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因為這聲嘆氣而心軟下來,不再堅持裝作生氣:“你現在在家裏了嗎?”

“沒有,我在醫院。整理了一下就過來了,爸爸在住院嘛……”意溪舉着電話有點累了,又把話筒換到右手,“謝謝你幫我收起手機,雖然是明譯晨拜托的,但是,還是謝謝你。我真是太丢三落四了……”

電話那端有一刻的靜默,“既然明譯晨跟你說他都處理好了,為什麽還給我打這個電話?”

“丢下你一個人,實在有點過意不去。”意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雖然電話那端的單淳不可能看得到。“不過,你不問我為什麽一個人回來嗎?”

“如果你想說,你會告訴我的。”單淳這樣回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意溪覺得單淳好像心情變好了,語速都慢下來了。

“沒什麽事情的話,那我就……”

“意溪,明天是星期六。”單淳沒讓意溪立刻挂電話。

“嗯?”為什麽要特地提醒她這個?

“陪我去買手機。”

……

意溪說沒問題,單淳道了晚安之後才放心地挂了電話。裏森滑到他的身邊:“沒有什麽要和我說的嗎?”

心情一好,連看着裏森都舒服了很多。他現在可以确定,那個叫明譯晨的,有意誤導他,讓他以為意溪不管他而自己走了。明譯晨的目的,是想讓他對意溪生氣,進而遠離意溪吧。他這麽做,一定有原因。

單淳從沙發裏坐起來,對裏森說:“意溪現在有她喜歡的人。那個人不是我。”

“這是好事。”裏森判斷,“客觀來說。”

“但是,那個人,應該算不上什麽好人。”

作者有話要說:

☆、Goodbye to Einstein 16

意溪跟他約得很早,所以單淳也起得很早。既然一條街就是葉川市最繁華的街道,那麽就犯不着去其他地方去了。他等着她來找他。

街上有一層薄薄的霧氣,溫度不低,刮過來的風讓人感覺有一點冷。下學年通常都是這樣,開學後的半個月是夏天,接着就是這樣的冷熱交替了。清風掃落葉,等待着秋季的到來。

公寓的地基挺高,要爬十幾層臺階才到大門口,房東大叔說那是為了寓意步步高升。單淳一個人坐在最高的那一級臺階上,食指勾着一個白色的塑料袋,袋子裏裝着兩盒覆蓋着細密水珠的酸奶。

單淳長得實在好看,光是那雙藍寶石一樣的眼睛,就美得驚心動魄。現在他安靜地呆在那裏,像是一座精致的希臘雕像,直讓過往的行人移不開眼睛。

意溪就在他發呆的時候來到臺階下。她穿着一條米色底的小碎花連衣裙,長長的頭發柔軟地放了下來,看起來很溫婉。意溪隔着臺階遠遠地對單淳招手。陽光劃開薄霧,她的笑臉在陽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燦爛:“Hi,there!”

單淳回過神來,立刻起身向意溪跑過去。這樣的一幕,只存在于他的夢境。

“你看起來好有生命力。”單淳把酸奶遞給意溪。

呃,這是在誇她嗎?意溪接過酸奶,愣愣地道聲謝。

“不用謝,我說的是真的。”拆開盒子,放進吸管,單淳小聲嘀咕一句,“要是有檸檬味的就好了。”

“……”真的在誇她嗎?意溪瞧一眼酸奶盒,是黃桃味的,這種通常都挺甜的,跟檸檬可隔得遠了。“你很喜歡檸檬味嗎?”問完了她想到他身上的估計是哪個牌子沐浴露的檸檬味,後知後覺地後悔了。

單淳點頭。這時候風吹開了意溪的頭發,他瞥見了她側臉上的兩張創口貼。

他擋在意溪的面前,伸手去撩意溪的頭發。意溪後退一步,表情很僵硬:“怎麽了?”

