扔在了哪裏。曲和本就不想起床去接這個電話,何況身上還有個人在不斷親吻自己的脖子胸口。他煩躁地嘆了口氣,推推黃志雄,對方還是笑着,并沒有顯出多少被打斷的不滿,只是吻一吻曲和的眉頭,拉着他一起起了床。
卧室裏衣服褲子扔了一地,兩人各自随意撿了條褲子套上,曲和去接電話,黃志雄進廚房去準備早餐。電話是曲和的媽媽打來的,內容無非是關心一下他的身體起居,曲和卻不敢不好好應付。
曲媽媽責問道:“你怎麽這麽久才接電話?是不是還沒起床?我告訴你啊,你不要一到周末就懶洋洋的……”絮絮叨叨正要說下去,曲和趕忙打斷她:“沒有沒有,我剛剛在洗手間呢,手機不在身邊。你最近身體怎麽樣啊?”
他注意力都放在打電話上,忽然覺得上身一暖,是黃志雄怕他着涼,拿了常備在沙發上的毯子幫他披上,順勢将他整個人從背後圈在懷裏。他不由走了神,媽媽接下來的幾句話全沒聽見。
兩個人貼得太近,黃志雄帶着牙膏的薄荷味兒的呼吸都打在曲和耳邊,曲和覺得耳朵慢慢熱了起來,連帶着脖子紅了一片,握手機的手心裏也沁出汗來。他想把身後的人推開,可一只手舉着手機,另一只被束縛在毯子和對方的臂彎裏,只有任對方為所欲為。黃志雄還變本加厲地親上了他的耳朵,親得他又想躲,又逃不開,只聽得另一邊耳朵裏媽媽提高了聲調:“曲和?曲和?我說話你聽見沒有!”
“聽着呢聽着呢,你說。”曲和敷衍着,在毯子底下奮力曲起手肘,試圖把黃志雄推開;對方不為所動,嘴唇輕輕蹭着他的耳廓,把他摟得更緊了,帶着笑意的呼吸直打在他鬓邊。曲媽媽恰好在電話那頭說:“你老實說,你那邊是不是有新情況了?最近就沒見你主動往家裏打過一個電話,你都忙什麽去了?”
曲和沒什麽底氣地說:“我這不是學校的事忙嘛,哪有什麽情況。”
曲媽媽哼了一聲:“你少糊弄我!上回你問我養胃吃什麽,我還沒細審你呢。你腸胃從小都好得很,肯定不是為了自己吃。說,到底是做給什麽人的?養你這麽大,還沒見你給我煲一回湯呢。”
黃志雄離得太近了,曲媽媽講話聲音又大,這幾句話他一定一字不落地全聽見了。曲和只覺得耳朵脖子熱得都要冒煙了,不過身後的人卻沒再折磨他快要熟了的耳朵,只安靜地在他頸窩靠了片刻,就放開他回到廚房去了。
電話那頭的曲媽媽不等曲和回話,接着教訓道:“曲和我可告訴你,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媽現在就想看你結婚生孩子,踏踏實實過日子。你到底什麽時候能讓我抱上孫子?”
媽,我愛人是個男人,恐怕是沒法讓你抱孫子了——曲和心裏動了動念頭,沒敢說出口,只說:“這事兒你急也沒用啊。”曲媽媽對他的消極回應極為不滿,在電話那頭像是機關槍開火一樣數落起來。曲母一直覺得他不該和崔瑤分開,這時候舊事重提,曲和只有閉嘴挨罵,一點反駁的餘地也沒有。等他終于得以挂掉電話坐到早餐桌邊,已經是一臉精疲力盡生無可戀。
黃志雄正在他面前忙碌着出出進進,把養生粥、小菜、順手一并洗好的水果一樣樣從廚房端出來。他已經很久不喝酒了,但長年酗酒對身體造成的損傷得慢慢彌補,甚至有些已經是無法彌補了。因此曲和嚴格把控着家裏的食譜,黃志雄乖乖執行。曲和随便套了件家居服上衣,趴在餐桌上看對方擺好碗筷,遞過來一把勺子:“怎麽這麽沒精神,媽媽不高興啦?”說話時臉上還是那副眉眼含笑的神色,眼角柔和的紋路勾得曲和心裏癢癢的。
曲和有些恍惚地想着媽媽的話。結婚、好好過日子——他曾經以為這是自己人生中必經的一步,找個還不錯的姑娘,也就過了一輩子。而現在他望着這個男人繞過餐桌來給他一個吻,輕聲細語地問他“怎麽了”,明白如果不是和黃志雄一起,他就踏不出那必經的一步。
黃志雄有點擔心地在他面前蹲下,握住他的手:“你沒事吧?媽媽還好吧?”
