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往事如煙

男子沒有阻止他們的舉動,将軍需要忠誠的人。而這些人,基本達到了要求。等他們行完禮站好,男子示意他們說說要求。

沒有混亂,沒有吵鬧,就這麽無波無瀾地按照順序一個個說了下去。大部分要的不是金錢就是美女,或者兩者兼之。

“我想從訓練營裏選一人做我的副手。”

乍然聽到這麽個與衆不同的要求男子愣了愣,随後眯着眼看向黑衣少年:“你的能力不弱,為何要找人?”

無形的力量如泰山壓頂,黑衣少年膝蓋以下的部位生生陷進雪裏。他知道這個要求有些過了,一個不好就會身首異處。可是,想到當初無意間看到的那雙冰藍眼眸,天空般明淨,溪水般清澈。即使經歷過殺戮,也依舊不染半絲陰翳。他覺得就算沖着這雙眼眸,也值得冒一次險。

“為了更好地替将軍效力。找個副手幫我處理些瑣碎,我也能更全心地替将軍辦事。而且,我會教導他,讓他更快成長。”

聞言,男子看了他良久,想到他能力卓然,此次又立了頭功,将軍對他也多有贊揚,應道:“你這想法不錯。這樣吧,你們每個人都去挑選一個做副手。幫你們打理瑣碎的同時,你們也要好生教導,争取早日為将軍效力。”

男子的話剛說了一半,黑衣少年就察覺有幾道視線落到自己身上,其中蘊含的冰冷毫不掩飾。可是,他完全沒心情在乎這些。所有的心神都被男子最後一句話吸引了過去。

什麽?一人選一個?萬一晚了一步,那小子答應了別人就糟了。

“你們要的賞賜會有人送來。選好副手後直接報給對應管理人,不用來煩我。好了,去吧!”

男子說完轉身離開,等到他身影消失在風雪中。刷刷刷!數道破風聲響起,黑衣少年搶先一步掠至三十來丈遠的訓練營。

說是訓練營,其實就是圈起來的一塊空地,一側有整齊的簡陋房屋供人居住。

風雪中,百來道身影兩兩糾纏在一起,寒光,血色。一刀一劍,一拳一腳,極盡殘忍瘋狂,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從戰場中掠過,黑衣少年四下一掃,直奔目的地而去。那裏,一大一小兩個男孩正在交戰。單看體格,沒人覺得大男孩會敗。但是,事實上偏偏是小男孩壓制着大男孩。

察覺到有人過來,小男孩冰藍眼眸微動,警惕悄然浮現。腳下一轉,身影加快,長劍直直劃過大男孩的頸動脈。他沒空管死去的人,長劍順勢襲向黑衣少年,劍尖直指心髒。

黑衣少年半點兒也不驚訝,似笑非笑地擋下了殺招:“小子,上次和你說的事情考慮得怎樣啊?我已經做到了,你的答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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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眼眸微微睜大,啓唇欲語。一道青影突然出現,手掌抓·住他的肩膀:“小家夥,你很不錯啊,做我的副手吧!”

啧,這小子好像有潔癖啊,這麽久就見他一直獨來獨往,從不與人親近。想當初不過碰到他衣角,這家夥就提劍砍人,脾氣真不怎麽樣。

黑衣少年心中想着,就見小男孩眉頭輕皺,眼底快速掠過嫌惡。那副樣子,鐵定在琢磨着怎麽擺脫青絕。

小男孩卻如黑衣少年所想,然而,不等他有所行動,一陣風過,人已經到了黑衣少年身旁。他握緊長劍,眼底警惕更濃。與此同時,心中不禁浮現些許迷茫。

這人究竟想做什麽?加上這次,已經找了自己三回了。若是想找個幫手,訓練營裏有更出色的,自己又沒有其他特殊之處。他這麽做,有何好處?

小男孩回過神,四周零散着圍了些人,訓練已經停止。從周圍斷續的交流中,他知道黑衣少年出現的原因。不由側頭看了看對方,方才所言,竟然是真的?

“青絕,這小家夥已經答應我了。這裏這麽多人,你再挑一個就是了。”黑衣少年施施然收起袖刀,挑眉輕笑。

“這裏這麽多人,你怎麽不換一個?”青絕捂着手臂,鮮血從指縫滲出。

聞言,黑衣少年摸着下巴沉吟,狀似在考慮青絕的建議。眼角餘光卻注意着小男孩,見他神色平靜沒有絲毫波動,只是握劍的手微緊了緊。啧啧……總算有了進步啊,這要放在以前,這小子該直接拔劍了。

“嗯,大概是因為他漂亮吧!”

