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走廊的盡頭。那裏圍着不少人,所有人都伸手指指點點。意溪也跟着擡頭一看,新的模拟考排名已經出來了。

那次只考了語數外。

理科——文科——高二年級。找到熟悉的板塊,意溪從下往上看,依次找到了尚本悠、明譯晨的名字。再往上……單淳?!

「2·7單淳語文A+數學A+英語A+」

意溪的嘴角抽了抽,“是同名嗎?”

腦袋上挨了一個爆栗。意溪瞪了單淳一眼,又伸手揉了揉。

意溪仔細一看,“單淳”的名字前面還跟着“2·7”這個序號呢。二年七班的單淳,就只有她面前這一個沒錯了啊。

她讪笑:“怎麽辦到的。”

單淳揚了揚嘴角,伸出食指在自己腦門上點了點。那眼神,分明是在對意溪說:“我就是個天才,快來誇我啊。”

“自戀。”意溪吐槽他一句,完了又補充道,“臭美。”

單淳到不介意,他把臉撇向她,又要跟她鼻尖對鼻尖:“這下可以兌現我的願望了吧。”

耳邊傳來“咔嚓”一聲響。意溪和單淳同時回頭,看見一個腦袋上別着大大的蝴蝶結長相也很可愛的女生。女生對于偷拍被當事人發現這件事沒有表現出絲毫的局促,她審視了一下手機裏的照片,臉上挂着滿意的笑容。

“意溪學姐你放心,我發微博會艾特你噠!”

意溪正要說什麽,女生卻已經很機靈反應過來,開始往後退。一邊退還一邊握着拳頭做“打氣”狀:“單淳學長意溪學姐,我看好你們啊!要一直一直幸福下去啊!”

話沒說完她就跑了起來,話尾音随着她的動作飛揚。

意溪忍不住笑起來——謝謝。

因為被打斷,所以單淳要求實現願望的進程被迫中止。很快就到了約定好的話劇訓練的時間,他們一起去給小組成員買飲料。

接受了奶茶店老板的隆重推薦,意溪和單淳買下了他們新出的情侶杯。單淳把檸檬味的讓給了意溪,但是時不時低頭去搶意溪的喝。意溪發現檸檬的香氣配上奶茶的甜味,竟然還不錯。于是也不讓給單淳,兩個人捧着奶茶小打小鬧走了一路。

路口站着一個人,看到她,意溪的笑容頓時凍結在臉上。

單淳也見到了她,并且走過去跟她講話。意溪想過去,但是單淳微笑着對她搖頭,讓她先回去。

意溪想想,他們肯定有不能讓她知道的事情要說。她一個人拎着大袋奶茶,忽然就失去了要喝的興趣。

“你知道自己現在在做什麽嗎?”傑西卡一開口就是質問。

“是我想做的事情。”單淳坦然地回答她。

“是什麽讓你覺得,這是你想做的?”

“她的笑容——讓我感覺,我在活着。”

傑西卡張了張嘴,但是說不出什麽話來了。很久之後,她低着頭笑了,“我不會再幫你了。”

單淳嗯了一聲,又想起來:“你之前對意溪撒的謊……”

“是為了你。”

“我知道,所以謝謝。”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兩章哈^^。

☆、Goodbye to Einstein 38

看着單淳的背影,傑西卡呢喃:“就算我放手,你們也……永遠不會有HappyEnding的,沒有人能戰勝時間秩序。”

排練的時候,意溪有點胸悶。這種心情不好的表現,理所應當是要藏起來的。意溪自以為沒有人知道,但是單淳還是走過來問她,“你還好嗎?”

“我很好。”她這樣說。說完不自覺地嘆了口氣。

“不,你不開心。”他這樣斷定。

意溪心裏無語,既然知道,為什麽還要問她?更何況就算知道她心裏惦記的是什麽,他也不會幫她解決啊——他和傑西卡的秘密,會讓她知道嗎?

單淳刷一下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疊成方塊的小紙片。獻寶似的在意溪眼前晃了一圈。

意溪不接,他就自顧自地把那個小方塊打開了。意溪這才覺得好眼熟,雖然一時間沒有想起來是在哪裏見過的了。

“我最崇拜的人,是一個小名叫作|愛因斯坦的人……”

這熟悉的句子,再加上單淳惡劣的笑容……意溪感覺被雷擊中了,伸手去搶自己的作文:“你從哪拿到的?啊,給我,你這是偷窺隐私!知道嘛!”

