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誤打誤撞

白鳳從沉睡中醒來,已經是第二天傍晚了。幔帳低垂,遮住了光線,屋內微弱的燭光閃着,并不刺眼。

這個混·蛋!

感覺到渾身酸痛無力,比之上一次還要嚴重,白鳳面色一黑。他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這種無能為力的虛弱感了,低頭看着身上隐約透着的青紫,臉色更是鐵青。

調動內力調息片刻後,他勉力撐起身子拽過衣衫披上。外間的墨鴉聽到動靜,走了進來,掀起幔帳笑道:“醒了?你……”

話未說完,眼前白光一閃,淩厲勁風襲來。墨鴉一頓,手掌在空中輕揮,将那些白羽收入掌中。他走到床榻前坐下,手掌貼到少年腰間輕揉。

“你還敢出現?”白鳳怒瞪着男子,擡手劈下。墨鴉無奈一嘆,化解了少年的掌勢,順手握住他的手掌,道,“你太勾人了,我忍不住。”

上一次顧忌着周圍有其他村民,少年盡量壓抑着自己的聲音,他也就沒有太大的沖擊。但是,這一次不用再顧忌什麽,聽着少年帶哭腔的聲音,他就忍不住惡劣地想要更多,一個不注意就過火了。

“滾!”白鳳神色一冷,擡腳踹向男子。剛一動,就覺酸痛僵硬,不由停下動作。

墨鴉抱着少年,柔聲哄道:“乖!別氣了!你要是想打,等身體好些,我陪你打。”

白鳳心口一堵,怎麽感覺像是自己在無理取鬧?

不想理他!

墨鴉取過水和食物遞給少年。白鳳再怎麽不想理他,也不會和自己過不去,便用了一些。

翌日清晨,院中勁氣肆虐,地上的積雪一蓬一蓬地飛起,不時有打鬥聲響起。

只是,兩人速度太快,以致于場中根本看不清人影。若是有外人,乍一看還以為鬧鬼了呢。

“這是怎麽了?”紫女剛躍進院內,就發現有打鬥。還以為是有敵人來襲,連鏈劍都取出了。結果定睛一看,竟然是他們自己打起來了。

墨鴉見有人來了,身影一閃,躍至涼亭頂上站住。白鳳收了手,擡眼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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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數縷薄薄布條飄落。

黑如墨,白如玉。

紫女瞅着兩人的氣氛,似看出了點端倪。美眸輕眯,紅唇微微揚起:“暗獄具體什麽情況?”

白鳳引着紫女到涼亭坐下,這才慢慢将情況講明。中途,墨鴉掠進亭中,白鳳淡淡瞥了他一眼,繼續說着。

了解了情況,紫女略微沉吟,道:“按正常時間來看是要等一個月。但是,我們還是要随時監視着出口,以防有預料之外的情況發生。”

白鳳點頭:“嗯!正有此打算,我們走吧!”

一行三人離了此地,很快便到了城南郊外。白鳳将出口指給紫女看。紫女繞了一圈,不得不承認這出口封得很嚴,根本無法潛進去。

衛莊被對方所脅,他們投鼠忌器,所有的強硬手段都不能施展。

這一等二十天如水淌過。白鳳一行人時不時在暗獄周圍晃蕩,蓋聶和荊軻也時常來此。奇異的是,兩方之間從未撞見過。

砰!锵!

遠處依稀間有打鬥聲傳來,白鳳停下腳步,看向離暗獄千丈遠的地方,皺眉道:“那邊怎麽會有打鬥聲?”他們不在的這半夜,究竟發生了什麽?

“去看看!”紫女當機立斷,率先向着那處而去。

咻!

空中炸開一道焰火!

暗獄出口被打開,數人躍了出來。當頭一人皮膚黑黃,滿臉滄桑,肩上扛着柄大刀。他看了眼天上的焰火,随後一巴掌扇在身後一人臉上,罵道:“你眼瞎了啊?老子就在裏面,什麽時候要出去了?你竟然敢把犯人放跑了。哼!等老子将他們抓回來,再找你算賬!”

扛刀男人說了一句後,帶着人向焰火發出的地方趕去。

被打的那人揉着火辣的臉頰,暗地裏啐了一口:“我怎麽知道那不是你?明明一模一樣啊?”他低聲罵罵咧咧地退回洞內,正要按下手柄将巨石放下。只覺喉間一疼,眼前瞬間變黑。

衛莊收回鯊齒,迅速躍到地面上,辨認了一下方向後,他向着北面陽陵城池而去。

——

白鳳三人趕到時,意外地發現場中打鬥已經停止,地上躺着數十名魇鬼,生機全無。全場唯有兩人還站着。

其中一人,白鳳和墨鴉在劍魔留下的線索中看到過,那黑袍綠眼長刀正是刀魔,只是籠着頭的黑袍被什麽東西削掉了一半,露出張英俊面容。

而另一人,長發披散垂到腳踝,側着的面容輪廓分明,卻又帶着絲柔和。那衣衫不是中原的樣式,露出許多光潔肌膚。姣好的身形彰顯着這是名女子。

白鳳和墨鴉對視一眼,悄然在一旁隐蔽好。被刀魔攔下,還在暗獄附近,這女子有九成的可能是逃出來的。

紫女稍一沉吟,也反應了過來,緊随其後,将自己隐藏起來。

刀魔死死地盯着女子,嘴唇有些發抖,眼中欣喜欲狂卻帶着絲不确定的恐慌。他想說些什麽,喉嚨卻怎麽也發不出聲音。握掌成拳,指甲陷進掌心,疼痛讓他的情緒稍微緩和,他小心地開口,仿佛怕驚醒了眼前的身影:“阿娜,是你嗎?”

