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當晚她做了個噩夢。
昏暗的房間裏充斥着濃濃的血腥味。
“不要電我!我真的什麽也不知道,也不是你們說的情報員,我只是個記者!”
蔣沅被綁在一個椅子上,頭發零散着,渾身是血,手上有好幾處針眼,腿上也有好幾處砍傷,鎖骨上有顆子彈眼,血和着汗水在衣服上浸染開來。
她大聲的求饒,眼前有幾個帶着頭巾蒙面的恐怖分子,他們手裏分別拿着電流棒。
手拿電流棒的男人的冷笑了一聲,将棒直接丢在了蔣沅身上。
随後狹小的房間裏傳出一聲慘叫。
一分鐘後有一束光照了進來,一個穿黑色袍子的男人從那束光裏走出來,男人關了電閘,朝身穿黑色袍子的男人颔首行禮。
蔣沅在椅子上抽搐了幾下,虛弱的睜開眼,還沒聚焦只感覺眼前有個模糊的黑色影子向她走來。
她微微張口:“你……是誰?”
“Death.”
死神。
蔣沅突然從床上坐起來,渾身發抖,她低着頭抓扯着頭發,下一秒她趕緊跳下床翻出行李箱,找到一盒帕羅西汀,然後打開猛地塞了幾片進入嘴裏。
三年前她被診斷出患有PTSD,而七年前她是一名戰地記者,被恐怖分子當成情報局派來的特工,受盡那些恐怖分子的折磨,最後被維和部隊救了出來,為了救她,還犧牲了幾名軍人。
她死裏逃生後,就越來越懼怕死亡懼怕痛苦,她辭了工作去了一家影視公司的拍攝組,後來坐上了拍攝導演的位置。
這些痛苦的回憶通過夢牽絆着她,像鬼一樣的陰魂不散,像饕餮一樣的撕扯她的靈魂。
她的恐懼無助痛苦無人可知,身體裏的每個細胞都在壓迫她的四肢,乏力蔓延全身。
藥起作用了,她冷靜下來,摸着自己鎖骨上的紋身,那裏曾是子彈眼。
她不能在呆在這裏了,她要回國。
這個想法占據了她的大腦,現在早上六點,她起身開始收拾東西,用手機訂了一張十點半的機票和網上預約車。
天還未亮,從這裏到機場起碼要開上四個小時,她拖着行李箱已經出了店,一輛面包車停在她身前,她想都沒想上了車。
她用肯亞語道:“師傅,去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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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Jeep牧馬人停在肯亞第二大街。
韓執睜開眼,長長的睫毛下是一雙深沉的眸子。
他昨晚就是在車上睡了一晚。
他啓動車打了個方向盤駛向蔣沅的住宿點。
十多分鐘後,他打開車門跳下車,走進店上了二樓,他站在房門口敲了幾下門,沒有聲。
韓執眯起眼,心中有不好的預感。
他後退一步擡腳猛的踹開門,然後進去,發現房間裏已經沒有人了,床下的行李也不見了。
桌上只有遺留通行證。
他媽的!
他手握拳重重的砸在桌上,猜測她會往機場去,随即拿上通行證轉身下樓,坐進車裏,啓動車狂奔而去。
另一邊。
蔣沅焦慮的往回看,然後時不時的催促司機。
“師傅,麻煩再快點。”
“小姐,這車速已經最快了。”
她不斷的看着時間,坐在椅子上情緒難以緩解。
在他們四周全是平緩的荒野,只有這一條國道通向機場,還修的坑坑窪窪,本身蔣沅就很焦慮,再被颠來颠去,她心情更加浮躁。
這時在國道的左側一輛黑色的越野車入了蔣沅的眼裏。
是那個男人!
“師傅快點!快點!”
“小姐我都說了這是最快車速了!”
