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沒有最倒黴,只有更倒黴。
以上這句話,曾經的魏貞貞不明白,現在的她是十分深有體會啊。
淺色的沙帳子,細膩綢緞織錦而制成的被子,以及寬闊的大榻。人躺在了這榻上面,渾身的疼,還有耳邊的說話聲……一切的一切,交織着腦中閃過的無數畫面,讓魏貞貞如同墜入醒不來的噩夢。
因為,事實告訴魏貞貞,她穿越了。而且,還是在給皇帝侍寝之後的微妙時間裏。
“聖上,留?是不留?”
“這個宮女是承乾宮侍候的,貴妃思子許久……罷了,留吧。”男中音有些沙啞,帶着些含混不清的莫名情緒一般,解釋了一句話,才是落下了他給的答案。
“諾。”
又是一陣的腳步聲後,魏貞貞感覺到了屋內除她外,再無旁人。似是幽清,似是深冷。
前世今生,兩段迥然不同的人生。一個生活在繁華的現代世界,另一個生活在宮規深嚴的古代皇宮。
“嗯。”雙眼中一邊流了淚,魏貞貞還是哼哼了鼻音。她有些怕,所以,不敢弄出了什麽太大的聲音。
從腦中憑白得來的記憶,魏貞貞知曉了某些真相。原身跟她同名,不同于她的穿越,原身是重生。只是原身也同樣的倒黴,剛重生就被人算計,然後嗚呼哀哉了。魏貞貞挖掘出原身回憶裏的每一幅畫面後,淚流得更加兇狠,鼻頭都哭得紅通通。
原身重生的記憶不算特別的多,似乎缺失的利害。
偶爾幾段回憶中,有娘在時,爹未娶繼妻疼愛她的快樂;有後娘算計娘的娘妝,說動耳根子軟的爹,威逼了她入宮的苦澀;有愉妃發話,讓她跟了五皇子,前途在望時的得意;更有小産後,失去孩子的痛徹心肺;最後,則是五皇子的萬千寵愛在一身,被女眷們嫉妒羨慕恨的酸爽;以及無限的遺憾,灰常懊惱着沒能生個娃的執念……
魏貞貞苦惱的發現,原身的記憶不頂用啊。原身是五皇子的小老婆,她穿越來,從五皇子的預備小老婆,已經變成了五皇子他爹乾元帝的小老婆。不對,連乾元帝的小老婆,她都算不上。只能是後宮裏的無名氏XX。
魏貞貞想,以她的智商在陰謀重重的宮鬥劇裏,完全活不過三集啊!
等着淚水劃過嘴角有些鹹鹹味時,魏貞貞回過神來,她拿着錦被當帕子,把臉上的淚擦幹淨。此時,她只能無奈的想着,再怎麽壞的局面,好死不如賴活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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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吱。”是屋門被推開的聲音。
在屋內寂靜的襯托下,格外的清晰。魏貞貞裹緊了蓋于身上的錦被後,才是擡頭看向了走過來的人。只見着那是一個圓臉的少女,她穿着簡單的宮女裝束,挽一發髻,攢兩朵淺粉紅色小絨花。白色中衣、裙子,外置月白色的曲裾,嫩紅色的續衽衣襟,寬腰帶襯束。
魏貞貞忙裹着錦被,想從榻上起身,又尴尬着發現她錦被裏沒穿衣裳。
“奴婢說了話就離開,魏姑娘不必多禮了。”圓臉少女笑得溫和,似乎沒瞧見魏貞貞的尴尬處境一樣。
“給魏姑娘道喜。”圓臉少女福一禮,又是遞了一套新衣在榻邊上。然後,圓臉少女又說了話,道:“郝姑姑讓奴婢來傳個話,按照宮規,魏姑娘侍寝後,明個早應該去前殿給主位娘娘請安。”
魏貞貞有原身的記憶,自然識得面前的圓臉少女乃是承乾宮主位娘娘,慧貴妃高氏身邊的一等大宮女爾靜。至于郝姑姑,則是慧貴妃最親近信任的承乾宮掌事姑姑。
“奴婢謹記。”再是尴尬,魏貞貞被腦補無數的宮鬥劇吓怕了。所以,她裹着錦被,赤着腳踏了地上,一邊朝着承乾宮主殿的方向跪了下來,一邊應承下話。
“天寒地凍着,魏姑娘,您快起來吧。您看,下半夜您好好歇息,奴婢還要給郝姑姑回話,就不多打擾了。”
爾靜這麽一說,魏貞貞抿抿嘴,一邊起身,一邊忙回道:“不打擾,不打擾。我還要謝謝爾靜姐姐來傳話。”
爾靜笑笑,随後不再多講什麽,就是告辭了。
待爾靜離開後,魏貞貞不管着有些涼嗖嗖的腳丫子,她找了片刻,找着原身的宮女衣裳,花了幾息時間穿置妥當。想想後,又從原身佩帶的小荷包裏掏出了半兩銀子。如此,魏貞貞方是帶着爾靜送來的那套新衣裳,出了屋子。
