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改變

在死一樣的寂靜之後,總要有些新生的希望不是嗎?這也讓前面那幾首樂曲層層疊加的郁悶情緒,能夠稍微緩解一點,維克托也松開了手下差點被自己抓到變形的扶手。

這裏的急板、之後第五變奏中鋼琴的賦格、整段的華彩、還有最後諧谑曲的尾聲,都讓維克托的心情好了很多,甚至連嘴角都在他自己不覺的時候勾起了一個弧度,不像從前笑起來的時候那麽明顯,但那種放松狀态之下的孩子氣,卻是怎麽都不會消失的了。

更何況這種孩子氣,是他最想保留下來的,大概,和從前一樣就好了吧?

這種樂曲末尾才透露出來的積極旋律就像是長夜盡頭的曙光一樣,直到最後一個音符,都如此華美。

臺上的指揮和首席小提琴帶領整個樂隊鞠躬致意,片刻之後,深褐色的指揮棒再度揚起——突然地熱烈琴聲響起,就像是已經微微透出世間光亮的山頂噴湧而出的地底岩漿。

沒有人能說得清楚這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感受,也許是因為前面的那些樂曲壓抑了太久的心情,才讓這突然迸發的音符有了如此的沖擊力。

“《自新世界》!”鄰座的中年人低聲地驚呼了出來,“是德沃夏克……”

維克托忽略了喉中因為那人的驚呼而熱烈流動的血液引起的燒灼,這是這場巡演的最後一首樂曲,他感覺自己似乎明白了什麽,有一種答案呼之欲出的預感。

這首民族樂派交響曲的代表作旋律優美而大氣,不炫技而注重內心感受。這不是一種代入感,而是通過樂曲,真真正正地,及表達出自己的情感,又讓聽者因為這曲調,回憶起自己的經歷,而不是僅僅與演奏者的共鳴。

樂曲一開始就是小廣板的序奏,引子部分是弦樂組管樂組與定音鼓的節奏,旋律十分熟悉,但整個樂隊的轟鳴和連綴成片的底音相互應和。英國管和低音薩克斯襯托出一片沉沉黑夜,而飄在上方的小提琴、雙簧管以及馬林巴卻給人一種感覺,像是想要與痛苦和難過揮手告別一樣。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麽當維克托很快領會了這首《e小調第九交響曲》的基調之後,會有那樣的反應了。這首曲子的旋律是古典樂派所沒有的優美動聽,主題部分第一次出現的時候,還帶着蘊積的憂愁,這是一段馬紮兒民族的民俗曲調,讓人看見忙碌的庸庸生活中,始終堅定地存在的……希望。

節奏慢慢地減慢,調式也升高了。這一段複合三段體就是整部交響曲中,最為有名的樂段了。木管樂器的低音和弦哀傷得近乎于濃烈,但飄揚着的英國管卻讓維克托更感受到一種奇異的美感。這種美感幾乎有些病态,但這種美确實無法拒絕的,只有能夠領會的人才知道,這是一種根植在心裏的情緒,就像第二主題中長笛和雙簧管的交錯旋律一樣,讓人難受,又不可改變。

維克托大概理解這種矛盾心情了,情緒忽高忽低,不知什麽時候就會開始懷疑自己或者陷入郁悶之中,這種感覺對于從未這樣舉棋不定的維克托來說,一點也不好受。驀地就有一種很凄涼的感覺了,維克托心裏的理智告訴自己,現在自己和勇利的情況不致如此,但在這樣的曲調中,他很難去不想這些。

有些冒出頭的牙尖幾乎刺破下唇,維克托輕輕又嘆了一口氣,好吧,這一點不像是平時的自己。他不知道為什麽當日告別雅科夫時都可以做出不在意的樣子的自己,什麽時候開始,竟然無法再欺騙自己了。是因為感受過久違的“Live”和“Love”,所以反而無法适應離開麽?

