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不願放棄
雅科夫陪着勇利上了k&c區,面對着鏡頭,黑發的青年扯出一個柔軟又安靜的笑來。
“來自日本的勝生勇利,他的得分是110.08分,這是勝生選手短節目的最好成績!”勇利這才放下心來,這種成績應該還可以了,對吧?勇利表達感謝地和身旁終于露出笑意的小老頭擁抱了一下。
接下來,他就回到休息室裏,套上自己的外套,然後走到看臺去了。他坐到看臺上的時候,他的摯友正在和李承吉說話。好吧,就是那種披集說上五句,然後那位韓國少年回上一句的感覺。
不過雖然是這樣,那也可以稱得上是在交談了啊!看到李承吉不說話卻在認真聽的樣子,勇利就很佩服披集,不知道他是怎樣做到的。他這樣想,然後沖他們兩個打了招呼。
現在表演的是奧塔別克,他硬漢式的表演風格一向非常有标識度。正在長個子的尤裏一邊嘀咕着,一邊去給他的朋友加油,這一年,金發的少年身體已經漸漸顯露出青年的雛形,在和一個嚴肅成熟的人成為朋友之後,再加上莉莉娅老師堅持不懈地進行“藝術與美的教育”,暴躁的少年好像漸漸變得成熟了。
當然,脾氣不好耐心也不怎麽多這兩點是一定的,這讓正在從男孩過度向男人的尤裏看起來還是很可愛。
這一點他本人是不會承認的。
第四個上場的是克裏斯,然後就是維克托的表演了。對于在維克托之前上場,克裏斯表示非常幸運。你想想,如果你是在維克托這個神一般的男人上場之後表演,這樣一對比,能得到高分的話他名字都可以倒過來寫啊!恐怕在他後面表演的人都要被打擊得一塌糊塗了。
維克托又是在上場之前一兩分鐘才出現的,在那種類似于“入戲”的狀态之下,他對于環境中躁動的血氣就不會那麽注意了。
他側過頭,向勇利坐着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快速移開眼神,進入了冰場。他滑到了冰場中央的準備位置,此刻,勇利停下了和披集正在說着的話,目不轉睛地盯着冰場中那個束起銀色長發的男人,三個月未見,為什麽感覺維克托又更加白了一些?
勇利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剛剛在維克托沒有上冰的時候,就感覺那個男人整個人都白得不正常。他想要更仔細地看一看,坐直身子并且默默捏緊了挂在鎖骨以下的胸口的那枚戒指,“維克托,加油啊!”勇利在心裏說着。
毫無疑問,維克托最終以110.39分奪得了短節目的第一名,他還是沒有接受記者們的采訪,直接離開了。在走出冰場之前,銀發的男人回頭了一瞬間,沒有人知道他在看什麽。
第二天自由滑的比賽,出場順序按照之前短節目的順序确定,等到勇利上場的時候,已經到了倒數第二個。不過,這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他在自己表演完之後,就很快地出現在了給選手們預留的觀衆席上。因為,接下來就是那個人的自由滑——[The Mask Will In Fire]!
