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異樣
離開了勇利的房間門口,維克托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回到自己房間裏的,他甚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樣渡過了這麽一個無法想象的夜晚。但是這種結果也可以說他早就做好了準備。當初選擇不告訴勇利并且保護他作為人類活着的權利時,維克托就已經想到了這樣的結果。
當時他曾經認為自己的愛情和勇利的選擇權利互換,是一件非常值得的事,可是到了現在他才明白,自己是不甘心的,這樣的代價實在太大,大到了他的內心無法承受的地步。他無法想象在未來的漫長歲月裏沒有勇利的生活,甚至連勇利面無表情地對自己說話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似乎讓他感覺像再次經歷一次轉化一樣。
他當時已經想好了如果發生最壞的情況,就放勇利離開,可是如今,他總算是體會到了那句話的意義——“親愛的,我那麽想告訴你,在你還未離開我的視線之時,我就已經開始後悔說再見,并且想念你。”是他,高估了自己。
那種難受的感覺無法形容,就像是明明知道自己丢失了什麽,可是無法尋找。這種感覺維克托自從那年祖父失去蹤跡之後,就再也不曾體會過了。只是不同的是,那次他不知道如何找回,也不知道從哪裏找回失去的東西;可這次,就算只要說出真相就可以重新得到的一切近在咫尺,他也不能這樣做,如果說了,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也就都會白費。
勇利能夠好好地活着,這就夠了,不是嗎?這個充滿了鮮血和冰冷的世界,還是等到自己沒有任何危險的時候,再讓勇利自己選擇進或者退吧!
雖然,維克托也是有私心的,他希望勇利可以一直陪着自己,直到永遠。可是現在,勇利應該不會原諒自己了啊!
第二天,表演滑之前維克托精神有一點不是很好,臉色發白也隐隐可以讓人察覺到了。避開沉浸在自怨自艾中的勇利,披集悄悄捂着嘴問維克托。
被問及的那個男人向後退了兩步,微笑着搖頭說只是沒有休息好有些累了,然後就錯開腳步離開。但以披集 “八卦觸角”的敏銳感覺判斷,維克托估計是發生了什麽事。但是他和勇利一個兩個都什麽也不說,那就毫無辦法了。
來自泰國的青年無奈地想。
這一次,維克托在表演滑的時候依舊用了[伴我],這是他當初就決定好的。表演滑結束之後,他沒有再去找勇利,大概他已經知道答案了。
“就這麽急着走?”雅科夫兇巴巴地問。
維克托原本有一點發白的臉色又更加不好了一點,“不行啊,雅科夫,我必須走了,勇利就拜托你了,後會有期……”他還是那樣對誰都有的溫柔。維克托說完就向前來送自己的雅科夫道別,然後轉身,一步一步地踏着溫哥華的冬雨,走進了屹立在夜晚中的航站樓。
其實維克托不想這麽早就趕回去的,可是猝不及防地發生了這種事,就好像當頭一擊,要知道,之前支持着他度過那些無需睡眠的夜晚,度過那些一個人的時光的動力,都是勇利和自己的愛情,這段讓他自己視若珍寶的愛情。維克托到底是一個缺少關愛的人,人們覺得他優雅又厲害,仿佛是堅不可摧的英雄。其實他們那裏知道就算是英雄也會渴望關心呢?從小到大,人們認為他太過完美,就下意識地認為他可以應對一切。
其實,維克托是對于身邊人的感情最為珍惜的人啊!因為曾經缺失,所以才覺得自己擁有的來之不易。
可是現在當他走到這一步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原本以為的動力已經消失了。那種信念轟然倒塌的感覺,如果不是你親身經歷,你永遠無法想象。也沒有人願意嘗試,這是怎樣一種感覺。