曲和張了張口,很想現在就問這個人願不願意和他回家見媽媽,願不願意永遠這樣留在他身邊,不過一次求婚理應搭配着燭光紅酒和鮮花,更不能少了精心挑選的戒指。于是他只是搖搖頭,擡起沒被黃志雄握着的那只手,戳戳對方的下巴,笑着說:“你又不刮胡子就來親人,紮死了。”黃志雄也笑了,故意把下巴在他臉上蹭來蹭去,鬧了好一會兒,才把曲和打發去刷牙準備吃飯。
黃志雄放開他的手時,曲和格外留意了對方的手指,心裏計算着應該買幾號的戒指。
接下來的一整天風平浪靜,晚上黃志雄先去洗澡,曲和還在整理自己的筆記。他星期五時随手寫了個便簽,哪知到了晚上黃志雄在客廳裏就摟着他胡鬧,讓他什麽都不顧上了。這時候找不到便簽,就試着到髒衣服堆裏去翻,把摸到的每件有口袋的衣服都抓起來用力抖。便簽沒翻到,卻有薄薄的一張紙條随着他的動作飄落在衣服堆上。
是一張某珠寶品牌的購物小票。購買人正是黃志雄,時間是上個星期。
曲和舉着那張小票懵了。
黃志雄自從狀态好一些後就出門工作,但他畢竟和社會脫節太久,一時只找得到諸如超市收銀員、餐館端盤子之類的工作,不過黃志雄并不挑剔。他同時打着兩三份工,可除了執意要與曲和平攤房租等家用外,連衣服也不給自己添置幾件。曲和問他,他只說要攢錢,又說喜歡穿曲和的舊衣服。家裏的各種家務也被他包攬,曲和如果不是為了找自己的便簽,根本不會發現黃志雄忘在衣服裏的小票。
曲和從衣服堆裏一躍而起。浴室裏嘩啦啦的水聲沒有停,曲和借此機會在不大的公寓裏轉了一圈,并沒有發現可以藏東西的地方,除了卧室裏黃志雄那一側的床頭櫃。黃志雄搬進來時,曲和叫他用那個櫃子放一些證件之類的物品,自己幾乎不會去動。這時打開一看,櫃子裏沒放什麽東西,只有一對精致的小盒子赫然在目。他抖着手開了盒子,果然是一對男戒靜靜地陷在深色的天鵝絨裏,昂貴的金屬上隽刻了兩個人名字的縮寫,映着燈光微微閃爍。
原來如此。黃志雄的薪水不豐厚,法國稅率又高,這個牌子更是價格不菲,他每一次的早出晚歸、避而不談都有了答案。
黃志雄洗好澡,一無所知地走進卧室,見曲和背對着自己跪坐在床邊,随口喊他:“曲和?做什麽呢?”
曲和猛然一驚。他太過全神貫注,完全沒有注意到黃志雄已經進來了。他來不及收起面前的東西,對方已經走近,目睹了整個現場。
兩個人同時愣住了。
黃志雄的目光緊張地在戒指上掃過,少見地表現出了幾分慌亂,也跪坐在曲和面前,想去拉他的手又不敢,磕磕絆絆地說:“對、對不起,是我自作主張,你別生氣啊……”
黃志雄手足無措的樣子逗得曲和想笑,又強行忍住,一揚下巴:“給你個機會解釋,怎麽回事。”
黃志雄嘆了口氣,乖乖坦白他的計劃。他蓄謀已久,玩命工作努力攢錢,确實是為了買戒指,再攢下些錢來,留在法國也好,回國也好,有些積蓄才好踏踏實實生活。
黃志雄用一種平鋪直敘的口吻說到這裏,擡眼偷瞄曲和反應,可對方的神态簡直稱得上高深莫測,看不出情緒。只好繼續說下去,語氣裏卻帶了點赧然:“東西是這個星期才做好的,我想着不能随随便便,好好計劃一下再給你的,沒想到這麽快就被發現了——”
他的話被打斷了。曲和猛地朝他撲來,緊緊地将他抱住,撞得他“哎喲”一聲朝後倒,下意識地擡手攬住了曲和。曲和一言不發地緊抱着他,一會兒卻聽黃志雄帶着笑的聲音響起:“這不是生氣,是答應了吧?”說着輕輕掙開這個過于用力的懷抱,扶着男人的雙肩仔細看他的神色。
曲和那雙圓眼睛比平時更亮,眼眶發紅,兩頰上也浮着薄薄的紅暈。他嘴角微動,仿佛正在努力抑制住一個微笑,卻終究沒能抑制住,反而露出了一個無比燦爛的笑。黃志雄見他笑了,也跟着笑起來,笑容帶着幾分傻氣,如同每一個沉浸在愛裏的傻瓜。
“曲和,”黃志雄跪坐起來,打開那只小小的盒子捧給曲和,“我在最狼狽不堪的時候遇見你。我曾經以為自己的人生已經結束,是你給了它延續。你給了我那麽多,我不應該向你要求更多。 但我想象不出這延續下去的人生沒有你。”
他的指尖微微顫抖着,取出兩枚戒指中的一枚,張了張口,卻一時間什麽也說不出來。僅僅是設想到一個沒有曲和在的未來,就足以讓他感到氧氣被一瞬間攫取。
“傻子,”曲和忽然說,“你知不知道我打算今晚等你睡着了好量你手指的尺寸?”
這不是他原本預想中的求婚場面,更不是他想說的臺詞。腦海裏一片空白,想不起任何浪漫的情話好去感動眼前的人。
他深深呼吸,微微顫抖地呼一口氣,伸手去讓對方把那光華燦爛的金屬環套到自己的手指上。
“我愛你。結婚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