單淳放下手,自然地笑,“沒什麽,一片葉子。”

意溪拍了拍自己的頭頂,倉促地擠出笑容,“原來是這樣啊。看來是秋天要來了呢。”

手機賣場裏有點冷清。意溪想得到原因,通常寒暑假才是熱賣季。因為只有那個時候才會貼滿招聘廣告。當然,他們來得早也是一個原因。也正因為顧客很少,所有櫃臺上的導購員都是格外熱情,老遠就開始問他們想要什麽樣的。

從走進去就收到了一大把傳單。

意溪是想直接帶他去移動專櫃的。但是單淳好像對那些花花綠綠促銷廣告更感興趣,拉着她走到一個“買一送一情侶機”的櫃臺前面了。

意溪有點想笑,她還以為單淳是個沒有金錢概念的“土豪”呢,沒有想到他也對促銷打折什麽的感興趣。

老板看着他們穿過重重艱難險阻來到他的櫃臺前面,頓時有了熊熊燃燒的自信心。

“我們專櫃真的買一送一哦,還可以0元購機,兩位想要什麽樣的?”

意溪張嘴就打擊他,“請問我要是只買一臺呢,是不是打五折?”

老板內心:%¥#¥!事實上,他保持着耐心的微笑,打量了單淳一眼,很有眼力見地說:“看兩位應該是情侶吧,現在很流行用情侶機的,也是種‘愛的紀念’嘛。”他已經子啊盡全力回避“會不會打五折”的話題了。

“老板你誤會了,”意溪招手,“我們不是……”

“意溪,”單淳把她叫過去,“來看這個。”

意溪的話還沒有說完,她看了老板一眼,老板和藹地對她點頭讓她先去。先不管他們是不是情侶,小男生反正夠英俊,通常女孩子都會很高興和那麽英俊的小男生一起被誤會的。嘴上都說着不是不是,笑容把她們全出賣了。

單淳在看的是兩臺情侶機,男款是白色的,設計很簡單,但是手機的線條很漂亮。女款是粉紅色,HelloKitty主題,設計得很卡哇伊,完全滿足少女心。

意溪為自己從初中開始用了5年的破爛按鍵手機自慚形穢了一把,艱難地找回自己的聲音:“你确定要買這個嗎?還是不要吧,挺貴的。”

單淳點頭,“還要辦卡。”

老板欣喜地走過來,從櫃臺裏把展示手機拿出來,一邊劃一邊解說:“你們眼光真好,這一款手機是我們店裏主推的‘愛不分離’手機,裏面默認安裝了位置追蹤軟件,随時可以知道對方在……”

單淳已經把卡掏出來了。這是對意溪的回答。

真是個爽快人。老板那叫一個高興啊。又說了一堆送着送那,下次來還打折之類的話。意溪心想老板說再多單淳也聽不懂,可也沒有攔着老板這股高興勁兒,只是跟着老板走過去,叮囑他辦卡……

剩下的那一只女款手機包了起來。

意溪處理好之後,看見單淳正在把他疊成方塊的幾張傳單往垃圾桶裏投。

單淳丢完了回頭,發現意溪正在發呆:“怎麽了?”

“嗯?”意溪回過神,對他豎了個大拇指,“投得很準。”其實她想到的是很久以前看到的一個心理測試,是可以測試喜歡的人的暴力程度的。測試內容就是給他一張廢紙,默默觀察他怎麽處理。因為覺得測試的內容很奇怪,所以意溪記得很清楚。

直接扔進垃圾桶的,暴力程度最高。其次是撕成片的,再次把紙揉作一團的。最輕的是好好疊好再扔的。

意溪隐隐猜過這個心裏測試的判斷依據和靠譜程度,可是沒有得出确切的答案。只不過是看到單淳扔傳單,就想起來明譯晨把那麽輕飄飄的信封往地上摔的樣子了。如果這個測試靠譜的話,她喜歡的人也沒有那麽完美嘛。

昨天,分明在誤會她表白的時候表現出了對她的讨厭,卻記得去找她。在她狼狽的時候體貼地保持沉默,整理好了再出現。她看不透他了。

看不透的事情還有一件。被學妹圍攏在洗手間的角落,是她始料未及的,沒有在夢裏出現一丁點訊息的。自從單淳出現之後,她的夢再也不準了。還有,單淳從來都沒有在她夢裏出現過。她的夢真的是預言嗎?

所有看不透的事情意溪都喜歡放到一邊去。時間早晚會給出答案的。但是學妹的事情,她已經有了大概的答案。

從專賣場出去,一股熱氣頓時把他們給包圍了,從上而下。意溪看了看手表,已經10點15了。太陽已經很熱烈了。

兩個人都很有默契地站在廣告牌下,不想走。單淳一眨不眨地盯着外面,半晌,發問道:“為什麽還有這麽多人打傘,在這樣的晴天?”