“是我撿到的。”單淳把手擡得很高,而且很有技巧地躲避着意溪搶作文的手,兩個人一撲一躲,動靜實在太大。呆在另一塊地方休息的小組成員紛紛向他們看過來,還為意溪喊着加油。

意溪追得滿頭大汗,偏偏又跑不過單淳,只能一邊追一邊嘗試跟他談判:“那你要怎麽樣才還我?”

“你親我一下。”手還是擡得高高的,單淳把臉轉過來。

小組其他的成員已經開始哈哈哈大笑了。意溪臉紅得不行,但她很努力地讓自己淡定,然後對單淳說,“你過來一點。”

單淳向她走過去一點。意溪真的把臉向他湊過去。一開始只是開玩笑,結果兩個人動作太大,真的碰到了。“啾”的一下碰到了。

禮堂裏忽然安靜下來,似乎掉根牙簽在地上都能聽見。

意溪呃了一下,開玩笑緩解尴尬,“口感不錯。”

但是氣氛好像更微妙了。

這下就輪到單淳來發愣了。

尚本悠的話劇小組是在報告廳排練的。這會兒,他們剛好結束回教室,路過大禮堂的時候,廖秋“忽然想起”自己還有東西落在報告廳沒有拿。

明譯晨若有所思地看着大禮堂的門口。

尚本悠忙不疊地答應讓廖秋自己回去拿。

廖秋剛從側門走進報告廳,就看見那麽激情澎湃的一幕。

意溪趁着單淳發呆的時機跳起來,終于把自己的作文拿到了手。

“拽姐真性情啊!”

“酷!”

意溪咬住嘴唇瞪過去,圓臉女生立馬舉手做發誓狀:“褒義,褒義!”

單淳摸了摸自己的臉,很不要臉的眯眼笑了。

廖秋站在臺下,看着這場“鬧劇”,臉上的光線明了又暗。最後,她默默走出去,掏出手機來打電話:“不是說交不上醫藥費嗎?給我丢出去!”

“交清了?交清了又怎麽樣……這就是我爸的命令啊,你在懷疑我?”

“廢物!”

她把手機狠狠摔到了地上。

晚上,單淳陪意溪回了趟家,還要送意溪去醫院。意溪想了想,還是建議讓單淳先回家去,“今天排練不累嗎?明天再見吧。”她做好了晚飯,拎着飯盒在公交站臺下車的時候,大老遠就看見了廖秋。而廖秋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廖秋?你在這幹什麽?”

“我等你呢!”廖秋咬牙切齒地指着意溪,“你真是個不知廉恥的人,這種時候了,還想着跟男生卿卿我我!”

“廖秋,”意溪蹙起眉頭,“我沒有閑心在這聽你的指責。”

“意溪,你就是個不要臉的女人!”

“你說夠了沒有?”意溪向着廖秋走近去,廖秋徑直後退了好幾步,臉上挂着一副見了鬼的嫌棄的表情。意溪也是無語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暗地裏做了什麽嗎?你以為我沒有追究就是害怕你嗎?”

廖秋被意溪突如其來的強大氣場鎮住了,本能地又退了幾步。但是,她沒有忘記她的氣憤,于是又伸手指着意溪:“你知道又怎麽樣?你不要碧臉,你就該倒黴!”

意溪原本還想理論一番的心情頓時被澆滅了。“不可理喻。”

“你真是!”廖秋好像生氣極了,五官都有點扭曲:“你以為我開玩笑的嗎?你爸得了肝癌了你都不知道?!”

“你說什麽?”

廖秋擡起下巴哼了一聲,這回又大步往後退了一步。看得出來她這一步跟之前的都不一樣,應該是想轉身回去了。但是,這一步有半步踩在遮井蓋的厚紙板上,緊接着她就尖叫着掉進了下水道口!

意溪也被吓了一跳,放下飯盒,趴到井口去看。廖秋正抓着一根鐵管,搖搖欲墜!

意溪沒有任何遲疑地對廖秋伸出手:“我拉你上來吧!”