當樂曲進入到諧谑曲的時候,音調驟然明快了起來,和跳躍起來的節奏相互應和,這種突然的轉變讓維克托微微一愣,這種風格一直延續到了奏鳴曲式的第四樂章,雖然是主題的再現,卻好像已經在腦海中勾勒出一個美好的未來。想象和希冀之光交織成一股洪流,沖擊着之前積累的所有消極低沉。

這個出生在波西米亞偏僻農村,背井離鄉度過人生最好的時間,又執着地回到捷克的作曲家——德沃夏克,在那樣的不舍與思念中,寫出了這首交響曲,維克托可以聽懂那優美感人的第二樂章中各種各樣的思念,也能夠聽懂輝煌的尾聲中,讓人無法忽視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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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這個時候,維克托下了決定。這一場音樂會意味深遠,他如此聰明,自然是可以領會到的。霍森菲爾在選擇樂曲的時候,并不知道和維克托有關的事,那麽他這樣做,是不是告訴人們就算會痛苦難過,決定了的事情,就要堅持下去,也許在堅持片刻,希望就會來臨呢?

只不過,巧之又巧的是,現在這個“人們”裏面,多了一個可能從狹義上來講,不能被稱之為人類的維克托。

用中國的俗語來說,這也叫做“無心插柳柳成蔭”了。

趁着全場的觀衆都不遺餘力地鼓掌,喊着“br□□o”和“安可”的時候,霍森菲爾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維克托,聲音微沉但很清晰地送入了維克托的耳中。

“維恰,你很有天賦,也很努力,我相信你可以成為優秀的血族,不再受欲望控制。”他的語速緩慢卻十分鄭重。“沒有人可以勸你無視心裏的感受,我們德交的歐洲巡演能如此巧合大概也是一個意外。但我希望你能夠記住今天所感受到的、獨一無二的體會。”

面目年輕的血族侯爵掩唇繼續在人們呼喚安可曲的聲音中低語,“畢竟,我們也算是你的長輩和朋友,雖然從前并沒有去找你,但也是在你小的時候抱過你的。所以,作為長者能夠給你的忠告是,不要讓自己感到迷惑,想想看你要的是什麽……”他停頓了片刻,在指揮先生再一次走上舞臺的時候,輕聲補上了一句,“……但如果……真的累了或者迷惑了,昆尼希城堡永遠都會歡迎你的。”

他說完就轉回頭去,不再言語,将目光重新投在了舞臺中央返場的樂隊上。

在以一首《流浪者之歌》作為安可曲之後,這場德累斯頓交響樂團歐洲巡演的布拉格站,才正式宣告結束。沒有人注意到,之前端坐在音樂廳左前側的兩位男子是什麽時候消失不見的,也沒有人發現,在布拉格的上空快速掠過天際的身影。

回到聖彼得堡城郊的尼基福羅夫城堡,将近一個月的時候過得說快不快,但說慢也不慢,進入十一月中旬的時候,維克托就便毫不猶豫地将那瓶始祖的血液打開來。果然,這小小的一件挂飾內裏的空間遠超維克托的想象,六分之一的血液便裝滿了高腳的玻璃杯。

帶着莫名力量的血液流經咽喉的一瞬間,維克托不知道怎樣形容自己的感覺,原本燒灼的部位經常的燃燒感,被一種突然的刺痛代替,尖銳的痛感大概只有幾秒鐘的時間,但是對于五感都比較靈敏的維克托來說,卻好像有幾分鐘一樣。但事實上,刺痛也就只有五秒鐘不到,而後,他詫異地感受到,原本對血液一直存在的本能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有些不适應,但更多的是暫時放下心來。

這樣,就可以去比賽了。

維克托才到達戴高樂機場的時候,是一個人拉着自己的行李箱。他剛剛走下飛機,就看到出站口的位置,站着一個面帶怒色的小老頭。

他一看就是才甩脫了帶着□□短炮的記者,臉上還憋得發紅,但氣勢十足地堵住了維克托所以的去路。雖然他戴着帽檐下壓的禮帽,但維克托知道,這是雅科夫!

看着自己的教練臉紅脖子粗,不依不饒的架勢,維克托低聲嘆了一口氣。雅科夫礙于機場的人流量,沒有破口大罵,但他依然拖着被他自己抓住的維克托的胳膊,大步流星地拖進自己的車裏,盯着維克托已經到了腰上的銀發,臉色已經黑成了鍋底,“你說這是怎麽回事?想不想比賽了?什麽矛盾你就什麽都不要了?”