“現在,最後出場的是,維克托·尼基福羅夫,俄羅斯的英雄!這是他複出首個賽季的收官之作!”勇利認真地看着維克托的身影。不知道為什麽,他剛才竟然有了一種維克托看了他一眼的錯覺。
[The Mask Will In Fire]的音樂開始流淌在微涼的空氣裏了。這個節目的意思是“假面終将燃盡于火”,勇利不知道這個标題是怎樣來的,他只好更加認真地去看維克托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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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克托開始的動作是半跪的姿勢,他左腿彎曲,右腿伸直,像《天鵝之死》中那樣向後仰去,同時右手遮擋住那一半臉龐,左手向身後打開。
不得不說,戰鬥民族就是戰鬥民族,維克托的手指蒼白修長又骨節清晰,手臂的弧線也讓人有一種不知該如何描述的感覺。特別是勇利,他竟然不可思議地感受到了一種決絕。
現在經過一個賽季,冰迷們已經習慣維克托謎一樣的柔韌性了,所以并沒有多少人驚訝。
在第一個音符逸散出來的時候,維克托同時起身旋轉一周。那是蘇格蘭風笛和鍵笙的二重奏,銀發的男人在冰上舒展了手臂,如果比較維克托現在和以前的燕式平衡,就會發現感覺和以前不一樣了。但是“感覺”本來就是一個非常玄乎的詞,那是一種很多人都無法說明的東西。如果非要說的話,那就是一種氣質的轉變,但其實這樣說也是不确切的。
下面接上的是一個雙手上舉的鮑步,緊跟着,在觀衆們還沒有反應的時候,維克托就改變了步法。眼尖的觀衆過了一會兒才看出那是一個夏賽克步。然後他以內勾步和一個撚轉連貫地接了變刃曲線,從右前外刃到左前內刃,再單腳滑行換成左後外刃變右後內刃。
之後,維克托立刻再次改換步法,括弧步接外勾步改變方向,轉身之後鮑步下腰,掠過半個冰場。現場響起了一片歡呼聲,此時勇利才真正感到驚訝,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維克托滑冰風格是真的發生了什麽改變。不知道這一年維克托到底經歷了什麽啊!勇利看着維克托的表演皺起了眉。
場中的男人又接上了自然優美的喬克塔步,然後接續步結束,中提琴的聲音漸漸占據了主要的旋律,濃厚而豐滿的音色,将風笛的聲音掩蓋,雖然旋律有一種溫暖的感覺,但還是給了人們一種不安的預感,就好像這些溫暖了人心的聲音都不過是浮于表面的虛假。
伴随着長笛和小提琴突然一瞬間掙紮出溫柔的樊籠,維克托滑行加速,用左後外刃向後長距離助滑,他滑出一個大弧線,靠近了冰場的一角,右臂後擺左腳點冰起跳,在落冰之後以右後外刃向後滑出。
“教科書一樣的勾手四周跳,這就是維克托·尼基福羅夫!”正在解說的解說員激動得幾乎要破了音。
銀發的男人已經完成了落冰後的一組編排步法,4S之後,小提琴的清亮高歌似乎要撥開面前虛假的面具。燕式旋轉接半貝爾曼旋轉,熟悉這個節目的觀衆都知道,下一個跳躍是一組聯合跳躍,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阿克塞爾三周跳接後外一周跳再接後內四周跳。
可是,等到維克托真的開始做這一組跳躍,以右後外刃助滑,然後轉身左前外刃蹬冰向前起跳以後,所有人都一瞬間什麽都說不出來了。就是他已經以右後外刃向後落冰,又完美地接上了4Io和3S,之後,人們還都是呆愣愣的樣子,沒有一點反應。就連那八位裁判也是一副“我剛才是不是看錯了,我到底看到了什麽”的表情。看臺上的選手們紛紛揉着自己的眼睛,勇利更是趴在欄杆上驚呼起來。
這是……
這是……
阿克塞爾四周跳!
沒錯,是阿克塞爾四周跳,世界上第一個完整構造出的阿克塞爾四周跳!幾乎十秒鐘過去,包括諸岡主播在內的各國解說員才開始想起來播報震驚整個花滑界的這一跳。
可以說這實在是讓人太過意外了,裁判組手忙腳亂地算着這個難度超過了勾手四周跳的這一跳的分值。對于裁判們來講這可能也是他們在自己的執裁生涯中,第一次這樣慌亂吧!
放在節目後半的阿克塞爾四周跳,可以拿到16.50分了。
整個現場幾乎要失去了控制,冰迷們不知道怎樣去表達自己的激動,每個人都在歡呼,或者是震驚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們過了很久才意識到,這個男人在他29歲的時候,創造了一個偉大的歷史。
好吧,我們悄悄地說一句,維克托·尼基福羅夫永遠也不會迎來他的29歲生日!