維克托第一次感覺到了除了沿着自己選擇的道路,再無任何出路的境遇,他一個人坐在飛機上,和滿懷喜悅地來到這座城市時一樣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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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謝列梅捷沃機場的VIP通道進入機場的地下停車場,并且坐進安德烈管家開來的車裏時,維克托已經看似恢複了正常,除了他以外,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他甚至還面色如常地将弗朗斯的問候轉達給了安德烈。
安德烈管家回來機場接他,是因為他在還未登機的時候就給安德烈打了電話,按照前幾次的規律再加上因為這一次是決賽的緣故,耽誤了不少時間,那一陣維克托已經覺得不對勁了。但因為心裏實在太難過,也就沒有心情去注意這件事。
坐在候機大廳裏時他才突然有一種預感,這一次,給他松口氣的時間更短了。為了以防萬一,維克托給安德烈去了電話。
果然,這一次的“戒斷反應”在回到城堡的途中就席卷了上來。原本維克托還打着精神回答安德烈有關比賽的事情,但漸漸地他回答的頻率就降低了一些。直到安德烈發現車後座不再傳來維克托的回答,與之代替的則是某人壓抑的喘息聲。
他從後視鏡裏尋找着維克托,然後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年輕的男人面龐上不正常的潮紅。維克托皺着眉,銀色的睫毛遮蓋着他貝加爾湖水一樣色澤的眼睛,他微微向後仰着頭,不難看出這一次的反應比以往都要嚴重。
立刻提高了車速,安德烈在汽車駛出城區以後,就将油門踩到了最大,僅是這樣當他們趕回尼基福羅夫城堡的時候,維克托的高熱已經蔓延到了全身。
他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一樣,在安德烈将他扛進房間裏,讓他靠在床上然後離開了。好一會之後,他才微微地睜開眼。
維克托醒來的時候,房間裏沒有一個人,匆忙之間,安德烈沒有開燈,就下樓去找霍森菲爾他們了。房間裏一片昏暗,安靜得好像一根針掉落在地上都可以聽見。這種環境顯得本來并不讓人覺得空曠的房間是那麽大。維克托擡手按了按眉心。也許是因為心理作用的原因,他覺得以前已經歷過兩次的副作用都變得難以忍受了起來。
這也許是心裏實在是很難過的緣故,連帶着身體也跟着難受。
其實,從banquet結束以後,直到現在,他都在想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他是那樣地一步一步在漫長的這一年裏盡可能努力着,幾乎每一次學習屬于血族的技能、每一次受傷、每一次在冰場徹夜不眠直到筋疲力盡,每一次從被放大的情緒中平複……甚至是每一次通過契約聯系待在勇利身邊的馬卡欽的時候,想的都沒有別人,都是勇利啊!
可是,當他還在努力地為了早點回到那個有勇利的世界時,那個人就這樣宣告了放棄。其實,心裏還是很委屈的,終于到了這一種地步,有的人啊,終于受不了自己的不告而別了是嗎?勇利要放棄自己了?可自己,甚至連去責怪他的資格都沒有……
也是,勇利是沒有錯的,他只是被“任性”的自己遺忘一般地留在原地,等待了将近兩百個日夜,然後終于累了,銀發的男人如此想着。
雖然他明明知道這些,但也失落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一米八的男人,就這樣慢慢在床上縮起來,像是被主人遺失了的小狗一樣,難得一見的落魄。這是只會因為勇利而産生的表情。
他太在乎了,在乎到一旦失去就像是失去了呼吸的空氣。
話說,作為這樣一個物種,恐怕真的連呼吸也不用了啊!維克托這樣自嘲。
也許沒有多少人知道,維克托一向是個容易難過的人,有人說過,每一個藝術家都有一顆敏感的心,就連生活中一直以笑容示人的維克托也是如此。所以他才能一下子就明白了摘下戒指代表着什麽含義。
表面上看起來他與平常無異,可是這種痛到麻木的狀态才是最可怕的吧!在沒有任何人看出來的時候,一顆心已經遍體鱗傷。他一直想着那個自己念念不忘的問題,直到看到霍森菲爾在進門時手中拿着的那只高腳杯,杯中,是殷紅溫暖的液體。
他一瞬間就感覺找到了所有一切的原因,勇利是沒有任何錯的,可是他自己就有錯嗎?
