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你別不要臉

孟玉拆聽說了, 也只是嘆口氣。

沈清芸也只當老夫人真叫三夫人幫忙來着,沒人管着她, 便要來找孟玉拆玩鬧。三夫人身邊的曹媽媽忙拖着姑娘的手。

“雖說夫人忙着念經, 姑娘也不可荒廢學業,仔細夫人出來考你呢。”三夫人也不笨, 老夫人叫她去小佛堂念經,說的那些敲打的話, 明眼就知道怎麽回事。

三夫人因着表姑娘受了老夫人的罰, 雖說有些咎由自取的嫌疑,還是表姑娘惹起的。若這時候六姑娘再跟表姑娘親近起來, 她們這些下人還不得吃挂落。

孟玉拆老遠看見院子門口沈清芸跟曹媽媽拉扯, 沒過一會兒哄走了沈清芸, 白露陪着看了一眼, 轉身進了院子。

晚間的時候,孟玉拆去老夫人房裏請安,見大夫人在老夫人房裏, 婆媳兩人眉頭緊鎖,不知在商量什麽事。

沈清蘭在耳房候着,見她進來,招呼了一聲表妹, 笑吟吟的和藹可親。實在不像往常的沈清蘭, 孟玉拆笑着回了一聲。

眼見的沈清蘭眉目晶亮,仿佛有天大的好事降臨到頭上,沈清佳和沈清麗頻頻将目光投過去, 沈清蘭皆不做理會。沈清麗癟癟嘴,沈清佳笑道:“表妹,大姐姐有什麽好事,今兒瞧着格外不同。”

大家都看出來了。沈清蘭是這府裏的大小姐,地位尊貴,有些事姑娘們還沒聽聞,她已有了眉目。今兒這般高興,孟玉拆也不知,“這該去問大姐姐,我怎麽知曉呢?”

沈清佳說話的聲兒不低,雖不敢當面去問沈清蘭,也是有意叫她聽見,孟玉拆回的聲音也不小。沈清蘭笑了笑,嘴角都含着喜悅,“有什麽高興的事,我一直這般高興來着。”

顯然不想透露,沈清佳不安的動了動,不敢追問,孟玉拆若有所思。

沈清柔能想到的大概就是沈清蘭的婚事有着落了,只是也沒見這幾日大房有什麽不同尋常的動靜,想不出個所以然。

在老夫人院子裏坐了會子,出得門來本想叫谷雨去打聽打聽。若是外頭的事情,怕打聽不出來什麽,再者跟自己無關,随沈清蘭怎麽高興呢。

想了想便罷了,帶着丫頭剛回到院子裏,廊下幾個婆子和小丫頭正坐着乘涼。孟玉拆叫白露谷雨先去洗漱,她便到後頭去,撿了幹淨的地方坐着,拿帕子扇風。

望着滿池的青葉白荷發呆,忽見面前一陣風吹過,定睛去看,已有一人站在廊下。她忙四處望了一眼,緊張道:“你怎麽來了?”

趙楚铮穿了一身玄衣,肩寬腰窄,長身玉立,不開口的時候是肅冷的氣質。挑了挑眉梢,撩袍坐下,“今兒來不是跟你吵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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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又想起那天的事情,見他這般冷淡,孟玉拆越覺自己自作多情,讪讪的很不好意思,低聲咕哝道:“誰跟你吵架來着,不是你使氣走了。”

聽她這般說,趙楚铮心裏稍松一口氣,來之前卻還有些緊張,怕她還氣着那日的事情。如今聽她口吻,仿佛有些嗔怪他不該賭氣,心裏就有些溫熱了。

在樹蔭掩蓋處,四處黑黢黢的,蟲鳴鳥叫盈耳。微弱昏黃的燈光遠遠的打過來,很是薄弱,覆在她臉上,光瑩瑩的。

細膩光滑的肌膚,黑葡萄一般的晶亮的眼珠子,長睫毛一閃一閃的,柔貞美好。他脫口而出,“你跟我走罷。”

孟玉拆吓了一跳,以為自己聽錯了,怔忪的望着他。那目光柔軟的觸角探進心裏,他差點咬了自己的舌尖,正襟危坐,脊背僵硬着,“沒有,我是說我大概要走了。”

既然他自己圓回來了,孟玉拆便當沒聽見,微松口氣,“你要到哪裏去?往後都不在國公府了?”

趙楚铮心裏糾結了一瞬,難得目光柔軟的望着她,抿唇道:“我不是國公府的人,我有家的……如今要回去了,我……爹知道我在這裏了,要帶我走。”

事實上情況遠沒有他說的那麽好,只是私生子的身份叫人難以啓齒,他怕她的拒絕,怕她的看不起。

接二連三的遇事,永嘉帝着實驚慌了,雲生子趁機進言。只有舉辦大祭祀,祈求天佑,方能保大齊昌順。雖許多人私下覺得無稽之談,更嫌惡雲生子信口開河。

但是祭祀除了祭天,還有祭拜大齊上幾任帝王,祈佑子孫,有意見的王公大臣自然不敢再說什麽。兼之雲生子乃是永嘉帝跟前紅人,他的話皇帝就樂意聽,有什麽法子。

本來準備的好好的,雲生子蔔卦顯示需的當今所有兒孫在場方才能靈驗。永嘉帝眉毛一皺,如今幾個皇子雖說開牙建府,但是府邸都在順天府。

對于兒子他并不吝啬,不但将王府建造的金碧輝煌,且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地勢位置得天獨厚,就在皇城腳下,随便招哪個不到一個時辰便能見到人。