廖秋艱難地抓着水管。那長年被污水沖刷的鐵管想必也是光滑無比的,她正一點一點地向下滑,而她腳下的水流也是又臭又洶湧。

意溪以為廖秋會讓她幫忙,誰知道,廖秋又哼了一聲,說話的聲音尖刻難聽就像是有人才掐過她的喉嚨一樣:“誰要你的假好心!等會有人來了,我就說是你推我的。”

意溪無奈,随手指着不遠處的一盞路燈,說:“那裏有監控,你誣陷不了我。”

廖秋向上苦苦伸了伸脖子,但是好像失敗了。她惱怒起來:“明明沒有,你還想騙我出去!”

這下,意溪徹底放棄了:“你瘋了。”

意溪撿起飯盒,用百米沖刺的速度跑開了。走到醫院大門口,人最多的地方,她大聲喊道:“有人掉進下水道啦!”

并沒有什麽動靜。推着病床的醫生還是推着病床,兩兩結伴的護士還是笑着聊天。

意溪沒有辦法,卯足了勁,又喊了一句:“廖院長的女兒掉進下水道啦!”

這話似乎有着神奇的魔力,不僅醫生和護士,就連捧着心肝肺喊疼的病患也都看了過來。意溪伸手為他們指了條明路。他們風馳電掣地向着意溪手上所指的方向奔過去。

雖然她不在乎廖秋的嘲諷和譏笑,但是廖秋所說的話對意溪來說實在是重要無比。她逆着人流而上,奔到了意遠志的病房。到了地方才知道不對,意遠志已經脫下病服換上了平時穿的便服,床上放着他的行李包。

“爸,你是要出院嗎?”意溪快步走過去。

“嗯,爸爸病好了嘛。”意遠志和藹地說。

意溪這才有機會好好觀察他。往常喝了酒兇橫得讓她不敢直視的爸爸,原來已經變成了這樣蒼老的模樣。他的眼眶深深地凹陷了下去,眼睛也沒有神采。臉頰上也沒有什麽肉了,顴骨高聳。爸爸什麽時候瘦成這樣了?為什麽她一天天看着,都沒有發現?

“爸,你是不是得了肝癌?”

意遠志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你聽誰說的?爸爸怎麽可能會得這種病?”

“那你的體檢報告呢?”意溪不死心地追問,“我要看!”

此時此刻,她不像是一個懦弱的女兒,更像是一個嚴厲的監護者。

意遠志低下了頭。

意溪坐到意遠志右邊,拉住他的手臂,“爸,不管怎麽樣,繼續治療好不好?現在醫療科學這麽發達,肯定……”

意遠志摟住她的肩膀,拍了拍:“寶寶,你還小,不懂。爸爸這病是沒得治的。”

意溪眼眶頓時紅了。她緊握住意遠志的手臂:“你承認了吧!你還想騙我!”

意遠志局促地轉過臉。意溪又坐到他的左邊去:“如果是初期的話,一定可以治好的。如果不是初期,積極治療也會好的!”意溪沒有考慮到肝癌的真正情況,她勸着意遠志,也在安慰着自己,讓自己朝着最好的方向想。

意遠志重重嘆一口氣:“……寶寶,咱們家沒有錢了。”

意溪心裏反倒升起一絲希望:“爸,你肯定買了保險的吧……肝癌也算是人身意外吧?!”

“……你怎麽知道的?”意遠志訝異地看向意溪。

問她是怎麽知道的?意溪感到一陣苦澀,她總不能說是上輩子爸爸去世了,她收到了大份保險金吧?意溪眼睛發燙:“好歹我是你的女兒,怎麽可能什麽都不懂。爸爸,你就不要想着,把保險金留給女兒上大學啦,如果沒有你看着我的話,我肯定更不争氣,連大學都考不上啦!”

眼淚已經開始往下掉了。她控制不了。

“你這孩子!”意遠志又嘆一口氣。清醒的時候,他都是叫她“寶寶”的。發出這樣的嘆息,應該也是實在無奈了吧:“爸爸對你那麽不好,你也希望爸爸留下來嗎?”

