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蔣沅走後,鐘衡緊跟着也從房間裏出來,他微微側頭,便看見院裏的韓執倚靠在牆上,暗沉沉的天顯得他四周陰郁氛圍很重。一把K9軍用匕首,在他指尖翻轉着。
鐘橫記得這把K9,認識他這麽多年從來就沒看他用過。
“Serpent,你要東西搞定了。”鐘橫手提着一個銀白色的金屬箱然後走近他。
他手一頓直起腰,垂眸看着腳下,将匕首插進了皮帶裏。
“謝了。”韓執走到鐘橫身旁,順帶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随後他又想起剛剛在屋裏看見起争執的二人,不由得問了句:“你和那中國女人認識?”
“見過一次。”
“這個女人奇怪的很,她沒得艾滋,就是因為水土不服導致免疫力下降皮炎犯了,卻要我開一張艾滋證明,我怎麽可能給她開。”
韓執蹙眉,下一刻又舒展開了。
“不管她。我明天一早就走。”
“我聽Gary說你連通行證都沒有,你怎麽辦?”
韓執低頭打開金屬箱,白色的霧氣從箱底飄出,他将水劑上了麻醉.槍瞄準牆上的貓,語氣堅定:“那就硬來。”
鐘衡低眸想了想,突然拉住韓執,“或許老二他們能幫你。”
聽後他放下麻醉.槍,別過頭問,“李開?他還在幹這行?”
鐘衡左右看了看,壓低聲,“嗯,他後來也逃了,不過在三年前他回來了,帶回一個德國人,又重組了團隊有五十人,一年前老二和那個德國人起了內讧,就分開幹了,老二手裏有自制槍,或許能幫得到你。”
“不用。”
他和李開并不是很熟甚至還有過節,只是鐘衡和李開是從小一起在肯亞長大的,他們吃過最髒的食物,看過最黑暗的人心,是生活和人逼着他們走上盜獵的路。
而韓執通過他才認識的李開。
鐘衡一直把韓執當兄弟和李開一樣的對待,當年鐘衡第一次見韓執是在肯亞地下城人販子的牢籠裏,那時候的他有一雙猩紅的眼睛,誰靠近他,他便朝誰撲去,更如一只受刺激後發狂的獅子,張開嘴下狠口的咬,咬到血肉模糊,就連三個壯漢起上也扯不開,就像是用牙齒勾住了般。
最後是鐘衡的頭兒也就是整個地下城的主人——盜獵團隊的頭目Adolph,買下了他,Adolph對任何人都是冷厲的,但卻對他十分的重視和上心,羨煞旁人。
後來韓執在衆人眼裏長大,從在地下城拿起犀牛觀賞,到帕寧原野上用自制槍打死第一只犀牛,然後拿起電鋸連骨一起據下犀牛角。
那年他才十八歲。
那個犀牛角就成了他的生日禮物。
但是那時候的李開幼稚的将他的犀牛角丢掉,只想挫挫他的銳氣,但是沒想到韓執提着電鋸找上門,要不是鐘衡找來Adolph,李開早沒命了。
“這麽多年了你還是這樣,記仇的要命,這都什麽時候了?還記着當年的事。”
聽後韓執擡眸,眼臉上有很深的褶皺,舔了舔門牙,顯然不想提以前的事,“我走了。”
“去哪?”
“Gary那。”
但實際上他是去集市上買匕首。
集市上可以看見少部分穿着短袖短褲的黑色人種,這些都算是稍微有點富有的了,大部分只穿了一條破舊的短褲,一些男人會蹲在街坎上撿地上的半截煙來抽,随後露出光潔的牙齒笑着,一副很享受的模樣。
而小孩子是直接光着身子在街上追逐打鬧,看見哪家水果攤沒人守便偷一個走,一旁的路人也會湊熱鬧偷一個走,被發現後店主拿着水果刀就會先給那群孩子扔過去。
孩子們笑呵呵的從韓執身邊竄過,刀飛來時,他偏頭擡手夾住刀尖。
見此那群孩子轉身對那店主做了個鬼臉,跑進了一個小巷子裏。
韓執扔了刀,繼續往前走。
集市很亂很髒到處都是垃圾,韓執走時是什麽樣回來還是什麽樣,像個不老不衰的活死人,它對任何人都是殘忍漠然的,當你認為生活開始變好,這座城也會溫柔待你時,你發現,在它籠罩下的人們卻開始習慣殘忍漠然,是他們不想改變現狀,越發的貪婪自私。
對此,沒有懷念只有無盡的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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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沅找了一個還行的住宿點,她放下東西,走到店門口,倚着門框低頭點了根煙。
她已經很少抽煙了,但是聞到煙味就還是會忍不住。
這時一群孩子追逐打鬧着從街對面跑來,領頭的孩子突然在蔣沅身前停住了,他很是好奇,其它孩子也圍住她細細的打量。
他們這的女人是不抽煙的。
蔣沅眼角向上翹了翹,垂眸眼裏有些涼薄的看着這些孩子,晃了晃手裏細長的女士煙,用肯亞語道,“想要?”
領頭的孩子眼睛在眼眶裏打了一轉,點頭。
不遠處的韓執剛好買完匕首從店裏出來,但是不知哪裏飄來的塑料袋挂在他身前的木杆上正好擋了視線,他只好微微偏頭,就這麽不偏不倚,看見了那個女人。
韓執将匕首插進腰帶裏,欲走,卻見一個小孩子拿起地上的包翻出了一個藍色的挂牌。
是通行證!
韓執一驚,猛地上前抓住那個小孩的手,蔣沅察覺異樣,一把搶過小孩手裏的通行證。
韓執目光緊跟着通行證上移最終和蔣沅涼薄的目光交彙。
“滾!”
