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回寫輕松系,打滾兒求收藏,求各種意見建議
☆、三·桃花樹
安大哥臨走之前,娘意外地發現,阿黃還沒有回來。我于是自告奮勇,送安大哥回花神廟,順路尋找阿黃。我記得今天阿黃追小霸王,就是往花神廟的方向去的。
未到花神廟,就聞到阿黃的味道,和一陣烤肉香。我心裏一緊,三兩步跑過去,看到小霸王正和一個衣着破爛的人一起吃烤肉。
OH MY GOD!
“小霸王,我的阿黃呢?”
他看看手裏的肉片,看看架子上的烤肉。就算是招供了。
“你們兩個!”此情此景之下,我實在是瞠目結舌了。
就算現在物權法還沒出臺,小霸王你就不知道阿黃是有主人的嗎,不經主人同意就偷了人家的狗,這就構成盜竊了,更何況你還把狗吃了!
“誰讓你先惹我的,”小霸王沒理也硬占三分,“大不了我給你兩個錢,你明天再去買一只狗就好了。”
又是錢!就算再俗我也要說,你有錢你了不起啊!我知道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但是錢買不來的東西也多得很!你有錢,今天草菅狗命,明天是不是還想草菅人命啊!
“小霸王!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讨厭的人!我警告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小霸王還是一臉的滿不在乎。
天吶,這貨真是貧瘠得只剩下錢了。《北京遇上西雅圖》裏面的湯唯,沒有愛,只有包,一個一個的包,我看着寧致遠就是沒有人性,只有錢,一把一把形容猥瑣的袁大頭。
跟這種家夥在一起多待一秒,都簡直是精神折磨。
安大哥出來打圓場:“好了,樂顏你消消氣,已經夜深了,我先送你回去吧。如果遇上魔王娶親,很危險的。”
如果我說我內心一點也不雀躍,不用懷疑我就是在撒謊,但是本來是我送他,再弄成他送我,成什麽樣子。再者說,被小霸王欺負成這樣,依着我的性格,哪能就這麽不聲不響地走了。“這世上哪有什麽魔王娶親,再說,就算真的遇到魔王,我就跟他拼就好了!”我沒好氣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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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說完我就知道這話說得蠻橫了,不過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我就是這樣的漢子了。
“臭丫頭,你就別賭氣一個人回去了。大不了,我不吃你的阿黃了。”小霸王扁了扁嘴。
“你明明都已經吃了!”
“你……看清楚,這不是你的阿黃,是羊……”安大哥忍了忍笑。
……
…………
………………
誰行行好給我一個地洞。
“哎呀,我看你不只是一個臭丫頭,還是一個笨丫頭。你說你的鼻子比狗還靈,你居然連狗肉和羊肉都分不清楚。”
誰鼻子比狗還靈了,不就是之前可能說過你身上帶着一股臭烘烘的人渣味麽,修辭懂不懂。再說,我明明就聞到阿黃在這附近啊!
小霸王伸手一指。
結果……阿黃真的在,優哉游哉地啃着地上的一個蘋果,看見我瞪它,叼起蘋果就逃了。
回去再收拾它。
“其實呢,我本來是打算吃她的狗的,不過我怕她會掉眼淚。你也知道,我寧致遠最怕看女人掉眼淚了。”小霸王沖着安大哥拽上了。
我不爽,我很不爽。
打一竿子然後從懷裏摸出一顆棗,在人家眼前晃晃就自己吃了。幾個意思啊你,臉上貼那麽多金不怕墜出雙下巴來。
“我從小到大就沒有哭過。我可以害怕你、讨厭你、生你氣,但我絕不會為你掉一滴眼淚!”我用自己最惡毒的眼神死盯着他。
“好,那今天我們就賭一次。我對着月神發誓,我寧致遠這輩子一定要讓你哭,而且還是那種生不如死痛徹心扉的哭。”
對月神發誓,我還代表月亮消滅你呢你信不信。“你做夢。”
懶得廢話,先走為上。
那棵桃樹還是毀在了小霸王手上。我用盡樂顏記憶中的所有辦法,甚至還寫了觀察筆記,分析不同方法的影響,都沒有挽回它的枯萎。
照理說,樹最要緊的是樹皮,只要樹皮沒有全毀,樹就是可能救活的,植物園裏的老樹,如果樹幹上有個大大的木瘤,就是根吸收的養分無法運輸到上端,所以積聚在某處形成的。
但生物不是我的專業領域,高中那一點底子早就荒廢得差不多了,我空有理論可行性,實踐卻還是跟不上。
樂顏曾經對着花木說過話,而且不止一次,似乎這是她最大的愛好。她相信植物能聽懂人的話,我覺得這事兒比較扯,但是印象中看到過植物會對外界産生反應的研究,比如放音樂它們會長得更好。我想,大概植物有可能識別的是語調吧。
