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借刀殺人

細雪洋洋灑灑,屋檐上漸染白霜。

夜色如墨,一燈如豆!李斯坐在矮榻上翻看着卷宗,榻旁一盆炭火燒得通紅,屋內也有了些暖意。

“廷尉大人,下官領罪!”一位身着官服的男子走了進來,他雙手捧着數卷竹簡,雙膝跪地,“散布消息之人逃脫,只留下了這些。請大人再給下官一些時間,下官一定能抓·住他們。”

“拿來。”李斯依舊看着手中卷宗,淡淡道。官服男子捧着竹簡走近李斯,雙手前遞。半炷香後,李斯看完卷宗,這才擡起頭,看向官服男子,臉上帶着淡淡歉意,“我看得入迷,竟忘了你還在,辛苦了。竹簡放幾上就好,下去休息吧!”

官服男子陪笑道:“不妨事!屬下這點小辛苦,怎麽比得上廷尉大人的日理萬機。”依言将竹簡放到幾上,緩緩退下。一走出庭院,他倒抽了一口冷氣,迅速揉·捏着自己酸痛的手臂。

李斯打開竹簡,只掃了幾眼,面色巨變,瞳孔緊縮。啪!手一抖,竹簡摔回幾上。

他擰眉思索良久,突然笑了,眉眼間的焦躁驚懼消失不見。

“來人!”

“屬下在!”

“近日有團夥在城中四處散播謠言,我懷疑是趙國的奸細。從此刻起,你們要密切監控排查,一旦發現立刻行動,死活不論。”

“若是有朝中官員阻攔,皆以通敵叛國論處。”

“屬下領命!”

——

新鄭城,紫蘭軒。

“公子有段日子沒來了,在忙什麽?”紫女拿着酒壺走進房間,瓊漿入杯,酒香四溢。

“哎哎哎……你不是說照月旨酒全沒了嗎?這是什麽?你藏哪了?”聞到熟悉酒香,韓非指着紫女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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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女眼眸微眯,笑道:“公子這表情是不喜歡嗎?”一邊說着,她端着酒杯就要扔。

“別——”韓非一把搶過,傾酒入喉,“嗯,好酒!”

“說說吧!韓王找你何事?”放下酒壺,紫女坐在一側,問道。

“還不是為了趙國的事。”韓非倒了杯酒,輕嘆,“唉!父王讓我寫信勸秦王放棄攻打趙國,不寫不準我出宮。呵!父王想得太簡單了。秦國的狼子野心早就昭然若揭,秦王會接受才是怪事。”

“唉!不說這了。”一飲而盡,韓非看了看四周,怪道,“衛莊兄怎麽不在?墨鴉也走了?”

紫女眉眼含笑:“莊此刻應該在教紅蓮公主吧。”

聞言,韓非皺了眉頭,心頭隐隐有些酸澀和失落。紅蓮,長大了啊!

“紅蓮這個沒良心的,我被父王關了這麽久,好不容易出宮,她都不來安慰安慰我,就知道看帥哥。”

嘎吱!

“你說什麽?”紅蓮從門外氣沖沖地走進來,耳尖薄紅,柳眉倒豎,瞪着韓非,“枉我一聽到消息就趕了過來。哼!早知道,本公主就不來了。”

衛莊緊接着走近屋內,看了韓非一眼,随意坐在榻上。張良也走了進來,臉上帶着歉意地看向韓非,一雙眼眸卻笑彎了,滿是幸災樂禍。

“紅蓮?”韓非驚呼,視線移到衛莊和張良身上。都走到門口了,為什麽沒人提醒他?視線正好掃到張良的笑眼。

子房,你變壞了!

“哥哥!”見他一直看着衛莊和張良,就是不看自己,紅蓮更是惱怒,拽着他胳膊搖晃,“你果然變了,都不解釋了。”

“紅蓮,許久不見,哥哥覺得你變漂亮了。”韓非苦着臉笑道。

“真的嗎?”紅蓮松了手,低頭打量着自己的裙子,唇角在韓非看不到的角度撇了撇。哥哥每次都用這招,真當自己沒看出來。

哼!本公主大人有大量,看在他剛出禁閉的份上,不和他一般見識。

“這次就放過你了。”

“呼!”韓非松了一口氣。下次,一定一定不能在背後議論紅蓮了。

紫女笑看着衆人都坐下後,道:“墨鴉走時留下了一句話。”

“什麽話?”張良問道。

紫女視線移到韓非臉上:“他讓我轉告你,千萬不要去秦國。”

房中一時間靜了下來,落針可聞。

“特意的提醒,往往代表了事情的嚴重性。”衛莊淡淡道,“對于一個人,尤其是有雄心壯志的人來說,最嚴重的莫過于永遠無法實現自己的抱負。”

張良神色微變,有點遲疑道:“衛莊兄的意思是,韓兄去了秦國會死?”

“嗯。”衛莊點頭。

“哥哥,你一定不要去秦國。”紅蓮拉住韓非衣袖,眼眸有幾分害怕。

韓非沒有保證,飲盡杯中酒,道:“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我為何會去秦國?”