意溪撲哧一聲笑出來。她從單肩包裏摸出遮陽傘,一邊解開一邊對單淳說,“為了防止被紫外線曬傷,還有,怕被曬黑。”

“哦。”單淳若有所思,接過意溪手裏的傘,撐開了跟意溪一起走出去,“看來在這裏,曬黑不是一件開心的事情。我見過的女孩子都喜歡特地去曬陽光浴,主要是覺得小麥色肌膚比較性感。”

“審美觀念的詫異嘛。”意溪感嘆一句。

單淳點頭,“我要學的還有很多。”

“哈哈,”意溪看着他握着傘柄的漂亮手指,又看看他:“你不用學就是個中高手了。憑着你的經驗去做就可以打動不少女孩子了。”

看來她誤會他是為了追女孩子而了解這些的了。“我從來沒有過有關愛情的感受。”單淳直覺性地反駁。

光是對她就說過那麽多好聽的話還說從來沒有感受過愛情,誰相信啊。

“真沒有說服力。”意溪不贊成地搖頭,“你從來沒有喜歡過別人嗎?”

“好吧。”單淳扯了扯嘴角,“我有那方面的記憶,可是沒有真正經歷過。在這之前所有的記憶都是關于實驗室和公式。”

沒有真正經歷過嗎?他的眼睛看起來很真誠,說的應該是真話。意溪默默地想,像他這樣的西方男生應該屬于稀有物種吧。

單淳已經伸手去攔車了。

……

單淳把她送到市博物館門口。意溪是從10點半開始交班的。雖然他說過可以跟着她一起來,可是,真正到了這裏,他卻不再打擾她了。

意溪尊重他的意思,跟他說再見,順便把手機給他:“你的手機,不要忘了。”她一直幫他提着這個手機袋子呢。非得買情侶款,不知道為什麽。

“不,這是給你的。”單淳不接。

“……你是認真的嗎?理由是什麽?”

“你的手機被我摔碎了……不能用了。”單淳這才開始“坦白”。

意溪這才想起來他今天都沒有還她手機。可是他大可以在賣場的時候就說出來啊……不對,在賣場的時候他買這一款是征求了她的意見的。為什麽她有一種被算計的感覺?

“其實我的手機已經壞得差不多了,不值錢,你不用賠給我的。”就算是5年前,嶄新嶄新的,她的手機也不值4000塊的。說是買一送一,可是8000塊錢買下來,還不是跟在其他專櫃買兩只手機一樣?

“不,那是我應該的。反正這個是老板送的不是嗎?”單淳彎了眼睛笑。

意溪這才明白為什麽會感覺被算計了。如果他在賣場裏就說明這個手機是為她而買的話,她是不會接受的。

按理說應該生氣吧,但是仔細想想,其實他是在照顧她的自尊心。意溪不知道說什麽好。

“時間不是快到了嗎,你快進去吧。”單淳主動提醒她。

“好吧,謝謝你!”意溪晃着手上的紙袋,對單淳說再見。看到單淳轉身要走,她又叫了他一聲。

“怎麽了?”

“你不是特別喜歡蝴蝶嘛,想去看一眼蝴蝶展嗎?”意溪鼓起勇氣來發起邀請,“算是回禮。”

作者有話要說: 沒想到這些天來文裏的幾位都越來越不開心,而且有黑化前兆,我其實還是愛你們的啊【喂。

今天開始把《你好,莎士比亞》那篇更新了,是系列文。那邊會逗比一點輕松一點,但是更新不定。主要是調劑一下心情。感興趣的話可以戳過去瞄一眼。

蠢作者沒有坑文的習慣,都會寫完的哈。現在馬上大學畢業了,事情比較多,所以沒有辦法同時日更兩篇。

最後還是想麽麽噠一下留言的大美妞。

☆、Goodbye to Einstein 17

直到很久之後,單淳都能想起來博物館裏那些被凍結在時間裏的蝴蝶,以及意溪看着它們的時候,那種專注而難過的神情——

“這些‘家夥’,能夠來到今天都應該吃了不少苦吧。”意溪指着琥珀裏保持着翩跹姿态的燕尾蝴蝶。

她好幾次看到單淳畫蝴蝶了,所以猜想單淳應該挺喜歡蝴蝶的。其實她也很喜歡蝴蝶,很向往它們自由自在的樣子。但是她同時也知道,沖破蛹殼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太過難得,所以無比珍貴。

