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烽煙漸起
白鳳睜開眼,頭頂是長滿苔藓的石壁。他愣了愣,想到昨天發生的事情,慌忙坐起身。一側火光灼灼,四下卻再無人影。
墨鴉呢?
不及細想,他刷地站起,閃電般向着洞外掠去。呼!冷風拂面,天地一片蒼茫,銀裝素裹清淨無塵。站在高處遠望,目之所及盡是雪色。
欲追,卻不知往何處?欲等,卻不知留幾時?
白鳳茫然地站在原地,心中沒來由湧起一陣失落和冰冷。他突然分不清昨日所見究竟是真實發生的,還是自己幻想出來的。
“你醒了。”
不知過了多久,有熟悉的聲音遠遠傳來,白鳳舉目看去,只見一道黑色流光劃過,眼前已經站着一人,皺眉看着自己:“怎麽站在風雪裏?”
“你……”白鳳怔怔地看着墨鴉,原來不是夢啊!他真的回來了,想着心底抑制不住喜悅冒出,唇角也輕輕上揚,“你去哪了?”
墨鴉将手中一個大包袱塞給白鳳,拽着他向山洞掠去,邊走邊道:“早上看你睡得香就沒叫你。我去伊闕買了些東西,順便看看白亦非的反應。”墨鴉将他拉到篝火邊坐下,随後打開一個包袱,取出一件寬大的熊皮大氅替他披上,“剛才怎麽站在風雪裏?還一臉難過的樣子。啊昂,你不會以為我走了,傷心了吧?”
白鳳并沒有如墨鴉預料的那樣出口反駁,他沉默了一會兒,看着墨鴉整理買來的東西,突然上前拽住青年衣領,冷然道:“以後,無論去哪裏,你都必須帶上我。不許一個人悄悄離開。”指關節泛白,微有些顫抖。少年眉宇冰冷狠厲,那些惶恐和不安被他悄然埋藏在眼底深處。
“好。這可是你說的,別後悔啊。”将他的神色看在眼裏,墨鴉心底酸澀難言,他擡手揉着少年額頭,柔聲笑道,“到時候,就算你嫌我煩了,我也會将你綁在身邊的。”
聽了此言,白鳳輕哼。想綁他,到時候誰綁誰還說不定呢。如是想着,心頭萦繞的不安消散殆盡。他松開手,去看墨鴉帶回的東西,同時問道:“白亦非有什麽動作?”
墨鴉笑道:“還沒有動靜,估計被氣得不輕。等他回過神來,必定會有動作,也就這兩三天的事吧。倒是另一邊不知你有沒有注意到?”
“注意什麽?”白鳳幫着他收拾東西,聞言問道。
“溫柔鄉被毀,魇鬼也死了十多個。這都半個月過去了,劍魔一直沒有動作,也沒有派其他魇鬼來追殺。這很不符合常理。”墨鴉沉思道。
白鳳垂眸想着,突然腦中靈光一現,道:“姬無夜會不會将魇鬼召集去對付韓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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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鴉搖頭道:“不大可能,對付韓非用不了這麽多魇鬼。”他想了想,有些不确定道,“會不會是對付衛莊或者紫女?”
白鳳微怔,道:“有可能。可惜今生和前世已經出現了分歧。前世此時我正好躲在楚國療傷,于新鄭的事并不是很清楚。要不要傳信提醒一下?”
“流沙的那幾位也不是傻·子,我們能想到的,他們自然也能想到。”墨鴉見少年臉上憂色未減,又道,“提醒一下也好,或許能夠逆天改命。”
逆天改命?白鳳深深一嘆,這天下的大勢豈是一兩個人能夠逆轉的?命運一直沿着既定的軌跡前行。他就算知道全部,也只能勉強盡一份力,至于結局如何,全憑天意。
想到這,他側頭看向墨鴉,眉目間暖意蔓延。這一世終究和前世有所不同,無論前路如何,他都會讓他們一直平安地走下去,誰也別想阻擋。
——
秦國,鹹陽。
“大人,将軍有何指示?秦兵到處搜捕我們,若是再想不到解決的辦法,我們就要全軍覆沒了。”
“是啊!大人,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為首的男子看完絲帛上的信息,眉宇微松:“走,将軍給了提示。很快,我們就能完成任務了。”
——
“李斯參見大王,不知王上召微臣前來,有何要事?”李斯走近大殿,大禮參拜。
他想到不久前發現的事情,對于王上接下來所言,心中已經有了猜測。
“李大人,孤昨日得了幾卷奇書,你也看看。”陛階上,年輕的王神色如常,取過禦案上的竹簡。一旁,有宦官上前小心地接過,遞到李斯面前。
李斯恭敬地接過竹簡,看罷道:“的确是奇書。許多想法措施若用于國,定能使國家強大。”
嬴政看着李斯道:“李大人,孤聽說你最近抓了很多奸細?”