原因你們一定明白的。
在其他選手們待着的地方,也傳來了一聲聲的議論。如果說其他人,比如說披集、雷奧、克裏斯,還有波波他們,是驚異于這個男人的難以超越;那麽勇利則是驚異于這個男人,竟然真的用了一年的時間,攻克了這個花滑界的世紀難題。
是的,他很清楚,在一年以前,維克托并不會4A,也并沒有開始研究。勇利不知道這一年維克托在哪裏訓練的,也不知道他為什麽一個人都不告訴,但是他很确定,這個神一樣的阿克塞爾四周跳就是他在這一年,或者不到一年的時間裏建構起來的。
這到底是怎樣可怕的能力,才能做到這樣,勇利想着。可他一點都不知道,某個男人每隔幾天就懲罰自己似的練習4A,幾乎每一次,都是筋疲力盡。
等到人們終于慢慢冷靜下來的時候,管樂和蘇格蘭風笛的合奏已經可以和一直缭繞的低音聲部分庭抗禮,緊接着又是一組以4T為主的跳躍,這一次的節目裏,維克托将跳躍安排得如此密集,幾乎全部放在了節目的後半部分,甚至是後三分之一。
緊接着馬上就是後內點冰四周跳,這是衆所周知的“維克托的代名詞”,從今往後,恐怕他的代名詞又要增加一個了。
小提琴的聲音越來越高昂,壓住了整個冰場的低語聲。不過維克托現在完全沒有心思去想自己那一個4A所能夠引起的轟動,他将所有的感情都投入了自己在正在進行的表演之中。
這個賽季,他的主題是‘Kissing To The Void’,維克托一直記得。那麽“虛空”到底是什麽呢?
那不只是空間,還有時間。不管多少時光過去,就算我不得不用假面掩蓋住真相,也不會永遠隐瞞你,我的愛人!
銀發的男人在音樂第一主題再現的時候接上了蝴蝶轉接蹲轉再接換足蹲轉的聯合旋轉,那是為了将真相呈現出來而不計後果的人啊!維克托已經做好了各種準備,這個“準備”,除了終有一天真相水落石出的含義,還有準備好在真相之後,面臨各種結果的孤注一擲。
他這個賽季,終于明白了在滑冰的時候無法抑制地想起一個人是怎樣的感受。
一遍又一遍地滑這個節目,而今維克托才終于明白了,他想說的、想要傳達的是什麽——當真相知曉的那一天,我會給你選擇的權利,留下,或者離開,都是你生而為人的權利。火焰可以焚盡厚厚的假面,也可以焚盡此身。我不怕,不怕用我的一切,包括生命,告訴你,你想要的真相,那就是,我的心裏始終一如往昔。
4Lz+3T是最後一組跳躍,聯合旋轉讓整個作品走向了尾聲,維克托仰起頭,他的左手在眼前一英尺處張開,就像要接住虛假的面具所留下的煙灰。
如你所見,剩下的從來都不是虛妄。
維克托的額上微微汗濕,銀白色的劉海淩亂卻非常漂亮地挂在那裏。他站直身後,向着四方的觀衆們致意感謝。這個時候,掌聲才像潮水一樣響了起來,此起彼伏,久久地響着,不曾停歇。
大約五分鐘以後,掌聲才漸漸停止了。維克托一擡頭,就看到了那邊看臺上的勇利。
現在,由于血族的體質,維克托無論隔得多遠都可以看見勇利了。可他卻在看了那個方向一眼之後,就扭開了頭,向着冰場的出口滑去。
也許是想逃避那種難受的心情吧!
他這樣想着,直到上了k&c區,才沖着鏡頭笑了一下。
雅科夫坐在他的邊上,他欣慰地看着自己最得意又最拿他沒有辦法的學生,難得一見地點了點頭,“維恰,我現在相信你沒有偷懶了!”他拍了拍維克托的手背。
于是某個小老頭又因為維克托手上偏涼的溫度而立起了眉毛。他正想說什麽的時候,廣播聲響了起來。
“維克托·尼基福羅夫,創造了歷史的偉大天才,他的自由滑成績是225.17分,歷史上絕無僅有的新高!”對于如此的褒獎,維克托沒有多說什麽,只是微笑了一下,然後就跟着雅科夫離開了等分區。
這個時候,雅科夫才找到機會,将維克托拉到了一邊,嚴肅地看着他:“快點把事情處理好就回來吧,嗯,弄出來了4A還是不錯的……”他破天荒地說出了一句贊揚的話。似乎是想起了什麽,然後更加嚴肅地看着維克托,“注意身體,你的手可有點太涼了啊!”