死馬當活馬醫,我嘗試對着那棵桃樹說話,結果被安大哥和小霸王撞個正着。
安大哥饒有興味,小霸王開口就是槽,好像我在跳大神一樣。
“像你這種惡少,當然不會知道草木有靈。”我被他惡心到了,忍無可忍地嗆回去。
“臭丫頭,我知道你喜歡樹喜歡花,所以你看到桃花樹受傷,你也感同身受,你也覺得疼,是不是?”小霸王說得好像他一定就對似的。
“這不是我的事情,樹也有它自己的感覺。不過我想你根本不懂。小霸王,除了你自己,別人說的話,你恐怕都聽不懂。”我讨厭他這種赤果果的狂妄自大。
“你是拐着彎的罵我。”小霸王難得有點自知之明,“算了,我好男不跟女鬥。這樣吧,你給我一個月的時間,我保證救活這棵桃樹,向你賠罪,好不好?”
我覺得他有點自不量力了。作為花女的樂顏都沒法子辦到的事情,他一個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少爺怎麽可能做到。
“致遠,樹都燒成這樣了,你還能救得活嗎?”安大哥代我先質問了他。
小霸王一副安大哥小瞧了他的樣子,“當然能了。我家的香譜上就記載着一些病蟲災害和受傷花木的救治方法,很厲害的。”
香譜?種花調香界的《易筋經》嗎?
“什麽香譜?”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安大哥一個郎中的反應,比我一個花女都敏感。
小霸王的解釋有點啰嗦,總結一下就是,這本香譜是他的師祖香士奇,一生種花和煉香的心得。他老爹把香譜當寶貝,就是他這個大少爺都不給看。
不知道為什麽,聽完前半段,我想到了《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聽到香士奇,我想到了高士奇。
但這絕對是本神器。
“真的假的,說得這麽玄。”
“他說得是真的,”又是安大哥先開口,“寧府種的花,還有香,是整個魔王嶺最好的。我相信他。”
“你要是不相信的話,敢不敢跟我打個賭啊?”小霸王乘勝追擊。
“有什麽不敢的,”誰怕誰,“你要是把我這桃花樹救活了,我就既往不咎。你要是救不活呢?”
“我就跪下來給你磕三個響頭,然後拜你為師,從此以後對你言聽計從,比你的阿黃還聽話,怎麽樣?”他一邊說一邊往前湊,真當自己是阿黃了,下一秒就要伸舌頭舔人一樣。
噫——好惡心……
我以為他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三天之後,我再去桃林的時候,真的看到他拿了個小刷子,往桃樹身上抹奇奇怪怪的藥。
不是說他爹不給他看香譜的麽,不知道他又想了什麽鬼點子。
續斷、鹿活草、甘草……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竟然憑借一個味道,在腦海中輕而易舉地列出了一張配方表。
原來電視劇裏演古代名醫聞聞藥渣就知道配方,也不全是騙人的。
可是樂顏沒學過中醫,我也沒學過啊——
——我忽然意識到,別人穿越都是忽然變得傾國傾城才華橫溢,而我的穿越,老天爺開的挂不是這副好皮相,而是一個神一樣的鼻子。
我從前以為四季桃有香味,而我在植物園看到的桃花沒有,單純是一個品種問題,以為這裏的玫瑰和茉莉是因為長在沒有污染的環境裏,所以香氣格外濃郁。
樂顏的記憶的确帶着各式各樣的味道,譬如用荷葉裹住米飯,放在竹籠裏蒸的香氣;譬如下過雨之後,石頭上青苔的味道;譬如剛剛開始結果的青色佛手,有和成熟佛手不同的香氣……
我以為這是一個資深花女必備要素,但我相信,從混合的氣味中明确分辨出不同的味道,絕對不是人的常态。就好像飯菜的香氣,之前從來不會在我的腦子裏被劃分成肉、油、菜、蛋不同氣味的混合一樣——
——而樂顏做得到,現在的我做得到。
并不會忽略整體的美好,但是只要有這個心思,配方就在眼前。
我聽說過一個故事,說有個小孩子,在他很小很小,味覺還沒有發育的時候,就被粗心的爸爸喂和成年人一樣的飯,于是味覺驚人的發達。
那個男孩漸漸長大,他的天賦被挖掘出來,後來做了“糖果品嘗師”,以品嘗糖果,給出配方和手法的建議為生。只要舌尖一觸,他就能準确說出糖果的原配和配比。
曾經有一次,他所就職的公司的首席糖果大師跳槽,帶走了一種新糖果的配方,而公司已經簽下了大筆此類糖果的訂單,即将面臨慘重損失。
萬幸的是,他因為覺得這種糖果好吃,當時留下了半顆。
然後他依靠這半顆糖果,給出了标準的配方。
這就是天才。
樂顏自己都未必清楚,但我知道她的天賦意味着什麽。
她一直想做調香師,與此同時,她更是一個天生的調香師。
我正想得入神,小霸王伸刷子在我眼前晃了晃,“想什麽呢,我說的話你聽沒聽見,是不是特別感動啊?”