“是。”李斯點頭道,“手下來報,這些人一到鹹陽,就四處散發消息。微臣擔心有敵國奸細混入,遂命人抓捕。”
“那李大人可審出了什麽?”
“王上恕罪,這些人都是死士,怎麽也不肯開口。而且,對方首領一直在竄逃。所以,并沒有什麽收獲。微臣願意領罪。”李斯一頭磕到底。
嬴政眼神微冷,李斯什麽心思,他還能猜不出來?
“李大人請起,審訊奸細一事就交給羅網。”嬴政看向案上竹簡,眼中掠過勢在必得,“孤另有要事交代你去辦。此書的著書者,孤若能與之見面同游,縱死也無憾!”如此人才,所思所想有很多都和自己不謀而合,若是能為己所用,就再好不過了。
“聽聞李大人和他是同窗好友,可有計策?”
縱死無憾!王上對韓非的評價可真高。心中不願出主意,但是這事真由不得他,李斯佯做驚訝道:“王上是說微臣的師兄韓非?”接着,他思考幾息,道,“師兄學業大成後,哪也沒去,直接回了韓國。王上可明白了?”
嬴政心念一轉,明白了李斯之言,笑道:“趙高,傳孤政令。命王翦率軍五萬即刻伐韓,務必要讓韓王感覺到壓力。”
“趙高領命。”
——
“哈哈哈哈……好,殺得好。”韓王安拍案大笑,半晌後皺眉嘆息,道“趙王若是早點召李牧回防,也不會一連丢失了平陽和武城兩座大城。唉!可惜了。”
“王上,正是因為趙國贏了此戰,我們才更要嚴加防範。秦王嬴政野心勃勃,眼看着入侵趙國的軍隊折戟沉沙,必然會另謀他路。而韓國所處位置又如此尴尬,我們還是早做準備為妙。”張開地拱手道。
聽了他的話,韓王安有些猶豫,想了想擺手道:“秦國剛剛結束了一戰,想來不會如此迅速地又發動下一戰。而且,就算他發動戰争,我們和趙國為同宗之國。縱然不敵,也可以向趙國求助。”
看着侃侃而談的韓王安,張開地心中深深一嘆。眼看就要兵臨城下,整個韓國危若累卵,王上不思防備,竟然還将希望寄托于他國。
唉!張家祖上世代為韓相,如今到了我張開地竟然要做一個亡國之相嗎?
“臣以為相國所說不無道理,王上還是早做準備為好。”姬無夜垂頭掩去眼中的精光,贊同道。
張開地詫異地瞥了他一眼,這次姬無夜怎麽順着自己說了?他在打什麽主意?還沒等他覺出個所以然,殿外一聲疾呼。
“報——邊關急訊!”
殿中幾人心中掠過不安,似乎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韓王安按下心頭的驚懼,連忙道:“宣。”
殿外走近一名身穿甲胄的士兵,身上塵土血跡斑斑,面色惶恐。他快步走到殿中,單膝跪地,雙手托着血書,道:“王上,兩日前秦将王翦率兵五萬攻打我國,現已攻破了邊關。我方十萬守軍,如今已不足五萬,請王上派兵支援。”
“什麽?”韓王安震驚地站了起來,怒道,“廢物,十萬人對抗五萬居然連兩天都撐不下來。”他剛剛才說過秦軍不會進攻韓國,現在發生的事情就相當于在他臉上甩了一巴掌。韓王安只覺兩頰火辣辣地燙,心中惱怒更甚,“嬴政小兒這是想做什麽?欺我韓國無人嗎?”
“大将軍,如今的局面當如何是好?”
姬無夜心中也有些吃驚,雖然早料到秦國會有動作,卻沒想到這麽快,這麽直接。況且,這個王翦雖然年紀不大,于戰事上卻是天縱奇才。有他領兵,此戰怕是不好打。一面想着,一面開口道:“秦軍如此欺辱我國,我們若是不還以顏色怕是會被各國恥笑。臣建議速調三萬精兵,令血衣侯率軍,迅速馳援。”白亦非,你暗地裏在打什麽主意,別以為本将軍不知道。給你找點事情做,也免得小動作不斷。
韓王安遲疑了一下,看向張開地問道:“丞相的意思?”
張開地面色凝重,道:“于戰事上臣并不精通。不過,秦軍鐵騎不可小觑,只派三萬精兵是否少了?”
姬無夜悄然瞥了他一眼,眸中冷意劃過。這個老家夥,總是礙我事。他佯做思索,皺眉道:“與我國接壤的并不止秦國一國,還有楚國和魏國。防人之心不可無,邊境上的駐軍不能調動。新鄭乃王上所居,駐軍也不可輕調。況且,邊界還有退守的五萬士兵,再加上這三萬精兵,不少了。”
“唉!”韓王安嘆了口氣,滿面愁容,“就先照大将軍說的辦吧,命血衣侯率三萬精兵趕赴邊關,整頓軍隊,收複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