“我想是的。”單淳若有若無地說了這麽句話。

蝴蝶中心明明漂亮得緊,無論是被封在琥珀裏的,還是存在瓶子裏的,所有的蝴蝶都是那麽地五彩斑斓。在這樣的地方呆着,單淳卻覺得窒息。沒過多久就他走了出去,意溪跟過去。

“它們在失去生命的那一刻獲得了永恒……單淳你覺得,到底是活着重要,還是永垂不朽比較重要呢?”明明離開了蝴蝶展覽中心,意溪還在念叨着這個問題。

“生命比較重要。”單淳抓住意溪的胳膊,把她壓在複古樓梯上,鐵制的扶手硌得意溪的後背生疼,單淳把她緊緊限制在胳膊內的小區域裏:“不要做無畏的事情,不是所有的死亡都會永垂不朽。如果沒有人記得你,沒有人會為你感到疼,那你的消失将沒有任何意義。”

他的目光如炬,灼熱得她心頭發慌。意溪被他毫無來由的認真給吓住了,只得點頭答應。

單淳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态,松開她對她說對不起。

意溪在市博物館的工作簡單得不得了,就是讓所有的展覽品都呆在它們該呆的地方。但她的工作同時也困難德不得了,一旦有東西丢失,她要負起全部責任。所以工作的時候不可能把太多時間分給單淳,只能讓單淳先回去了。

後背上的痛感不停地讓她回憶起單淳的眼神……

周一的時候又是莊文慧的語文課,兩節連上。這次單淳沒有睡覺,仔仔細細地聽了一圈。但是意溪還是覺得他沒有聽懂,因為他一個字的筆記也沒有寫。

“單淳,”她拿手肘搗他,“你知道莊老師給布置什麽作業了嗎?”

單淳點頭。

“那你說說。”

“……”

莊文慧要求下周一之前交上一篇800字作文:《最崇拜的人》,小學生就能應付的題目了,但是對于意溪這一桌來說是個老大難。尤其是意溪,比單淳還覺得難。

“不知道沒關系,我教你寫。”意溪很有責任感地拍胸脯保證,因為他們有約定在先,約定一起學習。

那個單淳說當成課時費的信封已經被她鎖在了置物櫃裏,她不打算動用。其實那幾千塊錢就相當于他們的約定所在了,還給單淳他也不會收,還覺得她毀約。不如先收好了,等單淳真的把中文學好的時候再還給他。

單淳被她那信誓旦旦的樣子惹笑了。

“話說,你最崇拜的人是誰啊?”

“愛因斯坦。”單淳不假思索,又随口問了一句:“你呢?”

……

為了那句問話,中午一吃完飯,單淳就拉着意溪去了一趟圖書館。這年頭哪個小女生還沒有個偶像了,就算不是科學上的愛因斯坦阿基米德,不是文學上的魯迅沈從文,偶像界的周傑倫或是李鐘碩都可以啊……太多太多了。可是,意溪竟然沒有崇拜的人。

活到現在,她連個偶像都沒有。

單淳也覺得不可思議。檢索找到“名人傳記區域”,手腳利落地給她找書看。

《女人當如希拉裏》《居裏夫人就是這樣煉成的》《喬布斯的50年》……單淳找了一堆,意溪統統捧着,到最後單淳連她腦袋都見不着了。他又把書全部接過去。兩個人一起坐在圖書館門外的公共小桌前面。

