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都是ps出來的。”
流利得令人汗顏的中文。
意溪在心裏好笑,這段時間他裝作什麽都聽不懂也裝得夠辛苦吧。
操場上不少的同學這時候開始掏出手機來看那張長圖了。
校長又走近了些,這次倒沒有跟他搶話筒,只是很嚴肅地問了一句,“你怎麽證明?”這句話順着話筒擴散開去,散落在整個操場上。這時候臺下的隊伍又沸騰起來。
“對啊,光知道說是假的,有什麽用啊。”
“嗯呢,我們憑什麽相信你啊。”
單淳停頓了一下,面無表情地看着那些對他發出質問的同學,再次開口:“意溪的頭發不是太黑,在照片的光線裏,應該是深棕色的。”
操場上又靜下來。已經有人拿出照片來比對了。其實這一點信服力不大,po上網的照片,有色差也是正常的吧。
意溪不自覺摒住呼吸,心跳随之變得緩慢起來。
“意溪的左邊脖子上有一顆小痣,照片上沒有。”
“意溪不會用左手挽頭發,也不會把頭發挽在左耳後面。”
“照片上的女性預計體重為46KG,意溪是42KG……體檢數據。”
……
單淳還輕描淡寫地說着一些關于意溪的小特點,一時間所有人的質疑都煙消雲散了。這就是所謂的“化成灰都認得出來”吧?在他們看來真的是毫無ps痕跡的照片啊……有人感覺“要給大神跪了”,與此同時也有人問出來: “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
——不是當事人,有必要熟悉到這個程度嗎?
校長也在期待着答案,全校都在期待着答案。許雲在很遠的地方注視着松源。說實話,那條全校師生都在議論着的微博,她到現在都沒有打開看過。她不敢。她覺得自己都快比不上這個高中生了。她真正該做的,是像這個高中生一樣,堅定地站出來為自己的男朋友辟謠才是。
單淳眨了眨眼睛,很自然地說:“我喜歡她啊。”
言下之意很清楚——我喜歡她,所以了解她的所有事情,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廖秋捏緊了拳頭,表情很是不忿。傑西卡也撰緊了手,只是心裏想的是,怎麽讓意溪相信,這只是讓所有人更加信服的一個策略而已。
男生們喲呵喲呵開始起哄,在這種情況下,不少女生居然也開始幻想,跟帥氣男老師傳緋聞的人要是他們自己就好了?!許雲悶悶地笑起來,不是快比不上,她是真的輸給這個高中生了。
意溪主動牽起了傑西卡的手,反過來安慰傑西卡:“這就是你所說的謊言吧,我不會相信的,你也不要誤會。”
傑西卡:“……”這麽簡單就信了,其實一點也不科學吧?
議論的風向東一陣西一陣,現在完全變得混亂了。可憐的校長本來是想趁着例會來解決緋聞事件的,現在眼看着例會變成了當衆告白,校長覺得必須要把話筒拿回手裏了。
旁邊的老師也會意上來搶話筒,單淳動作帥氣地閃了閃,“第二件事,就是我已經找到了造謠的嫌疑人團夥。微博轉發量遠超500條,基于‘诽謗罪’,我也已經對他們提出了訴訟。”
所有人的動作都停止了。
“剛才我說所有照片都是假的,其實不對,有一張抓拍是真的,但那是嫌疑人故意造成的。現在為止還藏在隊伍裏的那名‘嫌疑人’——但願你已經做好為自己負責的準備。”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依舊兩章 。
女主……
☆、Goodbye to Einstein 31
事實上,在事情一發生的時候,單淳就打算去找意溪的。定位顯示意溪在校醫室,他就直接去校醫室了。可是傑西卡擋在門口。
“第一時間來到她的身邊嗎?”傑西卡嘲笑失去冷靜的他:“比起這個,你還是回去找裏森吧。把事情解決了再回來。”
“我們的約定可沒有結束。”
裏森不愧是裏森,除了找出那些還在蹦跶的“秋後螞蚱”,還給他提出了方案,讓他當衆來證明意溪的清白,怎麽煽情怎麽來。如此來利用人們的想象力……
沒有什麽緋聞是有利于身心健康的,但是謠言和猜測既然存在,那就讓它們往稍微好一點的方向發展好了。
單淳在校長的演講桌上留下一份什麽文件就自己走了。意溪其實很想找單淳談一談,但是傑西卡才是有立場優先去找單淳的人,不是她。
傑西卡走了,意溪就自己坐在石椅子上發呆,肚子咕嚕咕嚕響,她才想起來,她好像在校醫室睡得太久了。
有人坐到她的旁邊,遞了一塊巧克力。
猶豫了一會,意溪還是接了過去。
“幸好現在沒事了。”那個人說。
“你真的這麽想嗎?”意溪一口吃掉大半塊巧克力,這才知道是苦的。你真的在為我慶幸嗎?還是說,你覺得,很遺憾呢?