“你說了什麽?”我非常無奈地煞了風景。
“沒聽見就算了。”他掃興地說。臉拉得好長,簡直有變身卷福的趨勢。
我忽然覺得安大哥說得沒錯,他真的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 我被數據吓到了。真的。
網線上學期被室友誤拔 不過本地黨在學校的時候也不多 現在依靠她們開wifi過活。晚上有沒有更新不好說,明天必定有。
然後劇裏樂顏在桃花樹邊狂噴小霸王那段 真是上綱上線問候心肝脾肺腎 見過不講理的 沒見過這麽振振有詞地不講理的。
☆、四·聞香賽
桃樹有小霸王照料,看他的态度倒很有些認真,我放心不少。
空閑的時間裏,我選了布料,照着從前套下的安大哥的腳印,做了雙布鞋給他。
針線活這種熟能生巧的東西,可能更多是肌肉記憶吧,穿越前手工只是十字繡水平的我,居然把布鞋做得平平整整,可以上某寶當商品。
我帶着布鞋去花神廟,卻只看到了上次和小霸王一起吃羊肉的那個流浪漢。他說他認得安大哥,還說安大哥搬到了寧府去住。
搬去寧府?他居然沒告訴我。
但想想也是,我不過是他的一個病人家屬,而且我娘的病以及治好了,他的确沒有告知我的義務。
流浪漢大約五十歲上下,臉上有好幾條猙獰的傷疤,但細看之下,眉目卻很俊朗。他自稱姓秋,從前也是魔王嶺的人,可惜遭逢變故,親人離世,異鄉流落。他的女兒若是沒有被仇家害死,該和我一般大了。
寥寥幾句,滄桑立現。
我仔細地打量他,他的眼睛很溫暖,有種父親般的慈祥。然而他說起他的仇恨,又顯得猙獰可怕。
直覺告訴我,這是個有故事的人。
我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探問他的故事,現代人的八卦沖動往往傷人而不自知,他言語間既有隐瞞,我再問也是枉然吧。
“秋先生?”我回過神,就看到他眼眶泛着紅,大約是想起了從前的事情來,這眼淚随即牽引出一陣咳嗽。
“沒事,”他咳了好一會兒,氣息才平複下來,“安大夫每一兩天會來給我開藥,吃了他的藥,我就不會像這樣咳了。”
“安大哥真是個好人,他對誰,都像對自己的親人一樣。”說到這裏,我忽然想起來此行的目的,拿起那個布包遞給秋先生,“秋先生,安大哥……他的鞋破了,這個是我做給他的,麻煩您替我轉交給他,好嗎?”
