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甜蜜負擔
屋裏一時只剩了兩人, 深夜安靜,不聞半點人聲, 趙楚铮沒話找話, “你這屋裏是什麽味道,甜絲絲的。”
孟玉拆低着頭, 在燈下露出光潔的額頭,發際規整, 一點點美人尖俏皮, “方才丫頭們在屋裏烤了紅薯,想是那個的氣味兒沒散。”
仿佛找了話題, 談話就融洽多了。趙楚铮挨住她坐着, 微低着頭, 視線落在她身上, 好像有點感興趣,“你愛吃嗎?我在東山也有莊子,過幾日給你送些來。”
“不愛。”她不虞在這些小事情上與他歪纏, 提起其他事,“你說說,你怎麽設計馮正儒的?可別叫人撿了把柄,皇上生氣嗎?”
趙楚铮眼睛閃爍明亮, 一張俊臉在燈下竟照出了一種難得一見的溫柔, 含糊其辭道:“就那樣騙他的啊,自己沒有戒心,可不能怪我。”
還是振振有詞的模樣, 孟玉拆輕輕拉着他的袖子,“你去招惹他幹什麽,無關緊要的人,折了你的人劃不來。”
他冷哼一聲,眼底一閃而過的陰郁狠辣,“我沒要他命都是我心慈手軟——無關緊要的人,他敢肖想你,我就成全他作死。”
他溫柔的擡起她的下巴,指尖溫潤的摩挲着,眼底有深幽不見底的一汪碧潭。孟玉拆不自在想躲開他的手,被他扶着臉不讓動,“你有我就夠了,那些人可以存在,但是地位不能超過我。”
孟玉拆想白他一眼,可見他說的那樣認真,一臉的執拗固執,銳利的眼睛仿佛能看清她的心虛與閃躲,抿唇道:“知道了。”
他心頭微松,手上捧着瑩白如玉的巴掌臉,喉結一滾,腦子一熱。低頭便一口啄在她唇角,兩人都愣了,孟玉拆不敢擡頭,自然也沒看見他臉上的喜悅與羞澀。
清了清嗓子,他正經道:“你家那個大表姐也不是什麽好東西,還敢暗示馮正儒來提親,收拾了馮正儒我再收拾她。”
他眉心緊蹙,一臉認真,好像在思索什麽大事。看她的眼神透着一種‘看罷,你就離不開我,不看着一準兒出事’的甜蜜負擔。
那種看不省心寶貝的寵溺并樂在其中的眼神叫人爆汗,孟玉拆輕輕掐了他一把,“你別去找沈清蘭,馮正儒那裏沒人發覺是好事,再來一次,落在有心人眼裏便遭了。”
“傻呀你。我要對付什麽人,用得着來暗的?”他似笑非笑的睃她一眼,讓她自己想。不是為了護着她,他就是明目張膽的打馮正儒一頓,誰敢說什麽?