“爸……”意溪撲到他的懷裏,這麽多年來,這個動作還是第一次。她禁不住痛哭起來:“真知道不好,那就不要再離開我了。不要像媽媽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Goodbye to Einstein 39

意遠志最終答應了意溪,留在醫院積極治療。而意溪也才知道,不久後爸爸會有一場手術。爸爸原本是想放棄那次手術的。

單淳在知道意遠志肝癌的消息時,什麽也沒說,只是在意溪靠過來的時候,站得穩穩地把肩膀讓給她。

很久很久以後,意溪回憶現在。她發現,時間實在過得太快了。可是,等待手術的時候,分明每一天都那麽長,那麽煎熬。

班上的那些事,通通變得微不足道起來。誰又喜歡上誰了,誰又看不過去,欺負誰了。意溪只知道廖秋崴到腳,纏了很久的紗布。知道季萊在時向一家偷東西,被時爸爸送到了警察局。戲劇性的是,季萊舉報了時向一抄襲的事情,時向一也因此變得萎靡不振。

意溪接到過市博物館打來的電話,電話裏說,清潔阿姨在女洗手間發現了遺失的水晶。但是館長依舊很生氣,認為文物呆在那種地方實在不該。意溪的押金還是不會退。

意溪早就釋然了。

電話裏又說,仔細查監控,還是發現了意溪同學中的嫌疑犯,他們一定會要把那個同學送到警局去,讓她知道責任兩個字怎麽寫!

意溪也沒有打聽到底是哪個同學……

剩下的,就是話劇表演了……因為交流會推遲了一個月,楊蕾也沒有催他們,後來還安心出差去了外地,她和尚本悠的比賽又延遲了幾個星期。

意溪再也沒有見到過傑西卡,倒是在醫院遇到過明譯晨。每天學校和醫院兩點一線,在醫院遇到,或許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吧。她見到他的時候,他手上纏着紗布,臉上有兩道被指甲抓傷的痕跡。

意溪差點以為那是哪只小貓的傑作,明譯晨跟她說,那是他媽媽抓的。

這一世,他也沒有再對她隐瞞母親的病情。但是,這一次,他把事情告訴她的時候,很平靜。對意溪,沒有恨意了。準确地說,應該是恨不起來了。

意溪以為自己對明譯晨很了解也很關心,卻不知道,明譯晨早就關注了她十幾年。

她對于她媽媽去哪裏了,一無所知。而明譯晨是格外介意的,盡管也沒有找到明範成的下落,但是他卻查到了跟明範成私奔的女人的來歷。知道那個女人還有一個跟他同齡的女兒——意溪。

他決心報複她。他媽媽因為明範成走了而那麽痛苦,意溪和她爸爸憑什麽生活得若無其事,那麽幸福?他是這樣想的。

明譯晨知道自己要做的第一件事,應該是了解她。

沒想到有一天,他們果真成了同班同學。意溪平時不大跟同學來往,要主動走過去,成為她的朋友,簡直是老大難。但是,他還是等到了時機。等到了她被欺負的時候,主動為她打上一架的時機。

後來的事情……就是刻意引起其他女生的憤怒,讓她們傳播有關意溪的謠言,讓她們來代替他,打擊意溪。他只要适時出現,就算不施以援手,也會成為意溪“依靠”的唯一稻草。

誰知道會有一個轉學生,誰知道那個轉學生會成為意溪的同桌,誰知道那個同桌情願為意溪擋下那麽多的難堪。誰知道……在他計劃全部崩盤的同時,他發現他已經無法轉移定格在意溪身上的視線了。

後來的種種,不管是告白,不管是忏悔,都是毫無意義的挽留儀式而已。古往今來,那種儀式,只能是是對方也喜歡他,願意原諒他的時候的錦上添花,絕對不能成為祈求原諒的雪中送炭。

到了今天,才知道,他失敗得一塌糊塗。

知道明譯晨媽媽精神失常的事情後,意溪也覺得很難過。她的媽媽都做了什麽事情啊?就是為了所謂的愛情,毀了兩個家庭!

意溪心想,這輩子如果有機會再見到她媽媽,那麽她一定不會原諒她。

卻沒有想到,自己的決心那麽快就應驗了。

她和單淳,每天下課放學之後都去醫院陪伴意遠志,一起說着積極的話。時間慢吞吞地走着,總歸是到了手術的那天。可是剩下的事情,意溪後來都不大記得了,總覺得是個夢。是個冗長可怕的噩夢。

醫生遺憾的表情、可怕的毒咒一樣的通知、她爸爸冰冷的身體,黑黢黢的靈堂……

那不是真的!一定不是!