“這些真的管用嗎?”意溪苦哈哈地從《偉人煉成記》裏擡起頭。

“得看完才知道吧。”單淳悠閑地摸了摸鼻子。

“可是……我一點也不羨慕他的人生怎麽破?”意溪可憐地舉起一本書。

“那就換下一本。”單淳的聲音變得迷糊。

意溪從書本裏擡眼去看他,發現單淳居然已經趴在小桌上睡着了。只是,他倒在圓石桌的邊緣,萬一要是在夢裏動一下,随時都有可能摔下來。

單淳應該不是睡覺那麽不安分的人吧。雖然這樣想着,意溪還是時不時地去看一下單淳的狀态,沒看一眼單淳就離“摔下來”更接近一點。

意溪沒有辦法安心看書,索性挪了挪位置,和單淳挨着坐了。這時候單淳晃了晃腦袋,真的從桌子上栽下來了,意溪扶住了他,讓他躺在她的大腿上。

連睡個午覺都不讓她省心!意溪氣鼓鼓地想。如果她不在這裏,那他還不摔成腦震蕩了?看在他為她當了那麽多次人肉墊背的份上,就救他一回吧。

意溪給自己的做法找了正當理由,就不覺得有什麽不自在了。單淳安安靜靜地躺着,她也不再分心了,一個中午翻完了5本書。

樹影斑駁,清風不斷,他們所在的地方很舒服。因為很安靜,所以好像一不小心,就可以過很久很久。

單淳醒來的時候,意溪自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個小小的下巴。他偷偷地爬起來,趴回桌子上,隔着幾本書來看着她的身影,就像他平時經常做的那樣。

能夠見到你就已經足夠不可思議了。

單淳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裏很平靜,沒有那些難過的感覺,甚至有點幸福。

到下午上課,意溪捧回教室的書只有原來的三分之二了。真是令人欣慰。與此同時不欣慰的就是,她看完之後,還是沒有找到偶像。

雖然是周一,但是沒有舉行升旗儀式,因為下午要去操場上開一月一次的例行會議。

很繁瑣的會議,通常都是講述一下高一高二存在的問題,再動員一下高三,讓他們努力學習準備高考。這個會議全校都必須參與。因為體育館只能容下兩個年級,而且會很悶熱,所以只能在操場上舉行。

擴音器裏傳出铿锵的聲響,每條走廊都擠滿了人,全校穿着清一色白色襯衫的學生都像是開閘了的水一樣往操場上湧。

意溪始終跟單淳走在一起。

以前的時候,她都是一個人走,消失在校服大軍裏,找都找不着。有了同桌之後,去哪都在一起似乎變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而且,因為同桌是單淳,走哪都是聚光中心,想讓人看不見都難。

但是,排隊的時候單淳還堅持和意溪站在一起就不是理所當然了。文科班的男生少,排成兩條隊的時候,就必須要有一定數量的女生站到男生隊去補充。所以,有着一米83的個子還有一頭顯眼金色頭發的單淳非得站在意溪身邊,簡直是天理不容的事情。

莊文慧苦口婆心地把單淳往前面調,但是單淳直白地說着自己的請求。

兩個人都堅持的時候,總得有一方放棄,這樣才能達成皆大歡喜的結局。莊文慧妥協了,因為她根本就聽不懂單淳在講什麽,也覺得單淳一定聽不懂她在講什麽。最後,她以單淳站在男生隊“壓軸”為理由批準了單淳和意溪并排站的要求。

意溪都為他捏了一把汗。

很快會議就開始了,臺上的領導用平淡無奇的語調念着千篇一律的長篇大論。陽光太過熱情,腳下的地面同樣地散發着熱氣,意溪都要暈過去了。

腳底忽然投下了一片陰影。是烏雲嗎?意溪驚喜地擡頭,發現幫她遮了太陽的居然是一把傘,還是黑色的。旁邊的人——單淳撐開的。她不敢相信地瞥向他,單淳調皮地對她歪了歪腦袋。

他是什麽時候拿來的傘?是聽她說要開會,在課桌裏摸索的時候嗎?居然連這個都想到了。

“為什麽?”她小聲地問他。

“你不喜歡紫外線啊。”單淳聳肩膀。

意溪哭笑不得,“你還真是現學現用。”

臺上發言的教導主任停止了講話遠遠地看了過來,這導致其他同學也陸陸續續地察覺異常循着他的視線找着意溪。但是意溪站在傘下,單淳也堅定地撐着傘,兩個人無聲地笑望着對方,對粘過來的5000條視線渾然不覺。

作者有話要說: 劇情真的慢嗎?哈哈,那我馬上加快啦~~

☆、Goodbye to Einstein 18

本來就不耐煩于領導長篇大論的學生們叽叽喳喳地抱怨起大熱天把他們拉到操場上開會這件事上來。教導主任咳嗽了兩聲簡要地把他準備的會議內容說完了。

真是太快人心。

莊文慧到班級隊伍後面沒收了單淳的小黑傘,這件事算是不了了之,不知者無罪。但是意溪和單淳也因為這一次的事件而受到了“廣泛的”關注,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弄巧成拙。