蔣沅眉頭緊蹙,手指死死扣住門把手,還不停的回頭看着那輛黑色越野。
她才不要跟那個男人回怕寧送死。
韓執方向盤一打從荒野裏開上國道,然後挂好擋,腳一踩,油門轟到底。
黑白輛車在曠野上飛馳着,像一場追逐賽。
更像是捕食者與被捕食者。
用了不到五分鐘,韓執已經追了上去,他眼眸一沉,一打方向盤,直接橫在了面包車前,硬是逼停了對方。
司機猛踩剎車,蔣沅一頭撞上了擋風玻璃,額頭出了血。
韓執打開車門跳下去,疾步上前撿起地上的一塊石頭将副駕駛的玻璃砸碎。
“啊!”
蔣沅吓得尖叫了一聲。
他才不管蔣沅有沒有受傷,手伸進門內開了鎖再打開車門,蔣沅一直在掙紮,韓執緊抿着嘴,臉色不怎麽好看。
最終他一把扛起蔣沅,往回走。
“放開我!我不要回去!混蛋!”
他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将她扔了進去,再“嘭”的關上車門。
而自己打開駕駛室的車門坐進去,啓動車,冷着臉看着前方,猛的踩了腳油門,往肯亞城開去。
二人一路上都沒有說話,但是韓執能聽見她在啜泣。
“別哭了。”
“我恨你。”蔣沅別過頭去看她,眼角挂着淚,眼眸如同摻了血的黑墨水,狠狠死死的。
韓執聽後費解,別過頭看了她一眼,沒看清,又看了第二眼。
本來就白皙的皮膚現在更襯的她眼睛紅紅的,像是畫了眼妝,他看得出,蔣沅眼裏有恨,還很深。
帕寧随處可見野生動物,氣候又多變,沙塵暴肆掠,而蔣沅為了從帕寧腹地活着出來,她選擇躲進他的帳篷還和他發生關系,她明明可以在肯亞呆的好好的,韓執卻像肯亞的孤魂随時出現在她的視野裏還一次次對她動粗,現在她一心只想回國,他又跑出來阻礙。
如果此刻蔣沅手裏有把匕首,她絕對會毫不手軟的捅他幾刀。
但是現在的韓執只想盡快完成自己的事情,其他的感受他顧不上,也懶得顧。
烈陽當空,曬的空曠的原野一片無生氣,放眼望去只有一輛黑色的越野在公路上奔馳着,身後是黃沙翻滾。
雄鷹在上空盤旋着,利眼在四處掃視,然後一個俯沖伸出爪子,一只沙鼠還沒來得及逃回洞中就被勾走了。
雄鷹落在樹枝上開始享受美食,卻被不遠處的兩輛黑色的越野車身後揚起的沙塵吓得倉皇而逃。
正在非正常行駛的韓執接到一個來自鐘衡的電話。
“Serpent,老二要見你。”
就在這個時候他注意到了對面朝他開來兩輛越野,他眯起眼睛偏了下頭,“你告訴他了?”
“嗯。”
他用舌頭抵了抵腮幫,手肘撐着窗框,手指下意識的摸了摸額頭,那裏突起的青筋太過于明顯,看得出,他不太高興。
對面兩輛越野并排着有減速的意思,但韓執卻一點減速的意思都沒有。
他挂了擋,猛地踩下油門,只見表盤上的指針瘋狂上升。
見此蔣沅緊抓着一旁的門把手,一臉驚恐的看着他,“你要幹什麽?”
“閉嘴。”
一條公路,三輛車。
而一只小壁虎在公路中央左右兩只眼睛在靈活的轉動着。
當對面的車逼近時,三輛車眼看要撞上了,小蜥蜴本伏在赤熱瀝青路之上,随後掉頭快速躲進洞裏。
韓執猛打方向盤駛進荒野,揚起一陣風沙,一些風沙落在對面兩輛車的擋風玻璃上,沙粒捶打着擋風玻璃猶如雪天的小冰雹,噼裏啪啦作響,車裏的人甚至還拿手去擋。
過了一會兒那兩輛越野車才掉頭駛進荒野朝韓執追去。
蔣沅咬牙,還沒從剛剛的驚險裏緩過神來,她從反光鏡裏看見身後有兩輛黑色的越野車窮追不舍。
“他們是什麽人?”