雅科夫一上來就是三個問句,明顯的如果維克托不交代就不放過他的樣子。

“雅科夫,”維克托沉默了半晌,輕輕地開了口,“雅科夫……不要再問了好嗎?我只能說,這和祖父有關,我離開,是不想……不想讓你們還有勇利被卷入其中……你應該知道的。”

銀發的青年的微笑一如當年在謝列梅捷沃機場與雅科夫告別的時候那樣溫柔。他輕輕搖了一下頭,“雅科夫,我有聽話地訓練,嗯,沒有偷懶。不要為我擔心,但是現在,我還不能回來,不要告訴勇利你來找過我可以嗎?”

這些話一下子就讓還在怄氣的小老頭心裏不是滋味了起來,他冷着一張臉冷了好久,才狠狠地瞪了維克托一眼,“最好真的沒有偷懶否則我看你怎麽自毀招牌!”

接着雅科夫怒吼一聲“你自己看着辦吧!”,就發動車子,看似不情願地将維克托送到酒店,然後就掉過頭去接剛剛被自己甩掉不管的手下選手們了。

看着雅科夫離開之後,維克托有些無奈地默默在心裏,向自家關心人又不好意思說出口的別扭教練致歉,但他的眼神立刻就堅定了起來。是的,不管怎樣,他會用最認真的态度來比賽,讓勇利不得不注視自己,就是像注視那些決意超過的目标那樣也可以。

除此之外,對于其他人而言,就算有一年的空窗期,“冰上的皇帝”依舊會是“冰上的皇帝”,從一開始,維克托的溫柔有禮裏就有他自己的驕傲。

時隔一年以後的第一場比賽,他知道這有多麽重要,這既是答應了勇利回歸競技,給他的一個交代;又是一個證明,證明維克托·尼基福羅夫不會輕易離開冰場。似乎,這樣的熱情維克托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體會到了。

維克托不知道,這到底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

比賽前一天,公開訓練的時候,完全不需要倒時差的維克托很早就到達了冰場。

維克托沒有讓雅科夫教練陪自己比賽,雖然兩天以後他會和雅科夫一同出現,但他和雅科夫都清楚,這只是為了應付媒體而已。還沒有到回去的時候,這個賽季的征戰,注定了要維克托一個人去完成。刀子嘴豆腐心的某位教練也隐隐明白自己好友莫名失去蹤影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也就默認了自家學生的決定。

對于維克托而言,這是他一年以來第一次獨自一個人回到賽場,雖然和之前一樣都是一個人,但這和原來那十幾年的感覺是不同的,本來,在巴塞羅那的時候,他曾想過返回賽場的第一次比賽,身邊會有勇利等候在場邊,會和他在k&c區相互擁抱,但是現在……

他用了一個賽季習慣了有人陪伴,又要用一個賽季的時間,重新習慣獨自一個人。唯一不同的是,他終于明白了祖父所說的兩個L的含義。

當布雷斯特的夜幕降臨的時候,維克托離開了酒店,冰場就在不遠的地方,他從半開的窗戶躍進去,和在聖彼得堡一樣用一整個夜晚來練習。如果說作為一個半血族有什麽姑且可以稱之為好處的方面,那大概就是他能夠有整個夜晚來練習,還有着人類所沒有的體力了。

現在自己的體力可以和勇利那個小怪獸相比了吧?維克托換上自己的冰鞋的時候這樣想。等練習完之後,他還需要整理好冰場,消除冰刃留下的痕跡,才不會被人看出端倪,這一點他這些時日已經做的很熟練了。

微微笑了起來,維克托很快就不再想滑冰以外的事,他踏入冰場,将手上的外套放在一邊之後,輕輕蹬冰向冰場中心滑了進去。

和日常的訓練不同,維克托有些随意地在冰場上滑行,目的是讓自己适應這個冰場,也是讓自己前些天一直不寧的心緒慢慢平靜下來。莫霍克步、燕式旋轉、內刃鮑步……甚至是因為血族的體質而已經毫無壓力的一個貝爾曼旋轉——若是讓旁人看了去,那絕對會是驚世駭俗的效果——少年時代過去之後,維克托已經很久沒有做這個動作了。

在冰上果然是能夠放松自己的地方,維克托在時間剛好到午夜的時候,便大概掌握了在這個相對陌生的冰場上滑行的感覺。他沒有放自己的音樂,而是直接側過身去,右腳點在左腳的斜後方,兩只手輕柔地向身體的斜後側方張開。這是[Flame before midnight]的一開始,在此時,雖然沒有音樂,維克托的耳中就好像又音符跳動一樣。他擡起右手,低頭,然後回身滑行。