維克托知道這是他的教練先生在不自在地表達對自己的關心,于是輕輕抿了唇,“嗯,好的,雅科夫不要擔心我啊!”他一貫是不願意讓別人擔心自己的。
雅科夫又哼了一聲,說了句“準備一會的頒獎儀式吧!”就轉身離開了。
事實證明,flag這種東西是不能胡亂立的,從等分區下來過了一段時間,維克托就有了一種不太對勁的感覺。非常突然地不對勁,不是始祖之血的副作用發作的時候那種,大概就是類似于無力感的感覺。
這個時候還只是很輕微的感覺,但這足以讓維克托意識到不對了,每一次意識拉入那個“夢一樣的禁锢”之中之前,就是這樣的感覺。
現在,距離頒獎儀式和獻花儀式還有差不多半個小時。
維克托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撐到頒完獎回去,他從來都不是逞強的人,于是,他直接離開看臺,去了休息室裏。
為什麽他的第一反應是去休息室?
哦,霍森菲爾和莫洛斯都在那裏,一會頒獎儀式之後,可能需要他們接應一下了。維克托一向對自己的估計十分準确。當然,除了和勇利的這件事,一連串的意外和誤會是他估計不了的!
因此,當頒獎儀式和獻花儀式開始的時候,莫洛斯和霍森菲爾就表情非常嚴肅地等在冰場的出入口處了。而事實證明,維克托他們的這個決定是正确的。
維克托在這半個小時中,雖然那種感覺越來越嚴重,但他還是握緊拳頭一直堅持着。指甲嵌進了皮膚之中,堅韌白皙的皮膚上竟然被剜出了幾個小小的、月牙形的傷口。他還悄悄地伸出了尖牙咬住了下唇,溢出的鮮血在唇上慢慢暈染開來。
就是這樣,他還一直沒有放松,以手掌上和唇間持續的痛感刺激着自己的意識,和想要飄離的感覺做着鬥争。
而情況到了儀式正式進行的時候則更為不妙,領獎之後,就是獻花儀式。這個時候維克托還勉強地做出一個微笑的表情,在冰面上滑向觀衆,并且舉起手亮相。他不得不這樣,因為在他的右手邊的後方就是勇利,如果他在這個時候“失去意識”,那麽勇利就一定可以猜到自己不對勁了吧?
這樣一來,以前所做的事情就沒有任何意義了呢!
再者說,在這麽多人注視的環境中倒下,那麽肯定會引起人們的慌亂,有可能自己也會被送到醫院,這樣,自己和人類的不同恐怕也就會随之曝光了……
所以,維克托·尼基福羅夫,你不論怎樣都要撐住。他在心裏是這麽對自己說的。
這種感覺一點都不好受,尤其是在冰上一站就是快半個小時,等待着各方媒體拍完照的那一陣,維克托感覺自己已經快要堅持不住了,但當他看見身邊的青年時,卻還是咬着牙保持清醒,在這種神志和身體即将分離的情況之下,他也只有通過刺激感覺來拉回一點點對自己身體的控制了。
幸好由于此起彼伏的閃光燈将現場照得一片雪亮,也就沒有人發現維克托的異狀。他此時并不只是身體上的難受了,也許每個人在不舒服的時候,總是有些脆弱的吧,更不要說,就算維克托的性格改變了不少,他也曾是那個喜歡受了委屈就挂在戀人身上,撒着嬌求安慰的人。性格的改變是不得已而為之,可是那是他沒有辦法啊!
中國有一句話叫做本性難移,這其實是一個中性詞語,不管你的性格怎麽改變,都會在你身上留下或多或少,屬于過去的影子。
過去的維克托那麽可愛,最喜歡抱着勇利撒嬌了。直到現在,他難受的時候,只要看到勇利,還是會去想這樣做。
可是現實的情況并不允許,就算是這麽難受,就算勇利就在一米都不到的地方,可他又能怎樣呢?
銀發的男人在心裏抿着嘴,幾乎要哭出來了。他只好用還有三個多月就可以坦陳相告來安慰着自己。但其實維克托也在想,在勇利想要知道的時候他選擇了隐瞞,恐怕到了能夠說出一切後,勇利也不會願意聽他說了吧?