對于那麽泛濫成災的讨論聲,意溪盡可能地無視了。不管怎麽樣,回到教室,他們還是要專心到學習上來。

找到時間,他們倆又去了圖書館。學校為了鼓勵他們學習,繞着圖書館設置了很多公共桌椅,基本上都很安靜,而且适合學習。

“我最崇拜的人”——意溪采用的方法是,先讓單淳自己寫一遍,然後再把錯誤的地方幫他指出來,另外再教他一些高級的詞語之類。

單淳花了半個小時寫好了。意溪幫他改了一些語序上的小錯誤,在看到單淳寫出“卓爾不群地孤獨着”這樣的句子時,意溪有點被驚豔了。

“為了這個成語我也要佩服你了……來這裏也不過兩個星期吧,你自學的嗎?”

單淳本來看着意溪在稿子上專心地圈圈點點,聽她這麽說,眯着眼睛笑起來:“進步了嗎?”

“嗯,”意溪重重點頭,“你很厲害。”

“那我下次考試要是拿到A+,給我獎勵吧。”

意溪腦門上冒黑線:“……剛誇過你,現在就這麽異想天開,真的好嗎?”離月考也不過半個月,有可能提高到那種程度嗎?

“那你答不答應?”單淳還是堅持。

“當然答應了。”反正沒可能做到,就當是激勵他吧,意溪想。雖然他的作文寫的不錯,但是也僅限于改過之後啊,那麽多不明顯的小語法錯誤呢——“你想要什麽?”

“一個願望。”單淳眼睛裏漾着壞壞的笑,“到時候幫我實現一個願望。”

“得在我能力範圍之類啊……”意溪說着,看到前面走來兩個女生。她下意識地拿書擋住了臉。

單淳不解地伸手去扒她手裏的書,沒扒動。意溪死拽着不放。單淳更覺得有鬼,一臉好奇地湊過去搶起來,意溪把臉埋在書裏,還是不放,僵持着。

那兩個女生已經走到他們身邊來了,他們說話的內容也變得清晰。

“對了,你聽說了沒有啊,我們學校有人在搞援助交際。”

“哈?這種事情都做,是想錢想瘋了嗎?”另一個女生語氣裏全是詫異,因為她手裏捧着一本書,所以說話的時候甚至沒有擡頭。

“是啊,我還聽說,有一個就是上次開會的時候,7班特別拽的那個女的。”

“啊,二年7班那個?那女的現在可火了,我們班韓穎不還想追她嗎?沒想到是幹這個的。”

“啧啧……你趕快讓他……”女生說到一半,忽然瞥到了這邊,興奮地招手讓自己的同伴來看“超級帥哥”,可是話到嘴邊又全部咽下去。因為那個金發藍眼的超級“帥哥”看起來心情很不好,眉頭緊皺着,漂亮的眼睛裏積攢着怒火,整個人散發着一種令人窒息的低氣壓。

女生想說什麽,卻看到“帥哥”動了動嘴,大概做了個口型——“滾”。其實是女生把“Go”看成了“Gun”,但是那都不重要了……她倉促而難為情地跑開去。另一個女生感覺不對從書裏擡起頭來,發現自己的同伴已經跑遠了,連忙跟過去。

單淳沒有再去搶意溪的書。但是過了三秒後,意溪自己自己把臉露了出來。

兩個人對視着,意溪不知道說什麽好。過了一會她自己低下頭去,感嘆一句:“有的時候,我覺得你要是不懂中文就好了。”

單淳愣了半秒,伸手去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問:“你說什麽?”

“沒有什麽,”意溪哈哈哈地幹笑,“誇你長得好看呢,真的。”

單淳把她手裏的書拿過去,裝作作樣地來回看了一圈,似乎是感覺平常,又放回原位。他湊到意溪的眼前去,差點鼻子貼鼻子:“剛才說的願望,你不要忘記了。”

“……嗯。”

放學路上,廖秋跟外班女生走在一起。聽着一路上紛紛揚揚的議論聲,不是意溪就是“援|交女”,她的嘴角撇下來:“他們出來了,是吧?”