秋先生自然答應。
不知道為什麽,我和他談得很有些投機,一不留神就到了黃昏時候。我害怕娘擔心我,趕快告辭,秋先生也有兩分遺憾吧,我莫名覺得,他該有很久不曾和人這樣好好聊天了。
我匆匆往家裏趕,路上經過桃林。
昨天和今天,我和娘花了一天多的工夫,把開好的花采下來,預備着明早運到城裏去賣。
桃林中的香氣,不如以往馥郁,不過葉子的味道、青草的味道,因此而得以彰顯。
我從前一直迷戀西普香調,覺得佛手柑和葡萄柚略帶清苦的香氣,有一種難以言明的魔力,現在才發覺,大自然的氣息,比之那些成品香,要少些甜味,卻更層次分明。
視力好的世界清晰而明豔,聽覺好的世界可纏綿也可恢弘,而嗅覺好的世界,是這樣容易為人忽略,卻又這樣容易讓人迷戀,香氣中的回憶,仿佛也蒙上輕薄的彩紗,另有一番神秘優雅。
我匆促的腳步,不由自主地慢下來。
而後我便看見,那棵被燒壞的桃樹,枝頭居然冒出了一點新芽。
次日春苗和我一起去鎮上。花很快就賣完,因為平日難得到這裏來,娘也準我多逛一會兒。
雖然沒有恒隆百盛萬達,沒有電影院也沒有KTV,沒有星巴克還沒有鮮芋仙……但難得逛一次街嘛。
逛着逛着,逛到一個大熱鬧。
文府正在聞香招親。
文家是魔王嶺僅次于寧家的煉香世家,聽說在現在的寧家老爺寧昊天學藝歸來之前,每次鬥香都是文家獲勝,即便是現在,也常有哪家的大小姐,嫌寧家的香賣得太好,用了有失逼格,就說那是爛大街,非文家香不要。
喂喂,您這種逼格,委屈了人家文家的香好嗎?
拿個三星就鄙視蘋果,用了聯通就狂黑移動,愛了偶像A就瘋狂貶低BCDEF,黑粉傷不起啊有木有。
裝什麽裝,您纖腰一扭,拿出一張信用卡傲嬌地說“請刷VISA”,活該收銀員回你一句“對不起,我們只刷銀聯”。
啊抱歉我扯遠了。
聽說過比武招親的,第一回聽說聞香招親,穿越一回還真是要長見識。我興沖沖地拉着春苗去看。
文府的排場擺得很大,好不容易擠到榜前,紅底黑字,寫着“每位報名者可領取兩塊大洋,每輪勝出者可獲十塊大洋,第一名可得一百塊大洋”,更難得的是,第一名願嫁就嫁,不願嫁就算。
簡直有錢任性。
就樂顏這個鼻子,參加聞香招親簡直就是自帶主角光環,上天賜給刷錢的機會,怎能不要。
而且這是文府唉,應該不會只聞單品香料,會有正經配過的香品,聞出配方,沒準可以開啓調香DIY之旅。
最近事情太多,我差點就把樂顏的這個夢想忘了。不過我不無欣喜地發現,經過了這段時間對香文化的耳濡目染,我自己也對調香産生了興趣。
雖然我的衣服上只薰檀香,但是我接觸到的人,也有很多用其他香料的。上次去店裏買檀香,那兒薰的香是店主人自己調制的,是仿古法的壽陽公主梅花香,就與我從前在絲芙蘭聞過的香大不相同,但更有一種情致。
我有個閨蜜是複古迷,喜歡漢服,喜歡蘇繡,也喜歡這些古典熏香,她就給我普及過好多這樣的知識。
坦白說,穿越之前,我總覺得這些都是複古狂熱分子的小衆愛好,理解尊重不打壓也就是了,不過現在想想,為什麽不多學習一下,然後把它們發揚光大呢。只識香奈兒5號,真心不是什麽值得驕傲的事情。
負責報名的人是文府的管家,他說必須有父母高堂在場才可以。樂顏爹杳無音信,樂顏娘絕對不會同意她參加這種比賽。
結果想什麽來什麽,我看到了秋先生。
那還有什麽可說?借口想要拿那些賞金給娘買生日禮物,沒費太多工夫,秋先生就答應幫我這個忙。
當然,我是說明了,我絕對不嫁給文二少爺的。
作為現代人,還是很難接受包辦婚姻的嘛。
更何況,哪天我穿走了,真嫁人了,還不坑死樂顏。
春苗當然是心屬她的阿貴哥的,不過就像我說的,有錢白拿幹嘛不拿,她也報名參加。春苗從小沒有爹娘,阿貴以她哥哥的身份幫她報名,文府的管家也沒什麽可說的。
可能是民風保守,報名的姑娘沒有很多,不過也分了五組,每組大概二十多人。
第一輪是聞單方香。
玫瑰、茉莉、丁香、檀香、白菊、橘柑、薄荷、檸檬、栀子、薰衣草。
十種全對,順利過關。
十塊大洋到手!