腳下是一個優美的外刃大一字,接起喬克塔步的時刻,維克托從後下方向前上提起右臂。手肘帶動起小臂,從臉側拂過又繼續向上。第一主題出現後,他翻過手來,手心朝向自己,又沉肘落回眼前一組聯合旋轉之後,節目正式進入了中間部分,維克托從這裏開始,安排了一個4F、一個3A。還有一個放在最後的4Lz+3T。

維克托将[Flame before midnight]練習了兩遍之後,就換成了自由滑的[The Mask Will In Fire],同樣只稍稍滑了幾遍之後,維克托就從冰場離開了,剛剛那幾遍,他真的融入進了表演之中,音樂恍然間就在耳畔,在這樣的适應效果,恐怕是不用繼續多練了。對于一向以技術水平使人難以望其項背的維克托來說,這種到位的感情狀态正是他所需要的,其他的,他并不擔心。

只是,現在離日本站也只有不到半個月了,勇利他,應該不會看自己的第一場回歸比賽了吧?回到酒店房間,也不将燈打開,将自己扔到床上的時候,維克托帶着幾分無奈地笑了笑。但是,在和勇利重新相見之前,維克托是不會讓自己放棄的,這也是那次德交的音樂會讓他獲得的體會。

除非勇利真的親口告訴自己,他不願意原諒,維克托就不會放棄希望。

但現在排在第一的是眼下的這場比賽,維克托下定了決心之後,就不再考慮其他,雖然作為半血族也不需要睡眠,但他還是閉上眼睛,躺在床上,就算是閉目養神。

第二天早上公開練習時間就正式開始了,出乎大家意料又毫不奇怪的是,來自各個媒體的記者和主播竟然将直播臺完完全全地占據,并且滿滿當當,一點地方都不剩,就差把臺裏收藏的八翼飛行器拿出來了。

“大家好,這裏是法國布雷斯特,此前據可靠消息稱,此次比賽将成為著名花樣滑冰選手、俄羅斯名将維克托·尼基福羅夫複出首戰。現在消息得到了證實,尼基福羅夫正走出休息室……”幾乎所有媒體,從《紐約時報》到《真理報》,再到《讀賣新聞》,都在報道和維克托有關的信息。“冰上皇帝的重歸之旅是否可以延續榮耀,請大家拭目以待!”

維克托對着鏡頭閃出一個wink,然後又繼續朝着冰場的出入口走了過去。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心情,因為重新回歸賽場而興奮,又因為與勇利感情的裂痕而忐忑,甚至……

大概是一種百感交集的感覺吧,總之,他是沒有閑心與鏡頭另一端的觀衆們說笑的。會在此時此刻,有這樣的心情,維克托從來沒有想到過。

不過維克托就是維克托,他非常清楚在比賽之前需要怎樣調整心情還有狀态。

維克托走出休息室的時候,就已經完全在[Flame before midnight]的感情裏了。他現在并不是像演員拍電影的時候那種“入戲”的情況,而是真真正正地調動出了自己的感情。在接過他的風衣的時候,雅科夫看見他的這種狀态的時候,明顯地愣了一下。他得意的學生,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時候,不知道經歷了什麽,現在看起來在滑冰上上了一個臺階啊!

他不确定,這是不是可以算作一件好事,因為剛剛他看見維克托眼裏那種絕對不是代入的情緒的時候,莫名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現在,披集已經開始了自己的短節目——“《後夜歡歌》,選自泰國電影《舊事》。”播音腔的男聲這樣介紹。切雷斯蒂諾教練還是如往常一樣抱着臂在冰場邊上盯着場中間的披集。

披集左手斜舉向上,右手向下,兩手擺出一個富有東南亞特色的指花,側頭注視着右手;以左腿為重心,另一條腿在身側以冰刃後端點地,這是一個很有南傳佛教風格的開場動作。他的表演服基調是沉靜的藍色,微微漸變中點綴的卍字紋也像點綴的星星一樣,從輕快靈動的銀色變為了帶着些寶相莊嚴的白色與金色。這自然也是電影《舊事》中所表達的元素了,有人世中躍動的歡愉,也有來自于佛教的莊重,倒是非常符合《後夜歡歌》的主旨。