屋裏氣氛溫馨,氛圍融洽,只是看着對方就有一種奇異的滿足感。他還不想走,可是孟媽媽已經在外面第三次敲門了。
孟玉拆被他攔在懷裏坐着,臉蛋紅紅的,小聲道:“快些走罷,下雪了,路上小心。不要找沈清蘭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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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她怕沈清蘭,本來因為她跟他親近,沈清蘭便針對她,再教她發覺趙楚铮為了她折騰,沈清蘭若是奮力反撲,麻煩太多。
人在屋檐下,環境對她不利,先忍着罷。他不情不願的起身,哀怨的看了一眼門口,握住她的手,“我走了。”
“嗯。”她低低的應了一聲,然後看着黑色的影子翻出窗戶。
孟媽媽推門進來,關上窗扉,笑眯眯的什麽也沒問。孟玉拆看她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也沒有什麽傾訴心事的欲.望,便也睡下,一夜無話。
馮家終究沒乖乖去賠禮道歉,執詞六皇子打了馮正儒反而要他請罪。六皇子揚言要再去打馮正儒一頓,還罵馮家公然藐視皇威。
事情終究沒能瞞過鄧大人,本就厭惡六皇子,如今馮正儒又被打的下不來床,趁着上朝的時候,一封彈劾的奏折便飛到了永嘉帝案牍前。
永嘉帝是個甩手掌櫃,朝堂大事一般交給幾位能臣巧将,是以那封奏折終究沒入他的眼。鄧大人又待再找禦史上奏,偏偏這時趙楚铮拿出更有利的證據證明馮正儒明知那是大皇子定的貨,還敢搶。
這一下,鬧騰的集體奄了。六皇子可有可無,大皇子雖不是嫡出,卻賢良有禮,禮賢下士,早有傳聞怕是遲早入住東宮。
六皇子早不說晚不說,事情發酵到進退維谷的時候說出來,鄧大人黨派一時戚戚。大皇子乘勝追擊,他指責的藐視皇威比趙楚铮有力多了。
于是鄧大人還沒找趙楚铮算賬,先惹上一身騷,鬧來鬧去,永嘉帝不耐煩。在鄧大人威脅要致仕時,很爽快的批準了,還迅速下了恩旨,慰問了一番,直叫他好好回去養老。
天知曉,鄧大人不過想使一招苦肉計,勒逼六皇子低頭,怎麽就把自己折進去了。接完旨意,險些沒暈過去,卻還是得長籲短嘆的收拾東西走人。
大皇子聽到這個消息,派人請了趙楚铮出來喝酒。皇家的子孫,長相都不差,趙文榛跟趙楚铮有兩分相似,丹鳳眼,卧蠶眉,溫文爾雅的謙謙君子模樣。
見趙楚铮背着手走進來,連忙起身将弟弟拉進席間,笑容和煦,“老六,坐過來。”
趙楚铮氣哼哼的坐下,“大哥,那鄧老頭走了沒?敢惹我,往後老子見一次打他一次。”那一副形容,完全是沖動易怒的稚子模樣。
趙文榛掩下眼底的深意,給兩人倒了酒,吩咐底下人傳菜,笑道:“這次鄧昌卻是棋差一着,老六你是如何得知父皇竟會直接批準他走的。”
趙楚铮吊兒郎當的拿筷子蘸酒杯裏的酒,在桌上寫寫畫畫,嗤笑道:“我哪裏知道?馮正儒搶我東西,他自己要替外孫出頭,又不打聽清楚,栽了怪誰?”
面上雖玩世不恭,心裏卻譏笑的想;相處了這麽久,他也算了解了一點永嘉帝的脾性,鄧昌先前以死相逼,他倒是落了個賢臣的名聲,卻不想永嘉帝叫他襯托成了昏君。
這樣的臣子,那個皇帝容得下,那個時候想必鄧昌便不為永嘉帝所喜了。只是一直管着國子監,又從沒犯什麽大錯,不好立時辦了他。
這次的事情,趙楚铮相當于将刀子遞到永嘉帝手裏,若不抓住機會,簡直枉費他一番安排。鄧昌還以為自己有個忠臣的名聲在外,永嘉帝如何不了他。
殺了他不至于,攆走還不成嗎?想必那頭也反應過來了,可惜為時已晚。他為了省事暫時跟趙文榛結盟,外人都傳大皇子德才兼備,有高.祖遺風。
哪個曉得一副溫潤如玉的皮囊下也是昭昭的狼子野心,既想拉攏兄弟,又疑心重重。趙楚铮私生子的身份為人诟病,與大寶無望,這樣的兄弟正是趙文榛鐘意的幫手。
處事良久卻還要似有若無的試探,既怕人家才能超過他喧賓奪主,又怕結盟的是個只會扯後腿的傻子。一次次的試探都小心謹慎又畏畏縮縮。
趙楚铮敞開腿坐着,俊白的臉上桀骜難平,趙文榛給他添了一杯酒,“老六,你這性子不成啊,收斂一點,父皇說不定也給你安排個事兒幹着,你瞧着這次馮家怎麽敢?還不是欺負你無權無勢。”
趙楚铮立馬生氣,眼睛瞪的銅鈴大,“老子無權無勢,拳頭也能叫他哭爹喊娘——大哥你消停一點,我肚子裏多少墨水,你還不知道?那些書本見着就頭疼,我有這兒就夠了。”
他點了點自己的腦袋。沖動易怒,草包匹夫,自認為腦子聰明拳頭硬。這樣的人用來當槍使最好不過,又是自己的弟弟,護着他還能有個兄友弟恭的名聲。
趙文榛圓滿了,神色越發溫和,“你開心就好,有什麽事就來找大哥。那鄧昌瞧着中立,實則乃是老三的人,咱們不動聲色的清理了,夠他嘔一陣子了。他怕是會找你麻煩,到時候跟我說就是。”
趙楚铮無甚誠意的謝了一聲,話說完了,酒也喝了,也不管趙文榛吃沒吃好,先起身告辭走了。趙文榛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眼神晦澀不明。
朝身後人指着桌子道:“你瞧老六怎麽樣?”