“奚薩!是你……你怎麽會在這裏?”女子眼中也有驚喜,然而當她的視線觸及地上的魇鬼時,神情一僵,驚喜盡數退去。她臉上罩了層寒霜,“你投靠姬無夜了?百越呢?太子呢?”

“阿娜,真的是你!”刀魔疾步上前,手臂一伸,想要将女子攬入懷中,“我一直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阿娜,這些年我好想你!”

女子躲向一旁,冷冷地看着他:“說!”

一有隐瞞就會轉移話題,這都是多少年前的手段了!往常可以不計較,但是事關百越,必須說個一清二楚。

“他不想說,我來告訴你吧!”

一道聲音響起,帶着幾許譏诮。在離兩人五丈遠的地方,突兀地出現位白衣少年。

刀魔面色一變,眼中殘忍掠過,拔刀躍起:“哪來的豎子,拿命……”

他快,還有人比他更快!女子擋在刀魔身前,纖指扣住刀鋒,細長手指絲毫未損:“你要是敢動,我就再也不見你了。”

“好!我不動!”刀魔收了刀勢,向後站了些。女子凝視他片刻,轉身面向白鳳,道,“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一陣風過,白鳳擡手架住刀魔的襲擊,另一只手拍向刀魔心口。刀魔側身閃過手掌,順勢借着旋身的力道,擡腳踢向白鳳腳彎,手中的刀也砸向白鳳脊背。

“奚薩……”女子怒喝。

刀魔沒理會女子的制止,刀勢不減。不!不能讓她知道!我寧願她永遠不見我,也不想她恨我!至少,知道她好好地活着,他就安心了!

白鳳身影突然消失,刀魔一擊劈空,刀氣在地上留下深深的痕跡,雪花四濺。白衣少年突兀地出現在刀魔身後的空中,腳閃電般踢向刀魔後頸。

刀魔一個趔趄,他迅速以刀點地,穩住身形後一刀從左側繞上,轉了個圈砍向白鳳。

突然,一道人影掠來。看到熟悉的面容,刀魔下意識收了刀,但殘餘的刀勢依舊削掉了女子一長截青絲。

女子怒瞪着雙眼,擡腳踹向刀魔。這一腳,刀魔不敢躲,生生地受了。

白鳳好整逸暇地站在一旁,眼神瞥向刀魔,冰藍眼眸輕眯:“我本來還不确定,現在倒是多謝你成全了。”不去看刀魔難看的臉色,他淡淡道,“百越十年前已滅,天澤中了蠱毒,被囚新鄭暗獄。跟着他的幾人,失蹤的失蹤,被困的被困。更多的百越之人,盡數戰死!”

女子神情沒有多少變化,似是早就預料到這種情況。她只是有些疑惑,太子為什麽會中蠱毒?為什麽百越會敗得那麽快?當初自己被抓時,明明雙方還平分秋色,誰也壓不過誰?怎麽短短兩年就潰敗了?

“我知道你在疑惑什麽,答案其實并不難猜。畢竟,你已經見到了那個答案。”白鳳瞥了眼刀魔,眼神意味深長。

女子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瞬間一切都明了了。她握了握拳,平複了呼吸問道:“為什麽?”

刀魔握刀的手有些顫抖,他将頭埋得低低的,突然呵呵笑開,越笑越大,直到肺部因氣息不暢而咳嗽才停下。

他看着女子,眉目深情卻哀傷,隐隐透着絕望:“我能怎麽辦?我也不想背叛,我也不想看着他們死去,我也不想太子被禁數十年。可是,我能怎麽辦?你在他們手裏呀!你在他們手裏啊!”

刀魔痛苦地嘶吼着,淚水順着臉龐滾落,滴到雪地裏,砸出兩個淺淺的坑。他跪在女子身前,仰起頭,目光祈求地看着她。

“阿娜!我只要你活着,其他的我都不在意。你也不用覺得過不去,太子前些日子出來了,帶着他的部下整頓士卒,正在攻打韓國。你要是願意,我們即刻歸順太子麾下,為死去的百越衆人報仇。你要是不想,我們也可以歸隐田園,從此不問世事,做對快活夫妻如何?”

女子安靜地聽他說完,纖手搭上刀魔肩膀,淡淡道:“你說完了吧?”

“你願意嗎?”刀魔眼中神光閃現,臉上滿是期待。

手指緩緩移動,最終定在一處,變掌為爪收緊。女子眼角滑下一滴淚,神情卻更加冰冷:“你怎麽成了現在這樣?那是我們的家,是我們的國啊?家國不在,何以安身?”

一側的白鳳見狀,忙制止道:“姑娘且慢動殺手!我有一朋友被這位下了毒還抓走了,至今不知下落。可否請這位告知去向,順便解一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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