他目光仍落在蔣沅身上,話卻是對那些孩子說的,随即他用力松了手。
那些孩子一邊罵着粗鄙的詞語,一邊跑的遠遠的。
蔣沅保持着手舉通行證的姿勢,韓執眼底一沉伸手去拿,她勾唇背在身後,韓執直接将她環在胸前。
她身上有很好聞的茉莉花味。
他半眯着眼,松了手。
“你還要臉嗎?這是我的東西。”
“你和我上床的時候怎麽沒想過要不要臉?”
蔣沅臉色一黑,剜了韓執一眼,轉身就準備進店,卻被韓執一把鉗制住雙手。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通行證。
“你放手!混蛋!”
她這一吼引來了店裏其它住客的目光,韓執本不想驚動其他人,但既然驚動了那就将錯就錯,他拖着奮力掙紮的蔣沅往樓上走,那些住客也跟着來到樓梯口,他走到一半突然停下了,微微擡起下颌。
“怎麽,處理家務事也有興趣?”
那些住客聽後掃興的散了。
“回來!別信他!他就是個混蛋!”蔣沅憋眉精致的五官扭在一起用力的想要掙脫開韓執的束縛。
但是他絲毫不給她機會,上了二樓随便踹開一個房門,裏面正有一對小情侶在恩愛,男的氣憤的起身正欲開口。
“滾出去!”
男的見來的男人氣勢逼人,他咽了口水,帶着女朋友趕緊跑了出去。
韓執擡腳勾來一個椅子将蔣沅扔在椅子上,随便找了個繩子,然後騎在她身上,伏在她肩頭,蔣沅拿膝蓋頂他那,韓執別過頭瞪她一眼,“別亂動,保不定我就在這上了你。”
他捆綁的手法娴熟,幾秒不到就在她手上打了個死結。
起身前,他不忘拿走她手裏的通行證。
他喘了口氣,這女人的勁還真大。
他低頭看了看通行證,上面有一張兩寸的照片,那是一張素顏照,用韓執的話就是,瓜子臉,皮膚很白,眼眶是狹長的,很漂亮很有危險性。
而下面有兩個小楷字:蔣沅
再往下:《動物的野性》紀錄片拍攝A組副組長。
“東西看完了吧?還我!”
剛剛掙紮太猛蔣沅的丸子頭已經散下遮了她的視線,她用嘴吹開,眼裏惡狠狠的看着韓執。
韓執不為所動。
有這個通行證也不行,但這個女人就是最好的通行證,有了通行證可以少很多麻煩,讓韓執盡可能更快到達雪山那裏。
既然這樣,那韓執必定要帶上蔣沅。
他緩緩的擡眸,目光幽幽的停在蔣沅身上,随後俯身五指抓緊她後腦勺的頭發,往前一帶,二人四目相對。
“聽着,我需要你......”
蔣沅一口咬在他鼻子上。
韓執吃痛的起身後退,捂着鼻子怒不可遏。
“你這個女人!”
“知道疼就快給我松綁!”
韓執小麥色的皮膚被咬後憋的通紅,他目光沉下去,甚至開始厭惡,最後懶得搭理這個女人,獨自走到窗邊低頭點了根煙。
蔣沅見他毫無反應,便悶聲掙紮了幾下,但還是放棄了,她別過頭看着窗邊的韓執沒出聲,像在品味佳肴美酒。
男人逆着光,刺眼的光像支畫筆勾勒出他完美立體的側顏曲線,煙霧從他微張的口中飄出,給人一種朦胧的美感。
一個男人居然能讓蔣沅有這樣的感慨,她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瘋了。
不過韓執的确有張充滿野性的臉。
想讓人征服。僅此而已。
太野,注定無人愛。
當初蔣沅就是因為這點還有為了活命才主動勾搭上他的,但也沒想過還會再見,也沒想過他會這麽粗暴的對自己。
好了,韓執一根煙抽完了,雙方都冷靜下來。
他覺得還不過瘾又點了根煙,将打火機随手一扔在桌上,半眯着眼看了眼窗外,然後轉身嘴裏叼着煙,從腰間掏出匕首,走到蔣沅身前,他俯身拿匕首的手将她環住在繩子上來回割動着。
因為動作太大,煙灰落了好些在蔣沅的頭發和睫毛上。
松了綁蔣沅自由了,她揉着發紅的手腕,低着頭不說話。
韓執倚着身後的牆猛吸一口煙,過肺,然後取出煙,将煙頭摁滅在一旁的桌上。
“回帕寧幫我個忙。”
蔣沅擡眸看他,“憑什麽?”
憑什麽要回去,她好不容易逃出來。
韓執舔了舔門牙,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扔在她腳前。
“我不跟人廢話,忙你要是幫,”他目光移至敞開的大門,“活着出去,你要是不幫,”他微微擡起下巴,指着那把匕首,“死在這裏。”
蔣沅睫毛微顫,落下些煙灰,她的目光移向那把匕首,銀白色的刀片冷的瘆人,尤其是蔣沅她已經感覺背脊骨發涼的厲害。
她深知自己是多久開始懼怕死亡,于是她吸一口氣,鎖骨深深凹陷下去,連同她鎖骨上的紋身一起,最後她擡眸看他,試圖談判:“我總要知道是什麽忙吧?萬一要我命呢?”
韓執笑了聲別開頭,手摸了摸下巴,“那你選擇現在死?”他別回頭來看她,“還是把命留到關鍵時刻死?”
蔣沅看他的眼神變得不友善起來,“你到底是什麽人?”
他偏了一下頭,嘴角有極淡的譏諷:“死神。”
蔣沅呼吸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