春苗弄混了橘柑和佛手,又不會寫薰衣草的薰字、薄荷的薄字和檀香的檀字,只能悲劇了。
第二輪就是複方了。
第一瓶是玫瑰為主,輔以丁香和晚香玉,熱烈芬芳。
第二瓶是牡丹、芍藥、雛菊和草香,牡丹為王,芍藥為相,雛菊和青草作為點綴,頗為典雅。
第三瓶是檀香、松香、杉木,還夾雜着一點核桃葉的清香氣,調和了其他香料的濃重感覺。核桃葉特別好聞,但并不是調香最常用到的原料,實在讓我很驚奇。用戲臺上的角色做比,第一瓶是俏丫鬟,第二瓶是嬌小姐,第三瓶就有些青衣的味道了。文家這個調香世家,還真是名不虛傳。
第四瓶是柑橘、薄荷、檸檬,還有蘋果的甜香。
第五瓶是青竹、杜蘅,同樣用草香作為輔助,是謙謙君子的味道。
第六瓶是蘭草、櫻花和桃花,輔料用了一點點金盞花,一點點白雪松,沒有第一瓶濃烈,也沒有第二瓶富貴,不似第三瓶那麽穩重,卻是平淡中的絢爛至極,簡直鼻子都要懷孕了!
這張答卷交上去,當然沒有不對。晉級最後的決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讓我驚訝的,倒是那個十號的小寧姑娘,她也答對了所有的香料。
冷僻的核桃葉和金盞花都能答出來,是個對手!
她梳着兩條麻花辮,一張娃娃臉,肌膚頗為細膩白淨,如果不是衣服的顏色花哨,應該會像民國劇裏的女學生。
小寧姑娘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樣,非常做作地和這一輪被淘汰的八個姑娘握手擁抱,讓我覺得這裏演上了宮鬥戲碼。
姑娘,咱能低調點嗎?
第三輪的香,明顯比之前的複雜很多。
前調絢爛如交響樂章,中調濃郁而精致,後調則神秘而幽遠。
前調是茉莉、甜橙、佛手柑和另一種柑橘。
中調是橙花和栀子。
後調是檀香、琥珀和龍涎。
龍涎香是價值□□的名品,樂顏聞到這個味道,也只是在鎮上最大的香料店裏,并且只有一次。
而小寧姑娘一樣都答了出來。
于是文老爺決定加賽一輪。
小寧姑娘不知道為什麽,顯得有些慌張。
叫你跩!
這一次的香,比之前那款更為精致。
花香與果香的完美融合,有雨後彩虹一樣的耀眼光彩,熱烈中又有寧靜,不知道為什麽,讓我覺得像一個衣着複古,但妝容時尚的女子,百媚橫生地走過鬧市的酒吧街。
香草、梨、蘋果、木蘭、迷疊香、玫瑰、睡蓮、香瓜、櫻桃、白檀、月季、鳶尾、鈴蘭、晚香玉……
還有一點點,甜而不膩,不是花香,該是果香……青芒!
我沒有再看小寧姑娘,擱下筆,起身交上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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慨當以慷,理性吐槽。
這裏正經而嚴肅地吐槽三個事情。
第一,是第一輪聞香招親的答案。
寧佩珊和春苗的字一模一樣就不說什麽了,不仔細看不知道,兩個丁香啊有木有。翻頁鏡頭一閃即過,第二頁和第一頁的字,除了一個是柑橘一個是橘柑,應該都是一樣的,不過第二頁兩個大叉號。嗯,橘柑對,柑橘錯,您厲害。有個樹什麽,後面的字看不到,由後面第二輪的文字猜測,應該是樹脂……尼瑪還橡膠呢,所以有兩種香料名是自己湊的。
第二輪,劇裏那個單子頗為應付,還是原來的配方,還是熟悉的順序,紅梅+雪蓮+白芨是什麽鬼。我自己編造了一下。
第三輪,呃……六種香料也太簡潔了吧,雖然帶了比例,但是真的覺得沒有顯擺出鼻子。我求助了度娘,原作是Dior白毒。第四輪是Hermes屋頂花園,有改動。
第二,是這部劇好像沒有一年四季的概念。我是北方人,妄自揣測一下,這種氣候,還适宜種花,應該是彩雲之南吧,不過一點民族服飾都沒看見。廣東廣西大概也說得過去?但是沒有人說粵語啊。呃,以及……去上海籌備萬國香會,路上要走幾個月?