帶着明顯的切分和附點節奏,音樂聲由弱漸強由遠及近,就像是有散花的佛陀從西天走入塵世,音樂突然熱鬧了起來,披集在這裏安排了一串跳躍的接續步,從這裏開始,正是人世間無所不至的喧嚣歡樂。

接下來是一組旋轉,燕式旋轉接蹲轉,再接換足蹲轉,《後夜歡歌》的情緒在此時被推上了一個小高潮,從這裏開始,就是短節目的中間部分了。下腰的鮑步之後,是提刀燕式的滑行,然後是平滑加速……

清脆的鐘響傳出喧鬧的曲調時,集中編排的阿克塞爾三周跳、後外點冰四周跳,還有一組4T+2T的聯合跳躍在這段馬林巴的華彩中集中出現,披集這個賽季似乎首戰的狀态并沒有達到最佳,第二個四周跳在落冰的時候摔倒了,但他和之前的比賽一樣,成功地調動起了現場的氛圍。

最後一個跳接蹲轉接近尾聲的時候,披集換成了直立旋轉,許多人打起節奏來,但就在這時候,喧嚣和歡愉突然失去了痕跡,與之替代的是黎明的安寧,所有的世間浮華都随着落入凡間的佛者頓悟而消散褪去,在一瞬間變成了經文中寫着的“寂靜歡喜”。最後他左腳在右腳之後輕點冰面,左手立起于胸前,目光注視着在身後側舒展、張開指花的右手。這個結束的動作不同于開始那樣向往人間歡愉,而是沉淪之後的真正平靜。

不得不說,披集的這個短節目其實有着非常深刻的寓意,宗教、人間、安寧,這樣的意象足以讓人深思,可以想象等到以後他有了更深刻的理解,真正完善了這套節目之後,《後夜歡歌》會成為怎樣的經典。

在披集之後,也就是最後出場的就是維克托了。他向着冰場的出入口走過去的時候,正好和剛剛下場的披集擦身而過。想起之前和勇利打電話的情形,披集在看見維克托以後,有些生氣地豎起了眉毛。

當他下一秒看見維克托這種狀态和微微蒼白的面色時,愣了一下,想說什麽但還是沒有說。他大概感覺得到,維克托這就是每一個滑冰選手希望達到的“用心滑冰”了。雖然披集還沒有達到這種境界,但同樣作為選手,他也有一點感覺。能有這種情緒,并且源于維克托自身,恐怕還有什麽事請,是其他人不知道的吧?一向腦子轉的最快的披集雖然疑惑,但還是沒有對維克托再說什麽,笑眯眯地沖着觀衆席裏揮了揮手,然後就到k&c區去了。

“披集·朱拉暖,充滿地域特色的表演,86.62分,個人記錄中非常不錯的成績!”廣播中這樣說。

幾秒鐘之後播音的男聲突然激動了起來,“下面,最後上場的,就是時隔一年再次回歸競技的——俄羅斯的英雄、冰上的皇帝——維克托·尼基福羅夫!”那位帶着法語腔的主播先生顯然非常激動,連語速都在他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加快了幾分。

“咦?尼基福羅夫竟然又重新留起了長發。”雖然維克托的頭發一直處在腰上一點的位置,但在其他人看來,就算得上是一頭銀色長發了。

維克托神色如剛才一樣地進場,滑到自己的準備位置似乎并沒有因為冰迷們的歡呼而愉悅起來。

中提琴的詠嘆響起的時候,播音詫異地頓了一下,“曲目是為這個節目創作的交響樂小品,[Flame before midnight],編舞是尼基福羅夫本人!”

“這是我們第一次聆聽這首樂曲,會給人帶來怎樣的感受呢?讓我們拭目以待!”說完這幾句之後,所有人都非常專注地看向冰場中那個銀發男人。

觀衆們馬上就都被維克托的表演服吸引了,古典風格的溫莎領,黑色襯衫領尖中央微微地曲線拱起。領部的克拉巴特自然地垂下,固定在外層從半透明的緋紅一直過渡,到純粹的白色,再到透明的露出裏層的黑色的半透明的薄紗上。

這是一種屬于成年男人的優雅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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