“你現在應該感到高興吧,”男生靠在椅背上,神情很落拓,“你喜歡的人也喜歡你,還當衆對你告白。”
意溪要被自己的口水嗆死了。咳嗽咳得面紅耳赤,連眼淚都出來了。她也不擦。其實,她心裏有一個說出來連自己都感到羞恥的秘密——她希望那通告白,那巨大的謊言,能是真的。
但是她面對着的是明譯晨,她再也不想靠近的明譯晨,意溪把所有的羞恥感壓下去,輕描淡寫地撒謊:“是啊,很高興。”
傑西卡沒有追上單淳的腳步。
其實單淳的煽情告白不在裏森的計劃中。其實那句理所當然的喜歡甚至不在單淳自己的計劃中。誰知道那一瞬間,他為什麽會那麽做,一不小心就脫口而出了呢。
單淳說完該說的事情之後,是打算立刻去見意溪的。但是,有什麽事情阻止了他那麽做……
裏森穿上了一件大大的黑色雨衣,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的。他戴上了墨鏡和口罩,還戴上了厚厚的手套。這些都是單淳幫他穿上的。嚴格說來,這樣的裝束是害怕被認出來的公衆人物出行才用的。但是,裏森的個子太矮,走到哪裏看起來都不過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朋友而已。
而且這個“小朋友”還不會說中國話。
裏森走進藥店,扯了扯一個漂亮售貨員的褲腳,說了一大堆,讓“美女姐姐”給他拿藥。
“美女姐姐”只聽懂了“Bleeding”這個單詞,加上“小朋友”表現得實在太扭扭捏捏了,她就有了一種“真的懂了”的感覺,給裏森打包了一包藥用衛生棉。
一回家,那包衛生棉被滿臉通紅的單淳甩到了大門口。
确切地說,是裏森和衛生棉一起被甩到了大門口。只是這次單淳大發善心又打開門給了裏森一個小紙條。
被嫌棄的裏森再次找到“美女姐姐”,把小紙條塞到“美女姐姐”的手裏。“美女姐姐”為自己之前的誤會尴尬的同時,退了衛生棉,盡職盡責地幫裏森準備好了紗布和棉花:“小朋友再見!”
再次回到家,裏森立刻把東西拿給單淳。單淳一個人坐在餐桌邊上,腳下放着一個垃圾簍,簍子裏堆滿了帶血的小紙團。
這真是很尴尬的事情,他躲開那些老師走開,可是,忽然發現自己流鼻血了。用冷水拍脖子、仰起頭,還有用紙巾來塞住,全都不管用。鼻血像是開閘的自來水似的,停不下來。
他只有回到家,又把裏森推出去買更好用一點的紗布和棉花。
“也許你應該去醫院。”裏森建議道,“這應該是白血病的症狀。”
單淳全身發冷,嘴唇都白了,聲音也變得沙啞虛弱:“哪有人忽然得白血病的,我這個樣子才不要去醫院呢,肯定要被笑死了。”
他倔強起來的時候,完全就是個小孩子。裏森能拿他有什麽辦法:“你可不是普通人。而且你還是從未來來的。”
“我生命力明明很強……”單淳說到一半轉頭看向裏森,“……現在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會影響未來的進程……”
裏森贊同,“有人給意溪的生活帶來了積極的改變。”