外班女生點頭。

“所以,這就是他們所說的大禮?”虛無缥缈的猜測,輕飄飄的指責?她到現在還看到意溪賴在單淳身邊呢。

外班女生攬過她的肩膀,“我的大小姐,安心吧——這只是開胃菜。”

“真的嗎?”廖秋挑眉毛,“這才差不多。”那她會期待看看的。

第二天大課間,意溪拉着單淳去美術社報名。她覺得這件事情是完全有必要的,因為單淳畫畫真的很好看,希望他可以在這裏找到跟他有着相同愛好、話題的朋友。

美術社在小白樓。英凡所有的學生社團和組織都在小白樓,學生會也不例外。學生會就在一樓。 美術社在五樓,面積很大,很寬敞。

接待他們的是一個長得很好看的男孩子。他長得很幹淨,睫毛很長,眼睛很深邃,點漆一樣黑亮:“是想加入我們社團嗎?”

意溪點頭。總覺得男生長得好眼熟,不知道在哪見過。

男生遞給她兩張表。

意溪連忙擺手,指着單淳否認道:“我就是陪他來的,不用填了吧,我根本就不會畫畫。”

“你可以在這裏學。”男生的态度很柔軟。

“社長會允許我這樣沒基礎的人加入嗎?”意溪還是打退堂鼓。

單淳剛接過表格又塞回意溪手裏,“如果你不來的話,我也不會報名的。”

“沒關系的,”男生又強調,“社長不會介意的。”

“好吧好吧,”意溪把發燙的表格鋪在單淳和她自己面前的桌子上:“其實我還是很想來的,只不過臨陣退縮了而已。”一說完就聽到了笑聲,而且聽起來還很幹淨沒有什麽惡意的樣子,意溪不好意思地擡眼去看笑聲的來源。

男生向他們走近了,一眼就看到意溪正在填的信息。

“你是二年七班的嗎,挺巧的。”他莫名來了這麽一句。

單淳放下筆,看着男生的一舉一動。

“莫非你是隔壁班的?”沒見過啊。意溪在心裏犯嘀咕。

“不是,我在理科班,2年24班。”男生迅速地解釋道,看着意溪疑惑的眼神,彎了彎嘴角,“我叫尚司空,美術社社長。”

尚司空?意溪靈光一閃,好像明白了什麽。

男生臉上浮現出幹淨的笑容,“尚本悠是我姐姐。”

作者有話要說: 某人賣萌大頭照 看這裏:

☆、Goodbye to Einstein 19

許雲請假休息,體育課加倍地還了回來。7班和8班在一起舉行比賽,就像是意溪夢到過的一樣。

不安的感覺一圈一圈地在意溪心裏漾開,擴大。讓她幫忙遞情書的學妹叫秀妍,是個很單純的女生。意溪回家去看了那封信,措辭很誠懇,字體很工整……可以間接反映一些事情吧。這個年頭寫信告白的女孩子也不多了。

其實是有人故意讓秀妍知道,她是明譯晨的朋友吧。後來明譯晨把情書丢了,秀妍以為是她在從中作梗。之後,就是秀妍的朋友出現,為她出頭。

于是她這個“罪魁禍首”就被堵在女生廁所潑髒水了。關鍵是……究竟是誰把消息透露出去的呢?時間再往前撥動一點,如果當初體育課沒有被換成地理課,在洗手間設計她的人又會是誰?

意溪沒有心思看他們打球,也沒有去尋找那個熟悉的永遠像是被聚光燈環繞的身影,獨自坐在觀衆臺上陷入了沉思。

文科班男生少,單淳也加入了賽場。他穿着白色的7號球衣,神采奕奕,奔跑、運球,投籃……一舉一動都不自覺吸引着別人的目光。女生們喊加油的聲音随着他的動作一頓一頓。

7班加一分。這時籃球到了8班的區域,球場上的所有男生追過去,搶球,投籃,沒中。籃球運到了明譯晨的手裏。明譯晨被對方主力圍住了,單淳做手勢讓他把球交給他……

有一滴水啪嗒掉到了意溪的胳膊上。意溪悚然一驚,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接下來會是什麽?按照夢裏來的話,下午又要被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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