“公子或許沒有注意到,如今市井之間都在流傳公子所著的文章,贊譽頗多。我找人查了查,七國之間,都有流傳。似乎就在一夕之間,公子名揚天下。”紫女替韓非續了一杯,柳眉微蹙。

“這兩者之間,有何聯系?”張良思索着,突然,他開口道,“會不會是有人欲借韓王之手除掉韓兄?”

韓非手指輕叩幾面,冷笑道:“或許借的不止一把刀。此事,必定是姬無夜所為。他故意宣揚我的才名,好讓父王忌憚我。”

“恰好,秦王欲出函谷關,一旦得知消息豈能沒有動作。到時候,不論是要招攬或者除掉,父王會怎麽選,已經是明擺着的了。”

聞言,衛莊道:“這已經不是陰謀了,而是陽謀。讓你明明知道眼前是深淵,也不得不踩。他看似為你留下了一線生機,實則有也等于沒有。你,是絕對不會走的。”

“是的,我不會走。”韓非苦笑,眼中神色依舊堅定。

“等等……”紅蓮左看看,右看看,有些迷茫,“你們在說什麽?為什麽有生路,哥哥不走?”

韓非眸光微動,揉着紅蓮額頭笑道:“別擔心了,不走是因為沒有必要啊。有衛莊兄在,誰能殺我?衛莊兄,你說是不是?”

“嗯。”接收到韓非的訊息,衛莊點點頭應道。

“那……我們現在就等着嗎?”張良皺着眉,“我們能想到的,姬無夜不可能想不到。所以,他一定還會有行動。”

“這一切都只是猜測,究竟會不會如實上演還未可知。”韓非端着酒杯搖晃,“況且,秦國也未必是我韓非的葬身之地。”

——

“這東西送你。”墨鴉處理完骨頭殘渣,走回山洞,取出一個布包遞給白鳳。

白鳳将手中幹樹枝扔進篝火,疑惑地接過布包打開,兩片輕薄的金屬羽毛安靜地躺在他手心,冰藍眼眸瞬間喜色彌漫:“羽刃。”他也想過做一把,只是最近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根本抽不出空閑。

“雖然你的內力也可以幻化出羽刃,但是內力總有耗盡的時候。随身帶點其他利器,以防萬一。”見他眼中流露出歡喜,墨鴉勾唇輕笑。白鳳把·玩着羽刃,點頭應了一聲。

“那家人為何叫你恩人?”墨鴉笑着問道。

白鳳收好羽刃,拾了根樹枝,将未燒着的木頭撥到火裏,道:“伊闕城中有戶財主看中了柳兒姑娘,定了三日後來娶親。其實,明擺着就是搶人。然而,在第三日晚上,那財主和他手下意外身亡,據我後來估計,他們應該是死于火鳳凰爆炸。人都已經死了,第二天一早自然就沒有人去搶人。花婆婆去城中打探情況,了解了始末後,将被通緝的我當做了救命恩人,回去時在桑樹林中的亂石堆裏碰到重傷昏迷的我。”

“就這樣,我被花婆婆悄悄帶回家中,找了郎中來看。柳兒姑娘每日進山采摘草藥,為我療傷。我昏迷了七八天才醒,這些都是醒後聽說的。花婆婆還說,她有個兒子在戍邊,是申犰的隊伍。”

“你身上的傷是那個姑娘替你上藥的?”墨鴉眸色微沉,不動聲色問道。

白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麽感覺他有點不對勁,難道他身上的傷還沒好?

“說什麽呢?柳兒姑娘一個雲英未嫁的女子,怎麽可能做這事?上藥的是花婆婆。”說着,白鳳似有所悟,詫異地看向墨鴉,“你不會看上人家姑娘了吧?”

以墨鴉的脾性,這事倒不是不可能。

“看上的倒是有,不過不是那位姑娘。”以手支颚,墨鴉看着白鳳漸漸抿起的唇角,笑吟吟道,“嗯,我覺得可以打十分。”

十分!當初弄玉都才九分,那人是誰?白鳳想着,突覺背心一涼,驚道:“喂,我說你不會看上了個漂亮女鬼吧?你可想清楚了,你現在是人,人鬼殊途啊。”

聽了此言,墨鴉眼角微抽,哭笑不得:“想什麽呢?我看上的自然是人。”

聽了此言,白鳳暗自皺眉。墨鴉一貫好看美人,但都僅限于看看罷了。怎麽這次聽語氣不像是做戲?難不成他還真有心儀之人?

紫女?

那位綠衣姑娘?

“怎麽沒帶來?”

“他還不知道。”墨鴉瞥了白鳳衣衫上的血跡一眼,暗自可惜,要是他沒受傷,說不定可以試試,萬一打起來,也不擔心傷到他。

白鳳看着他的神色,嘲笑道:“你不會不敢說吧?”

墨鴉不以為杵,輕笑:“我怕他太激動了。”

“切!”白鳳搖頭嗤笑,突然覺得自己肯定又被作弄了。什麽心儀之人,絕對是子虛烏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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