單淳腦海裏浮現傑西卡說的話,“你想要活下去,你就得放任意溪一個人,讓她繼續悲慘。”單淳按住自己的太陽穴,又想起傑西卡的話:“你在拒絕相信我,因為我說的是真的。”
所有聲音像是魔咒一樣在腦海裏揮之不去。
大門打開,有人走了進來——是一臉愠怒的傑西卡。雖然生氣,她還是沒有大聲說話,只是附在單淳的耳邊:“趁着現在,跟我走吧。”
意溪覺得,她是不是起碼要給單淳發條短信表示感謝……但是,她深深覺得,想說的話,想問的話都太多,她不知道該對單淳說些什麽。而且,她現在迫切想要看到自己的父親。
上一世,在被退學之後,她墜樓之後的不久,意遠志就去世了。留給她的,只有某日午後的一通告知死訊的電話,以及一大筆保險金罷了。她自己的墜樓,因為被懷疑是自|殺,保險公司一直都在調查。
她被搶救過來之後,獨自住在醫院裏,謝絕探訪,但也确實沒有任何人去看她。幾天後接到一通電話,不知道為什麽那個護士會手滑沒法幫她拿穩話筒。
不過那也足夠她聽清楚了——意遠志在雜貨店門口和別人打架,身亡。
打架原因是別人問他,女兒多少錢能“賣”。
意溪躺在床上不能動彈。她不知道每天酗酒,對她動辄打罵的意遠志還有為她出頭的一天。沒有哭,只是眼前湧現出大片難過的色彩,瞬間就據滿了她的視線。
還以為自己不會多麽悲怆。
後來,她聽到自己對主治醫生說:要離開葉川市,不然放棄治療。
被轉移到美方合作醫院。
意遠志生前買的人生意外保險,讓她變得“有錢”,足夠在醫院裏住上好幾年,把所剩不多的生命耗完。
這一世,她沒有被退學了,後面的事情,也不會發生了吧。既然是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她應該珍惜才是。這個世界上所有人對她的愛都可能摻假,唯獨清醒時候的意遠志,是真的用生命在愛她的。以前總是回避這個問題……以後,得想辦法讓爸爸戒酒了。
意溪打開病房門的時候,意遠志正在翻看着什麽東西。見到她進來,他立刻把東西放到了枕頭後面。雖然疑心,意溪還是裝作什麽都沒有看到。在學校發生的事情,沒有跟意遠志說。
意遠志主動提到了單淳,“寶寶,什麽時候把你那個叫單淳的朋友帶來給爸爸看看?”
意溪的心裏泛起酸澀,“爸爸,他就是個同學而已……別說他了,什麽時候你才出院啊,我給你做好吃的呀。”
作者有話要說:
☆、Goodbye to Einstein 32
退學風波過後,學校裏認識意溪的人多了很多。但是,經歷了這一場退學事件,意溪感覺,同學看着她的目光都友善了不少。
學校發出了聲明,之後就對松源進行了經濟上的補償,對那些生事者是繼續追究責任,對意溪倒還沒有任何表示。
楊蕾把意溪教導辦公室,指明讓意溪參加國際青少年地理文化交流會。這個交流會每年都有,今年在葉川市舉行!每個學校也就派出兩個代表,所以要格外慎重地選擇志願者。
“我對這個有印象,但是……”意溪想了想,“公布欄不是早就貼出了尚本悠的名字了嗎?”
楊蕾眼看着意溪有了退縮的意思,連忙說:“這是個很好的機會,成為這個志願者,高考可以加10分的!多少人高考就卡在1分上呢,這可是10分!”