他只是被動又突然地,在任何準備都來不及做的時候,變成了這樣一種存在。
是的,維克托只是被動地接受了這樣一種不容選擇的身份,在此時候,他只能選擇離開,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雖然理智上知道,離開會導致這樣的後果,可是他還是選擇了這樣做。如果遠離能夠給予勇利安全,那麽他應該如此選擇。
這是最正确的選擇了,每一次再三考慮後,維克托都會強迫自己擯除所有的情感,用理智做出和之前一樣的決定。
維克托看着那杯紅色的液體逐漸在自己的視線裏靠近,他不知道自己能說些什麽,他沒有錯,可是卻沒有得到好的結果。
也許,這才是真正的原因吧!
他一直不明白到底是出了什麽問題,可直到這一刻,他才比以往都清楚地意識到了關鍵和導火線。
沒有錯,他什麽都沒有做錯,可是他歸根結底還是被這場轉化打亂了所有的節奏。變成了有着危險性的非人類物種,這才是引起一切的根源。就是因為這起初的一個失去控制的意外,他不得不選擇了如此不得不踏出的第一步,從此之後,一步失去控制,步步失去控制。
在霍森菲爾将玻璃杯遞過來的時候,維克托雖然被身體內外的灼熱燒得渴望得到緩解,可是當他感受到那種溫熱,嗅到那種甜腥之後,卻下意識地偏開了頭。
看,這種本能,這種該死的、遇到血液就像是渴水一樣的本能,這種危險的本能才是罪魁禍首啊!維克托突然生出了這樣的想法,原來在心裏可以接受的血液也變成了維克托眼裏無法忍受的東西。不管是自欺欺人也好,還是無路可循的時候那一種自我安慰,都讓維克托從心裏無法再安然地喝下杯中的血液了。
可以說他心裏的悲傷和埋怨終于找到了一個宣洩的地方,終于發洩了出來,維克托自己尋找着理由,卻沒有想到,感情本來就不是可以講理的事情啊!
銀發的男人看着血液緋紅的色澤,對霍森菲爾搖了搖頭,“放在一邊就可以了,我一會再喝吧,霍森菲爾。”
然而,當霍森菲爾将玻璃杯放置在床頭櫃上,然後直到兩個多小時以後在來得時,卻發現那杯中的液體維克托半分未動,甚至已經隐隐出現凝固的跡象。
這明顯就是動都不曾動過的樣子。霍森菲爾看見維克托正盯着床腳的不知道哪一處,手指習慣性地抵在下巴上,出着神,一看就是在想什麽事情的樣子。他以為維克托是因為太過專注,因而忘記了進食,于是什麽都沒有說,重新換上了一杯新鮮的兔血,也沒有多問什麽。他不知道維克托到底在想什麽,但大約也可以估計到是在想和這次決賽有關的事情。
有些時候,給予一定的時間獨自思考也是好的。
但是到了太陽落下,天邊已經被染成了沙金,夜幕也悄然來到的時候,霍森菲爾處理完德交的樂團事物,聽到從維克托的房間第四次輕輕走出的莫洛斯說,維克托直到現在都沒有進食,甚至沒有朝散發着血香的方向看上一眼的時候,經歷了許多事的血族侯爵這才發現了事情并沒有自己一開始想的那麽簡單,維克托的這種狀态,已經能夠說明,他是多麽不對勁。對于進食這件事的态度,維克托和幾天以前差別太大了。
這個世界上有一個智慧的民族說過一句話,叫做“事有反常必有妖”,霍森菲爾不得不開始想,維克托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可是,那位正主又偏偏該說話就說話,該微笑就微笑,比任何人都正常的樣子。
不過,維克托忘記了一點,在非正常的時候,你越是表現得鎮定如常,就越是告訴了別人,這是不正常的。
霍森菲爾想了又想,然後擡步走向了正廳一角的落地窗,安德烈正在那裏像從前西裏爾在的時候那樣,站在他習慣于待的地方。
“霍森菲爾冕下。”安德烈擡頭迎了上來,在仔細聽霍森菲爾壓低聲音說了幾句之後,就神色一變,加快了腳步和他們一起走入城堡的花園裏,并且在一角将三人與外界完全隔絕開來。之後他們要說的事,最好不要讓維克托聽見。