他瞥了眼反光鏡,又将油門轟到底,“不想死就別多問。”
蔣沅啞然。
盡管韓執的車配置高端,但是那兩輛似乎被改裝過,提速十分快,應該是為了逃過保護中心的人專門設定的。
所以原本落下很多,一下子就追上的還剩二三十米。
這時前面一塊大石頭擋了道。
這樣的前後夾擊,必死無疑。
死亡的氣息已經在蔣沅身邊徘徊着,她像是永遠都是離死神最近的那一個。
蔣沅緊緊的閉着眼睛,此刻她應該在回國的飛機上而不是在這裏等死。
一想到這點她就想哭,但是她卻不敢出聲。
韓執将嘴緊抿成一條線,他突然壓車速與身後的車還相差不到十米。
眼前的大石頭離韓執也十米不到。
身後的一輛越野見此立馬提速,而就在這時韓執再一打方向盤,繞開大石頭,越野車來不及剎車直接撞上大石頭,因為車前端太重,車直接騰空倒翻出去,落地後白煙直接蹿了出來,門框和引擎蓋嚴重變形,還更別說裏面的人了。
另一輛越野就此停下來,去查看被撞壞的車。
韓執瞥了一眼反光鏡,嘴角松了松,冷笑了聲,直接駛出荒野回了國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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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執将車停穩,別過頭對蔣沅冷厲道:“在車上給我呆好了。”說完他開門下了車。
他走進小診所直接進了後院,鐘衡正在為病人診治,見突然闖進來的韓執,起身欲開口,韓執一上來就給他一拳,然後掐住他的脖子将他逼退至牆上。
還震了一層灰下來。
韓執眸裏很濃重的陰鸷,“為什麽?”
鐘衡在抓扯他的手,艱難的開口,“我…想幫你。”
“幫我?”他手再次用力,咬牙,“你知不知道我如果接受了李開的幫助我就等同于和他是同夥,你聽着,我早就不幹這行了。我是帕寧的信徒。”
鐘衡臉已經變得紫紅,韓執這才松了手。
可沒想到鐘衡使出全身力氣推了韓執一把,然後捂着脖子道,“Serpent你清醒吧,別在自欺欺人了!沒人會原諒你,我們的靈魂早下地獄了!”
韓執不信反笑,“那我們走着瞧。”
另一邊。
緩過神後的蔣沅拿着鏡子看了看額頭上的傷口,上面還有玻璃碎渣,一時間她無從下手。
這時門被打開,她被粗魯的拉住手臂拽了出去。
在蔣沅看清楚是韓執後,她猛地掙脫開他的束縛,轉身往回走,韓執沒攔她,只是靜靜的見她上車後連門也給關上了。
蔣沅在車上睡着了,迷糊中聽見門開的聲音,她擡眸一看是韓執急忙清醒往後靠了靠。
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往前一帶,拿安全帶将她固定好,才拿出醫療箱。
他拿出鑷子還沒碰到額頭的玻璃碎片就聽蔣沅“嘶”的一聲,然後她往後躲。
“別動。”
只有蔣沅才知道她自己有多懼怕痛,哪怕是一丁點兒。
沒人能感同身受。
“你讓那個醫生來。”
“他沒空。”
“你騙我。”
“你想怎樣?”
“他出來了。”
韓執擡眸就看見走出來的鐘衡,偏偏他直起身時頭還撞在了門上,頓時火蹿了起來。
他将鑷子扔進醫療箱然後冷着臉轉身就走,路經鐘衡時,他拉住韓執。
“那女人怎麽了?”
“發神經。”
作者有話要說: 這本不會坑了,也希望大家別說養肥養着養着就不見了。
喜歡執野的可以推薦給朋友們,另外這本完結V,可以揮舞你們的雙手了。
愛你們的桀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