劇裏都無視這個了,我就不費力圓了,一年四季會湊齊的。現在是仲春。
第三,是劇裏各種東西的定價。
我就不查袁大頭在當時的購買能力了,估計編劇也沒想那茬。
列劇中提到過價格的幾樣東西:小霸王一出手是三塊大洋賞人,然後新衣服是五塊大洋,繩子是半個大洋,樂顏一車花是兩塊大洋,一根上好的玉簪子二十大洋。
文府的錦标是一百大洋,要只是一千塊,略囧,姑且假設相當于一萬。然後我們得出以下結論:
小霸王的西裝五百塊,一根繩子五十塊,一車花二百塊,玉簪子兩千。
這繩子是不是價格略可怕?
取繩子當參考,有更神奇的效果:
假設繩子五塊,大少爺神氣十足地甩出三十,外套五十,花二十,簪子二百……
等等我!這麽好的便宜給我留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 對的,我受不了女主18歲的原劇設定,所以改到了20歲。跟香雪吟說的一句“九年了……”不矛盾,懷一年然後長到八歲然後再十二年。這樣就是和小霸王同歲,不過小兩三個月(香雪吟懷孕應該晚于素雲,而且照安秋聲的說法,有可能有點早産)。
☆、五·怪媒婆
小寧姑娘只寫出了玫瑰、晚香玉、蘋果、鈴蘭和睡蓮,都是最常見的香料。聞出龍涎香的她,居然不識得鳶尾,讓我頗有些驚訝。
文老爺看過我的答卷,一時沒有什麽反應。我心裏略有些緊張,默念着,樂顏的鼻子是開過挂的,應該比開光還靈吧。
他擡頭看了看我,再看了看答卷,如此反複幾回,贊嘆道:“姑娘,這麽難辨的香,你竟然答得一字不差,姑娘的嗅覺,就連文某也自愧不如啊。”
我不太知道這種場合該怎麽應付,就只能故作嬌羞地低頭。
“樂先生,您女兒已經得到了第一名。”他對着秋先生和大家宣布了結果。
大家紛紛叫好,只有一個花白頭發的人,顯得郁郁不樂,大概是小寧姑娘的親戚。
小寧姑娘難堪得很,下了臺就跑出去了,那個白頭發的人在後面追她,跑得相當快,完全不像老年人。
等等……這個背影是……小霸王!
文夫人氣道:“這小寧姑娘也太嬌縱了,幸虧她沒選上,這要真嫁給你,可有得受了。”
我看文二少爺的樣子,倒是頗有一些局促和遺憾。
懂了。
小寧姑娘是假,寧小姑娘才是真。
都說文寧兩家時代水火不容,小霸王的妹妹和這位文二少爺兩情相悅,就找了這麽個辦法。小寧姑娘之前答得那麽好,當然是因為早就被透題了。
雖然作弊誠可惡,不過愛情價更高,不小心打亂你們的計劃了,抱歉抱歉。
放心,我拿了錢就走,絕不妄想嫁入豪門。
“樂先生,如果您不嫌棄小兒愚笨,願意将女兒下嫁,那文某就請陰陽先生來合八字,如果八字合的話,當場就下聘。”
文二少爺是魔王嶺有名的才子,文老爺當然是謙辭了。
“秋先生,我只想要賞金。”我再次強調。
“你放心,”秋先生對我一笑,轉頭向文老爺道:“老夫膝下,就這麽一個寶貝女兒,所以她的終身大事,我要回去跟她娘好好商量商量,三日之後,再給您答複好不好?”
文老爺也不忸怩:“也好,兒女的婚姻大事,一定要慎重。那麽還請樂先生留下地址,三日之後,我派人去聽候消息。”
秋先生慨然應諾,我們領過賞金、留過地址,就此告辭。
一百二十二塊大洋,好激動!
我在現代倒也不是財迷,但是對賺錢這件事特別着迷,嘗試過的每一個網游,不管是夢幻還是大話三,都能被我玩成店鋪經營和資本積累類。
我不太享受花錢的快樂,但特別喜歡看頭像下面顯示着漂亮的銀兩總額,并且成功通過賣游戲幣的方式,讓這種享受轉移到了看自己的□□餘額的時候。
沒錯,這就是我在高考之後選擇經濟系的原因!