“不是不想去,但是既然已經決定是誰了,就沒有必要再改了吧。”她還記得尚本悠主動幫她找水晶的事情,雖然沒有找到,但也算是欠下一個人情。她可不喜歡欠別人人情。
“你不要被寫在紙上的東西拘束了嘛,你也未必比她差啊。”楊蕾不死心地勸導。
“謝謝老師,但我還是不想參加。” 意溪鞠躬離開。顯然她跟楊蕾說的不是一個問題,但是也不用分得那麽清楚,拒絕了就好了。
楊蕾真的要給意溪氣死了,但是看着意溪纖瘦的背影,所有的怒氣慢慢消散了。換人——她把這個建議往上交的時候,上頭批了。怎麽說呢,也是對意溪的一種彌補吧。聽說在那些人造謠生事的時候,意溪直接“吓暈了”,真是個可憐的孩子。
楊蕾把意溪的模拟卷拿出來看,從“B+”開始,後面都是“A+”了。她自言自語:“你可能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你的英語進步多大……”
意溪走在回教室的路上,莫名打了個噴嚏。
中午,她一個人去食堂吃飯……說實話,她已經好幾天沒有看見單淳了。和單淳一同“消失”的,還有傑西卡。她有時候甚至懷疑,他們兩個是不是一起“私奔”了。
如果是那樣的話,她什麽都不用再查了。只要她心裏不要每天都像是被澆了一大盆檸檬水似的酸兮兮的就好了。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她自己。
重生了,可還是毫無防備地愛上了自己愛不起的人。可笑。
季萊和尚本悠也在食堂,但是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好像有點不妙。
“為什麽要讓我結賬?”尚本悠指着季萊那一大袋巧克力、餅幹和果凍。
“這不是應該的嗎?”季萊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上次就是我幫你付的錢啊。”
“如果你說的是在留學生食堂那次……沒記錯的話,我當天下午就把錢還給你了。”尚本悠冷冷地陳述道。
“你那是還,我幫你付錢,你當然要雙倍地請我吃東西啊。”季萊也不高興了,“難道你又沒錢了嗎?”
“……”這跟有錢沒錢毫無關系吧,哪有人逼着別人請客的啊?還有你這麽大聲有必要嗎,什麽叫“又沒錢”了,你知道什麽啊,就瞎說?尚本悠煩躁起來,“你小聲點。”
“我就不,我就要說。”季萊又一次提高了音量,幾乎是指着尚本悠的鼻子:“光靠着你那張臉就有多少男生給你送禮物啊!給我付這點錢又怎麽了?阿悠你真是越來越小氣了!”
往這邊看過來的人越來越多,尚本悠的怒火也越來越盛,恰好明譯晨從小超市經過,往這邊看了一眼。她更是渾身發起抖來:“你不要胡說!”
“我沒胡說,你就是小氣!當初你們讓我害意溪,我就做了,也沒要你什麽吧?現在連這點錢都要跟我算!你……”
“啪。”尚本悠給了季萊一個巴掌。
“你打我?”季萊捂着臉,眼睛裏寫滿了不可置信,“你敢打我?”
周圍的同學更是對着這邊指指點點起來。
尚本悠意識到自己當衆做了什麽,也有些後悔。她提起季萊的購物袋遞給季萊,但是季萊看也沒看跑走了。
眼看着季萊越跑越遠,這時候手機卻有了動靜,尚本悠不耐煩地接起來:“喂?”
“是我。”
尚本悠把季萊的購物袋放回結賬窗口,看了周圍其他人一眼,舉着手機走到偏僻的地方:“什麽事?”
“你不可能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了吧,我兄弟現在又被抓到了局子裏,沒錢保釋了。”
又是錢。尚本悠本能地反感:“你們沒錢跟我有什麽關系?”
“這話可不能這麽說,我們也是為了你才落到這個下場,你現在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尚本悠事不關己淡淡地問:“跟我有什麽關系?”
“好啊,你就這個态度?要不是你讓我們去對付意溪那個女的,那女的也不會報複舉報我們吧?現在我們想讓她退學沒成功,你就不管我們了?”
意溪。又是意溪。現在他們一個個舊事重提都是什麽個意思?
“最好別在我面前提到‘意溪’兩個字!我沒錢,你找我也沒有用。”
那人聽出來尚本悠的煩躁,慶幸尚本悠好歹有了反應,也覺得他自己算是摸到了門道,連忙又說:“好好,不提就不提,大小姐你沒錢,你的金主有啊……”
提這件事,尚本悠更是被摸到了逆鱗:“給我滾!”
電話被掐斷了,電話那端的人也對着公用電話罵起來:“好啊,挂老子電話,臭|婊|子,你等着瞧吧!”
尚本悠這下連呼吸都變得重了,眼皮不停地跳,轉身,又被一個站在身後的人吓了一大跳。
“意溪?你什麽時候在這裏的?”
意溪手裏拿着一個飯盒,手上還滴着水。她反問尚本悠,“你覺得呢?”