越是這樣想,心裏就越不是滋味,連帶着身體上的不适也加重了幾分。他幾乎是全程在用痛覺刺激自己撐下來,獻花儀式結束以後,維克托滑回冰場邊緣,就是最不費力的平滑也讓他有一種不受控制的感覺。
已經……
意識快要被那種古怪的感覺完全纏繞住了,這具身體所殘餘的力量連兩成都不到,他扶着冰場邊的圍欄,站着身體,保持着那種從容又紳士的表情,艱難地驅使自己的雙腿邁出冰場,趁着沒有人注意的時候,對上來不明顯地扶住自己的霍森菲爾和莫洛斯他們兩個人低聲說了一句“離開這裏”,就整個人将全部重量靠在了侯爵先生的手臂上,徹底“失去了意識”。
霍森菲爾和莫洛斯已經反應了過來,他們搭着維克托的肩,做出交談的姿勢,當掉了媒體的采訪,并且将他扶到隐蔽的地方,然後一瞬間消失不見。
其實也不能算是消失,這是人類無法用肉眼看清楚的行動能力,将時間以毫秒計算,也是血族的最快速度。
這樣的速度,生活在人類社會的血族很少使用,但現在,情況緊急,必須避開任何人,他們只能如此選擇。回到房間,莫洛斯和霍森菲爾将維克托放在他的床上以後,直到第二天淩晨時分他才醒了過來。感受到了自己身體中所剩餘的力量,維克托心裏有些擔心了,按照他的估計恐怕下一次就是徹底地沉睡,或者說陷入了夢中。
除非,他能夠自己走出來。
就如同之前所說的,這種深度禁锢,如果可以自己從“夢”裏出來,那麽以後就不會因為缺少進食而發生這種情況,等于說是以此為機會加強了身體和意識的某種聯系吧,只是會虛弱一些。
維克托醒來的時候,太陽還沒有爬上地平線,霍森菲爾手裏拿着一份《法蘭克福郵報》,坐在窗邊的圓形茶幾邊上看着,莫洛斯不知道在什麽地方。
還沒等維克托開口,那個剛剛不見蹤影的青年就出現在了酒店房間裏自帶的料理臺旁邊。
“維恰,你……”霍森菲爾似乎是想說些什麽,而他想要說的話維克托已經大致猜到了。“你們是想問明天的表演滑的事嗎?”銀發的男人靠在床頭,好像什麽影響都沒有的樣子。他說完自己笑着搖搖頭,“霍森,你明知道的,這根本和體力沒有關系,不影響的。”
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又好像并不在乎一樣低聲說了一句話,要不是那兩個人身為血族,恐怕聽都聽不清楚。
那句話他說的是,“怎麽可以退出表演滑啊?這一次的節目,仍舊是[伴我]呢!”說這句話的時候,維克托看上去有些低落,他知道現在的自己還能等多久,也知道真的到了那個時候,想要自己走出來要有多難。可能,來不及了吧?他突然産生了這樣一種想法。
一定要做些什麽,維克托在心裏告訴自己。
不能就這樣放棄了啊!他突然擡頭笑了,“我的情況自己是清楚的,明天不會出問題的。”他繼續說着讓人安心的話,而在霍森菲爾和莫洛斯終于放心離開之後,維克托臉上的笑容卻漸漸放大了,他久違地将嘴咧成心形。
當初,勇利所熟悉的自己就是這樣的,他一定會還給勇利,那個原來的自己。維克托這樣想。
第二天按照慣例,表演滑在下午舉行。因為依舊是在場外準備,維克托沒有看見,勇利選擇了的,正是維克托為他編舞的[YURI ON ICE]。
結束了表演,回去以後,知道了這幾天的情況,安德烈沒有多說什麽,只是在即将離開維克托的房間時,不解地問了他一句,“維恰,很辛苦吧,為什麽呢?”
維克托知道,這位兢兢業業的長輩從未經歷過愛情,他是在問自己,為什麽這樣難過都依舊堅持着。“安德烈叔叔,其實,我不是沒有想過從此遠遠地看着勇利,幾十年就這麽過去。”他自嘲地牽一牽唇角,“可是不行,我也是有私心的,想和他重新待在一起,甚至期盼他有一天選擇接受初擁,然後直到永遠……”
想着這些,維克托的臉上流露出難以掩飾的憧憬。
“這就是愛啊!”他說,“無論如何,哪怕有一絲希望也好。祖父和那位我沒有見過面的爺爺,不也是這樣嗎?”
“更何況,”銀發的青年話鋒一轉,他認真地看着安德烈,“更何況勇利什麽都不知道,怪我是應該的,畢竟是我先食言了啊!如果連我都放棄了,那我和勇利的以後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