意溪一個星期沒吃過一點東西,如果不是堅持,她連水都沒有喝過。在那樣昏昏沉沉情況下,她見到一個打扮得很漂亮的中年婦女。

那個女人對她說什麽來着?

「溪溪,爸爸走了,要不要跟媽媽和叔叔過?」

「溪溪,媽媽和叔叔這麽多年也沒有孩子。我們一定會對你好的。」

「溪溪,你願意原諒媽媽嗎?當年離開你,也是迫不得已,媽媽還是愛你的。」

意溪恍恍惚惚地問她:“你真的是我媽媽?”

女人點頭說是,說着說着就開始哭起來,表情好不生動。她身邊高大的中年男人連忙過來拍着她的背,哄她開心。

意溪又不管她哭不哭,動了動自己幹裂的嘴唇,對女人說:“要我原諒你的話,就跟我去一個地方。”

說是去醫院把爸爸的東西拿回來,事實上卻是把女人和中年男人領到了明譯晨的面前,領到了明譯晨媽媽的面前。剩下的事情,意溪就不得而知了。

意溪從葬禮回來之後依然不吃不喝,也不說話。單淳給她畫畫,寫紙條,可是意溪一張都沒有打開看過。為了讓意溪能夠吃下東西,他去買杯裝的粥,把吸管插|好,放到意溪嘴邊,指望她能多喝兩口。他想要講笑話給她聽,可是每次叫到她的名字,她仰起頭來的時候,眼睛都沒有絲毫神采。

“如果我沒有勸爸爸做手術,是不是不會這樣?”她反反複複地問着這個問題。

單淳也因為意溪而難過起來。

他能幫意溪記下所有的筆記,但是他對意溪的悲傷,束手無策。

眼睜睜看着自己在乎的人離開這個世界,那種自責和痛苦,誰知道怎麽醫治?如果有止疼藥,那麽也給他一顆吧。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裏是二更君。

黃巾賊圖鋪養樂多妹子的人設移到這裏啦

☆、Goodbye to Einstein 40

單淳請求意溪和她交往的事情,沒有讓裏森知道。這種事情還是不能告訴裏森,因為裏森沒有情感思維,他的所有判斷都是基于事先設定的程序産生的。裏森一定不會覺得,他違背約定和意溪的交往情有可原。

但是單淳問了裏森,該怎麽把意溪從頹廢狀态解救出來。

裏森的結論是:“She has to be strong by herself.”意溪必須自己堅強,其他人幫不了的。

單淳只能等。可是,除了等待,一定還有他可以做的事情吧。

單淳瞞着裏森和意溪的第二件事,就是他的身體,好像也越來越壞了。反反複複。依然會莫名其妙地流鼻血,有時候,突如其來地就會眼前發黑。

12月25日,楊蕾回到學校,絲毫沒有風塵仆仆的樣子,反而精神奕奕,第一節英語課就說要看她期待已久的話劇表演。

“意溪,你們組先來吧。”

她的話落音,小組裏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看向意溪。單淳心裏一緊。

“啊?”意溪被點到名,才從神游的狀态裏回來。她看了單淳一眼,而單淳遲疑着對她點了點頭。然後單淳就拉開了椅子,和她一起走上講臺。小組裏其他幾個人也陸陸續續地走到了前面。

就硬着頭皮上好了。

單淳代替意溪做了介紹,宣布他們要表演的是莎士比亞的劇本《仲夏夜之夢》。

首先是一個敦厚的男生和圓臉女生上場,他們分別飾演王子和王子的未婚妻。就在他們讨論婚期的時候,一個男生拉着單淳,意溪則伴随着另一個男生上了講臺。

“殿下,這個人,”扮演伊吉斯的男生指着和意溪一同上來的另一個男生,對“王子”說:“是我答應把我女兒嫁給他的。”

“走上前來,拉山德,”“伊吉斯”又指着單淳,對“王子”說:“殿下,這個人引誘壞了我的孩子。”

“你,你,拉山德,你寫詩句給我的孩子,和她交換着愛情的紀念物;你在月夜到她的窗前用做作的聲調歌唱着假作多情的詩篇;你用頭發編成的腕環、戒指、虛華的飾物、瑣碎的玩具、花束、糖果——這些可以強烈地誘騙一個稚嫩少|女之心的‘信使’來偷得她的深情……”

“你用詭計盜取了她的心……”

“伊吉斯”對着“王子”控訴單淳(拉山德)的“惡行”,并且強調,如果意溪(少女赫米娅)不聽勸,應當被處死。

意溪的未婚夫“狄米特律斯”,也在警告了意溪一番之後,苦心地規勸起來:“倘若不肯服從你父親的選擇,想想看能不能披上尼姑的到付,終生幽閉在陰沉的庵院裏?”

