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奇異的規定
亞伯在柔軟的床鋪裏好好地休息了一夜。
直到雨停,天色重新顯露出白色的日光,他決定告別善良的老人,盡快出發,去尋找不知身在何處的同伴。
老人在他走時還在為他擔心:“你一定要小心異常者,就是那些披着袍子,不敢見太陽的人。他們可能對你造成傷害,年輕人,真的是難以彌補的傷害。”
亞伯看的很開:“老人家,你不必擔心,也許我比你想象的還要強大呢。”
“年輕人總是這麽樂觀。”老人嘟囔着,“也好,也好。”
于是亞伯告別善意的屋主,獨自踏上了前往白夜之城的路。
陽光給了他無限的希望。
進城的路在亞伯看來不算太遠。
他所見的沿途村落規模越來越大,四周的店鋪商家也愈發顯得繁華了。大的店鋪,門前鋪着平整的磚瓦,外圍裝飾得十分氣派;小一點的,賣小吃、雜貨、舊書的,在路邊架上一個小桌子就算開張了,把道路兩側擠得滿滿當當。馬車來往,游人穿行,詩人的吟誦聲與歌手的歌聲交織,一派和樂融融。
亞伯很喜歡這種悠然、閑散的氛圍。他輕快地走着,很享受這種惬意的趕路。
——不過街角處血腥的宰割場景把他驚住了。
屠夫的砍刀由上而下直直地劈來,被倒挂在樹上的肥豬頓時發出一聲痛苦的嚎叫。鮮血從剖開的肚腹中淋淋灑下,其中的髒腑也因四肢掙紮扭動而愈發清晰可見。在經歷了一段漫長而艱難的折磨後,它的氣息弱了下去,只剩兩顆眼睛瞪得滾圓。
這是它命定的死亡,但這種殘酷的方式還是讓亞伯有些不忍。
他轉開了頭。
就是那一轉眼,亞伯注意到了不遠處樹下畏畏縮縮地躲藏的黑色身影。
仿佛感知到他的目光,那身影擡頭望了過來。
他的臉嚴嚴實實地藏在寬大的帽檐下,唯有一對眼睛,不知怎的,居然能在帽檐的陰影下閃着光芒,流露出顯而易見的惡意。
亞伯皺起眉頭。
“滾開!”一個石塊伴着厲喝聲擲向黑影。
樹下的影子倉皇地逃開了。
“不能長久地注視異常者,”來人這樣告誡,“不然你可能就是他們的下一個目标。”
“多謝你!”亞伯看着面前的少年從一旁的樹上利索地落在地上,緊致的皮外套完全沒影響到他的動作,“你剛才說……什麽目标?”
“被盯上之後,死得很慘的那種目标。”少年打量着他的外貌衣着,“你是誤入此地的旅者吧?”
亞伯眨眨眼睛,因為所有人都能看穿他的身份而略感郁悶:“是的。”
“你剛才與異常者接觸了,”少年提醒他,“這種行為可能會給你帶來危險。我建議你盡快進城,找城主登塔,離開這裏。”
“謝謝你的提醒。”
“我過一段時間也會進城,希望那時候你還平安無事。”對方鼓勵道,“你的旅途已經不遠了,祝你好運。”
“閣下,能否請問你的姓名?”亞伯對他的善意提醒很是感謝。
“我名賽特。”少年潇灑地揮揮手,往遠處去了。
賽特?
熟悉的名字讓亞伯很上心。
不過那輕快的步伐、活力滿滿的身姿,和蛾摩拉裏穩重可靠的醫生賽特并不一樣。
亞伯轉過身,順着對方最後指向的方向看了一眼——白夜之城的城牆已遙遙在望。
城門的守衛不知怎麽做到的,一眼就認出了亞伯的身份,揮手喊了聲“跟我走”,領着他從城門的另一側走進了一條走道。
“為什麽大家能一眼看出來我是新到這裏的人?”亞伯好奇地問。
“因為只有新人才會獨自出發。”守衛這麽回答道,“白夜之城的第一條戒律,不可獨自上路。任何原住民都不會打破這條戒律。”
“這是什麽緣由?”
