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美人
大節年下這些時日, 朝中休沐到十五,連皇帝都封了印。趙楚铮也閑在家裏, 整日裏不過想着怎麽将孟玉拆接出來玩。
其餘的時間窩在府裏再不動彈一下, 今兒初七,早上進了書房便沒出來。小德子揮退了下人, 想着如何進去請爺吃飯。
他是知道的,他們這位六皇子脾氣不好, 自己一個人待着的時候, 最不喜有人打攪。之前皇後娘娘從宮廷內司挑了一批宮女送來。
六皇子不喜府裏人多,那些如花似玉的宮女在他面前跟木頭差不離, 本也相安無事。一次六皇子在書房待着, 顏色最是鮮亮的一個侍女送茶進去。
當即惹的那位活閻王連人帶茶給扔了出來, 又叫人将宮女全部扭送回皇宮, 皇後最後還特特問了這事。那侍女哭哭啼啼的道:就是撞見六皇子拿着幾顆梅花型的金稞子,她本想看一下以示親近,不知怎麽就惹惱了他。
一批人伺候不好, 皇後便換了一批人,準備送去,結果六皇子直言宮女毛手毛腳,伺候不好, 只要太監。
嚯, 好大的話,宮裏當差的皆是各地采選而來,便是皇子後院伺.候的也大有人在, 怎麽就伺候不好他個半路皇子。
皇後好脾氣,六皇子不要宮女,便不給送,是以六皇子府遍府見不到女子的影兒。不論六皇子的脾氣如何古怪,管家明白,他獨自一人的時候,不喜人打攪。
只能站在門外發愁,恰巧計武從外頭進來,忙迎上去,“計侍衛,您看這,都過飯點了,殿下還沒出來。”
計武示意他稍安勿躁,自己進了屋子。屋外嚴寒,屋裏溫暖如春,三角爐子上袅袅的白煙升起,散進空中,牆角放着一架火爐,沸水咕嚕咕嚕的。
趙楚铮穿着家常的袍子,歪在椅子上,手上拿着一本書,一腳擔在書桌上,半阖着眼睛,漫不經心的看着。
計武将懷裏的請柬拿出來放在桌上,足有好幾份,拱手道:“都是一些勳貴之家送的紅白事帖子,還有一份安國公府的,過些時候二姑娘出嫁,邀請殿下赴宴。”
“不去。”趙楚铮精致的臉被書擋着,輕飄飄的吐出兩個字。
計武頭也沒擡,又道:“楚老夫人大壽,也給殿下送了帖子。”
屋裏一時靜默,金爐上的香煙仿佛都沉靜下來。楚老夫人在血緣上是他親外祖母,卻連去賀壽的機會都沒有。
趙楚铮一直明白,成王終究是橫在他和永嘉帝心頭的一根刺,他沒把永嘉帝當父親,對方又何曾将他當兒子。千方百計的往府裏送人,不就是為了監視他,探究他與楚府究竟有沒有來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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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翼未豐,他想看見什麽,他就演什麽,他們這輩子怕都是這副父不父、子不子的狀态了。他嘴角噙着一抹淡漠的笑,“不去。”
計武擡頭看了他一眼,楚老夫人暗地還是很關心殿下的,建議道:“屬下準備一份厚禮,悄悄送去,不叫人知曉。”
趙楚铮手上的書舉高了些,幾乎擋住整張臉,聲音含着不耐煩,“随你。”
計武微微笑了笑,他家殿下還是很有人情味的,就是太別扭了。于是打算出去,被趙楚铮喊住,“你就來跟我說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
計武微微汗顏,這些不是小事啊,想了想,恍然大悟,“今兒安國公府幾位姑娘出門了。”
他嗯了一聲,似乎還在等後文,面容卻似有些不在意。計武暗自好笑,一本正經道:“孟姑娘也随着一道去的,這會兒恐已經到了武安街。”
趙楚铮将手裏的書一扔,人都出門了還看什麽書?抖擻精神道:“備車,我要出門。”
此時在武安街的石頭齋門前停了幾輛馬車,外表質樸,裏頭華貴異常。等到護院開了道,沈清柔率先下車,昂揚着氣勢進門。
孟玉拆走在沈清芸後面,幕籬遮住了半張臉,露出尖尖的白皙的下巴,一口櫻桃紅唇,半妝傾城。沈清蘭扶着芙蕖的手,朝周圍看了一眼。
微微一笑,眼睛裏卻閃過一絲幽深的冷光,低聲道:“都打聽清楚了?”
芙蕖一手提着沈清蘭的長裙,恭敬道:“打聽好了,那位貴人在棗花後巷安置了一門小倌兒,今兒該從這裏過的。”
這話說的隐晦,不過主仆兩人卻都是懂的。沈清蘭深吸一口氣,仿佛如此便能勝券在握。
本是沈清柔婚期将近,姐妹們想着添妝,便約着出來逛逛。沈家幾位姑娘甫一進入石頭齋的大堂,整個屋子都亮堂了不少。
跑堂的不敢怠慢,直接請了管事的來招待,将衆人迎上樓,開了雅間。流水般的器皿飾物由穿着一致的丫頭們端進來,只叫人看的眼花缭亂。
沈清柔最是欣喜,二房不差錢,出門前二夫人囑咐跟來的媽媽不可虧着姑娘們。雖也沒人不識相的訛詐,沈清柔卻是實實在在的開心。
孟玉拆挑了角落的地方坐,跟沈清佳幾個商量買什麽好,她看上了一對雙龍比目佩,雕工精巧,玉質透徹,用來壓裙是最好。
“可惜了,這是一對的,單單帶一個有什麽趣兒?”沈清芸插嘴道。
她将玉佩拿在手上,蔥管般白皙纖細的指頭,油綠的玉佩,襯的膚若凝脂。沈清芸忍不住看了幾眼,再瞧瞧自己雖白皙卻短細的指頭,癟嘴。
“是好看,就是不買,看看也是好的。而且咱們二姐馬上有二姐夫了,送這麽一對豈不是好?”又妥帖又應景,孟玉拆很滿意。
沈清麗甩着帕子,瞥了一眼,那玉佩一看就不便宜,少說五十兩銀子,財大氣粗的人她都是不待見的,嗤笑道:“表妹孝還沒出,送新人這麽貼身的東西,怕是不好吧?”