永嘉帝面色沉吟的望向雲生子,不解其意。雲生子扶着胡子,眉頭緊鎖,婉言道:“只是這卦上顯示,皇上尚有兒孫不在膝下,瞧這天乾不滿,地坤不足,不妙,不妙。”

說完還喃喃的道想不通,永嘉帝見如此,含含糊糊的糊弄,就這麽招罷。絕口不解釋這卦象怎麽回事,雲生子不動聲色,也不勸。

只是在準備祭祀典儀的時候,采買的東西太多,暫時便先放在東農門太極殿。不想上上下下真忙的如火如荼的時候,一道天雷打下來将太極殿東面的檐角劈的焦黑。

這下,滿朝嘩然,欽天監痛哭流涕上奏,言辭間無不是皇帝德行有虧,惹怒天顏。永嘉帝糊弄了雲生子,本就心虛,如今更加坐立不安了。

雲生子再度進言,這是一道警示,望皇上三思。永嘉帝再不情願認趙楚铮,沒有他就不能舉行順利的祭祖,不祭祖北方南方一處都不得安寧。

頭疼的要叫雲生子出個主意,便也将趙楚铮的事系數告知,雲生子滿面為難,嘆了半晌,“罷,罷,如今合了這卦是好事。老道記的永嘉十三年皇上南巡了一次,何不在那裏做文章,事情過去多年,想必也沒人多想。”

再者,皇帝的風流韻事,誰敢多嘴。說完話,又将安國公沈傭招來細細合計了一番,且不說沈傭聽聞皇帝突然要認回趙楚铮,還要拿十幾年前南巡時偶得一子,如今方得知有這麽個人打掩護,是多大的驚懼。

心驚膽戰的回來一瞧,趙楚铮過的比他家裏的下仆還不如,當即便吓的要厥過去了。顫着手要叫人好好招待,轉念一想,皇上分明打算不要這個兒子的。

不然當初成王死了,也不會随手扔給他,問都不問一句。害他捧個燙手的山芋,不敢随意處之,如今若是心血來潮,他要鬧的人盡皆知,倒是皇上興頭一盡,怎麽收場。

便忙拿這事跟府裏的清客幕僚去商量,皆拿不準注意,又請了老夫人的意。老夫人經歷的大事多,乍一聽來,也唬了一跳。

又見兒子兒媳皆盯着她,嘆道:“糊塗,過了這麽多年的苦日子,怎麽挽的回來。”

沈傭手上不停的搓膝蓋,“母親,如今不是如何哄那位回心,是皇上的态度,萬一過幾日又不想認了可如何呢?當初可是看都沒看一眼,便叫我領走的。”

老夫人杵着拐杖,渾濁的眼睛眯了眯,“既然都傳召你了,又仔仔細細的拟了前後經過,多半不會反悔,照辦就是了。去雲道長跟前打聽打聽,到底幾個意思,也有把握。”

沈傭得了主意,退出去了。大夫人還有些發抖,打死她也想不到有個皇子在她家當小厮,還幹了好幾年。

便又依着老夫人的意思,重新布置了好地方請趙楚铮去住,偏偏他不領情。給的東西扔在那裏,來的人也不大搭理。

這是大夫人與老夫人一臉憂心忡忡的原因。

孟玉拆低着頭,手上慢慢的絞着帕子,聽他三言兩語講完了身世。便又想到不怪沈清蘭今兒那般高興,她可是一直關照趙楚铮的。

又聽他方才說了那一句沒頭沒腦的話,這會兒心還慌的厲害,只能裝作若無其事,往後退了一步,“那恭喜你了,去了新家仔細些,嗯……我聽聞大家長都喜歡跟自己相像的兒子。”

這是叫他模仿永嘉帝行事嘛?趙楚铮癟癟嘴,心下有些癢,抓耳撓腮的半晌忍不住,“你能不能等等我?”

孟玉拆緊張的揉帕子,完全不敢問他叫她等什麽,要裝聾作啞罷,有恐他會錯意。當她沉默便是默認。

抿抿溫軟的吻,模棱兩可道:“我這兩年怕是都在這府裏,要等你什麽呢?你先把自己的事情處理好罷。”

若是以往,聽她這樣的回話,他或許就自欺欺人先拖着,偏偏如今他要将更多心力放在他處。且依他這幾年詭谲狡詐的性子,可聽得不她逃避。

他上前一步,握住她柔軟溫暖的手腕。兩人挨的近,他又高大許多,男孩子身上騰騰的熱氣夾雜着一股爽朗的清香傳過來,孟玉拆臉都紅了。

心口砰砰的跳的飛快,低低都聲音傳進耳裏,“你知曉我說的什麽,我要一個保證。”

真是霸道,還沒到哪裏哪,他倆什麽關系都沒有,他就依着性子跟她要準話。孟玉拆一陣氣悶,扭了扭手腕,他離她更近了些,幾乎将她壓在廊柱上。

即使後面有人也只能看見他寬闊的肩背,一股隐隐軟甜好聞的氣味盈滿鼻翼,趙楚铮微咽唾沫。喉間上下滾動的聲音明顯,低沉的無端旖旎暧昧。

她另一只手抵在他胸口,恨聲道:“你別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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