“那些欺軟怕硬的異常者只敢對獨自一人的旅者下手。”提及異常者,守衛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希望你沒在外圍遇上什麽麻煩,不然在之後的生活裏可能會有危險。”
亞伯眨眨眼睛:“我明白了。”
他們在曲折的走道裏走了很久。最終,在經過一段長長的斜向上的道路之後,一扇雕花的雙開鐵門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前面就是會客廳,你能在那裏見到城主。”守衛告訴他,“所有的新人都要見過城主,才能在城裏自由通行。”
亞伯把這個理解為頒發通行證的必要流程。
至于為什麽由一城之主親自負責……可能是因為這個城市太過和樂、太過閑适了吧。
會客廳比亞伯想象的還要氣派。
兩側巨大的落地窗與頭頂透明的玻璃拱牆将屋子照得一片通透。會客廳後側是磚紅色的牆體,一副長方形的畫作從正中劃下,均勻地分作左黑右白兩個部分,端正地挂在牆面正中心其色澤和質感和整個屋裏的古樸風格不太契合,故而亞伯瞧了好幾眼才轉開視線。
“遠道而來的旅者,還未請教你的姓名與來歷?”
長方形的辦公桌後,城主轉過身來。
出乎亞伯的意料,那是一張幾乎沒有任何特色的面龐。他甚至産生了一種錯覺,好像只要他的眼睛一閉上,就能把這位城主的面容忘得一幹二淨——太奇怪了。
亞伯一面端詳着對方,一面答道:“我名亞伯,是誤入此地的旅者。”
城主并沒有感受到異樣,走上前來與他握手:“首先,我要代表全城的居民向你的到來表示歡迎,因為每一位旅者的抵達,都是白夜城與外界交流的絕好機會。”
“閣下言過了。”亞伯謙遜地回應道,“一路上我所遇的居民都為我展示了白夜之城的友好與善意。”
“此地大體而言确實是友好的。”城主的微笑漸漸收斂,“只是與外界的交流也會帶來負面影響,也許你已經在來此的路上遇到了。”
“是異常者嗎?”
“正是。”城主回身指向牆上那幅畫作,“世間光暗總會平衡。白夜城沒有黑夜,卻會具化出黑夜般的異常者,每每趁着雨天出現,擾亂城裏城外的正常生活。”
看他的手勢,似乎牆上那副黑白畫就象征了光與暗的對立與均衡。
“你是光的化身嗎?”城主詢問道。
“什麽?”亞伯迷惑地問。
“你至少不是夜的化身。”城主的語氣變得肯定起來。
“您這句話倒是很對……”亞伯含糊地應道。
“我們由衷歡迎并感謝你的到來,而有一件事,大多數居民并不知曉,但需要你清楚——”城主這麽解釋道,“你的到來為白夜城添了一份光的力量,但相應的,也是在原本勢力平衡的天平上多了一塊砝碼。”
亞伯尴尬地揉了揉鼻子:“我為自己帶來的不便深感歉意。”
城主因他的話微微笑了:“我們并不責怪你,因為來到此地也許并不是你的本意。既然結果已經發生了,再追究原因也沒有什麽意義。
“作為此城的主人,我只希望得到你的承諾,協助我們恢複光與暗原先的均衡。那時,你可以登上塔,返回你出發的地方。”
城主領着他來到了一側的落地窗邊。
遠處依稀可見的是一座高聳入雲的水晶塔。此時,陽光正盛,高塔映襯着湛藍的天穹,受陽光照射,通體散發着柔和的白光。
似乎正是吸引他們落入這裏的那座。
“光的力量越過暗的力量時,塔門就能打開——”
突然有人敲門。
守衛者匆匆走入,在城主耳邊低聲彙報了幾句。
城主沉思片刻,命令道:“向這位旅者再重複一遍。”
“閣下。”守衛轉向亞伯,端正地行了個禮,“接到彙報,西區四巷發現異常者襲擊事件。”
城主注視着亞伯:“我們希望得到你的協助。”
“我也希望能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亞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我能做些什麽?”
“要麻煩你随格塔去現場看看情況了,也許在那裏你能感知到異常者的信息。”
守衛隊長格塔對着亞伯又一次行禮:“請随我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才發現小天使的營養液,但是我在後臺居然找不到詳情【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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