“……結婚的女子猶如被采撷煉制的玫瑰,香氣留存不散,比之孤獨的自開自謝,焉然朽腐的花兒,在塵俗的眼光看來,總要幸福得多了。”

按照劇本,意溪應該回答——“那就讓我自開自謝吧。”但是,現實中,意溪在聽了那一篇長篇大論後,很緩慢地重複,“我父親的話?”

關鍵時候掉了鏈子……其他人都瞪大了眼睛。

坐在教室後面的楊蕾皺起了眉頭。

單淳馬上往前走了一步,把意溪拉到身後,對“王子”說:“我和狄米特律斯同樣有錢,品行同他的一樣好,我的愛情也不比他少,為什麽不把赫米娅許配給我呢?”

“王子”正要回答,“狄米特律斯”又走到了單淳跟前,“伊吉斯已經将她許配給我了。‘父親’的命令是不應當違抗的。”

單淳不甘示弱:“你已經得到她父親的愛,狄米特律斯,就讓我保有赫米娅的青睐,你去跟她父親結婚好了!”

“伊吉斯”被這話氣得滿臉通紅,他跳起來指着單淳:“無禮的拉山德!”

臺下的同學被這反轉逗得笑起來,紛紛鼓掌。意溪這才打起精神來扮演赫米娅。好不容易完成了演出,小組得到了好評。

其實他們為這出戲尤其是意溪設計了新的臺詞,但是已經很久沒有排練過了,再加上意溪總是不在狀态……他們都很擔心她。還好意溪都記得,只是,一開始就出現了關鍵性失誤……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個失誤,盡管他們得到了好評,意溪還是輸給了尚本悠。因為比的不是話劇,只是通過話劇來看兩個人的英語功底和危機應對素質。尚本悠組演的是《皆大歡喜》,盡管有廖秋那個傷員在,還是表現得很精彩,臺下笑聲不斷。

最終确定了尚本悠和明譯晨兩個人去交流會。

輸掉了比賽,單淳更加擔心意溪,就帶她去明珠廣場散心。也許去熱鬧的地方,看看燈火,心情會明朗起來也不一定。

原來一不小心就離開秋天到達聖誕節了。有穿着聖誕老人裝的人在發禮物,廣場中央是一個巨大的聖誕樹。一路上的人都戴着毛線帽穿着棉衣,但還是歡聲笑語不斷。

從9月開始,單淳也在葉川市呆了100多天了。時間這麽快。聖誕節,他們這樣還有過節的必要嗎?

意溪的心裏一定是下着雪的——單淳牽起她的手,發現她的手冰得不行,就揣到了他自己的兜裏。

在最不開心的日子裏,他始終牽着她的手。

人死不能複生,留下來的人還是要積極的生活。單淳想對意溪說,可是,連他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他根本說不出口。

原本一路上都是沉默,在單淳完成這個動作之後,意溪擡起頭,濕潤着眼睛,對他說:“謝謝。”

——謝謝你一直在。謝謝你還在。

意溪終于對他有回應了……單淳把她擁進懷裏:“你不用謝我的。”

明珠廣場是葉川市傳說中的約會聖地之一,倒也沒有什麽特別之處,唯一說得上特別的就是因為隔一條街就是海,沿海的公園也建得很美。

他們一起走到了海邊。海風把意溪的頭發吹得飄起來。

意溪主動回握住他的手,緊緊的。她的額頭抵在他的胸口。她聲音很低卻也很堅定地問:“你會陪我多久?”

他會陪她多久?他能陪她多久?

單淳一時間答不上來。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

意溪沒有等到他的回答,又說:“一輩子可以嗎?”

“我以後會很努力學習,也會堅強,不會讓同學欺負,也不會拖累你……我會努力站到你的身邊……所以你,這輩子,可以不要像我爸媽一樣離開我嗎?”