桌上用酒水畫了一只王八,上頭寫了一個‘鄧’字,正是趙楚铮方才所為。趙文榛搖搖頭,仿佛一個寵愛弟弟的好兄長。
“六皇子在外流浪時間長,跟幾位殿下天壤之別,一朝富貴榮華加身,最是忌諱旁人指指點點。心裏怕是不自在又膽怯,早憋了一口氣,鄧昌撞槍口上了。”侍從謹慎的回答道。
趙文榛失笑,“若他一直如此,待我有那一日,也不妨給他個富貴閑王當當。若是他心機深沉,這一切都是僞裝,日後自然有辦法料理他。”
可是趙楚铮看他的羨慕眼神不似作僞,他當真城府深沉嘛?趙文榛覺的自己想多了。
趙楚铮出了包間門臉色便垮下來,陰沉沉的往後看了一眼,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悠閑的擡步下樓。走到樓梯口,聽見有人喊,“殿下。”
那聲音清潤,帶着刻意的欣喜。沈清蘭提起裙子上樓,将臉上的幕籬掀開一角,露出精致的下巴,自下往上看着他。
趙楚铮眉心微蹙,不耐煩的撇開眼睛,“幹什麽?”
沈清蘭眼底一陰,知道趙楚铮現下對她沒感覺,且更親近孟玉拆,便有些不虞。只是想到父親母親的打算,又覺得該是她的跑不掉。
她前世是皇子妃,高高在上,從未讨好過誰,這會兒盡量放下身段,溫柔道:“殿下怎麽在這裏?”
矯揉造作,趙楚铮面無表情,輕睨了她一眼,無波無瀾,“不幹什麽。”
說完繞開她下樓,沈清蘭抿唇跟上去。趙文榛出了包間,一眼望見趙楚铮身後跟着的姑娘。裙裾翻飛,身姿曼妙,翩跹而下仿佛一只靈動的蝴蝶。
側臉露出一瞬,微抿着唇角,清冷若空谷幽蘭。眼底的驚豔一閃而過,饒有興致的問,“那是誰?”
身後的人悄聲退出去,不一會兒回來,低聲道:“安國公沈傭家的嫡長女,閨名叫清蘭。”
“清蘭……”趙文榛呢喃了一遍,“真真人如其名啊。”
沈清蘭下樓來,才出門便不見了趙楚铮的身影,也不知他為何跑的那樣快,暗暗跺腳生氣。轉身便見一個穿着華貴,貴氣逼人的男子看着她。
這人她認識,大皇子趙文榛,出了名的賢王。嫁進皇家,她卻知曉一些外人不知道的隐秘,這位道貌岸然的大皇子,最是貪圖好顏色。
永嘉帝為了得道成仙、修身養性,不常入後宮,倒是便宜了趙文榛。
沈清蘭嗤笑一聲,隔着幕籬與趙文榛擦身而過。一股淡淡的幽香鑽進鼻翼,趙文榛瞬間陶醉的魂魄都酥了半邊,轉頭去看沈清蘭,眼底的眸色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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