來洗飯盒嗎?她都沒有注意到水聲……誰知道意溪什麽時候出現的啊?!“你都聽到了什麽?”尚本悠急切地問。
“什麽也沒有。”意溪皺了皺眉,實話實說,“但你看起來很慌張。”
尚本悠這才覺得自己問錯了,因為意溪說出什麽答案都不能讓她安心和相信。她打定主意,穩定心神,慢慢地對意溪露出慣常的笑容,“我告訴你,不管你聽到了什麽都沒有用。”
“……什麽意思?”
“你來是為了跟我說志願者的事情吧?今天楊老師找你談話,也是想讓你跟我比賽……不過,你要知道,不管現在你聽了什麽了解了什麽,你都贏不了我的。”
作者有話要說: 每天下午5點的是不會變的^^,然後其他的更新會随機掉落。
還有10幾章就結束了。
☆、Goodbye to Einstein 33
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人那麽有自信。總有一些人可以那麽理所當然地把猜測的事情當成真相。
尚本悠走遠了。
意溪捧着飯盒,漸漸地也自嘲地笑了。
第二天,楊蕾在班上宣布,要用競争制的方式選拔志願者。已經報名的有尚本悠和意溪兩個人,其他人想要嘗試的可以報名。
微妙的是,沒有任何一個人報名,意溪和尚本悠的二人賽場變成定局,全班投票贊成一個星期之後以話劇的方式比賽。從講臺上走下來,尚本悠意味深長地瞥了意溪一眼。
——果然還是決定跟我比嗎?
既然是話劇,那就是只有一個人是沒法完成的。意溪還在思考怎麽組織小組成員,就有好幾個人主動找到了她:“意溪,我們可以加入嗎?”
意溪有點驚喜,但也很奇怪:“你們為什麽願意幫我?”
“是我建議他們一起來打醬油的,”一個圓臉女孩主動湊到意溪眼前:“我其實早就想跟你交朋友了。”她主動伸出手。
意溪有些受寵若驚,也伸手握住: “謝謝你。”
“可是——”有其他的聲音插|進來:“單淳不在嗎?”
“單淳?”意溪笑容僵硬地反問。
“對啊,”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起來:“像這種英文話劇,有單淳在會更地道更有勝算吧?!”
“其實……”
不容意溪提出異議,其他人又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起來,“單淳好幾天沒來上課了,是不是失戀了?”“很有可能啊,被意溪拒絕了所以太傷心了吧!”“不會吧,單淳那麽好,意溪為什麽還要拒絕啊。”“都說了我們都不了解意溪,沒準意溪就是口味特別呢,對吧,意溪?”
“……”這種結論是怎麽得出來的?!意溪頭頂挂滿了黑線:“其實……”
“意溪,你去把單淳找回來吧!”“對啊,意溪,你肯定知道單淳住哪吧!”“其實單淳又高又帥,還敢當着校長的面告白,真的很有勇氣诶。” “對啊,考慮一下單淳吧!”
完全沒有反駁的機會……
所以說,如果「人緣好」,有很多朋友的話,會是這樣的感覺嗎?意溪默默聳了聳肩。雖然毫無發言餘地,但也覺得這樣的氣氛……可以接受。不覺得反感。
于是意溪就被話劇小組的成員推出來去找單淳。直到公寓門口意溪還在想,單淳是不是真的跟傑西卡一起走掉了。想想又覺得自己的假設很幼稚……
手機裏的定位顯示,一個小紅點一個小藍點幾乎重合了。單淳當初給她買這款手機……就是為了這個作用吧。沒想到她也可以派上用場。
按門鈴,忐忑地等。等了3秒門沒開,意溪轉過身吐出一口氣,不知道是失落還是慶幸,正要打道回府,門開了。
門開了,但是門後沒有人。
還沒有誰家的門可以智能到這個程度吧?意溪想到了一個“人”——裏森。裏森應該躲起來了吧,不能被她看到的。
現在絕對沒有任何人知道她重生的事,對他們而言她就是個懵懂而不幸的普通人。“裏森”的存在,肯定是不能讓她知道的。
意溪走進她和單淳一起挑好的“綠野仙蹤”的房子,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那一架秋千,想起來以新同桌身份認識第二天,兩個人就一起去看房子和買衣服的經歷。單淳,你如果注定要跟傑西卡在一起,又何必來招惹我,兩輩子都這樣呢?