單淳沒有認真咬詞嚼句,沒有注意到意溪口裏“這輩子”的言外之意。他只知道,意溪此刻,需要他。也很需要他的承諾。

他能說什麽呢?單淳認真地環住意溪的肩膀,在她的耳邊說:“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精神放松起來了,意溪這才感到餓。剛擡起頭,她的肚子就呱呱地響起來,這讓她覺得很難為情。

單淳彎了彎嘴角,指着不遠處的速食餐車,對她說,“我去買點吃的過來吧。”

因為實在覺得好難為情,意溪忙不疊地放開手讓單淳去了。

“你要趕快回來,不要讓我等!”

“嗯!”他這樣答應着。

夜裏黑色綢緞一樣的海很漂亮,上面點綴着燈火和星光的倒影。意溪轉過身去深呼吸了一口。

再轉身的時候,哪裏都找不到單淳的身影了。

一整晚……她坐在路邊的長椅上,看着小餐車走了,等着人來人往的沙灘變得空曠,她和椅子都結了冰,單淳都沒有回來。

“騙子。”

單淳買好漢堡往回走,眼前的場景忽然換成了白天,車來車往的街道,路上走着的全是跟他一樣膚色的人。還沒有弄清楚是怎麽回事,一個鬼鬼祟祟的人抓着一個包沖了過來,徑直從他“身體”裏穿了過去。

單淳僵在原地,一個警|察又追了過來,再次穿過了他的“身體”。

這是……怎麽回事?

作者有話要說: 有沒有聞到結局的氣息?明天大概也許可以完結吧,不然就是後天。

☆、Goodbye to Einstein 41

“你會覺得時間很難熬嗎?”

“不會,跟你在一起時間總是太快,恨不得世界暫停。”

海邊走着一對一又一對情侶,甜言蜜語時不時地飄到意溪耳裏。而她聽了,心裏卻一層層地生出涼意,結出霜來——

騙子。才答應她不會離開,就把她當成負擔,丢下逃跑了嗎?

有人說吹吹海風,會清醒很多。意溪在海邊呆了一晚上,等到早上的時候,她可是感覺自己已經完全神志不清了。

固執地等了一晚上,意溪想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現在腦海裏都是雜音。她真的以為,單淳至少會回來,給她一個解釋的。

可是現在呢?為什麽要這麽對她?他真的在乎她嗎?

心裏有一個強烈的聲音,說事情一定不是她所看到的那樣。有一個強烈的聲音,突破紛雜,來到她的耳邊——意溪,你最想要相信的是什麽?

他們這一輩子的見面,是單淳主動來到了這裏。他從大洋彼岸帶來了飓風一樣的蝴蝶效應,重寫了她這一世的生活。

第一次,是他在莊文慧面前裝作中文不好,堅持要成為她的同桌。

第二次,是他在她被時向一設計,傷到老師的時候,笨拙地站出來為她承擔了責任。

第三次,是他拒絕福德醫生的要求,堅決要留在葉川市,盡管在福德醫生的眼裏,他的所作所為那麽地不可理喻……

還有很多很多,所有的一切,不都是,他向她伸出手,向她靠近的證據嗎?前一世,接連幾個月見不到他,又知道傑西卡跟他在一起,又聽說他病得很嚴重,她的心,完全地動搖了。可是,真相真的是她前世所想的那樣嗎?

也許她現在不應該馬上得出被抛下的結論。雖然對于被丢下一次又一次的人來說,要這樣相信很難。

退一萬步想,就算上一世真是他不要她了,這一世他來找她,又來對她好,她是不是,起碼要問問他什麽意思?就算他真的把她丢在了這裏,她是不是也要去找他問清楚?

上一世和這一世,她一直忘記做兩件事情了。其一就是找單淳求證真相。其二,就是相信他們之間的感情。

意溪從長椅上起來又摔回去,但這讓她像是重新恢複血液流動一樣有了知覺,盡管四肢真的跟結了冰一樣僵硬并且發麻。

手機振動起來,意溪拿出來看了一眼,是起床的鬧鐘。只剩下1%的電量了,但顯然,手機盡職盡責地掙紮起來開了機。頓了頓,意溪點開那個號稱“愛不分離”的軟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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