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心腹

這是趙楚铮第二次來濟遠寺,向門外的小沙彌說明了來意,亮了安國公府的名頭,被領着往裏走。

濟遠寺已有百年歷史,話說當時齊高宗逐鹿天下,在一個叫濟遠的地方,被最強勁的對手逼到絕路上。大雨磅礴,手下人為護他突出重圍全軍覆沒。

天地黑茫茫,在一片蘆葦叢中他精疲力盡,只能束手就擒,等待死亡的到來。卻是峰回路轉,得一個和尚搭救,引開敵軍,茍且下一口氣。

待齊高宗奪得天下,感念此恩,建了濟遠寺發揚佛法。佛教由此昌盛上百年,為大齊人最為信奉的宗教。

然而好景不長,傳到如今的永嘉帝,追求長生不老,網絡天下名道煉丹。并在順天府修建了香火旺盛的玉皇廟,供奉三清四禦。

可以想見的,再過個幾十年,道教将會取代佛教成為大齊第一宗教。幸而佛門裏出了個得道高僧悟智大師,為勳貴名門所側目。

順天府富貴人家夫人太太們還更信佛教些,悟智望着蒼翠的山川,身影單薄,小和尚恭敬的合手下拜,“師叔,安國公府來人求見,說是大少爺身邊的。”

悟智幾步跨下臺矶,走到園中小亭,叫人請進來。趙楚铮拿出信,“大小姐吩咐親手交給大師,大師看過自然明白緣由。”

悟智接過信放在桌上,倒了一杯茶,這才仔細打量趙楚铮,半晌‘咦’了一聲。趙楚铮眉梢微動,蘸着夜色的瞳孔愈深。

“小施主是國公府家生子?”悟智猜測了一句。

“不是。”聲音刻板,沒有交談的欲望。

既然他不過多透露,悟智也不追問,笑眯眯道:“我觀小施主面相極貴,實乃登天造極,只是命運多波折,無物是非多。小施主往後切記,萬事開一面,懸崖有回轉。”

趙楚铮聽了這話,心頭巨震,臉上卻不動聲色,扯了扯嘴皮,“大師知道什麽?”

“不知道什麽,只是小施主首尾富貴,這一兩年過去,撥雲見月指日可待。錦繡前程可期。”悟智仿佛沒意識到自己輕飄飄揭了人家的短,笑呵呵應道。

趙楚铮朝悟智一拜,“若真如大師所言,這大殿之上佛祖金身重塑也指日可待。”

這是将他的話四兩撥千斤推回來了,悟智哈哈笑着,叫人送了趙楚铮出去。慢悠悠拿起沈清蘭的信,從頭看到尾,立時瞪大眼,雙手顫抖,仔仔細細又看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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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楚铮走到大殿側門上,往後瞧了一眼,若有所思。老和尚說話咬文嚼字,還當知曉了他的事,回頭一想,關于他的事情也不算隐秘。

當年那樣大的動蕩,許多勳貴都知道他的去向,安國公倒黴接了他這燙手山芋,因為永嘉帝暧昧的态度,拿捏不準待他的方式。

多少人觀望着,悟智出入朝廷勳貴之家,知曉他的事情不足為奇。趙楚铮理了理衣袍,施施然出了門。

大殿百階臺矶下,一隊婦人拾階而上,最前面的老夫人滿頭白發,被簇擁着走。臺下的馬車招子上是一個大大的‘楚’。

趙楚铮隐在牆後,看向那老态龍鐘的夫人,有三分的熟悉,随即轉身下山。

二夫人這些日子紅光滿面,喜笑顏開,府裏下人有機靈勁兒的,便猜着了沈清柔的婚事。交換庚帖之前秘而不宣,不過防着一層變故。

孟媽媽悄悄跟孟玉拆咬耳朵,“二夫人是要得意啦,那樣顯赫的人家,若真成了,在這府裏便真個揚眉吐氣。”

二夫人身為庶子媳婦,即使再跟大夫人搶奪,老夫人也不向着她。若跟李府成了親家,臉上光面,好處自不必多說。

沈清柔上輩子拖到二十來歲,後來被送到趙楚铮身邊,卻還是孤苦一世。

孟玉拆還記得那時剛到他身邊,第一次承寵,兩人汗涔涔的擁抱。

潮濕黯啞帶些磁性的聲音安撫她,說對不住,他第一次沒經驗。所以她知道沈清柔沒跟他在一起。

孟玉拆當時從臉紅到腳後跟,前世她嫁給一個武将,卻沒體會到旁人說的那種水乳相交的魚水之歡。

在他身邊的那些時候,才知道原來男女之間的情.事可以這樣叫人沉迷癫狂。想起那些往事,孟玉拆臉蛋微微紅,現在她預知後事,是不是可以幫沈清柔一把。

“只是大姑娘還沒有人家,二夫人恁的着急。”孟媽媽嘟哝了一句,随即想到她家姑娘,天仙一般的模樣人品,碰上這樣的家世。

說起來,大夫人的野心比之二夫人還要大,沈清柔不過找了世家門閥之子。大夫人卻把目光定在了成年的皇子身上。

二夫人再得意,大夫人巋然不動,不過有所依仗。

今上現如今成年的皇子有四個,大皇子生母不過一介下等宮女,沒有得力的外家。其本人倒是有大哥的風範,溫厚和平、謹慎柔順,只在皇家這樣的身世為人完全不夠看。

二皇子幼時一場大病,不良于行,與皇位無緣。三皇子乃李貴妃所出,為人聰慧、機敏文雅,又有顯赫的外家,很有可能花落他家。只是如今東宮虛位,乾坤未定,一切皆有可能。

五皇子在大皇子和三皇子的光芒下不顯山不顯水,外家平庸,暫不可查。這幾位皇子正妃空懸,好些勳貴人家的嫡女留中不遣嫁,目的明确。

沈國公瞧中了五皇子确實眼光毒辣,若是沒有後來賢王的事情,榮登大寶舍他其誰,只是可惜……

孟玉拆陷入自己的思維,若是可以,沈清柔不要跟李蘭亭訂婚便好了。只是要怎麽辦呢,她一個內闱姑娘,這樣兩個家族的聯姻豈是外人能輕易打斷的。

一邊想着事情,一邊朝東院去,見過老夫人,坐了一會兒,沈清柔便邀請姐妹們去她屋裏坐。

沈清蘭自來不愛去姐妹們屋裏,沈清麗跟沈清柔不對付,懶的聽她炫耀,拉着沈清佳走了。沈清惠病了沒來,最後只剩了沈清芸和孟玉拆。

沈清柔一進屋便招待着大丫頭拿點心倒茶,三人在窗下的塌上坐了。沈清芸拿了一塊芸豆芝麻糕,嘗了一口,問,“二姐,那位李公子你見過沒有。”

自然是見過的,沈清柔掩嘴笑,“沒有呢,不過聽二哥說,是個極清雅的人物。”而且屋裏還幹幹淨淨的。

沈清柔笑的春風滿面,孟玉拆忽然想起,前世沈家有退婚的打算,李夫人似乎便準備迎娶娘家外甥女,後來李蘭亭英年早逝才作罷。

沈清柔定親之後,李蘭亭來沈府的次數屈指可數。有一次還跟沈琏打起來,難道李蘭亭不滿意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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