聽到粗重的呼吸聲,意溪悚然一驚,随後馬上循着聲音找到了單淳。單淳就躺在沙發裏,臉色慘白慘白,嘴唇也沒有色彩。他緊閉着眼睛,像是在做噩夢。
意溪走近他,無意間觸碰到單淳的手臂,那不同尋常的體溫讓她警醒起來。意溪又探手去摸單淳的額頭,果然燙得不行。
“你生病了……”意溪呢喃,“傑西卡知道嗎?”
——為什麽她沒有跟你在一起?
單淳滿頭大汗,慢慢睜開了眼睛,又虛弱地閉上。他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是在睡夢裏對誰說話,只是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麽。
“我去找毛巾過來。”意溪連忙直起身來。
單淳抓住了她的手。意溪頓了頓,還是把他的手移開,去浴室找了毛巾,打了盆冷水,把濕毛巾敷到他額頭上。她坐在沙發旁的地毯上,凝視了單淳好一陣子。
“這麽多天沒有來上課,原來是病了嗎?”
——我還以為你跟傑西卡一起回美國了啊。
意溪把毛巾拿下來放進盆裏,又換上另一塊涼一點的,忍不住伸手幫他撩了撩汗濕的額發。“你現在變成這個樣子,還真是讓人心痛啊。”
——所以說,你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呢。如果是為了我,可不可以告訴我,你這一次想要什麽?還得起的,我一定會還你的。
意溪鼻子酸酸的。
确定單淳的體溫下降了之後,她又坐了一陣。直到後來看着時間不早了,她才捶了捶發麻的腿,扶着沙發站起來。這輩子她沒有摔斷腿,真是萬幸啊……她能記起來失去自由的滋味,真是一點也不好受。
“如果你還會回來上課的話,來參加話劇小組吧。托你的福,我交到了新的朋友……謝謝你,還有以前你給我轉的‘課時費’,我給爸爸交了醫藥費,大概不能馬上還給你,不過我會一定會想辦法還上的。”
——我要回去了。裏森應該會照顧你的。
收拾好水盆,意溪想了想,把書包裏一張請柬拿了出來,放在茶幾上。這還是今天來找單淳之前時向一交給她的,說是要辦生日趴,另一張轉交單淳。說起來,她還是第一次收到這樣的邀請……
拉開門,意溪在門口回頭看了單淳一眼,還是走了。
單淳打了個滾,從沙發上跌下去,嘴裏的夢話是:“意溪,Don't Go.”
時向一的生日趴體是好幾天之後的事情了,單淳一直都沒有露過面。面對着那群出謀劃策的“新朋友”,意溪只能表示沒有找到過單淳,他們都好不遺憾。
意遠志鼓勵她去參加生日宴會。說是想看到她開開心心地和朋友在一起玩。
意溪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爸爸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都深沉得過分了。好像以後不能再說了一樣。
生日宴,就在時家舉行。時家很大,光是客廳,就能自在地把全班50多個同學裝下。也許是為了讓大家更自在一點,時向一在家裏擺的是自助餐。
意溪去了,轉悠了一圈,吃了點東西,也喝了點酒。——其實只是沒有找到喝的,把沒有酒氣的雞尾酒當成飲料喝了。
從來沒有喝過酒的她,過了一段時間之後,感覺有一陣熱氣爬上腦袋。意識還是清醒的,但是看什麽東西都像是隔着一層蒸汽,朦朦胧胧并不好受。意溪深呼吸一口,走上陽臺,想要吹一吹冷風讓自己舒服一點。
陽臺上早就有一個人在了。月光下,他的側臉霧氣氤氲很好看。意溪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好像知道他是誰,但也只是知道而已。該說什麽話,該怎麽對待,她全都抛到了腦後。意溪自顧自趴到了欄杆上。那個人生怕她掉下去,忙伸手過來扶。
意溪拍掉他的手,嘟囔,“我沒事,走開。”
酒後吐真言,這才是她最想要對待他的态度吧,讨厭他。男生收回手,有些落寞:“意溪,你怎麽會一個人?”