布置妥當了以後,莫洛斯便在一次說起了他剛才看見的景象,“維克托他這次在溫哥華,是不是……”他的話沒有說完,但霍森菲爾還有安德烈都理解了他這半句話中的含義。
三個人誰也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在沉默了一陣之後,安德烈開了口,“還是問問維恰吧,這次比賽,那個孩子也有參加,說不定這就是原因。”其實這一點,安德烈也猶豫了很久,他聽了莫洛斯所說的話,再想起之前維克托毫無異狀的樣子,下意識地就覺得這不好是一件好事。如果問了維恰,他心裏肯定免不了又要難受;可是如果什麽都不問,讓維克托就這麽憋在心裏會更麻煩。
曾經維克托可是那樣一個不管是開心還是難過的時候,心情都會寫在臉上的人啊!這一年的時間,在擁有漫長歲月的血族看來只是短短的一段時間,可維克托卻學會了将情緒藏進心裏。
雖然他極力地用原來的樣子說話、做事,可從維克托很小的時候就熟悉他的安德烈不同于半路接手照顧他的雅科夫,安德烈非常清楚地感受到了他的改變。
黑發的管家先生嘆了一口氣,看着霍森菲爾,“如你所見,這幾百年間我并沒有什麽感情經驗,這件事,還是你去問問維恰……他……”霍森菲爾伸出手拍了拍這位同僚和朋友的肩膀,然後問和他攜手的莫洛斯,“你看清楚了嗎?維恰他對于進食是怎樣的的态度?”
“霍森,維克托他似乎……”少年遲疑了一下,然後才重新開口,“他似乎在排斥進食,就是因為全身高溫那麽難受,我都沒有看見他去喝掉杯子裏的食物。”
霍森菲爾聽到了自己戀人的回答,心裏生出了一種異樣。維克托一直希望盡早擺脫血液的驅使,霍森菲爾是很清楚的,但這一回歸來之後突然變成了似乎要完全拒絕的樣子,卻是他怎麽都沒想到的。
還是勸他喝一些新鮮的血液吧!不然力量得不到補充,就會慢慢地流失,到最後,就會因為力量無法支持而虛弱。霍森菲爾一邊走着,沒有功夫細想,但當他想到這裏時,還是決定和維克托說一說,就算是半血族,也不能完全離開血液,只要不會因為它而失去理智就足夠了。
維克托之前就沒有關門,不知是忘記了還是根本沒有心思,要不是如此,估計他們還無法發現維克托的異狀。但霍森菲爾還是紳士地輕扣了幾下,然後推門進去。
他進入維克托房中的時候,那杯半小時以前重新倒入杯中的“食物”仍舊與之前一樣,還擺在原來的位置,半凝固的血液在杯壁上留下了一層淺淺的痕跡。
按照以前幾次的規律,現在,最為難受的時候才剛剛開始,維克托急促地喘息幾次,其實擁有血族的全部體質的他即使是不呼吸都不會有什麽問題。但他同時也有着人類的呼吸和心跳,只是慢了很多。而他這樣的反應,也不過是曾經作為人類所剩餘的一點習慣罷了。
銀發的男人閉着眼,面上的潮紅更加豔麗,他仰頭像是渴水的魚,銀白色的發絲淩亂地散落在臉側,竟然讓人體會出一種孱弱的美感來。
“維恰,”霍森菲爾雖然很不想讓本就難受的維克托分出精神來說話,但此時在更重要的問題面前,也只好無奈地出聲叫他。
聽到霍森菲爾的聲音,維克托皺着眉睜開眼,像聲音的方向看了過來。他蒼藍色的眼睛裏似乎有一層因為身體的煎熬而升騰起來的水霧,那顏色變淡了幾分,就像是充滿了難過、郁悶、無奈……還有幾分委屈的情緒。
看起來竟然有些……
霍森菲爾在世間生活了這麽多年,也不知道改用什麽樣的詞語去描述這種不忍的感覺。
他在門口站着,看到這樣的維克托,猶豫着自己是不是要問他,讓他把發生的事說出來。他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從來不是,可這一刻,他遲疑了一瞬間。