“哼!”這般敷衍的話,把人當傻·子嗎?誰信?青絕眸光冰冷,卻沒有再說什麽,轉身去尋找自己的副手。

“墨鴉,你眼光夠毒的,這小孩兒潛力很不錯。”不遠處,有一少年走來,狹長眼眸微眯,笑若春風。其後,跟着個女孩兒,身形略顯纖弱,一張小·臉沾滿灰塵卻不掩清麗姿色。

“還行吧!你找的這個,看着也不錯啊。”墨鴉随口回了一句,拉過小男孩兒,笑嘻嘻捏着他臉頰,“小子,從今以後,你就跟着我吧!”

小男孩側過臉,暗暗皺眉。卻也知道此時不能出言反駁,副手一事已成定局,不是墨鴉也會是別人。至少,這個墨鴉還算熟悉,目前看來沒有惡意。

“這小家夥看上去,好像不大樂意。”那人好像沒察覺墨鴉的敷衍,眼帶擔憂。

墨鴉冷睨了他一眼,輕笑道:“蘭雀,副手又不是下人。他這樣挺好,我看着很不錯。”

瞥見身側女孩眼眸泛起波動,蘭雀面色一沉,斜眼看着小男孩,意有所指道:“不錯,美人是有特權的。雲莺,我們走吧!”

“他,不好。”

耳畔的聲音清冷稚·嫩,帶着微微沙啞,仿佛已經很久沒有開口說話。墨鴉驚訝地看向他,和這小子見了三次面,還是第一次聽見他開口。啧,還以為是啞巴,原來會說話呀。

“嗯,這人很危險。我不在時,你最好避着他。”

說完,墨鴉帶着他去管事那兒做了記錄,随後将人帶回住處。那是一間小院,不大,也不精美。但比起訓練場的房屋,已經好了很多。

“小子,你叫什麽名字?”

“沒有。”

“那你跟我姓吧,我叫墨鴉,你就叫墨……嗯,墨烏怎樣?”

“不,白。”

“白烏?”

“不要,髒。”

“呃……算了,這事不重要,你自己決定吧。這間屋予你住,我在隔壁,有事可以過來找我。院中各處,你可随意走動。今天暫且休息,明日開始訓練……”

聲音漸漸悠遠,畫面也開始泛起模糊。白鳳睜開眼,想到失去意識前的事情,猛地坐起身,一邊摸着身上武器,一邊環視四周。

他驚訝的發現此處一個人也沒有,沒有白亦非,也沒有将軍府死士。三面都是石壁,只有北邊開了個洞口。洞內,零零散散堆着些藥草和罐子,身下是鋪着幹草的大石頭。

白鳳松了口氣,不禁回想起方才所夢。那是當初發生過的事,卻和記憶中的有了細微差別,多了些墨鴉的事情。他愣愣地看着石壁,神色有些迷茫。那……還是夢嗎?墨鴉,前生數十年你都不曾入夢,此時是來看我嗎?難道你也知道我回來了?

可是,這時候回來又有什麽用?該失去的,依舊會失去。不論是你,還是弄玉。

我終于明白當時你為何那麽生氣,可惜,一切都太遲了!

心中突然湧現出無盡疲憊,白鳳深深一嘆,仿佛要将這些年所有的風霜盡數吐出。

“醒了?”冰冷嗓音響起的同時,洞外走近一人。身形嬌小玲珑,一襲綠衣可人,面容柔美,與她的聲音并不相符。更出奇的卻是她手中托着只四五寸大的蠍子,顏色豔·麗,尾針泛着幽芒。

“這是何處?”白鳳擡眸問道。

“往西南兩千裏就是陽翟。”女子走到那堆藥草旁擺·弄起來。

“是姑娘救了我?”

“我是在颍水邊遇見你的,有人要我救你。”女子端着竹筒走近白鳳,“喝了它。”

接過竹筒,白鳳發現女子眼眸竟是灰白色的,不由多看了幾眼,那眼眸卻似化作旋渦,要将人吸進去。他想移開視線,卻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心中微驚,指尖內力凝聚,白羽虛影浮現。

“怕我下毒?”女子移開了視線,“我勸你最好別運功。你的內力遠遠超過了身體的承受度,不想死,就安分點兒。”

白鳳仰頭一飲而盡,要想殺自己,大可趁昏睡時動手,犯不着多此一舉。他勾唇笑道:“姑娘說笑了,還要多謝姑娘救命之恩。不知姑娘可否告知,是誰請姑娘救我的?”會是誰呢?紫女?衛莊?或者……韓非?

“這些草藥都是與你有益的,既然你醒了,我就告辭了。”女子轉身收拾自己的東西。白鳳微蹙眉,卻未出言阻止。此女頗為詭異,況且敵友未分,走了也好。

洞外雜草叢生,高大的喬木遮天蔽日,即便是正午,也極少有陽光能透過密葉照進來。女子緩步行于林中,離山洞越來越遠,植被開始稀疏。

“人,我已經救了。我要的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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