意溪被大家煩了好幾天了。每次都是找她說單淳,單淳,她要崩潰了。單淳又不是她的,她怎麽知道單淳在哪裏在做什麽啊!還有,她一個人怎麽了,她就是要一個人啊。
“別跟我說單淳,讨厭死了。”意溪很不滿地跟男生抱怨。
男生聽了,高興起來,“你不是喜歡單淳嗎?”
意溪像是被這話刺激到了,蹲下去,抱着自己的膝蓋,漸漸地哽咽起來:“可是他不喜歡我,他有他的兩小無猜青梅竹馬,我愛不起他了。我要讨厭他,忘了他,可是怎麽也做不到!他總是讓我欠他人情,他是個壞蛋!”
男生也蹲下去,慢慢把手放到意溪的肩膀上,想要安慰她。他的神情很難過:“放任你和他在一起,是我的錯。對你那麽不好,也是我的錯。我把所有事情告訴你,你願不願意原諒我,再給我一個機會重新開始?”
意溪擡起頭來,愣愣地看着他。
“一開始,我是故意接近你的。”
——想要看看你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想要以更親近的身份來傷害你。
“那些女生對你不好,我全部都知道。廖秋想要算計你,時向一串通季萊讓你傷害許雲,甚至,有人拿我手機給你發短信,我都沒有阻止。”
——我就在旁邊,看着她們設計你。我以為你難過起來,我就會得到解脫。可是事實不是這樣,每一次你無助的時候,我心裏也有沉重的痛楚。
“我以為我讨厭你,恨你……可是一個人默默堅強的你,才是我在黑暗裏唯一的救贖。”
“我錯了,我對你錯得很離譜……意溪。”
意溪的眼睛裏滾出淚來,側身躲過他的手,從地上爬起來就往外跑。
上輩子,被退學那天,她過得很凄慘。回家,一個人在沒開燈的房間裏呆坐了很久。當門口傳來沉重的腳步聲。意溪因為心虛一反常态地說了句“爸爸,你回來了”,而這直接導致意遠志明白她所在的方向,拉開廚房的門,将一個巴掌重重地扇到她的臉上。
接着他伸出腿将意溪踹倒在地,然後,接二連三的,拳腳像雨點一樣砸到意溪的身上去。
“該死的,真是婊|子的種!沒有像錯半點!你怎麽不像你媽一樣出去賣!……不肯說話是嗎?叫你在學校跟老師亂搞!叫你不讀書!叫你不讀書……”
看來他已經知道退學的消息了。
意溪癱坐在地一聲不吭,覺得自己好像已經死了。
周圍的人家搖着頭關上了門窗。
第二天換上又是長袖又是高領的上衣,去學校。因為醉了酒的意遠志說,無論是跪着求老師還是做什麽,滾也要滾進學校,不然就打死她。
她相信他做得到。
不出所料被校警攔了下來。而且拜她的醜聞所賜,連校警都知道她是「那個跟老師談對象被開除的女孩」。
“我是回來拿東西的,”意溪面對校警輕蔑的目光面無表情,“昨天沒有收拾完,你們早點讓我進去我就早點出來。”
校警還是不為所動,直到明譯晨背着書包走到意溪的身邊。
“我是七班班長,也是校學生會外聯部的部長,這是我的工作證……我可以為她的話做擔保,先讓她進去吧。”
沒有進教室,兩個人一起沉默着走到天臺上。全校沒有哪個适合說話的地方了。
“你還是相信我的吧,”沒有人在旁邊,女生面對着自己全然信任的人,神情松動下來,只是嘴唇還是咬得死緊:“校論壇上寫的都是假的。”
“我知道,”男生的語氣比平時疏淡,臉上沒有笑意:“每天送你回家,我知道你和松源老師沒有什麽關系。”
得到了“最希望他能理解”的男生的理解,女生的心情輕微地被治愈了一些,當下她放開自己的衣角,卻不知道手腳該怎麽擺。想對男生表示親近,可他站得太遠。握手或是擁抱,她主動走過去的話,一定會很做得生硬。況且,轉眼就聽到更惡毒的句子從男生嘴裏蹦出來。
“但是,你以後還是別來學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