還是維克托笑了一下,“霍森叔叔,進來吧,沒關系的。”他溫柔地攤出一只手,那是他習慣性的動作。
作為血族來講,只有獲得對方邀請才可以進入對方的房間,就是親人朋友也應該如此。這并不是我們要說的重點,但是霍森菲爾卻從維克托的語氣裏看出了什麽。比如說,維克托平時一直是直接叫他“霍森”,不過只有心情很不好的時候,才會認認真真地稱呼他為“霍森叔叔”。
就單憑這一點,便足以說明維克托的狀态是問題的。
霍森菲爾怔了一怔,還是走了過去。
他坐到維克托床邊低低的矮窗臺上,“維恰,感覺怎麽樣?這一次反應又提前了嗎?”他撿着無關緊要的話題問。
維克托點頭。這一次反應足足比上一次提早了半天左右。
“這一次的比賽我們都看了,維恰你的音樂選得很好!”霍森菲爾開始将話題引向自已要問的重點。維克托聽到這句話以後,微微地笑了一下,“那兩首曲子都是聖愛的前首席指揮肖斯塔科先生的小品,如果霍森叔叔有興趣的話,可以和他交流一下……”
但霍森菲爾搖了搖頭,“這不重要,我是認識肖斯塔科的,”他也回以了一個笑容,方才開口,“這次比賽,你有遇到什麽事情嗎?”
到了這個時候,維克托突然明白霍森菲爾的來意了,他想要回避這個話題,卻又無法回避。維克托仍舊維持着臉上的表情,他突然在沉默了幾秒鐘之後出了聲,“霍森叔叔,你是想問,我和勇利之間,發生了什麽事,對嗎?”
沒想到維克托這麽快就明白了自己的來意,霍森菲爾驚訝了片刻,就不以為奇了。是啊,維克托是那麽聰明的一個人,他怎麽會看不出來呢?霍森菲爾這口氣終于還是嘆出來了,“是,如果維恰你願意的話,說出來也許更好。”
維克托沒有再說話,他低頭看自己手上那枚金色的、圓圓的戒指,雖然只是很普通的素戒,但卻被他視若最重要的東西。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維克托沉默着,但是濃重的悲傷卻漸漸溢了出來。其實,霍森菲爾也沒有一定要讓他把心事說出來,因為這一年他的性格已經變成了這樣把事情都壓在心裏的樣子,習慣了之後,再想改回去,談何容易。要知道,改變性格本就是很難的事情,然而如果想要變回原來的樣子,那就是難上加難了。
霍森菲爾做好了維克托始終不願意說的準備,卻聽見維克托突然說了一句話,“他不要戒指了……”
這句話像是一個開始,維克托終于開始說那天的事。
霍森菲爾就只是安靜地聽他說,沒有打斷,也沒有勸他,只是在最後說了一句,“将近20年的注視,那已經能夠算是一種執念了,沒有道理會就這麽改變,現在,你只有繼續走下去。”
維克托答應了一聲,其實,這些道理他都知道,但是這又有什麽用呢?
鉑金色長發的血族很快就不再說這個了,他本來就只是要讓維克托把堵在心裏的事說出來,而不是做出評論。這種事他并不認為自己可以說什麽,僅僅是讓維克托有一個可以宣洩的地方,他只用傾聽,這就夠了。霍森菲爾也只能這樣做。
然後,他看向床頭櫃上的玻璃杯,“維恰,不想喝一點嗎?”
被問到的人默默搖了搖頭,他心裏其實覺得,就是這種依靠血液的天性,才會讓事情到了現在這種地步。他知道這是長輩的關心,也知道霍森菲爾一定發現了自己不願意喝下血液的變化。
他忍下心裏的疼痛和抗拒,聽着霍森菲爾勸自己,聽着他說“血液是血族還有他這個半血族中唯一的男性補充能量的來源”,聽他說着有關“未來”和“堅持下去”的話,
“不讓自己被血液控制,并不是說我們就可以完全不需要血液了,稍微喝一點不會有什麽問題的。維恰,請記住,你是公爵冕下的希望。”霍森菲爾最後如此說。
他還是搬出了西裏爾來,希望可以起一點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