白露忍不住瞪向沈清麗,會不會說話,有這麽擠兌人的?不過身上戴孝而已,人也晦氣了不成。
孟玉拆淡淡的睃了沈清麗一眼,她也知曉,沈清麗不受三夫人待見,坐了冷板凳。沈清柔一出門子,她這位四姑娘也該急了,可惜三夫人好似房裏沒她這麽個人,半句不提沈清麗的婚事。
每每趙姨娘找機會提起,三夫人總也能搪塞過去,不然就借口沈清蘭跟沈清佳還沒着落,她急什麽?叫人知道國公府的姑娘想女婿了,那還了得。
就這麽拖着也夠人焦躁,只是在三夫人那裏受了氣,憑什麽找她出氣。孟玉拆端着茶,在沈清麗以為她不會回嘴的時候,輕飄飄的道:“四姐姐都不怕,我怕什麽,老夫人接我回來守孝,都不怕呢,四姐姐真講究。”
沈清麗氣的吊起眉毛,當即便要嗆回去,沈清蘭卻蹙着眉,“都少說兩句。”
她心煩意亂的掃了衆人一眼,目光定在孟玉拆身上,無端笑的人發毛。孟玉拆察覺到了,身子哆嗦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
之後幾人又上了三樓,石頭齋的管事簡直拿出了鎮店之寶,看的人眼花缭亂。孟玉拆一直暗暗注意着沈清蘭,見她好幾次看向窗外,忍不住遠離。
看了沒一會兒,三姑娘沈清佳突然道:“我聽說荟芳園今兒晚上舉辦燈節,離這裏不遠,咱們去看一眼?好容易出來一趟,不走走多可惜,往後便沒這樣整齊的時候了。”
或許是從沒有一口氣說這麽多話,她微微有些緊張,額頭上冒出汗珠。甚至悄悄看了沈清蘭一眼,後者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沈清佳便鎮定下來。
從容了些,“都去罷,沒見過幾次燈節呢,說是有國子監的學生挂了謎語,咱們也去讨個彩——二姐姐好日子将近,喜上加喜不是更好。”
沈清柔早有些意動,這會兒臉上已經是明明白白的向往了。于是衆人便出門蹬車去荟芳園,孟玉拆本想着不去,只是大家興致勃勃,實在不好掃興。
抿唇看了沈清蘭一眼,終究上了車。
而此時,在荟芳園的東門,趙文榛的貼身太監李堅也建議殿下去荟芳園瞧瞧。趙文榛剛從偷養的小倌兒處出來,正是釋放了龍精虎猛力竭之時。
臉上一抹餍足的倦态,把玩着腰穗子,懶懶道:“不去。”
李堅暗忖,拿人錢財□□,殿下不去,他還得想想辦法。撈起簾子看了一眼,忽眼前一亮,“殿下您瞧。”
趙文榛漫不經心的透過去一眼,登時驚在原地,只見遠處一個小姑娘,一張花容月貌露出一半。立在枯敗的楊柳樹下,淡粉的衣裙,側臉精致,盈盈一笑間,脈脈不得語。
這樣的天香國色,就是他見識的也不多,看第一眼身子便酥了半邊。李堅見有戲,樂的叫人停車,趙文榛連忙竄出車子。
那頭的姑娘卻蹁跹着進了荟芳園,趙文榛興趣大增,撩袍進門。一只腳跨過門欄,便聽見有人道:“大哥?”
趙文榛回頭,原是趙楚铮,招呼了一聲,便迫不及待的要走。趙楚铮跟他并排,“大哥怎麽有空來閑逛。”
他是聽說小丫頭來了荟芳園,打算來個巧遇逗她玩。遇見趙文榛,想起他那些荒唐的行事,不免暗暗警惕起來。
悄悄朝計武使了個眼色,計武便悄無聲息的退下去。趙文榛心情大好,“我方才見有個小姑娘站在水邊,所謂伊人,在水一方,今兒算是悟了。沒等我問話,她便進了院子。”
“所以大哥是循着佳人芳蹤來的?好雅興。”趙楚铮笑眯眯道:“什麽樣的佳人,弟弟我也想瞅一眼。不過就是兩只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
趙文榛大嘆,“老六,你真是沒有情趣——就是個穿白衣的小姑娘,頭上還有一只璧綠的簪子,那雙眼睛真真美,找到了大哥割愛,叫你看個夠。”
作者: 沒讀者,沒流量,沒榜單,每天幾塊錢的收入,工作累死了,下班還得在電腦前坐幾個小時,睡眠不足,腦子發昏,我在幹嘛……
所以這篇文大概會……緣更……真的
太累了,想休息,堅持不住了,請原諒,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