找了承乾宮裏守夜的小黃門,花了半兩銀子打點,要了一桶熱水。魏貞貞在淚流滿面中,沐浴洗漱了一翻。爾後,換上了爾靜送來的新衣。
等着這一翻折騰後,已是過了醜時。
承乾宮,屬于東六宮,為兩進院。前殿和後殿的正殿具是朝南的五間正闊屋。前殿和後殿的正殿左右,各置有東西配殿三間,以及耳房兩間。從承乾門進入,是一座石影壁,繞過石影壁後,正好瞧見月臺上的前殿正殿。
已是中秋,菊花最是喧嚣盛開,皇宮更是到了吃蟹黃,賞秋菊的時候。
卯時二刻,承乾宮主位娘娘慧貴妃正是洗漱好,讓一等宮女爾靜、爾珠侍候着梳妝打扮時。掌事郝姑姑湊了近前,道:“娘娘,昨個晚侍候聖上的魏氏在殿外候着。”
“姑姑,說說吧。昨個晚,究竟怎麽回事?還有那個魏氏,本宮沒記錯的話,好像這麽個人本宮已經賞給了愉妃吧?”慧貴妃帶着些許疑惑的神色,擺了一下手。得了慧貴妃的示意,正端着銅鏡的爾靜,正梳着發的爾珠二人,一起止了動作,退後到慧貴妃身旁半丈外,恭敬的立于那兒。
“娘娘沒記錯,愉妃娘娘求了話,說是喜歡那魏氏的模樣,便讨了去。”說到這兒,郝姑姑壓低聲音,再道:“奴婢還聽說,魏氏,還有長春宮的一個沈氏小宮女,二人都是愉妃娘娘準備送到五皇子身邊,安排着近身侍候的人。并且,在長春宮裏都過了明路……”
聽到這兒,慧貴妃臉色難看起來。郝姑姑卻是語未停,道:“昨個兒晚上,聖上與娘娘飲多了菊花釀,後來,聖上在耳房沐浴時,讓魏氏鑽了空子。”郝姑姑一解釋完事情的經過。
慧貴妃怒道:“魏氏膽兒挺肥,到了長春宮還不安生,溜回承乾宮是何意?”
“承乾宮的二等宮女蔣容瞞上欺下,患有頭疾未曾禀報。奴婢失職,居然未曾查出此事。”郝姑姑福禮請罪,又道:“魏氏是蔣容的表姐,暗中來給蔣容送藥的。”
“奴婢有罪,昨個兒晚上本應該是奴婢盯着小黃門送熱水到耳房去。哪知在半道時,奴婢突然腹瀉難忍,一時離開才會讓魏氏奸計得逞。”一等宮女爾珠突然上前,跪了地上請罪道:“求娘娘責罰奴婢吧,是奴婢大意,鑄成此錯。”
“呵呵。”慧貴妃見爾珠跪了她跟前,臉上寒意漸消,反而是笑了起來,道:“真是好戲連臺啊,本宮都想不到,裏面還有這麽多的曲折?”
說是笑,笑意卻不入慧貴妃的眼底。
“姑姑,爾珠,都起來吧。”慧貴妃高氏十指交纏,握了一起,雙手是擱于腿前。她又道:“本宮突然想見見魏氏了。”
“娘娘……”郝姑姑喚了一聲,似乎有話要講。慧貴妃擺一下手,回道:“姑姑不必多講,昨個晚上,不管爾珠離開不離開,聖上想拉個宮女侍候,沒有魏氏,總歸還有別人。爾珠,你說本宮這話,說的對吧?”
“娘娘,奴婢……”爾珠忙跪了地上,一翻想要辯解的模樣。她人長得漂亮,比起容貌清秀的爾靜,更是嬌俏着五分。此刻,驚懼之下的請罪之姿,更是不損了半分美麗,依然還是帶上了幾縷惹男子心疼的楚楚動人。
“好了,本宮心中萬事有數。爾珠,你起來吧。”慧貴妃瞄了一眼爾珠,在爾珠應了一聲“諾”,是顫顫驚驚的起身後,又對郝姑姑吩咐道:“姑姑,傳魏氏吧。”
“諾。”郝姑姑應承話後,退出了屋內。
天微亮,破曉之時。蒙蒙的光,映在了天邊。霞光之間,太陽已經到快要露臉的時候了。
秋風在清晨,拂過了大地。
魏貞貞立在承乾宮的前殿月臺上,她恭敬的候在了那兒。此時此刻,魏貞貞低着視線看了地上鋪就的大塊方磚,似乎那裏有無盡的樂趣一樣。而心裏頭,魏貞貞卻是思緒百轉千回。
是誰陷害原身呢?
魏貞貞仔仔細細的把原身的回憶,揣摩了無數回。她在角落裏好不容易翻出了一點舊事,才是發現些蛛絲馬跡。
那便是乾元十六年的八月十六日晚,承乾宮裏爬上了乾元帝龍榻的宮女不是原身,而是慧貴妃身邊的一等大宮女爾珠。那個爬上了龍榻,次日被慧貴妃賞了二十板子的不幸者。
想想,魏貞貞現在替代了爾珠的位置,那麽,那二十板子會打在魏貞貞的身上嗎?渾身上下打了一個寒顫,魏貞貞以豬腦袋的低智商打賭,絕對有誰在某個暗處的角落裏算計着原身。而眼下呢,就是算計着魏貞貞自己啊。
作者有話要說: 後宮品級:
皇後
副後(皇貴妃)
正一品:貴妃(兩人)
正二品:四妃(四人)
正三品:六嫔(六人)
正四品:貴人(無定額)
正五品:選侍(無定額)
正六品:寶林(無定額)
正七品:采女(無定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