作為一只非守財奴的歡樂妹紙,拿完賞錢,我本着“有好事要請客”的原則,找了個小飯館,請秋先生和春苗阿貴吃了頓飯,然後把樂顏娘之前為了給她看病而當掉的玉簪子贖了回來,那玉簪子是她娘的心愛之物,這是她一直一來的心願。
齊活!穿過來這麽多天,今天最揚眉吐氣!
不得不說,樂顏娘的品味真的很好。那支簪子是由一整塊白玉雕成,簪頭是一只燕子,神态宛然,燕尾向下延伸,盤旋成簪挺,分外簡潔大方,拿到現代也是很棒的設計。
我不懂玉的成色之類,但這支簪子通體無暇,顯然價值不菲,當年只當二十個大洋,簡直虧死了,幸好贖回來了。
我回去之後就對娘坦白了,娘雖然怪我冒失,但也只說了一兩句而已,看得出,她更為我高興。
再說還有簪子在嘛,娘看到簪子,果然很驚喜。
“對了,”娘停了一會兒才問我,“文老爺……看上去還好吧。”
“很好啊。”我答完才發現她眉眼間的異樣,“娘,您很關心文老爺?”
娘矢口否認,“沒有,娘是關心你贏了比賽又不肯嫁,文老爺他有沒有怪罪你。”
這個解釋雖然有點小牽強,但也說得過去。“他沒有怪罪我。文老爺看起來很和善,而且他根本就沒有逼我。他說啊,三天之後,會派人來聽準信兒。”
娘點了點頭,而後問我:“你對文家二少爺,真的沒有感覺嗎?”
“文二少爺嘛,雖然是一表人才,也是個大好人,但是我對他……沒有往別處去想。”
“你要是不喜歡,那就好辦了。三日之後,媒人一上門,娘就把她打發走。不過以後啊,你切記千萬不要任性妄為,不然可能招來無妄之災的。”
娘頓了一頓,又道:“你歲數也不小了,娘早該給你定門親事的。”
……為什麽!我心裏在咆哮,被老家人逼相親還不夠嗎,難道還要在這兒被逼婚了!
“娘,我還想多陪陪您呢。”我違心地撒嬌。
“娘也想再等一等,等你爹回來。”
心裏一塊大石頭落地,放心了!
媒人三日之後果然上門,是魔王嶺最出名的王媒婆,撮合過一百六十多對夫妻。
媽媽咪呀,怎麽有種志在必得的感覺。
好在娘應對自如。
不過王媒婆相當敬業,能扯得讓人無語。“樂夫人啊,您得把眼光放長遠一點。這文府啊,是我們魔王嶺四大鎮首屈一指的大戶啊。雖說世軒少爺是庶出的二少爺,可這大少爺始終多年,是音訊全無啊。這将來,文府的整個産業,還不都是留給世軒少爺的。”
“文家大少爺……還是一直沒找到嗎?”娘的語氣很平淡,可是怎麽聽怎麽有一種黯然。
“這文老爺啊,是不知花費了多少錢財,可是還是沒有找到半點線索。”王媒婆裝模作樣地嘆息了一句,而後道,“不過這對我們樂顏還是有好處的。樂夫人,您是聰明人,您應該懂的。”
有好處,有好處你個大頭鬼!這種靠別人的傷痛得來的好處,我本來也沒打算要。
“王媽媽,不要再說了,”娘得體地打斷她,“煩請您回去告訴文老爺,就說我們樂顏出身寒門,不懂大戶人家的規矩。門不當戶不對,怕是不能相配。”
“樂夫人,這麽好的親事,我就不明白了,您怎麽就不同意啊。”
嘿,這還埋怨上了?幾個意思啊,又不是毀你招牌,你至于這個樣子嗎?人家不答應你還想強制人家答應不成?
我真心好奇,這麽一號八婆,是怎麽就把自己混成魔王嶺第一媒婆的。
“不同意就不同意嘛,真是的。”
這是誰把我的心裏話說出來了!
“樂夫人,您好啊。”來人竟然也是媒婆打扮!
OMG,先出龍潭,又入虎穴,娘親大人您辛苦了。
“這位媽媽,您是?”
“我是文府請來的媒人啊。”
我聞出來了,這貨是小霸王。